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斯莫名其妙的看他,“当然是因为交流结束了。”
风雷按下车窗,让冷风灌进来,“他的成绩很好,可以申请继续交流,但他回来了,而且同意留校继续任教。”
于斯对于他话里的意思不置可否。
风雷继续说,“我爸爸见过他,他帮他捡回了掉在地上的帽子。”
“那又如何?”
临桦拿起竹制的筷子,从容的夹起她涮好的羊肉,慢条斯理的沾好酱汁,优雅的放进嘴里。
“他们?你是说风雷和风盛?”
齐霁听到风雷和风盛的大名不禁一愣,锅里的肉几筷子就没了,临桦已经开始下第二盘肉,还顺便夹了几片白菜进去。
“你哥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没少说话,而且,他那样的人,什么时候存在感小过,你这是在说我的眼光不行么。”
“你?”齐霁惊讶的看着他。
“你那三脚猫的激将法还是算了吧,”临桦夹一片白菜出来,用勺子抹着酱汁,再拿筷子一点点卷成一个小菜团,“听过一句话叫久病成医吗?我看心理医生已经好长时间了,在我这儿,最好的办法是什么都讲得明明白白的,你哥和我,就不用你操心了。”
“可你再这么抻着,还想到什么时候啊?”齐霁被他说破了也不觉得脸红,反倒直截了当的问出了自己最心急的问题。
“我抻着?”临桦忍不住一笑,“你怎么不说是你哥在抻着?”
“这又怎么了?捡个帽子,不能说明什么吧。”
“捡帽子是不能说明什么,关键在于,是谁,捡的,谁的,帽子。”
一字一句的顿出来,于斯听得脸色越来越差。
风雷其实说的很平静,没有咄咄逼人,也不是妄为挑事,可这话听着就让人生气,于斯手指点着方向盘,两个人一时陷入了沉默。
外面阳光很足,但这辆车恰恰停在没有阳光照到的阴凉地方,一条线将温暖和冰冷分割的清清楚楚,就那一条线,一线之间。
“你是心理上的复健医生,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人把纠结给忘了。”
于斯整理了一下衣摆,冷冷地说了两个字。
“下车。”
清冷的空气让人在深呼吸后不觉精神一震。
临桦等齐霁开车离开,拿出手机在联系人里翻找着电话。
“嗡——嗡——嗡——嗡——”
风雷。
来电显示上这两个字标写在最醒目的地方,下面是那串他已经烂熟于心的数字,背景图片显示的是他们两个唯一的一次合影,是在一个玩闹的瞬间,自己躲着他抢手机的动作,匆匆按下快门。
像素并不高,却成了他唯一慰藉思念的途径。
盼了两年,这个号码终于亮了。
“喂,风雷。”临桦走下饭店的台阶,站在阳光中眯着眼看向远处的街道。
“你在哪儿?我去接你。”风雷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很安静,很好听。
“接我干嘛?”临桦慢慢向路边走去,一步一步,踩着石砖,走得很慢。
“去吃饭吧,我请客。”
被拉长的影子还遗留在饭店的石阶上。
临桦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刚走出来的地方,笑着回道,“好啊,正好我也饿了。”
你想怎样,我陪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三章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本人过来赎罪,端午期间肯定切腹完结!!还有番外奉上~~~~灭哈哈哈~~~有种翻身为奴把歌唱的欢乐~~~
第二十三章
回去的路很长,慢慢的磨着人的性子。
两个人选了一家餐厅,看着里面吵吵嚷嚷的人就没了吃饭的兴致,相互看看对方,又开车回了家。
热腾腾的两碗面放到桌子上,风雷等临桦坐下了,这才拿起筷子,将碗拉了过来。
清清爽爽的面条,清透的汤底,翠色的青菜在面条上分布着,让人看起来食欲大增的同时又不忍下筷。
“怎么不吃?”临桦的面都下去小半碗了,风雷的却仍旧一点都没动,“味道不喜欢?”
风雷冲他笑笑伸筷子夹起了碗面条,蒸汽上来,润湿了他的眼,“今天很累吗?你看起来好像很饿。”
临桦停了一下,这才想起来之前自己已经吃过很多东西了,但还是很饿啊,尤其是和他坐在一个饭桌上一起吃饭的时候。
“恩,其实……”
“嗡——嗡——嗡——”
桌上的手机突兀的震动起来,发出的动静让人无法忽视。
临桦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心头动了一下,没有看到风雷暗沉下去的眼光,起身去接电话。
“人走了想起我来了?没走给我打什么电话……”
风雷看到那个名字的时候才想起来,那天在楼上看到的身影,应该就是连微没错了。
临桦没走之前,连微住在他的公寓里,现在临桦住在这儿,这个连微是不是还住在那儿?还是说临桦刚回来的时候他们两个是住在一起的?
“……你跟他吼什么?!你对不起人家现在还有理了是吧?!”临桦怒骂着从阳台走过来,面也不吃了,皱着眉头拎上大衣就要出门。
风雷心有点疼,放下筷子看着他。
临桦走向门口的脚步突然就停住了。
他转回身,沉沉地看向风雷,电话那头隐隐传来嘈杂的吵闹声一时间成了屋里唯一的声音。
“……我这就过去。”
这是临桦挂掉电话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风雷看着他一个人站在那儿,起身走了过去。
临桦看到他站起来,转身走向门口,风雷动作一顿,就在下一秒听到他说,“跟我一起。”
说完便自顾自的换上鞋,从鞋柜里顺便把风雷的鞋子拿出来摆在一边。
车停到医院门口,临桦下了车,发现风雷没动,不由得走了回来,“走啊,快去停车。”
风雷稳了稳自己的心,虽然事情完全不在他的掌控范围内,但他愿意被临桦掌控。
开去地下停车场,两人在一层的等待区碰面,然后一起向连微所在的心内科走去。
“……我不稀罕!”
“……病人现在需要静养,你先离开……”
“……我是家属,他……”
“你给我走!”
两个人才到住院去,就听见吵闹声传过来,透过围观的人群看去,能看到郝君被医生拦在外面不时的向病房张望,而他只要一探头,连微虚弱的咆哮就会传出来。
“这是不要他的命了么。”临桦皱着眉念叨一声就大步走了过去。
风雷看到郝君觉得眼熟,听到连微虚弱的声音时,隐约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赶紧跟了上去。
临桦走过去拉着郝君的胳膊从人群中出来,不顾他的挣扎一直拉到了一个角落,回头看去,风雷正在和医生交涉,帮他们善后。
临桦松了口气,转过头低声质问他,“你已经讨厌他到了想让他死的地步了吗?!”
郝君浑身一凛,看向临桦的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你难道不知道他现在这种情况不能情绪激动吗?他是心脏病,随时都可能死掉,你现在这么做和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我没有……”郝君如同才从混沌中刚醒过来一样,“这我比你清楚。”
他当然清楚,自从知道了连微的情况,他甚至翻遍了所有的心脏类的医术,去的医院不下几十家,他怎么会不清楚?
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就这么硬生生的把人气成这样了?
“……他,他今天跟我要个结果……”
郝君哆嗦着嘴唇,迟来的后怕让他浑身都变得冰凉,心里就想着回去看看人怎么样了,却被临桦压住脖子不能回头。
“他跟你要结果,你把他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临桦说出来的话突然就沾上了冰碴儿,“郝君,没想到啊,你还真是男人!”
郝君被他话里的讽刺淹没的一干二净,但显然临桦并没有打算这样就放过他。
“人家守了你多少年?不逼你不烦你的就这么守着,现在人病了,也没说拿这个威胁你必须跟他在一起,人就是想要个结果,你倒好,把人气成这样不说,还好意思找我过来帮忙,你可真是本事啊!你就没想想要是因为这个真的出了问题,人没了,你后悔一辈子够吗?!还是说直接拿命偿啊!因为这点事闹成这样,你觉得值?!”
郝君听着脸都白了,惶恐的感觉抓挠着他的心脏,让他终于忍不住慌了神的往回跑。
风雷就站在后面,被他撞了一下,人却没什么反应。
“你怎么了?”
临桦看着这边应该是没他什么事了,但风雷的状态反倒让他有点担心。
——人家守了你多少年?
——人就是想要个结果……
——你就没想想要是因为这个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人没了,你后悔一辈子够吗?!
——因为这点事闹成这样,你觉得值吗?!
一句句话,风雷明明知道临桦针对的不是他,但还是觉得字字都打在自己的脸上。
这些他都想过,都想得不敢再去想了。
“你怎么了?”临桦的声音透着挡不住的关心,因为他皱起的眉头让他心头都带着心动的连皱。
“临桦。”风雷走过去拉住他的手腕。
“嗯?”
临桦看了一眼他拉着自己的手,心里突然觉得有些异样。
风雷贴近他一些,头低着几乎要贴到他的肩膀,声音很沉,莫名的带着郑重。
他说,“你跟我结婚吧,只要你点头,其他的交给我。”
盼了好久的事突然而至,虽然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但是这个结果却是让他着实心跳了一把。
临桦意味深长的一笑,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腰上,却在开口之前,红了眼眶。
☆、第二十四章 完结
第二十四章
回家的车开得飞快,交织着握在一起的两只手恨不得要擦出了内心中渴望的火花。
门被打开后又被砰地关上,室内的温度并不高,但身上的薄汗表示着两人此时完全不需要保暖这方面的给予,如果说此时真的要说点什么来说明一下两人的状态,那就是纠缠。
终于——
两个人跟不要命似的纠缠了一晚上,第二天双双赖在床上过着猪一样的生活。
求婚这事儿算是在临桦叫哑了的嗓音中定了下来,风雷这时候正一边给瘫在床上吃水果看电视的人揉着腰,一边单手在笔记本上敲敲打打着需要准备的东西和事项。
“你那里能请多长时间的假?”
风雷揉着他的腰,细滑的质感让他爱不释手的同时又带着怜惜,昨天晚上也是这片肌肤,如同吸噬着他的掌心一般,只想握着它,狠狠撞击。
这么想着,掌心又开始发烫。
“……得看以什么理由请假了,诶,听呢没有?”
临桦抬脚给了他一下,风雷转回心思,继续专心的揉着。
“什么理由请的最多?”
“婚假,有蜜月时间,之后还可以请产假。”临桦嘴上说的漫不经心,但吃东西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风雷揉着的手停下来,低下头看向趴在自己膝头上的人。
“这是怎么了?”话说完自己先笑了,“怎么突然跟小媳妇似的,我认识的你可不是这样的。”
临桦安静着,手里的苹果吃到一半就握着不动了,“于斯是不是找你来着?”
“嗯。”
“有件事我连他都没告诉,”临桦翻过身,仰躺着面向天花板,“从我离开你之后一直到你说出那句话的前一秒,我都想着能跟你在一起有多好,但我什么都没做,哪怕在美国时想着你直哭也没打个电话,就是因为——
我怕你不要我了。
我跟你说我回来,跟你说了我想和你在一起,得到的回答却是你不要我了……
那我真的什么都没了。
只要我不说,我就知道自己还有说的这个选择,可以不管结果是什么,只要不说,就可以一直这样告诉自己。”
就像是孩子骗自己只要我不说,家长就永远不会知道自己考试不及格一样,这么幼稚的想法,在风雷听来却觉得心颤的同时心疼感动汹涌袭来。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爱你。”风雷俯下身把他压在怀里。
“说过。”临桦将下巴抵着他的肩膀,眼神有些空,但至少透着温暖。
“怎么就不信呢。”风雷心疼的不行,将人搂在怀里,胳膊紧了又紧,“我就这么让你不相信啊。
“呵呵,”临桦笑了一下,抬起胳膊回拥他,“我相信啊,你说的我怎么会不相信,可是这件事不单单是你和我两个人,所以我拿不准了,也就不敢拿了。”
话题聊着聊着就触及到了两个人最不能触动的伤。
这件事终究是要谈的,只要他们想在一块儿,这一关就一定要过,这个问题就一定要坦诚的说。
“连微住在我那儿的时候,有天晚上突然犯起心脏病来,我看着他挣扎,吃了药也无济于事,就在我打算叫郝君的时候,他却死命的抓着我的手,紧绷的嗓子挤出几个字,什么也别说。
等他第二天好了之后,我看着他苍白着脸安静的喝粥,就问他为什么不让说,他就说了两个字,心疼。
我想,如果是我快要死了,一定放不了你,拉着你让你跟我一起痛苦。”
风雷无声地听着,临桦蹭了蹭他的脖颈继续说,“后来有天晚上梦到你死了,我又发现我宁愿你好好的也不想你出了什么事。”
“一辈子也见不了几面吧。”
“嗯,见不了。”风雷声音闷闷的,在胸口震荡着久久不散。
“那就这样吧,我霸占着他的儿子,算是扯平了。”
临桦语气带着轻松,宣布出来的同时,也在让自己的心尘埃落定。
风雷低低地笑了,震颤传递起来,让临桦也感染到他的幸福和喜悦。
真正到了这时,临桦才觉得自己回来了,才觉得风雷的那句在一起成了真的,才觉得以后的生活终于有了着落。
“明天有时间吗?”
“有。”
“跟我去见见我爸吧。”
见面仪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剑拔弩张,相反,倒有点萍水相逢的感觉。
临桦进了门叫了叔叔,然后就没再说过话,齐霁也在,整个人就像随时都可能受到惊吓的小仓鼠,战战兢兢的同时还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