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二位有话好说,且莫动手。”
“呵呵呵,小兄弟,脾气急了点,哈哈哈。”
在场全是武林顶尖高人看在眼里,无比啧啧叫好。出招接招皆在一瞬,故然是妙,可那方正大师与任我行,竟能用空手阻止,可见内功修为已达化臻境界,就听方正大师打圆场道:
“岳夫人,令狐少侠这次率众英雄来到少林,老衲忧心忡忡,惟恐眼前出现火光冲天的惨状。但众位朋友于少林物事不损毫末,定是令狐少侠菩萨心肠,极力约束所致。合寺上下无不感激。日后见到令狐公子,自当亲谢。”
向问天闻言,上前也道:“究竟是有道高僧,气度胸襟,何等不凡。”
那头东方非凌撤招后,接口道:“说的好,在场的各派掌门,均是武林之中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可说到仁德修为、能叫一众都心服口服的非少林方正大师莫属了。方正大师,小子我,也向你打听一人。”
“哦?不知小公子,说的是谁?”
“此人心地仁善,谦谦君子,先在衡阳救下刘氏一门、后在武当破除离间几派之计,可谓一剑江湖,力挽狂澜、宁玉碎、不瓦全。可因一本祖传剑谱,遭奸人陷害,蒙不白之冤,现生死下落不明。”
方正大师微微一笑,道:“小公子打听的,可是林平之公子?”
一旁宁中则收剑,闻听冷哼一声,啐道:“呸、什么玉碎瓦全,林平之欺师灭祖、残杀同门、更恩将仇报、他……他……他更害死我女儿……”
此言一出,未待方正大师说话,另一个声音响起:“岳夫人所说欺师灭祖、残杀同门,八个字实在是冤枉我衡山派莫大徒儿了。”
众人诧异转回身才见莫大手提胡琴,目光炯炯,难得今日说话间一声末咳。岳夫人道:“莫大师伯,你当日不在场,莫要被林平之欺诈蒙蔽。他那日在福州烧祖屋、杀衡山派同门,是我师兄亲眼所见。”
莫大缓缓摇头道:“我莫大身为师傅,平之为人么,偶尔摸个鱼,偷个懒,犯个错,贪个嘴,闹个肚子,哭个鼻子,都是有的。”
莫大此言一众狂汗,方生大师更是口中念佛,眼角余光扫梁上一角衣袖,正可怜兮兮抹额角黑线。但听莫大话锋一转,正声道:“可论起武功人品仁义道德,在为师眼中,平之绝不输于令狐少侠。”
“!”
冲虚道长闻听,点点头上前道:“莫大掌门所说,正是贫道心中所想。所谓,知徒莫若师,林公子乃武林后起之秀,人品更是可贵。”
莫大继续道:“当日福州之事,世人只看表面,我虽未亲见,却知内情。”
“什么内情?”
“恐怕是,匹夫无罪,怀壁之罪,设计陷害,栽赃嫁祸。”
莫大此话一出,在场一众自是各揣心思,陷入沉默。片刻之后,方正口中念佛淡淡道:“阿弥陀佛,老衲虽不明各中原由,但林公子身怀绝艺却能虚怀若谷、身背血仇却能追根溯源、于本派又有大恩,更为岳姑娘离世,悔恨伤怀,褪俗净尘,青灯古佛,一日三柱,焚香祷告。在老衲看来,林公子乃至情至义的性情中人。”
方正此话说出,引众人无限瑕想,宁中则虽面露鄙疑一时也无从反驳,一旁方生点点头,口中道:“林公子三月寺中,净斋守戒、陋室参禅、焚香缅怀、其心可表。”
那东方非凌闻听,口中喃喃:“陋室参禅,平之他、他……出家了?”
却见方正未接口,只转道:“说到出家,老衲却有一事不明,恒山派的两位师太,何以竟会在敝寺圆寂?”
盈盈“啊”的一声尖叫,颤声道:“甚……甚么?定闲、定逸两……两位师太死了?”
正文 不离不弃
宁中则闻听任盈盈全然不知,恨不得满腔怒火烧死他们,浑身颤抖,激愤道:“少要装糊涂,你……!”话到一半硬生生克制下半句话。
这时方正接过话头,道:“两位的遗体在寺中发见,推想她两位圆寂之时,正是众位江湖朋友进入敝寺的时刻。难道令狐公子未及约束属下,以致两位师太众寡不敌,命丧于此么?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跟着一声长叹。
“蒙方丈大师慈悲,二位师太劝言释放小女子离寺。二位师太言道:江湖豪士龙蛇混杂,,而且来自四方未必都听令狐公子号令,命小女子前去劝阻。二位师太则趁江湖人事未到,则重回少林相阻方丈一臂之力。方丈,你未遇到二位师太么?”
方正摇头,良久道:“哦,看来两位师太在途中究竟被何人所害,咱们只有向令狐公子查询了。”
左冷禅此时却冷哼一声道:“魔教之人,行为反常,恩将仇报有什么稀奇。阁下来到少林,今日再想全身而退,可太不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了。今日,你说我们倚多为胜也好,不讲武林规矩也罢。定不能把你们一等邪魔歪道再放走。”
任我行冷哼一声:“哼,说的好听,明知单打独斗不过我,便要搞群殴。呵呵呵,左冷禅,你们嵩山派今日若能拦得住我,姓任的不用你动手,立刻自刎。”
左冷禅横眉冷目,阴森森一瞥任盈盈道:“我们这里十几个,拦你许拦不过,要杀你女儿,却也不难。”
“妙极、妙极。左大掌门有个儿子、武功极差。天门道长没儿没女却上有老父老母,莫大先生刚才说了一个爱徒林平之,丐帮解大帮主呢?向左使,解老,世上有什么不舍的人啊?”
向问天立马回:“听说解老爱收俊俏徒儿,最近刚刚收两心肝宝贝,封为丐帮青莲、白莲二使者,帮中风传说是他一对私生子。”
闻听此言,任我行一瞥解风吞咽口水不敢看身旁脸色发青的何三七,哼哼哼冷笑几声道:“你没弄错吧?咱们别杀错人。”
“错不了,属下已探一清二楚。”
“噢,杀错也没法子。咱们神教就拣他丐帮最俊最年轻的杀,杀他三四十个,总有几个是他徒儿。”
“教主高见。”
解风颤指任我行,复又咬牙切齿瞪左冷禅。
那头方正忙不迭道:“滥杀无辜使不得,我们却计不会伤害四位,只请四位在少林做个客,留住十年。”
“不行,老父叫‘任我行’不是‘任你行’,何况杀机一起,动不动就要抓几个来杀杀,什么左公子,天门高堂,莫大掌门的林徒儿更是容不得。哼哼,我杀高手没把握,杀高手的父母子女,大小老婆心肝徒弟把握十足。虽不英雄,但叫对手一生伤心,我就痛快。”
冲虚道长道:“你自己女儿没了,有什么开心。没女儿,女婿不免去做他人女婿,更是一无所有。”
“哼、没有法子、没有法子。那我就连他一古脑儿都杀了,谁叫我女婿对不住我女儿,要娶其他人。”
此话一出,某两人哆嗦一下。
只听冲虚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呢?这样罢,任先生,我们不倚多为胜。你方四位取三位,而我方也挑三位。三战二胜,如何?”
方正连连道:“是极是极,还是冲虚兄高见。若胜了,便由任先生下山,若输,便留住小寺十年。”
任我行点点头,又开始讨价还价道:“好,我敬重你这牛鼻子老道一半,就听你这法子。不过,你方三人,是谁?”
左冷禅当即道:“方正大师是主,他非下场不可。老夫放下功夫十几年,也想试试。至于第三场,这场比试是冲虚道长主意,他终不成袖手旁观。”
于是三场比试开场,方正PK任我行,再战左冷禅,任我行不亏一代绝顶高手,之前与令狐冲的独孤九剑在地牢之中比试剑法平分秋色,现在武林泰斗少林中,与一代宗师方正比掌法,招招犀利。
任我行曾说当今武林,三大佩服之人:东方不败、方正、风清扬。那令狐冲剑法承自风清扬,任我行于后二者,能以对方之专长,于其相争,不分伯仲,确有一笑江湖任我行的妄狂资格。
可惜妄狂者皆太自满,一意孤行,所以任我行栽在惜日败将,左冷禅的寒冰真气之中。
三战,一胜一负,就在众人静听冲虚说:“索问向左使号称天王老子,有惊天动地的本事;贫道在此若能与‘天王老子’为对手,实感荣兴。”
向问天谦虚一笑正要出战,就听任我行缓过气来道:“向左使你退下?”
冲虚‘哦’一声,若任我行再来战他,即使胜了颇有占尽便宜之嫌,脸露不悦。
那任我行道:“道长,任某虽然狂妄,却不敢小觑武当享誉百年的‘太极’剑法,好,老夫再找一个人,与道长比试。”
任我行眼中精光一闪,道:“冲儿,还不下来!”
随他一句喊声,众人暗暗诧异,适才全神贯注于比试竟毫无察觉梁上还有人,纷纷抬头,果然一道身影从上方轻轻飘落下来,怀中还抱有一人,灰袍僧衣,长发披肩,受寒冰真气所累,脸色苍白,落地后,被缓缓扶住站起。
东方非凌一见此人,又惊又喜,脱口而出:
“平之——”
二人正是方才任我行打听的令狐冲,与东方非凌打听的林平之。二人扣首方正面前,右边那令狐冲面色羞愧,不好意思挠挠后脑勺道:“小子擅闯宝杀,罪该万死,谨领方丈责罚。”
左边林平之却一脸坦然,虽神色苍白,却不卑不亢道:“方正大师,晚辈林平之,复归宝寺,还有失礼之处,请大师见谅。”
…………
“呼吸匀净,内力深厚,还道是哪位高人光临敝寺,原来是两位少侠。呵呵呵,后生可畏,后生可畏。令狐少侠,林公子,请起请起。”
“哈哈,二位,瞧瞧这几字。”一旁解老帮主冲两人招手后,指指后柱——竟是用内力刻出:梁上有人,暂且留看。
那解老头,爱收俊徒儿的毛病又犯了,眼放精光打量这两个年轻后生,一个潇洒不忌,一个文质彬彬、左边的心眼实诚,右边的脾气温柔,不如……嘿嘿嘿……总要存点备货不是。
正要上前拐骗,偏一阵咳嗽,转目,一左一右,莫大提胡琴,何三七抱双臂,一副乃想肿神马滴严肃表情。
呃——算了。
那头任我行道:“冲儿,冲虚道长的剑法,以柔克刚,你要多加小心。”
“是。”
令狐冲看了林平之一眼,浅浅一笑,提剑上前躬身施礼:“晚辈令狐冲,扣请冲虚道长。”
“嗯,这一场不用比了,你们下山去吧。”
众人又是一阵诧异,左冷禅表情更是好像从仙人掌上摔下来急急道:“道长,为什么不比?”
“众位不知,半月前,贫道在武当山脚下与令狐老兄比过一场,那场贫道输了,今天贫道仍会输。令狐公子不亏是承风清扬前辈的真传。”
此言一出,任我行哈哈大笑道:“好好,牛鼻子,我以前敬你一半,现在敬你七分了。”
“多谢道长。”
正待一众要走,令狐冲去携林平之的手,那头宁中则却已忍无可忍,仇人见面,烧红双眼,道:“等一下!旁人走的,林平之,你杀我爱女,今日我叫你血债血尝!看剑!”说完一道寒光直刺林平之,一招白虹贯日直取林平之面门。
“平之!”
林平之手中无剑,眼见寒锋即到十三式一个撤身,宁中则恨不得将眼前人万刃分尸,手下不留半点情份,剑锋带转杀招频出,一个太岳三青峰连环三剑,嗤嗤嗤朝林平之身上击攻,林平之连退三大步,脚后跟已贴木柱,退无可退。宁中则喝道拿命来!宁氏绝剑,寒光屏出直刺胸前,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砰——
再定睛一看,林平之侧身,剑险险擦腋下而过,钉衣衫入木三分,直震的梁下灰尘抖落。这三剑倾宁中则毕生内力,快如闪电,直至钉入木柱停歇,令狐冲这才从震惊中惊醒,只觉得浑身冷汗,奔上前去,跪倒宁中则面前。
“冲儿你干什么!好,要么动手杀我,否则我定杀他,为灵珊报仇!”
“不、徒儿不敢,师娘!平之一定是被冤枉的。”
“不是他还是谁?林平之,你说,我女儿哪点对不起你!你狼心狗肺,害死了她!”
林平之脸露苦色,面宁中则一脸杀气,缓缓撩衣跪下双膝,苦涩道:“宁女侠,我负灵珊良多,我虽未动手杀她,她却真是因我而死。令狐冲,让开罢。一命抵一命,宁女侠若要动手,我不会还手。”
令狐冲与东方非凌闻听,大惊失色道:“平之!不可!”
宁中则冷哼道:“别以为这般,我就会饶过你!林平之,你去死吧!”
抽剑欲砍,林平之跪在那里,动也不动,双眼一闭。
——噗——
——滴嗒滴嗒——
林平之睁开眼,宽厚的背景,毅然挡在自己身前,硬生生受了宁中则一剑。这一剑极重,殷红的鲜血屏出,股股染红的肩颈,皮开肉绽,深可见骨。一旁任盈盈失声叫‘冲哥’,连宁中则都怔住了,那令狐冲忽空手握住剑锋,忍住剧痛,也跪在地上抬头隐忍道:“师娘,令狐冲愿代为受过。小师妹,于我至亲至爱,但,平之于我是——唯一。”
“!”
滴滴嗒嗒
寒芒虎口滴血,剑身没肩斩骨
林平之眼中,身前令狐冲为维护自己,竟受养育二十年的宁中则一剑,百感交集,心里不知是甜是痛。
“冲儿!”宁中则剑身颤抖,毕竟对令狐冲二十年的养育,痛心疾手,“他骗灵珊害灵珊,你却执迷不悟,要护这个孽障?”
令狐冲赤子之心,面对宁中则,一脸坦诚,恳请道:“师娘,我与小师妹,自小长大,她的性情我最知道。小师妹是真心喜欢平之,于他一定是,一生相随,无怨无悔,不离不弃,致死不渝。师娘,你若杀他,小师妹在天之灵一定伤心,不如,你杀了我罢。我令狐冲相信小师妹,也相信平之,他绝对没有做过伤害小师妹的事。让平之在世间,好好活着,这样小师妹在天上,也会开开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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