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眉,只有你才是我第一个孩子的母亲。
卫柳想起,自己当时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风口里,阳春三月却是冷得吓人。
就跟今天一样冷。
然后,当年就在她木然转身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她做了一个梦,一个如果苏靖不再次在猎场上出现她就真的当成了一场梦的梦。
此时,门开了,墨竹站在门口,苏靖站在她的身后。
“娘娘,人带到了。”墨竹说完就转身离去。
卫柳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苏靖。刚开始,她是不知道墨荷的那件事,才让墨竹去找苏靖,可是现在呢?罢了,有些话,就算了吧。
她扭过了头,直奔主题,“明殊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苏靖望着卫柳,心里也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不过她知道要是要带明殊走,到时候卫柳不可能注意不到,不如说实话,“把明殊送出皇宫。”
卫柳微讶,但是还是点头,“好,我猜你是想祭天那天动手吧,我帮你安排人接应你们出宫,其它人我会想办法吸引注意力的。”
苏靖皱眉,“你没有必要涉险…”
“就这样,我安排比你安排稳妥,莞蘅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我会负责。”卫柳叹道,“苏靖,就这样吧,我想说的就这些。”
她又笑笑,“本来我还想说点别的,可是现在也不用说了。你走吧,放心,我总不至于不放过一个都落到了冷宫的妃子。”
苏靖良久叹气,走过来,“我不是那个意思。地上凉,别坐那儿。”
卫柳笑,顺着她的意站起来,低下头,轻声道,“好了,你走吧,这次我保证没有其它岔子,保证这次不是交易。”
苏靖看了她一会,总还是有些不放心,“卫柳,你今天有些奇怪,你是怎么了?”
卫柳怔了怔,摇头,“我没事,你走吧。”
苏靖无奈,见她一副十分不想说话的样子,点头退出了屋门。
卫柳望着她的背影,开口却最终没法发出任何声音,双手把自己的衣角揉成了一团。
当年,就在她木然转身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她做了一个梦,一个如果苏靖不再次在猎场上出现她就真的当成了一场梦的梦。
苏靖,你真的以为我想方设法地想接近你,仅仅因为那个离奇的救命之恩。
你可知道,我第一次遇到你,并不是在那个猎场。要更早,早得很多很多。
你曾经像神仙一样进入我的生命中,居高临下的身影,风一样的姿态,还告诉我你会回来,让我误以为找到了期待。只是,那几日之后就从此再也不见,生生让我觉成了一场梦,直到在猎场我再次遇到了你。
只可惜,你失去了记忆,我却依然固执的记得你。
墨荷默默地看着苏靖从卫柳的房中出来,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手中档案的备份,转身离开凤仪宫。
她一路行来,最后缓缓走出了皇宫,拐了个
54、第五十三章 可曾记得 。。。
弯,走进了太子府。
“婢子求见太子妃,请代为通传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墨荷和卫柳相爱相杀?
55
55、第五十四章 若有来世 。。。
明殊没有想到苏靖之后来探望自己的是代表卫柳的墨竹。
墨竹见到她脸上的伤显然吃了一惊,马上就走了出去,不一会又折了回来,手里提着一个小药箱。
明殊知道墨竹北夷出身,精通药理,可是并不愿意她随意触碰自己的脸。
“墨竹姑姑,若是有事,直说就好。”明殊把墨竹调药的手给拦住了。
墨竹头也不抬,“若是皇后知道了此事,一定会对娘娘说,娘娘不想靖妃娘娘到时候看见自己这个样子吧。”
明殊的动作停住了,过了一会慢慢把手收了回来。
墨竹不一会就对应着这伤口配好了药膏,小心翼翼地往明殊脸上涂,“明妃娘娘,婢子不敢保证这么深的伤口不留疤,只能让它愈合得快一些,还请娘娘不要怪罪婢子。”
明殊一笑,“留就留吧,无所谓的。”
“娘娘倒是看得开。”墨竹涂好了药膏用绷带细细地将伤口掩住,转眼见明殊面颊上两团病态的红晕顺道又给明殊号了号脉,不由得叹气,“娘娘不过才来三五日,怎么就把自己的身体耗损成了这般模样。不过还是要怪娘娘任由这伤口的毒渗透进了身子里面,还受了寒气。”
她放开明殊的手腕,“这个估计就不是一两日的药治得下来的了,婢子只能先给娘娘准备些药物把表面的症状压下去,身体里面,还请娘娘日后好好调养。”
“你们皇后,要你来做什么?”明殊见墨竹一板一眼跟个大夫似的,叹了口气。
“我们娘娘说,她在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祭天当日离开的路线,连一路上的侍卫都被换了人,到时候,由婢子来负责接应二人出宫。”墨竹收拾好药箱告辞。
明殊轻轻一笑,“卫柳么?还真是难得呢。”
墨竹踌躇了一下,没有立刻转身,“娘娘,婢子有一件事想告诉娘娘。”
明殊颇有些好奇地看着她。
墨竹凑上前来一阵耳语,明殊抿唇。
“原来皇后倒不是想困在朝书以防她回去报信。”
墨竹点头,“婢子是被墨荷打晕了,才没有赶得及去找靖妃。”
“可是,为何要告诉本宫?”明殊饶有兴趣看着墨竹。
墨竹摇了摇头,“墨竹也不清楚,只觉得这件事,墨竹既然无法对靖妃娘娘提起,那让同样熟知此事其中种种的娘娘能够知道也可。”
她笑了笑,“娘娘自然也可以马上就忘了,就当是婢子胡言乱语,婢子不打扰娘娘休息了,婢子告辞。”
明殊摸了摸自己脸上的包扎,目送墨竹出了门。
还有十日,就是祭天大典。
皇上会带着宫中主要的后妃和皇子公主清晨离宫,去睿山准备典礼的诸项事宜,直到黄昏才会回来。
苏靖和卫柳想找的,必然就是皇上回宫时候内外进入比较混乱的时刻。
到时候,自己就真的要离开这个皇宫了。
明殊忽然觉得,这十天,似乎会很漫长。
苏靖这几日天天都能接到卫柳的密信,一封比一封更加详细。
她不由得低笑,看来这次卫柳真的上了心,而且据朝书的说法,卫柳对菀蘅的保护也相当到位。
其实,若是有卫柳相助确实要方便很多。毕竟是带明殊出宫,而不是自己一个人走,连自己也只能先把她送到一个地方藏起来先回宫,等凭凭的消息。否则,冷宫中少了一个人或许一时半会没人知道,要是正儿八经的后妃不见了一个,很容易立刻就传开了。
她斜了一眼旁边的沙漏,谢蔺这个时候应当已经在回宫的路上了,自己还是去先过去明殊那里比较好,出了什么意外的事也好及时想办法。
苏靖把卫柳信的内容记在了脑子里,点起了一个火盆子,把信纸一张一张烧了个干干净净。
确认火盆里只有灰烬了之后,她才放心地离开了书房。
碧珏宫里一如既往地看不到一星半点的人影,苏靖也向来不会走正门,直接就从明殊住的那个院子的隔壁墙上翻了进去,饶了一个小圈就转到了明殊的屋门口。
她推门而入的时候,明殊正坐在床边上,微抬起头,似乎是早就知道她来了的样子。屋里光线并不好,明殊的影子也是忽明忽暗,唯独身上那件水红色的裙子,还是一如既往明媚生色,可是也衬得肤色更加白得惨淡。
“明殊。”苏靖轻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恩。”明殊点头,乖巧温顺得不可思议的样子。
苏靖心里一动,向前走了两步,眉头却猛的折起,一大步就跨到了她的手边,伸手抚上她的眉角,“这伤口是怎么回事?”
明殊不动声色地把刚刚拆下来的绷带往床缝里塞了塞,“进这里之前跌的,已经好了。”
“这叫好了吗,才刚刚结疤,伤口还这么长。”苏靖神色颇为难看,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语气降了好几分,“那天我来找你之前在你房中的人不是丫鬟吧,是她干的不是,那人是谁?”
明殊轻轻笑起来,拉下了她的手,低下头,“好了,都要走了,说这些干什么。你觉得我不想说的会告诉你吗?”
苏靖没奈何地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轻声问道,“还疼吗?”
明殊摇头,“不疼的,你去院子外边等我,我收拾一下就出来。”
苏靖没有立刻答应,反倒是盯着她看了半响,才慢慢用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唇边露出笑意,“好,我去外面等你。”
“你好像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明殊心里蓦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
苏靖微笑,“没有,等你在外面安定下来了,我再告诉你。”
她退出了屋子,替明殊轻轻掩上了门,负手走到院子里。她记得,上次就是在旁边那面墙的背面,误以为菀蘅死在了这深冷的宫中。
她从自己的腰间取出了一粒浑圆的金珠,上面雕刻着一朵梅花。这个东西,好像一直忘记了还给菀蘅。
风突然猛烈了,吹得苏靖头发飞舞了起来。那颗金珠一下子在掌心中滚动了一下,从手指之间滑了出去。苏靖伸手一捞,就抓回了手中。
就在她支起腰的时候,她听见远远地传来呼喊皇帝回宫的内侍传令的声音。她微微一怔,谢蔺怎么提前回来了。
苏靖正要转回明殊房中,就耳尖地听到了一阵扑棱声。
她站住脚步,抬起手臂,白鸽就飞了下来,停在了她的腕上。
苏靖一只手抽出信纸展开,架着鸽子的手腕微微一抬,白鸽立刻就很明事理地飞到了一旁的树上去歇着了。
回信跟她写信的时候一样,字不多,仅仅几行,一眼就能看完。
——小苏,见字如面。
我爹很好,我娘你知道早就死了,但是我相信她的魂儿也挺好。
我马上就要嫁人了,连嫁衣都绣好了,出阁在即,刻不容缓。
不过我想,我相公家也许足够大?
不过,小苏,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那天我爹说,实际上封地在南疆的秦王和平野的齐王已经达成联盟,开始正式备战了。明扬将军只怕现在已经在回京请令的路上了。对了,我爹是好几天前说的这话了。
——凭凭留字。
苏靖视线从上面一掠而过,豁然转身,三步并作两步迈到了明殊的屋子门口,唰的一下推开了房门。
明殊被她吓了一大跳,诧异道,“怎么了?”
“明殊,若是你并非呆在冷宫,而是还在照玉宫当明妃,你还愿意彻底离开皇宫吗?”苏靖急快地问道。
明殊一愣,“什么意思?”
苏靖看了她一会,复又自己笑了,“罢了,是我糊涂了,怎么可能。要是强来,那就不是诈死而是逃亡了呢,更何况最开始就只是不想让你呆在冷宫被人囚禁而已,这样也好。”
“苏靖,你到底在说什么?”明殊见她自言自语声音压抑不知所云,不由得有丝恐惧缠绕而上,“走吧,先走吧,你不是来带我离开的么?”
“迟了。”苏靖长长呼出一口气,闪身退到一个立柜的后面。
就在她回避的同时,一声高昂刺耳的唱喏传到屋内——
“圣旨到,请明妃娘娘接旨!”
清楚响亮。
明殊呆了一呆,接着身子一颤,手里的东西差一点拿不住,
她缓慢而迷茫地扭头望向阴影里的苏靖。
“皇上提前回宫,只怕是因为明扬已经进京了。南疆和平野,战火已起。”苏靖慢吞吞地叹道。
明殊闻言抓着包裹的手指一紧,又缓缓松开,好半天方轻轻地笑出了声,笑得呛得自己一阵又一阵的咳嗽。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她挺直了脊背,挺得笔直笔直地一步一步走了出去,拜倒在那明黄色的卷轴之下。
“明殊接旨。”
苏靖站在立柜之后,胸中渐渐像烧灼起一团火,火焰却是冷的。
明扬回京,谢蔺此番只能设豪宴来接待。明扬无后,与他血脉最近的就是明殊。谢蔺在这个战事即起的当口要是不把明殊从冷宫里放出来打扮得体体面面带去给明扬送行,让他安心上战场,那就是寒了天下臣子的心。
更何况,最重要的一点是,谢蔺不能让明扬本人产生对皇族乃至对他这个皇帝的芥蒂,否则安不下心来保家卫国事小,到时候因为不满而怀疑到了皇帝对明家人的信任而心念一动听谗言反戈就事大了。
苏靖听见外面已然没有了一丝声响,知道明殊已经被谢蔺派过来的内侍给带走。
她站到门口,捡起明殊刚刚放下的收拾好的包裹,露出一方白玉的一角。
苏靖看着眼熟,扒开了衣物取了出来,赫然是自己尚在吉陵镇时石显交还给自己后被自己带入宫中的那一面无字玉牌。
她细细思索了一番,似乎是自己得知了明殊的身世后,去了一趟照玉宫,后来就不曾见过这枚玉了,一直以为是朝书收了起来,现在来看,莫不是当时落在了明殊的宫中?
而明殊要是捡到了这玉,为何一直不曾还给自己,而连来冷宫都还随身带着,还想要带着一起出宫。
苏靖想到了什么,心头一软,把玉牌揣进了衣服里,踏出了冷宫的大门。
先前明殊问自己是否有话要说的时候,好像不应当犹豫,果然当时直接说出来就好了。
她忽然觉得,之前明殊之所以以身来替莞蘅,也许并非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
苏靖回到琅宫时,朝书正非常尴尬的杵在门口。
“娘娘。”朝书行礼,拿眼睛示意门边上脸色不善的碧心。
苏靖一笑,明白必然是碧心不让她进去,领着朝书就往宫中走,“有事进去说吧。”
朝书点头,跟在苏靖身后低声道,“娘娘,朝书近日在皇上那里打听到了一点事,觉得您还是知道比较好,毕竟您近日来走得跟……”
“娘娘,在您走得的时候秦裘公公亲自来了。”碧心直接身子一横挡在了朝书身前,愣是不让她进去,“秦总管说了,让您一回宫就立刻梳洗了去青直门,皇上在左殿设宴。”
“去青直门赴宴?”苏靖略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