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村,是一个很古老的村落,随处可见的老人和小孩,唯独没有成年男女,房子破破旧旧的,还是土渣房,但这样更显现出农村的韵味。
周云沿途望去,有些房子里还摆着基督教耶稣的图纸,泛黄而破落。有些房子已经塌了一半,仍旧住着人,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流从村落中间穿过,看起来是那么的原始与自然。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我悲剧了,忙了……
☆、戏第五次
冯谦宇扶着队员,见他们站在那里不知该往哪里去,笑道,“我在这里借住在一个大妈家里,环境还好,尚有空余的地方,如果不介意,你们可以和我们一起住。”
周澜一行人听了,当然点头同意,这个地方破破烂烂的,旅游可以,作为生活的地方实在是不方便,冯谦宇真的是一个很豁达的人,一路跟他们介绍着这里的风景,充当导游的角色,从始而终都是微笑着的,周澜也不得不感叹这是一个值得交往的朋友。
冯谦宇所说的地方是一个红砖瓦的房子,虽然连一般的小旅馆都比不上,但比起这里的土房还是要好得多,周澜更苦的环境都冒险过,自然也不在意这一点,只是房子不够,三个人缩在一个房间里面,实在是逼仄。
冯谦宇把队友安置好了之后,就来到这边,问道,“你们和旅游团分开,知道这里有哪里风景吗?”
周澜无所谓道,“在这里呆上个十天半个月,迟早能把这里逛完。”
冯谦宇点了点头,道,“这次比赛取消了,我的时间也空下来了,如果你们愿意,我很乐意为你们介绍这里的环境。”
周澜想了想,瞧着风度翩翩的冯谦宇,眼睛里闪过一道不明的光芒,赞同道,“这当然好呀。”
冯谦宇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周云,自然一笑。
等冯谦宇离开之后,周澜看着占了房间三分之一面积的大铺床,对周东道,“我和周云睡床上,周东你睡地上。”
周东憋闷的看着周云,过了一会儿点点头。周东能做到周澜保镖这个位置,也不是一个傻人,周澜和周云之间的疙疙瘩瘩,他虽然不清楚,但周澜的表现他看得一清二楚,心里有点不舒服,同时又有点可惜。
周澜的性格他是很了解的,正因为这了解,他其实是不希望周云和周澜扯上关系的,暗地里皱了皱眉,转身出去了。
周澜倒在床上,看着一路默无声息的周云,撑起头看着他,絮絮道,“我又是哪里惹你了?”
周云坐在小板凳上,不瞧一眼周澜,只默默的看着灰色的墙壁。
周澜最不喜欢别人和他比沉默,因为他是肯定比不过别人的,很不爽道,“有话就直说,磨磨唧唧的。”
周云侧过头,清澈的眼睛里闪过讽刺,抿紧的嘴巴哼了一下,道,“我在想,我怎么会喜欢你呢。”
周澜的眼睛一暗,想说点什么又无从说出口,只能闷闷的看着周云,两个人就面对面的发呆。
这趟旅游显得是那般的无味而寡淡,周澜更是一改往常,阴沉无语,周东跟在他们两个人身边,左右为难,到了后来,找了肚子不舒服的理由,自得其乐的和那群老人谈天说地去。
寒潭村的风景区有几处,大片的竹林、枫叶林、古树杉木,寒潭冷泉,还有三处瀑布飞溅而下,冯谦宇是一个很好的导游,话语风趣幽默,讲解详细。
“难道是我讲的太无聊吗?”冯谦宇道。
周澜和周云同时一怔,他们两个人一个站在水潭旁边,一个坐在远处的大石头上,相隔很远的距离,冯谦宇一路与他们同行,把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知道这恐怕是一对正在闹别扭的情人。
冯谦宇环游世界,身边的朋友数不尽,阅历丰富,对同性恋自然是一点都不奇怪,但他奇怪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说是情人,太冷淡了,说是上司与属下,又太朦胧了,冯谦宇原本不愿意说出来的,别人的关系与他的关系不大,可他陪了这对情人五天,无一例外的沉默与不配合,让冯谦宇很无聊。
水珠冰凌,落在身上带来无尽的寒冷,但站在水潭旁边的周澜似乎毫无所觉,对冯谦宇摇摇头,道,“抱歉,心情不好。”
冯谦宇听他们一说,反而不在意了,这是情绪化的两个人,就像是两个小弟弟一般,随着情绪的变动而上下起伏,靠近周澜,抬头望着陡峭山壁上的青苔,道,“我听过周氏的老板。”
神来一笔的话语,周澜的眼睛一凛,锋利的望着冯谦宇。
冯谦宇泰然自若,仍旧望着周围的环境,道,“这种天气来这里避暑真是好去处,你与我听说中的周老板似乎有所出入。”
周澜的名气的确很大,这种大体现在他的侵略性与事业能力,提到周澜,往好的说是年少有为,往坏的说是年少轻狂,但无一例外的评论是,他的性格不太好,太直接也太伤人。
但此刻的周澜就像是一只吃瘪了的乌龟,全身上下都写着“我不乐意”这四个大字。
周澜望着远处的周云,低声笑了笑,自我讽刺道,“任何一个人都是多面性的,难道你的内心就像是你表面所表现出来的这样么?”
冯谦宇仍旧很镇定,神情自若道,“我终于明白了一句话。”
“什么话?”
冯谦宇笑意更加明显,道,“小人妒君子之腹。”
周澜一哽,半天回不过神,冯谦宇拍拍他的肩膀,好笑道,“难得你还能保持这种性情。”
周澜不乐意了,阴沉着脸,道,“既然你早就知道我是谁,还表现出一副不知道的样子。”
像小孩子一般,似乎被宠坏了,冯谦宇望着孤零零的周云,再看看这边闹脾气的周澜,是不是每一个真性情的人身边都有这么一个人守护着,默默的充当影子的角色?
冯谦宇叹息一声,用手挡住冰凌的水珠,望着七彩的空中,柔和道,“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大家都是有缘人,此刻相聚在这里,下一秒就有可能各奔东西,若不是看你们扫我的兴,我又怎么可能说出来。”他幽幽然的样子,分明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豁达得令周澜妒忌。
为什么他就不能这么豁达乐观呢?像是温泉一般,舒适快乐。周澜看着冯谦宇,难得的感到自惭形愧,如果说冯谦宇是温泉,那么自己就像是暴风雨,给身边的人带来的不是享受,而是伤害与难受。
周澜又看着周云,捏紧了拳头。
冯谦宇道,“有没有兴趣和我分享一下你的感情史?”
周澜戒备的看着他,这种戒备太明显,让冯谦宇乐呵了,噗嗤一声笑出来。
周澜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太小气,原本还以为自己是一株珍贵的植物,呆在冯谦宇身边就现出了原形,成了一株假假的水仙花,他又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和周云之间的事情,有点迷茫,有点恍然,突然他笑了一下,道,“他和我只能用孽缘来形容……”
孽缘呀孽缘……
周澜记得自己一直是孩子中的老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虽然失去了父母,但有一个疼爱他的爷爷,周围的人哪个不爱着敬着,生怕犯一个小小的错得罪他。
他说这颗草长得真难看,立刻就有人把那株草踩得稀巴烂,谄笑道,“少爷,现在看不到了……”
他说我不喜欢别人和我穿一样的衣服,第二天那个人就来给他赔礼道歉,说自己做错了。
可是他是寂寞无助的,他对周老爷子说,“爷爷,你能教我读一下课本吗?”爷爷摸了摸他的头,笑容可掬道,“乖孙儿,去找你的小朋友哈,我这里忙。”更多的人把他当成菩萨一般供奉起来,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牵着他的手和他坐下来谈心,周家老爷子不允许,他自己放不开,别人也害怕,当他一个人在黑夜中瑟瑟发抖甚至哭泣时,没有一个可以陪在他身边的。
对于周云的到来,周澜其实很开心,可爱的面容,软软白皙的皮肤,像是娃娃一般,他很喜欢,但他已经习惯了高高在上,嘲弄别人,对于这个朋友的到来,他不知道应该用何种态度面对,身边有人站在周澜身边,闪躲的望着周云,小声道,“少爷,你说他长得这么漂亮,是男孩还是女孩?”
周澜也很好奇,这就导致了第一次不愉快的开始,到后来,就与周澜设想的理想状态相差十万八千里。
周澜还是很害怕黑夜,还是会偷偷的抹泪,有一天他躲在被子里发抖时,突然看到一抹光亮从门缝里射进来,周澜打开被子望去,周云站在门口困顿的揉揉眼睛,发现自己进错了门,安静道,“不好意思,我走错了。”
周云正要关上门时,周澜道,“站住!”
周云怔怔的站在那里。
周澜横眉竖眼,道,“进来。”
周云哦了一声,走进来。
周澜指着沙发,道,“你睡那里。”
周云莫名其妙,道,“神经病……”
周澜一下子冲过去,指着他的鼻子,道,“你说什么?”穿着红色小短裤的他像是一只公鸡。
周云比他更小,米色的睡衣穿在他的身上给这个冷冰冰的房子添加了一抹柔软,他不想和周澜多说话,往外走去。
周澜抓狂道,“你走!你走!你走了就再也不要回了!”
周云黯淡着眼,道,“我睡沙发你也要让我把自己的被子拿过来吧……”
周澜一顿,不说话了。
☆、改第一次
果然周云把被子搬过来,直接躺在周澜的沙发上睡着了,随遇而安的典型代表,而周澜偷偷的望着周云的睡脸,有一个人呆在他的房间里面,让他安心,也睡熟了。
周云在周澜的房间里呆的时间不多,过了半年多就被周澜反复无常的轰了出去。
他们两个人像是仇敌一般,也像是冤家,其实说周澜有多讨厌周云,这绝对是没有了,他讨厌的人最后都会远离他的身边,哪容得了三番四次挑衅他的人。
周云是个异数,等周澜渐渐长大时,就发现了这一点,但他唯一猜不透的是周老爷子的想法,他为什么把周云安排在自己的身边?
有一天,周澜终于问出了这件事情,周老爷子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阿澜,他是你的磨刀石,你要学会看人御人,更要学会如何做一名正确的领导者。”然后说了很多周澜以后应该怎么做的事情。
那个时候的周澜已经有点叛逆,但他和周老爷子力量悬殊太大,胳膊拧不过大腿。周云在他的身边扮演的角色是不同的,两个人相互竞争,相互努力,相互攀比,周澜已经习惯了这个模式,仿佛身边只要有这么一个人,他就不必担心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但现在周老爷子告诉他,说周云只是他前行的一枚棋子,为他树立的一座高山,只有爬过这座高山,才能继续前行,他的身边容不下别人,这种感觉彻底的颠覆了他的观念。
周澜想变强,想独立,他不想站在周老爷子这颗大树下面,受到别人的指使,他的野心很大,想控制的东西太多太多,当然,他也想控制周云,周云的成长令他害怕,那个人只要给他充足的养分,就可以成为一颗参天大树,葳蕤倾华。
他要把周云牢牢的抓在手中,不让他离开半分,周澜狠心想着。
后来的后来,周澜曾经后悔过,也曾经想过,当初如果不那么做,他们两个人是不是会有另外一种情况发生?
但周云的确变了,变得暗淡无光,那种耀眼的光芒再也没有在他的身上看到过,周澜是失望的,是疑惑的,但他已经做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不能容许自己后悔,一步错步步错,越到后来周澜越是失落。
周老爷子也看到他的这种情况,赞赏道,“你做得很好。”
他做得很好?
那为什么他会心疼呢?
又为什么感到有某些东西无可挽回的流逝掉了呢?
时间长了,在潜移默化中某些东西变了质。
周澜的性格是霸道的,比起这些变化,他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也更需要成长,汲取知识,所以这些都放在了一边,而且周云能够陪伴在他的身边,从一只翱翔远方的飞鹰变成温顺的啄木鸟,让他心中的恐慌感少了点。
少年不识愁滋味,两个少年逐步的成长,渐渐的脱下了青涩的外衣,露出精湛的本性。
周澜成熟了,也开始认识青涩的他当初是多么伤害了周云的心,想去诉说,想去道歉,想去解释一番,可他的骄傲性格不允许,周云的改变也不允许,伤害已经造成,言语过于苍白无力,周澜想去补偿,到了这种程度,周云的内心的冷漠让他讪讪然,周澜也拉不下脸。
周澜担心了,他不是无敌的,他也有害怕的东西,害怕孤单,害怕不自由,周云对他的敷衍与虚伪令他火冒三丈,那种不真实关心不是他想要的,两个人越是相处时间长,周澜的感受就越明显,但他有火气也发不出来,这不都是他自己造成的么?
自作孽不可活。
周澜宁愿周云对他横眉竖眼,也不要像现在这般半死不活。
有烦心事就去散散心,周澜就用上了老办法,后来拉着周云只有两个人去旅游,也是那次的旅游改变了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模式。
周澜选择的地方都是有一定危险程度的,前几天还好,到了快结束的时候,暴风雨来袭,在山区挽留了几天,回来坐着一辆大巴,倒霉的碰上了泥石流,大巴瞬间就有半截压在了泥土中,最重要的是大巴中的人个个惊慌,你踩我我踩你,泥石流没有造成人员损伤,反而是人员惊慌踩踏伤了几个人,周云的脚就被踩伤了。
信号中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处于山区中,又发生了泥石流,车无法行走,个个都恍若惊弓之鸟,谁也不知道泥石流会不会再次发生。
周云是因为保护周澜,才被别人伤到了,脚踝肿得比小腿都还要粗,而且还破了皮流了血,周云当时就有一种冲动,把这里所有的生还者都丢到山涧下面去,气得牙齿都要崩坏了。
周云仍旧淡淡的,道,“没事,又没有断。”
周澜怒吼道,“还没有断!还没有断!要是断了怎么办!”一连串的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