「当然是先一起过去,我再回来拿这些东西。你受伤了,我不放心留你一个人。」赤说着便把身上的东西都卸下来,将
子规拉起来,背在背上。
「走吧。」
子规反常地一句话都没有再多说,我看他大概是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了。
我们在一个比较宽阔的地方停下来。再更里面只剩下细小的孔缝,钻也钻不过去了。
「就是这里了。」赤说。
赤回头去拿我们的行李,我便趁这个时候升火。
子规解开他自己脚踝上的伤口。就着火光我瞥到一眼,伤口看起来已经凝固,也没有流血的迹象。
「子规,你的伤,」月担心地问道。
「没什么。」子规把自己的伤处包起来,连药也没有上。
我瞧瞧外头,赤后脚才离开,一时半刻应该不会回来才对。
「子规,」我压低声音,「你刚刚是故意的吧?」
「故意什么?」
「你的脚,」我笑笑,「这样会痛喔?」就算会痛也不会到不能走路的地步吧!
子规瞪了我一眼。
「好吧,有些事情心照不宣就好。」我露出一脸心知肚明的微笑。
我想给月弄一点热汤,便把铁锅子架起来,月没来帮我,却向子规走过去。
「你的伤要不要紧?」月走到子规身旁问。
「我没事。」子规说。
「刚刚你的伤口作痛了。」月说。
「你没听到小月刚说的话吗?」
「月是随口说的,你别在意。」
子规没有出声,他只是站起来,走到离月远一点的地方坐下来。
月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过去,说道:
「子规,我是个大夫,你的伤让我看看好吗?」
子规根本是把「讨厌月」三个字写在脸上了。我怕子规说出难听的话,连忙说道,「月,子规说没事就没事,你别操心
了。」
月不为所动,仍然说道:
「子规,你的伤让我看看好吗?」
「看?」子规冷笑一声,「你用什么看?」
我霍然起立,月却已经半跪在子规身前,轻按着他的脚踝;子规作势想踢开他,月温声说道,「很多人一开始都不相信
瞎子能看病的。」子规深吸了口气,最后终于别过头去,「算了,随便你。不过我的脚都已经包起来了,你可别又拆开
来。」
「嗯。」月点点头,小心的卷起子规的裤管,在伤处附近的皮肤慢慢地抚摸。
赤进来,看见月半跪在子规身前,连忙把东西放下,走过去问道,「月先生,子规要不要紧?」
「没有红肿的现象,体表的温度也正常,伤口应该复原得不错。」月说。
「嗯?那刚刚为什么会突然痛起来?」赤问。
「我再看看脉象……」
月的手才碰上子规的手腕,子规就甩开他的手。
月没提防,身子向后一仰,在他身后的赤连忙扶住他。
「不必了。」子规冷淡地说道,「我刚刚是胡说八道的,其实我一点也不痛。」我知道子规很喜欢赤,喜欢到谁去碰到
赤一根寒毛都要发疯的地步。
还要一起过活两天,我最好是不要和这种小鼻子小眼睛的人计较。再说,这里好歹也是子规找到的,做人要有点感恩的
心才不会被雷公打到。
所以我只是走过去,把月扶起来,不客气地推开赤,一言不发地牵着月的手走回火边坐下。
月的手有点冰凉,刚刚实在不该让他走到子规那个阴暗的角落去。
赤低头不知道在跟子规讲什么,我也懒得理了。
我一边照顾着柴火,一边揉抚着月的双手,又把月身上的衣服拉紧些。月好像还在担心子规,一直注意着他们那边的动
静。我把月的脸轻轻扳过来,低声说道,「你累了吗?昨晚没怎么睡。」
「嗯,可是,子规他……」
「赤和他在一起很久了,赤会有办法应付的,你别担心。」我瞟了他们一眼,刚好看到子规猛地站起来,向外便走。
赤愣了一下,但他没有跟出去。
当然啦,喜怒无常,前一瞬间还可爱得可以滴出蜜来,下一瞬间翻出一张臭脸,任谁都会受不了吧?很好,现在赤走过
来了。
「月先生,让你委屈了。」赤说。
月摇摇头。
「子规怎么了?」
「心情不好吧。」赤顿了一下,「我说了他几句。」
「走得挺快的,看来他的脚好得很嘛。」我酸道。
月轻捏了一下我的手心,我只好住口。
「他刚刚是真的在冒冷汗。」赤说了这一句后,就不再说话,只闷闷地帮我添柴生火。
我猜大概是赤要子规再给月看看,子规说了什么难听话吧?
赤不是一个会在背后说人家闲话的人,所以虽然心里不高兴,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四周围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只听柴火哗哗剥剥的声音。
月眉头微锁,赤也是,想来他们都还在担心那个任性的家伙。赤身强体壮也就罢了,月脸上已经显出疲倦,再不休息一
下怎么得了?
「才受伤不久,又走那么远的路,会突然感到痛也不稀奇。」我说,「看他休息一下就没事人一样,就算真的伤没好,
也不会太严重。不放心的话,晚点等他闹够脾气,回来了再帮他看看就好了嘛。」
我在月身旁铺了条毯子,又将一件衣服折好当作枕头,然后轻轻将他按平在毯子上,微笑道,「你再不睡一会,等会子
规回来了你也没精神帮他看病啊。」月想了想,「也是。」他放松身体,任我将他的手放进被子底下,又吩咐道,「子
规回来的话,要记得叫醒我。」
我应了一声好,将被子拉上,又将他散到额前的头发轻拢到两旁。月也是真的累了,渐渐就睡着了。
半晌,月的吸呼变得均匀,赤看着他,脸上泛起温和的笑容,轻声说道,「月先生真是个温柔的好人。」
赤的眼里有一种钦羡,我立刻警觉起来,微微挪过身体遮住月的脸庞,这才说道,「我和月说好了,我以后要当月的护
法。」
「喔,那月先生是想成为长老吗?」赤点点头,「我想他很适合。」我不愿意话题绕着月谈论下去,免得赤愈听愈喜欢
,便说道,「子规呢?你要当子规的护法吗?」
我想子规那种人一定是想当长老的,毕竟长老才是发号施令的人。
「子规是说过他想成为长老,我还不确定。再说,」赤说道,「我想子规也不会要我当他的护法吧。他总是说我笨。」
……果然是笨。
我决定单刀直入。
「赤,你不觉得子规很喜欢你吗?」赤居然笑了,「这怎么可能?」
「如果他不喜欢你,为什么要一直和你在一起?」我继续提醒。
「互相有个照应吧。在修行之门里,有伴总是比较安全。」
「那难道他不会找别人吗?既然他嫌你笨,不会找个更聪明的?」赤仰面想了想。
「我想这是因为子规的心肠不像外表看来那么硬。」赤说:
「他之前说我笨,我也是会生气。有次我丢下他自己走了,他追了好几天追上来。我问他:『你不是觉得我笨?』
『既然你这么想,那我不要拖累你这个聪明人吧。』子规就说:『从以前到现在你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如果不是我帮
你,你能活到现在吗?』我那时硬着脾气跟他说;『也不求你救我。』子规就……』
「就怎样?」我好奇地追问。
「我不知道怎么说。」赤搔了搔头,「其实那时他什么也没有说,但我觉得他的表情好像就要哭出来了。他掉头就走,
我伸手拉住了他。」
「然后,他就又留下来了?」我问。没暴怒才奇怪吧?
「算是吧。」赤的表情有点歉疚。「我后来才知道,他为了能追上我,三天三夜没有吃饭也没有睡觉。因为我的武功比
他高,脚程也比他快,他怕追不上我,我会吃别人的暗亏……好不容易追上我,我却说了那种话,他那时也真的是伤心
想走,但是太累了,走不动。后来我带他去休息,跟他道歉,他才勉勉强强又留下来。」我不禁翻了一下白眼。到这种
程度还以为对方是哥俩好,赤也真是木头到极点了。
「不过,从那次后,他再也没有骂过我笨了。」赤笑了笑,「想来,子规也是体贴的。」
……被吓了这么一次,还敢再骂才有鬼咧。
我转念一想,突然觉得好笑。子规这种精明人,会喜欢上赤这超级迟钝的家伙,也算报应。
「子规不会见死不救,对朋友也都极照顾的。」赤说着,又添了一枝柴火,「只是说也奇怪,月先生这么温柔又处处客
气,我真不明白子规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地和他相处?」
我「噗」地一声笑出来,赤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我连忙咳嗽一声,假装严肃的问道,「我也觉得很奇怪,子规没有告诉
你为什么吗?」赤摇摇头,自己想想就笑了,「其实子规说我笨也没错,在一起这么久了,我总是猜不透他的心思,有
时他在气什么我也不知道。」……可怜的子规。我不禁替他默哀一瞬。
不过,谁叫你要对月不客气?
我拍拍赤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啦,反正还是『朋友』嘛。」
「嗯。」赤点点头,「不管怎么说,子规总是一个好朋友的。」我在心里大大、大大地为子规叹了口气,决定让这报应
持续久一点。
第十一章
月在浸水浴,我看着他线条温润的裸背,感到自己的身体慢慢热了起来。
月转过身来,亭亭身姿宛如绽放在水中的仙子。他向我走来,微微一笑,伸出手来,我连忙拉住他,顺势将他搂进怀里
。
一股淡淡的清香从他的发际飘出,骨感的身体却又温润如玉,他的鼻端蹭过我的脸颊,柔软的双唇轻轻开合,好像在诉
说着什么;我一靠近,那唇便弯起一个新月般的弧度,如蜜般的甜美,在我的唇畔流连不去。
「月,我、我可不可以……」我忍不住问道。
好热、好热!我受不了啦!
我用力一揽,想将那瘦不盈握的腰枝紧抱,没想到却抱了个空,月竟然从我的怀中消失了!
然后?然后我醒了。我张开眼睛,视线所及,我的手臂横伸出去,手指无意识地张开又抓拢,手臂上和手中什么都没有
,身下倒有一点怪怪地感觉……呃,我做春梦了吗?
突然,轻轻地「吭」一声传来,我抬眼向声音的来处看去,正好看见月手中拿着勺子,小心翼翼地回头看向我这里。
我朝他露齿一笑。
月倾听了会,没有听见我的声音,以为我还在睡,便安心地回过头去继续煮他的汤。左手扶着右手,试图稳住自己的手
不要再让勺子碰着锅缘。
月的听力灵敏,就以为别人也和他一样对声音敏感。他又总是体贴入微地为别人着想,所以如果我还在睡,而他醒了,
他在屋里走动就像猫一样,轻得几乎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我很喜欢看他轻盈地走动,还有不小心制造出声音时,那种偷偷回头看我,像偷吃东西被抓到的猫儿一样可爱的表情。
……我的毛孔在渗汗,我躺着的地方变得愈来愈热了,这一定是因为柴火太旺的关系。金红的焰火映着月的脸庞,那种
瑰丽的色彩使我的皮肤也跟着发起热来,更不妙的是,我开始觉得有一股躁热从身体深处升起来了。
我已经长这么大了,当然很了解这是什么情况。
以前在家里,也有很多次像这样的经验,我会爬起来,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