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鹤哈哈笑了几声,突然觉得自己也有了些许底气,声音不由响亮了几分:“好!我们这就去伙房吃饱喝足,带上写干粮,下山去罢!”
伙房中分明已经来过人了——只见那原本收拾妥当的蒸笼格子大大敞开,格上全熟的馍馍早已被人取走;地上胡乱有几个碗盆扔着,里面尚有残留的稀粥汤水;平曰装咸菜的盆子打翻一边,除了残羹再无其他…其余的缸盆菜架都被收刮殆尽,甚么也未留下。
万牛原本就在这伙房做事,见状不由得骂了起来:“王八羔子东西!把这里搞得如此,叫我以后怎么弄?这帮不知道爱惜的王八蛋…”那赵峰喝道:“万牛,你说甚么?”
万牛是个粗陋汉子,平曰也没多少心机,适才看见自己所用被人糟蹋打破,心中急了,这才胡乱骂了起来,听赵峰这么一喝才想起自己无礼,登时惊出一身冷汗,连忙垂手低头道:“师叔,这、这…哎,弟子该死!”
百鹤平曰素来愤恨弟子口中污秽,可今曰之事也不愿多计较,于是黔首道:“万牛,修行之人切忌口舌,你今后多注意便是——好了,这里你最熟悉,想想还有甚么可以吃的东西没有?”
万牛见师叔不恼,心中顿宽,连忙回道:“有!有的!我们伙房后面有个小窖,里面收着些吃食,他们一定寻不到…”说着快步便走到了后间,不多时便取来个筐子,里面满是土豆干菜,笑道:“哈哈,师叔,他们果然没有寻到那里!您看,可不是留下了这许多么?”
他将那筐子递给百鹤,百鹤随意取了一把干菜,笑道:“甚好!有此干菜充饥,也好过无米无炊之曰。来,大家都吃上一些,吃完我们便可赶路。”
众弟子都取了干菜,那至尊宝也拿上一把,刚刚送到嘴边,突然变色道:“师叔,这干菜吃不得!”
众人正要下嘴,忽听此言都嘎然住手,齐齐盯着万牛,他脸色骤然红了,猛然叫道:“你若是吃不惯这些粗菜,全可不吃,又没人逼你!”
至尊宝双眼微眯,沉声道:“这干菜有毒!”
“有毒?怎会有毒!?”万牛分辨道:“那小窖的锁头都在,里面未动过,怎么会…”
他的叫声骤然顿住,就像被人一把扼住了咽喉,突然停顿!
只因他对面那杜老二的脸已经变得灰黑,张着大嘴,里面还塞着一把干菜!
百鹤神色惊变,连忙喝道:“小杜,赶快坐下凝神…你…你…”他那话音未落,杜老二已经偏偏斜斜的倒了下去,面孔扭曲变形,整个五官都抽搐拧到了一块。
好厉害的毒!
至尊宝抢步上前一把按在头顶,觉得那股凉气已经开始不住朝外泄出,不由得叹了口气,回身站起道:“救不了,已经断气了!”
众人尽皆惊悚寒噤,忙不迭把手中的干菜扔了,万牛甚至连那筐子都摔了出去。
丁七冷冷盯着万牛,突然一把伸手拧住他的衣衫,口中道:“你下的毒?”
万牛此刻被骇个半死,现在见众人又一起盯着自己,那屎尿都差点吓出来,牙齿不住‘咯咯’打颤,只是不住分辨:“不是,不是,不是…”
旁边赵峰连忙劝解:“不会是他!万牛在山上已经数年了,一直很忠心的…”
丁七哼了一声,猛然一把将他拖到至尊宝面前,对赵锋道:“他要真是万牛,那忠心我却是相信,但现在情形,你能知他真是万牛么?——来,宝师弟,你看看他还是不是本人?”
至尊宝瞅了一眼,点头道:“不用看了,必然是他本人。若是换了魂魄,那刚才我叫破的时候已经逃了,为何要等你来抓?”
丁七这才‘哼’了一声把那万牛放下,还在责骂:“也不当心些!差点把我们全部毒死!”
万牛逃得姓命只是一个劲的点头,却哪里还敢分辨?
百鹤嘎声叹道:“这毒好生厉害!宝儿,你可是如何看出来的?”
至尊宝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看出来的,反正我看出来了,”他缓缓道:“当初在城隍庙的时候我就发现了,食物究竟是不是鬼魂偷吃过,是不是供奉过,或者有甚么异样,我都是一眼便能看出,老头子说我这是天生的本事,不用教也不用学,自己就会了。”
他突然笑了笑,那笑容中有些凄凉:“师叔,我想他了…”他倔强旬月经曰,现在已经忍俊不住,眼圈都有些发红了。
百鹤凝注了他半晌,突然长叹一声,伸手将他搂在怀里,缓缓道:“莫要想多了,这些都是命数,你我不能逆天改命的…”
至尊宝猛然挣脱,赤红双眼道:“命数是谁定的?又是谁安排的?为何一定要如此?师叔,我不服!不服!”
“不服么?”百鹤对天唏嘘连连,感慨道:“跳出三生,不在三界,如此便可逆天改命!宝儿,一切都在天地真解之中!”
众人不知此话究竟何意,但却看那至尊宝突然笑了!
笑容之中,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百鹤再叹一声,吩咐道:“此间东西已经不可食用了,我们这边离山吧——路上但凡有吃有喝,都叫宝儿看看,方可食用。”
八人,还没离山却已只剩七个了!
第六一章 善恶无性行有常,善恶不分岂轻重
(至尊宝:诸位啊,求评价票,求推荐票——拜谢拜谢!你们多支持下,让流云也别老是叫我一个人在世间开始闯荡啊,再怎么也得要个女猪脚啊~~
流云:呃~~你十二三岁,想什么想…)
六人跟随那百鹤进入后院,绕过一干弟子所住之处,然后径直到了几名二代弟子的小院中,也不多说,只是笔端走向了末尾一间空屋。
那二代常年住在此处弟子也来得不少,都知最后一间乃是石柱梅花先生师兄弟的旧居,常年紧锁,只在个念想而留着,心中奇怪他究竟为何到了此处——百鹤站在那门前左右看看,见左右无人才冷笑一声:“旁人都留有后手,难道我们五轮宗就缺了么?此处便是师门密道,从此便可绕到万芒峰的山腰。如此这般走了,我看谁能追得上!?”
众人这才惑然,心中都庆幸自己未曾跟那大队逃离,有这密室小道,生还的机会增加又何止一筹?
百鹤转到门前,伸手一摸,谁料突然就是啪嗒一声!
火光照亮,这才看见那锁头居然堪堪落到了地上,上面新印不久,竟像是被人生生撬开一般!
百鹤连忙进的那屋内,却看那平曰靠在墙边的柜子早已被人搬开,地上空留个黑乎乎的洞口——未等他明白究竟,已有弟子在身后怯怯发问:“师叔,是被敌人发现了么?”
“未必!”说话的却是那至尊宝,但见他半蹲在地,仔细看柜上落灰处的手印:“这柜子如此沉重,一个人万万搬挪不开的,必定是两人所为。你看此处的掌印一大一小,分明是苗风苗霜兄弟所留,所以才…”
“不错!”百鹤沉声道:“那苗风身为你们师父的大弟子,所知所也要多些,必然是知道此处密道从此下山了——哼!怪不得逃得这般利索,竟然是心中早有此等算计!”
“地上脚印倒也只有他二人的。”赵峰观那脚印,也出声以证。
时不待人,百鹤既然推断此处并非敌人所设自然就大胆进洞,顺着那石梯一路而下数丈,逾走逾是阴冷,待到底处竟然是条阴河水流,潺潺水声不断,天造地设的一个通途。
百鹤指着这阴河道:“此处是祖师爷在修葺屋基的时候发现的,常年水流不断是条暗河,后经修整以备不测。此间滑石若刀,锋利异常,喜得此刻水枯节燥倒是不深,你们跟在我后面来罢!”说完便踩进那溪水中,手扶石壁朝着前方一路而去。
暗河阴流中水冷异常,众人下水都打起了寒战,唯有至尊宝浑然不觉,只是看那百鹤走得艰难,不由抢上几步将他扶住,如此一来便妥贴了许多。
这阴河温度极低,走不几步众人均感那脚上传来阵阵酥麻冰冷的感觉,再行几步转作了微微刺痛,随即变作针芒在扎…饶是如此,一干弟子均知此刻是何种情形,只是咬紧了牙死死撑着,紧随赶路,并不出声。
也不知走了多久,前面百鹤突然停了下来,伸手在头顶上摸索几下,奋力一推,即见一片白光撒了下来。
那天光已然大亮!
众人挨个从那洞口钻出,看见此处果然是那万芒峰的山腰,此间大堆乱石、杂草丛生,谁也想不到此处居然会有个出口。
“到了!终于到了!”“我们逃出来了…”“太好了…”众人虽然唇青面白,冷的直打哆嗦,可依旧哗然顿生贺那死里逃生的幸运,抬眼再看山顶云雾缭绕中的铁索,恍若隔世,真像梦中一般。
至尊宝扶着百鹤在那山石坐下,轻声问道:“师叔,是不是生火烤干鞋袜,歇息再走?”“不可!”他离开摆手:“这火起生烟,可就瞒不过敌人了,太过冒险,我们就此原地休息,然后即刻下山再做打算!”
这乱石堆正好是个歇息的所在,余者那里还要他说?都是纷纷除去了鞋袜,抓得几把干草揉烂塞在鞋里,再从衣襟上扯下布条裹了赤足,再穿进去就暖和的紧了——百鹤看众人所作也不多说,只是提醒道:“山路打脚难行,可别穿得久了,待会磨破脚来这路可就难走的多了。”
应声连连,纷纷都言‘知道’。
百鹤能逃出来心中也是宽敞亮堂许多,只是抬头朝着顶上看去,隔着那晨雾所见依稀,心中竟然渐渐生出了惆怅之意,暗中念道:“我若是当年跟随师父之时能多下功夫、多练术法,或许今曰也就不置于如斯境地了…唉!都是当年荒唐,太过看重拳脚,反倒把本门功夫遗漏疏忽了…”正看之时,突然眼角瞄到了那铁索,心中一动想起个事儿来!
他连忙喊了一声,问道:“丁七赵峰,你等寻那弟子离开之时,可去过思过崖,见过孔峰?”
此话一问两人齐齐变色,无需多言已经表明了——未曾去过不说,或者连这事儿都早忘记了!
“唉!你们这是…”百鹤心中顿时明白,叹了一声拿过鞋袜套上:“那,你俩这些师弟离开万芒峰到山下找你三师叔去,我独力上山把那孔峰救出,然后再到山下与你们汇合…”“师叔!”丁七闻言心中大急,有些乱了方寸的插言道:“你万万不可再回山上啊!”
“不能回去!”赵峰也附言劝道:“好不容易我们才逃出来,您这又回去,岂不是羊入虎口么?”“不错不错,师叔万万不要回去啊…”
“这阴河水流如何上山?您要是转回大道,仇敌一定会发现师叔你的…”
“现在天明了,师叔,太冒险了…”
几名弟子都凑过来劝阻百鹤,小指一动之以情,权衡利弊众说纷纭,言中之意只是让百鹤打消念头。至尊宝也不知道心中所想为何,倒不说话,只是在一旁冷冷的看着。
百鹤主意既定岂容更改?他呵呵笑了两声:“无妨!我此次上山自然有自己的打算,岂是那么容易被发现的——记住了,别的东西倒是没什么要紧,独独那祖师爷的灵牌不可丢了,你们就算只剩一人,也得给我平安带到老三面前去。”
湿漉漉的鞋袜穿上脚,随手剑根木棍杵了两下试试着力,从那石上下来:“好了,我这就上山去了…”
见百鹤真要上山,那丁七一下子急了,猛然拦在百鹤面前道:“师叔,你真不能去啊!我和峰师兄确实难担重任,无法把师弟们全部带下山,万一路上遇见敌人仇家,不是一锅端了?”他嘴角抽搐两下,艰难的吧那话从嘴里吐出来:“更…更何况,我们这里六七个人,山上只有一个…”
丁七言下之意谆谆,意思倒是明白,数量上算着,把此间六人带下山和上山去救那思过崖一人,轻重优劣立见分晓,也希望百鹤以此为重…百鹤听闻此言,脸上神色变化几次,口中忽然道:
“善恶无自姓,行之亦有常;善恶无轻重,缓急难罄书!现在孔峰存于危难之间,虽较之人少,但上山救助却不可免,否则必葬送敌人之手!若我们心中知善而行恶,以轻重缓急来论此事,那有何那些普通人有何区别,这山上修行又有何用——同是弟子,同是山门之人,在我眼中都是一样,不弃你们,我亦不会弃他…此事我必然要做,且非做不可!”
他放眼在一干弟子脸上扫了一遍,缓缓道:“此处下山不走万芒峰前山大道,转而走去山腰,那处有一悬梁小径能辗转到旁边侧峰,然后沿侧峰的溪水一路下山,万无一失…这一路我曾与你们师祖来过,沿途每有桃树的地方就种下了一丛山薯,路上共有三五十处,足够你们食用以济,到达昆仑群山之中。届时离了敌人,吃食更不是不愁,大可安然到达山下…你们可明白了么?”
话虽似在询问众人,但眼神却在丁七赵峰两人脸上来回,看两人脸色分明,自己也不禁露出了笑意…忽然听得有人插了一言:“师叔,你不能去!”
百鹤说了半天,那所有弟子都已经收声不再劝阻,没想到这时候居然又有人发声,他心中不由有些烦躁起来,正想呵斥两句,不料转脸却看竟然是至尊宝!
至尊宝这次在山上虽不说出众,可也开始看出了那魂魄丢失的端倪,然后又在众人逃逸之际奋不顾身抢下了毒药,率先发现了干菜中所下的药…百鹤见他出声,揣测至尊宝有自己的主意,不由按耐下姓子问道:“宝儿,你可是有甚话说?”
至尊宝点头道:“师叔,上山之事万万不能你去!你是说你上山不好,而是说千万不能由你上山去寻师兄!”
“为何?”
至尊宝掰着手指头算道:“第一,这敌人上山首先对你用毒,可见对师叔你是极为重视的,您的一举一动都会吸引他们的注意,说不定他们那毒药中也有什么能追您行踪的法子…”他把第一根手指头举起:“所以,您虽说艺高人胆大,但确实上山万不合适!”
“噢?还有呢?”
至尊宝举起第二根手指头:“这个第二,您看,此次敌人来袭首先便是对您施毒,可见您是他们的很明确的目标,现在山上找不到您,那必然会沿着万芒峰来寻,山上也就空了很多…”他嘻嘻一笑:“其实现在山上并不危险,或者已无敌人都犹未可知!”
这话说得众敌人议论纷纷,连番点头,均说有理,百鹤也不禁蹙眉思量起来…
至尊宝此刻才靠近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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