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直颤:“不是的——师傅……师傅……我……”
老者一见挑拨离间成功便使个眼神,剩余七人心领神会,抄架伙忽得一声,齐齐砍向令狐冲。
“今狐冲!”林平之混然未觉得一声叫喊,那令狐冲忽一抬头,见得八人杀机四伏的招子,一剑破箭式。
“啊——”
“我的眼睛——”
等令狐冲放下剑,只见八人围自己一圈,齐齐倒下,双手捂脸,遍地打滚。几近生死,令狐冲只觉呼吸缓冲,心跳不止,抬头见圈外林平之站立在那儿,双手成拳,直握双臂瑟瑟发抖。这模样令狐冲呵呵一笑,却听得岳不群大叫:“冲儿,把他们脚筋挑了,再细细盘问。”
“是。”
他刚举起剑,身子却一阵摇摇欲坠,林平之知他力气将尽,走过去挂自己肩膀,轻声道:“你何时叫人省心过,我扶你过去。”
“嘿嘿,听师弟口气倒像是在心疼,哈哈,刚才那声师兄,叫得不错,幸好你不是女孩,否则倒像我娘子。”
林平之一撤膀子,令狐冲哎唷摔倒在地。眼见八个黑衣人从自己头顶走过,却只能没面子当乌龟。林平之想去扶,又实在气不过,这令狐冲真真是个浪子,啐道:
“呸,今晚大难刚过,你师傅师娘都在那儿,你不去解穴,还开这种玩笑!”说完甩头便进了庙里,去看刘芹与其他伤患。
刘芹昏迷不醒,发着高烧,遍体鳞伤,林平之清洗伤口时才见刘芹后面带血,大腿被抓得又青又紫,便明白了。
嵩山派这群人渣!定是记恨上次败于刘师傅的仇,撒在刘芹身上,加上刘师傅与曲洋,父债子偿。早知真该劈了他们,林平之阴脸咬牙,想他与小绫一般的年纪,唉,悯惜起这小刘芹来,小小年纪的,不要落下什么阴影,瞧岳不群正在喝斥令狐冲,他便避开所有人,抱刘芹去内堂,给他好好清洗,涂好外伤药,重新裹上自己的外袍。等忙完才看到令狐冲灰头土脸焉焉的挨过来。
“林师弟……”令狐冲看着火堆旁,林平之抱刘芹见他便冷下脸,露出委曲的表情,巴巴看向他,“我……”
“放心,我不会说出思过崖的事情。这瓶外伤药还有点,你给你师父师娘拿去。也好消消他们的气。”
“唔,我发过重誓不可透露太师叔的行踪,谢谢你帮我,”令狐冲扁扁嘴红起眼眶:“林师弟,六猴儿死了……”
什么!怎么可能!
林平之随即转过身看向令狐冲,才见他拿袖子擦眼泪道:“刚才还好好和我喝酒,没想到一会功夫就……为什么偏偏是他,华山上,就他和英白罗跟我一块玩到大,还有梁发师弟也……”
陆大友、梁发还是逃不过原著此劫么!难道命里自有定数,林平之顿觉分外沉重,黯然失魂,看着怀里的刘芹,又想到小凌,还有自己……
“林师弟,放心!以我的孤独九剑与你的五绝剑法,嵩山派也不能奈何华山衡山二派。我们一路就能保了众弟子。”令狐冲靠在林平之肩膀说。
“你累了?”林平之侧脸见令狐冲枕自己肩头,一副眼皮打架的样,便低声道,“令狐冲,我想带刘芹回衡山。”
“哈……好哇……那什么……呼……”令狐冲呼吸渐重,林平之知道他睡熟了,暗暗叹一口,心中已计划好,华山派已是是非之地,他还是早点离开回衡山好,不过这盘缠么……林平之靠得柱子闭起眼睛,似睡非睡之际,就听前堂院外子传来劳德诺的声音:
“师傅,几位师弟与师妹的尸体已经入土为安了。”
“夜深了,德诺下去休息吧。”
“是,师傅。”
又过一会,听得岳夫人轻轻一叹,伤感道:“唉,江湖险恶。可惜这些徒儿,大好年华。幸好林公子出手相救,否则,咱们也如他们这般了。师兄,改日咱们需登门好好谢谢莫大掌门师兄。”
“师妹,你不觉得奇怪,冲儿一夜之间,剑艺大增。而且剑法,不像是华山剑法。”
“是啊,师兄。今日,那林平之凭空一挥就刺伤一人,咱们闯荡江湖几十年,也没见过这种打法,好在他救了咱们女儿。冲儿说过,他和林平之都是受一位高人所授。他虽顽劣,断不会欺骗咱们的。”
“恐怕……叹……”
“师兄,你担心什么?”
“有件事,我去华山寻珊儿途中,碰到田伯光与令狐冲陆大友在一起。”
“啊,田伯光,师兄怎么叫这淫贼逃了?”
“当时,冲儿一口一个田兄,两人酒杯交盏甚是亲密。我道是冲儿技不如人,迷惑此贼,便也不动气。只是露面喝住冲儿捉他。可冲儿竟面露难色,推脱不肯,对此贼颇有维护之意。就在这时,林平之闯入,打斗一阵,却叫田伯光一剑削腿,让贼子逃了。他说自己报仇心切,要约冲儿一起杀这贼子,却终是技不如人。”
“咦,今晚林平之——”
“当时我叫冲儿捉这八个蒙面人,又是这林平之上前。冲儿便倒地不起。联系前后,说咱们女儿被嵩山绑架的是林平之,那黑衣人与咱们打斗,他不急相帮,偏偏到咱们被擒才大现身手。至于冲儿,师妹,你有没有发现,自冲儿病后,就与这林平之形影不离。”
“师兄,你意思——”
“那封不平问冲儿何人授剑,冲儿却看向林平之。”
“师兄,林平之再如何,拜入衡山莫大掌门下才一年,怎有这能本事?啊,莫非师兄是说,他把——可是……剑谱不是被魔教抢走了。”
“正是如此,才叫我忧心冲冲。那曲洋利用音韵迷惑衡山高手刘正风,害他身败名劣,众叛亲离。现在林家剑谱落在黑木崖,那魔教一心要灭五岳剑派,林平之拜刘正风为师,而冲儿又率性胡为,颇讲江湖义气,年轻人心思单纯,受魔教蛊惑是有的,看两人剑法,只怕将来走上邪道……叹,怎么办——”
“那,咱们不如明日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冲儿与林平之划清界线。”
“哼,当初我叫他杀田伯光都推三阻四,现在叫他抛弃朋友,他肯么。”
“那可如何是好?”
“师妹,不如,咱们这次以游山玩水,增长见面为名,一路南下去趟衡阳如何?”
“咦,师兄这怎么说?”
“一来,刘芹入我门下一年有余,未有告之刘府。二来么,若嵩山再有风吹草动,咱们也可合莫大掌门之力。三来,我听这林平之言谈之中对他师傅很崇敬,告之莫大师兄劝他徒弟,总比咱们外人插手要好。”
“还是师兄想的周全。可是,这盘缠怎么办?”
第二天,林间啾啾的鸟鸣,一缕晨光初露,金阳一道,漏泻进残庙。令狐冲抓抓脸,感觉一只手拍他肩膀。他挥开翻个身,闭眼咕哝:“让我再睡会……林师弟……”
“嘻嘻嘻,大师哥真坏,不理小师妹了!还是个大懒虫!快起来啦,爹娘说了,咱们这次要去游山玩水了。”听到岳灵珊的叫声,令狐冲一激灵,睁眼上方不是林平之的冷脸,却是小师妹一张笑脸,不知怎么,心中若有所失,便撑起,笑道:“啊,我从前以为公鸡打鸣响,原来母鸡打鸣更响。”
“你敢说人家是母鸡,你才是呢!”
令狐冲嘿嘿大笑左右找寻,却只看到身旁躺着的刘芹,怪了怎么不见林师弟,便道:“有没有看到林师弟?”
“林……”岳灵珊不知想到什么,微咬嘴唇道,“那个林……,大师哥你怎么老叫他林师弟。”
“呵呵,五岳剑派同气连枝,他又是衡山派的小师弟,就跟你是华山派的小师妹一样。我不叫他林师弟,难不成叫他小师弟么?”
“噢……”听令狐冲如此说,岳灵珊不知想到什么,微微一笑,脸颊俏红。
“咦,大清早,他究竟去哪儿了?”
岳灵珊摇头,暗揣心思一早来向救她一命的林平之摈弃前嫌,结果却只找到大师哥,眼尖发现一张纸条道:“大师哥,有张纸条。”拿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令狐冲一时茫然,喃喃道:“他走了……为什么?”
岳灵珊眼睛一亮,暗暗道:“他……去了洛阳。”
正文 巧遇起风
昨夜庙中岳不群与宁中则一席话林平之听完,便打定主意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本想带刘芹一块,问题是盘缠不多,刘芹又病着,实在不便,反正岳不群答应送刘芹回衡阳,殊途同归么。林平之没打算去洛阳王家打秋风——认亲,过过富二代生活是很诱人,问题是一见面。
“平儿,你还认得我是谁么?”
“外、公?”
“孩子,你怎么连大舅都不认识了?前年你还随你母亲回来过呢。看看,这是谁?”
“……”
一群七大姑八大姨,穿越版林平之怎么认?非穿帮不可。原著里洛阳王家这一段,好歹是小强最倒霉,林平之最富贵的日子,结果……双臂撑当铺柜面一阵胸闷悲忿。想到令狐冲去洛阳发展原著情节,左边任盈盈右边岳灵珊,自己却孤孤单单回衡山,咬牙切齿的直直抠墙!
啊啊啊,为什么我没老婆,丢富二代,要成全那只狐狸!
抛砖引玉,抛砖引玉!我凭什么是砖头,你凭什么是玉?
咦,你问为什么在当铺。
回衡山的盘缠呗。
幸好,昨晚上打斗,丢一林子宝剑兵器。林平之拾了十几把,黎明出发赶在华山派之前进了大镇子,找家当铺。
接过可怜的四十量银子和几串铜板。林平之站大街上,叫大太阳一晒,只觉得浑身发酸,昨晚上淋雨打斗,脏得就想找个客栈,好好泡澡换干净衣裳,再填饱肚子,美美睡上一觉。掂掂手里银量,林平之突然怀念起田大叔这只荷苞来。
不管了,没钱我就去当流氓强盗!劫富济贫!
街上找衣辅和客栈,正走见前面围群人中间一个中年乞丐,旁边还有一板车,躺具尸体盖层破草辅,一角露出只手臂,手指粗糙,虎口薄茧跟自己一样,苍蝇乱飞。林平之嗅一丝血腥味,看这意思像卖身藏父——中年也能卖身?
莫非古代大叔要比小伙吃香?
林平之歪歪嘴,这戏码忒没创意。自己现在一个穷鬼,不干事——走。林平之终于买几套换洗衣裳,寻得一处小客栈,小二算客气笑脸相迎,开间上房,又叫洗澡水和一桌简餐。
开窗才见那乞丐正跪自己窗下对街,此刻中午了,人群三三二二散去。那乞丐掩脸庞,偷偷拾铜板子,却始终不看板车,林平之嘻嘻一笑。
“公子,你的洗澡水,还有菜饭。”小二指挥人,抬进一个浴桶,倒上热水。
“嗯,劳烦几位了。”
林平之看看一桌菜饭,又转看窗下拖走的板车。想想,还是走出房门。
“一个、二个、三个、四个、嘿嘿,今天收成不错。”
——啪——
小巷子里,乞丐吓一跳回过身只见一个风尘仆仆的公子便不再惊慌道:“喂,干嘛。吓什么人,少管闲事。”
林平之摸摸鼻子,一个比一个揣啊。便道:“这个人,你不认识吧。”
“要你管!是我在河边芦苇塘拾得他,江湖仇杀。你……你不是他的仇人吧。不干我的事啊……”
林平之慢慢撩起草席——果然一身夜行衣,难道是昨天晚上黑衣人,拿布盖着脸,一时吃不准了。便问:“你是什么时候拾到他的?”
“干嘛告诉你?”
哗啦,丢出几个铜板子。
“二天前。”
那便不是了,林平之轻轻拨开那人粗壮的右臂,黝黑手臂上有纹身?日月图藤——魔教的?林平之皱眉头,暗叹——这闲事自己估计要管了。于是,丢碎银子给乞丐。
“这人我认识,要了。”说完,扛回客栈——真够沉的。
林平之将身子沉进浴桶,惬意发出哼声。将头放桶沿,拳头敲肩膀闭上眼——明明不是大夫平一指,怎么最近都在干上金创药的活,又扛人又清洗又包扎。慢慢盘算,自己不想去洛阳,不如回长安,一路南下武汉,再下去就到衡阳了——对了,还有解毒药,差点忘记了,听说前面有个三门峡镇,是个历史名镇,这洛阳去不成,三门峡镇逛逛也不错,趁此休息个六七日把毒解干净,况且身上银量不多,小镇子住着能省些花费。林平之又舒服泡了一回,打了哈欠揉眼睛,吃饱了泡澡现在他直打盹,起身擦干披上新中衣。就听床上呻吟声重。
醒了?刚刚烧得厉害,叫伙记熬得药应该凉了。
林平之绕过屏风近床前,刚伸手要探他额头却被抓住,林平之见他迷离眼神盯住自己脸糊乱说话:“堂主……属下办事不利……堂主……堂主……”
烧糊了?
林平之歪歪嘴另一只手擦干他额头汗珠,薄被下强壮黝黑的身子充分吸收阳光泛出皮革似的光泽,肌肉身板,双臂暴起的条条青筋,股股线条隐藏惊人暴发力,乌黑长发披散,国字脸,与令狐冲完全不同的气质,即使昏睡中,仍纠结浓眉,阳刚而内敛,刀刻轮廓,斜飞剑眉,完美身材。一看就是个忠犬的材料。那人迷蒙双眼,伸出右手,缓缓抚他脸颊又不敢。粗大指背划过林平之的脸庞。
这人的手很像令狐冲,粗糙指节但温暖有力,林平之情不自觉闭眼,不知道现在令狐冲在干什么?眼前又浮起与岳灵珊戏笑,或者跟任盈盈学琴,心里一沉。
“唔!”那人痛叫。
林平之才恍过神,呸呸,自己干嘛想那只臭狐狸,哼,擦到此人后背,小山似隆起的后背,正中却有一枚梅花大小的红肿。细看——是根银针?此人被银针射中后背大穴,内力受阻所以才不敌受伤——是偷袭,难道魔教在内拱?幸好银针尾露在外面,扯断一根发丝,穿过针眼,细细扯出来,喂过药汤。床被占了,林平之叹口气,便打个地铺。
地板硌人,似睡非睡至月尽西斜,便听脚步声细碎:“怎么样,都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