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同时,那蜈蚣倏然松口掉在了地上!
端木睿偏头望着外面那伏地的乔木果,一边缓缓低身捡起蜈蚣,放进了乌木黑鼎之中,随后加入守宫之精、蜘蛛之液、毒蛇之血、赤练之汁、狼蝎之唾,盖上那盖子,双手过顶高举,嘴唇微微蠕动…
顿时,林中出现了一股忽远忽近、飘飘渺渺的声音,昏暗、压抑、孤独、寂寞,像是低低的哭泣,又似窃窃私语,一闭眼就感觉到自己孤独无依,周遭无数坟墓中要爬出,爬出…
盖子随着那声音,起伏应合,微微颤抖,每一次跳动就涌出一股黑烟,像是雾瘴般笼罩在那草人身上——草人竟然渐渐直立而起,栖栖遑遑般摇动。似已活了!
乔木果四肢着地,在林外匍匐辗转,看似轻巧,可那周身都隆起了疙瘩般的肌肉,铁铸钢浇,隐藏着无可遏制的力量;眼睛死死盯着那林中暗处的端木睿,但要见那黑气消失,便会迅猛跃起,一击得手…
可逾是如此,他逾是不敢轻举妄动。只等那稍纵即逝的机会!
正寻觅。忽然,乔木果周身一颠,鼻中淌出两股鲜血,脑中也是一阵晕眩。手脚抽搐几下便摔倒在地——力气就像被人给抽走。四肢百骸中都是酸软无力、酥麻倦怠。只想倒地呼呼大睡!
但是他不敢,因为他心中清楚,只要这一睡那便是末路。永远不会再醒!
就在那晕晕厥厥海浪般袭来的瞬间,乔木果将心一横,奋力朝自己舌尖猛然咬下——顿时,整个人似乎被抽离出来,那说不出的疼痛直透心扉,全身发毛,冷汗顺着千窍百孔顿时透肤而出!
可即便如此,他脑中还是抽得了片刻清明,神智为之一振!
接着那片刻功夫,乔木果飞也似的朝着湖中疾冲而出,逃离了这阴灰的树林——纵然离开,可是他依旧无法遏制那鼻腔中的血液喷出,溅得满身满脸,只如鬼魂…
就在那湖边,他忽然停住,仰头朝天哞叫起来:“嗷——”那声音响彻天际,直冲到山崖之上!
“这是?”那众人均不知是何意,左顾右盼想找个解释,却看彼此眼中尽是茫茫,唯有老爷子忽然脸上一怵,然后迅速归于了常色。
他看到了什么?
“噗通!”
随后,那乔木果不顾一切的跳进了湖中!
“逃?”端木睿冷笑一声,眼露寒光:“以为这样便逃得掉了么?”中指之血滴落在那草人之上,更是加倍催动,只看草人颠动愈加之快,简直是手舞足蹈起来!
黑烟逾盛,草人逾动,那乔木果自然是血液愈淌愈多,距离死亡毙命更快——可是那乔木果躲在水下,竟然是一丝动静也没有,像个死人一般!
只是水面上一抹嫣红渐渐漂了起来……
“难道他是死了?”端木睿揣测道:“可是为何那尸身没有浮上来?”他奋力站直身子,正想朝外探头,可是忽然喉头一甜,张口便是一股血箭喷出!
摇晃几下,他手扶树木才堪堪立住,心知是时间过久,那药石的反噬之力袭来伤了身子,于是不敢怠慢便取出解药服下,然后在自己身上几处大穴用针一刺——
分别是几滴黑紫色的鲜血挤出,在昏暗的林中更显得妖异!
重重的喘息几下,他才觉得整个儿好了些,看着林外毫无动静,端木睿也不由得心中发毛:“好个厉害的家伙!虽然说今天胜了,可我这…”
正想到此处,忽然肩上被人猛然一搭!
“谁?”
这一惊非同小可,端木睿居然不由自主猛然甩头回望——只见到一对绿油油的眼睛望着自己,像是那深夜的鬼火!
毫无生气、毫无活人的生气!
“你——”端木睿整个还回神,只觉得一股剧痛从咽喉传来,他奋力低头,落入眼睛的是一张毛茸茸的巨头,正咬住自己…
狼!
刚才那乔木果是召唤狼群!
可惜,这念头在他脑海中只是一闪,就消失在了那狼吻之中!
……
山崖上众人听得那乔木果狂哞长嘶,随后整个人跳入湖中,久久不见,均以为他已经落败,可是等得良久,却不见那端木睿出来,不由得议论纷纷。可就在这时候,一阵阵的狼嘶狂叫,不知怎地忽然从那林中传了出来!
再等,便看那湖水荡漾,乔木果渐渐浮了起来——不,不是浮起,是他自己游了上来。
他摇摇晃晃的爬上岸,走得几步,脚下一软跪倒在地,不住喘息。周身无数细碎的毛孔都还在朝外淌着血丝,染成整个一血人。
但就在这个时候,那林中一动窜出几条野狼,嘴里分别衔着手、足、尸块、头颅,都咬得千疮百孔,送到了他的面前——乔木果看着那染血的衣裳,看着那残破的尸块,亲昵的将那狼抱在怀中。哈哈大笑!
这,便是胜了!?
远处,花福花贵这才喊了一声:“乔木果,那是不是端木睿的尸体?若是,你便把狼群唤走,让我俩来查看查看——若不是,我们等你俩继续,分个高下出来!”
乔木果拉着那几头狼项上皮毛,奋力站直身子,这才招招手让狼群离去。随后点头道:“不错!他已经死了。这便是他的尸体——你俩大可来检查检查。”
看那狼群远去,花福花贵对视一眼,这才走上来看看…虽然那人头多了无数血窟窿和齿印,但是依旧能辨识出。这人正是端木睿。
但看他双目圆瞪。满面尽是不信。想必根本没有猜到会有这般结局——可这人世间的事儿,又有多少是你能猜到的呢?
今天虽然只进行了两场比赛,但众人忽然感觉到了种说不出的压迫——看似人畜无害的少年至尊宝。居然能够诡计使用野蜂,然后水中把个金钟罩横练壮汉击败;独来独往孤僻的乔木果,没想到能呼唤野狼,和他心心相通,突如其来的把蛊术术者给杀死当场;平日里诡异行踪的端木睿,没想到能使出那般鬼魅的法术,虽说今天败了,但倘若对局者是自己,又该如何是好?
剩下六人虽未过招,可是眼神落在对方身上的时候都有些说不出的敌意,似乎想要洞悉对方的本事,又似乎在暗暗显露自己的实力,希望他能不战而退…
归途之上,那花守义忽然和老爷子上了同一辆车,笑吟吟得道:“爹,回去的时候我能和你一起么?我这、这可有点事儿和您说说…”“有事儿?”那花守仁看着弟弟,奇怪道:“你不能回去说么,这么急?”
“咳咳,自然是有不能回去说的理由!”花守义笑笑:“大哥,爹这都没说话,你就行个方便呗——换换,就换换呗,您上我那车去!”
“你小子!”花守仁倒是没有异议,只是觉得好笑,怎地弟弟脸色突变得有些不同——没等他明白,那花老太爷倒是哈哈笑了几声:“守仁啊守仁,说你不了解你弟弟,还真是不了解!你看,守义这分模样,心中所想的可不会是比武之事,我想啊…多半,这是你弟弟看上了谁家的姑娘,要给爹说说呢!”
“啊?”
非但花守仁目瞪口呆,就连那孙非、楚天涯也一起惊讶起来!平日里这花守义一直不愿娶妻,所以在老爷子面前也常常挨骂,可是今天,没想他居然有了这个事儿要告诉老爷子…看花老太爷满脸的笑,还有守义那一脸说不出的灿灿,别说,看着还就这事了!
“明白,明白!”难得有个二少爷看上的姑娘,这几位又怎敢去搅局?纷纷抢着上了另一辆车,口中均道:“我们让开,我们让开——老二,给老爷子好好说说!”
嘻嘻哈哈笑声一片。
“咳咳,哪有这事?”花守义脸色微微有些不同,但依旧大声反驳:“就是和爹聊聊…你们别走啊!嗨,你们听完…”
那几位那里会等他说完,催促着马车就赶到前面去了。
等到他扶着老爷子在马车中坐定,两人脸上的笑容不知怎地居然都一下子没了,换做一副清水似的面孔——花老太爷双眼微闭,忽道:“你注意到了?”
“恩!”花守义点头道:“我看出了点异样!”他停得一停,又问:“爹,我想知道,究竟该不该有人看见?或者这样说,要想看见,须得是什么人?”
花老太爷想了想,缓缓道:“能看见这一幕的,必须是阴阳眼、鬼眼或者三生眼,但是那些人眼睛都有不同——这孩子的眼睛,却没有任何异样!”
“你是说…”花守义猜道:“他没有那超凡脱俗的双眼,但是却能看见通灵阴冥?”
“不错!”花老太爷点头道:“这点便是我猜不透的所在,究竟是什么人,能够如此?”
“那我们又该如何?”花守义想想:“这倒是不好办了!”
两人一起沉默,片刻之后,那花老爷子才睁开双眼,一字一顿道:
“装聋作哑,静观其变!”(未完待续。。)
第一三七章 草木云霭同一色,谁能辨分荣与枯(4)
这一切,都得从那乔木果跳入湖中开始…
当他跃入湖中之时,崖上众人只看见水波涟漪、圈纹累叠,其他却是一无所见,只有那花老太爷心中一动,手垂向下,按照十三指诀先吉昌,后角目,再随僭逼,作势卧剑诛夷,在虎口轻轻一戳……
眼仁转而一花,随后凝神望像湖面,只见个淡淡的人形虚影溢出,瞬间便冲向了天外,消散无踪…花老太爷心中这是本门术法的缺弊,对于阴冥洞悉之力远不及阴阳师其他几宗派,但那端倪依旧能看出是乔木果的魂魄出窍所致——他只能猜到是出窍通灵的法子,其他具体的细节则不清楚了。。
花老爷子所使的术法本身不算高明,需要的只是本身的修行能力,门下**都会——老爷子一回头想看看**们究竟有几人在此处修为达到,谁料这一回头…
垂下的手依次看去,唯有那守义所捏的手诀尚未弹开,其他人尤不堪用,可是那守义的头却分明偏向了一边——顺着他的目光而去,花老太爷直直就瞅见了那正凝神望着湖面的至尊宝。
非但盯着,而且头还随之略略一偏,目光沿着那山谷边沿一直而下,那眼中似有明白之色!
这一幕彻底让花老太爷吃惊了。
至尊宝手无法诀,眼无异样,就如同看待那平常事物一般随意,这可不是简单能做到的…正逢此刻花守义转过头来,花老太爷连忙眼神一动,他也就明白了自己爹的意思。
两人默不作声看完整场,这才由花守义借故来到了车上和老爷子私聊。
※
今曰两场比武虽说不上精彩纷呈,但也颇有亮点:
至尊宝是骄兵之计,接着又巧借天生地养的毒蜂,最后再以己长处克敌;乔木果和端木睿的比武时间不长,可两人一上来就都施出了全力,把压箱底的本事都使了出来,也算得上一波三折,引入深思。
那至尊宝与乔木果两人已经战过,相遇那也得是几天之后,当务之急就是看那凤三的比赛——至尊宝、闻达两人与凤三的关系非同一般,这自然是要上心帮忙的。
可是,这一点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难得很!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现在那钱立本什么都不知道,这又如何是好呢?
三人对视一眼,看对方脸上都是苦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正在此时,忽然那木板门砰的一响!
一个精瘦如柴、颊凸骷髅般的男人堪堪走了进来,行走之间发出哗啦啦的声音,远远都能闻着汗酸味,脸上堆满笑容,躬着身子拎个箱子,进门便道:“诸位好啊!我这是来问问,有什么需要的么?”说话间把那箱子哗啦一声扯开,里面咔咔咔露出几个格子,分开一拉,这便成了个裸开的摊子…
这人正是钱立本,可不知道为何此刻成了这般的小摊贩模样!
至尊宝和凤三对视一眼,还没明白说什么好,那闻达已经凑了上去,笑嘻嘻的一摸拿出个布包,鼻子一闻,乐呵呵的笑着:“真香啊!宝哥,嘿嘿,这风干肉我好久没吃着了…”
这时候的东西能吃么?
至尊宝走上前咳咳两声,伸手将那布包拿过来又扔匣子中,“你先去坐着,吃的待会再说——那个,先生,你这是…”“叫我钱老板,呵呵,”钱立本眉毛笑成条缝,谄媚道:“这荒郊野岭的,很多东西都没有,所以我便带了备着,也算给诸位应急…这价是贵点,可这不是居货而售么?”
居然还来此卖上东西了?或者,这是个诡计?
至尊宝示意那凤三切莫上前,自己则把箱子挨个合上,对钱立本道:“钱老板,这些东西我们都不需要…”“莫关系莫关系,”钱立本转而将背后的布袋转到前面,接着道:“这些普通货色您看不上没关系,其他的还有呢——蒙汗药、毒镖、春药、柳钉、棺材藓…”
“别给我们看了!”至尊宝连忙挥挥手,苦着脸:“您这是来比武啊,还是来做买卖的啊?实话给你说吧,我们什么都不要…”“您别啊!”那钱立本立刻叫了起来,活脱脱个街边卖狗皮膏药的模样:“您说要什么,我都有!说吧,只要您能出得起钱,嘛都有!”
“我们真是…”至尊宝简直不知道如何说了,正想着让他出门,忽然那闻达也不摘掉哪根筋没对,一下子在身后开了口:
“你、你会什么?明儿准备怎么和我们三哥过招,这个…”“你们买这个?”钱立本一下子双眼瞪得老大:“您打算买这个?真打算买?”
都是来参加花家比武的,那所学所会如何会给你说,更别提明天他的打算了——闻达那是真憨厚,至尊宝却不傻,连忙咳咳两声打个岔:“没有没有,我们就是一说…”“卖!”没等他说完,那钱立本忽然插嘴这么一句:
“我所学所会作价十个大洋,明天我和他过招的法子作价五十个大洋!”
话出口顿时把至尊宝吓了一跳!
他看看凤三,再看看钱立本,这才小心翼翼道:“你真、真卖?”
“真卖!”钱立本嘻嘻一笑:“有买卖,有钱赚才是王道,其他的都是浮云——保证说一不二,童叟无欺,价格公道,无虚无假!”
这时候还能怎地?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至尊宝当即便取出六十大洋拍在桌上,当机立断道:“好!既然如此我便买了!”凤三再想阻拦却也晚了一步…
“好嘞!”钱立本将大洋拿在手里,口中唱到:“承惠老板六十大洋,买我钱立本的所学本事消息,再加明儿的打算——这钱已付,货物立刻奉上…诸位货物出门概不退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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