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多想,他已猛然直直冲了上去!
至尊宝这去势极快,就连那天吴也未尝察觉,略是缓了一缓,可是至尊宝既然如此它也不得不得迎头而上,只是瞬间便疾速而出冲到了前面!
一晃,这便整个飞起,铁锤般砸向了尸怪!
嘭!
那尸怪只是身子一晃,可是天吴却被撞得飞了出去,一骨碌老远。
但,那毕竟让他缓得一缓!
就那电光火石的瞬间,至尊宝已经冲到了近处,整个人撞在尸怪的身上,手中桃木桩对着那鼓般圆肚子当中就戳了进去,直直莫柄!
顿时,一股浆水从那伤口喷出,冲到至尊宝身上,将他连同那伤口处的桃木锥一起给喷出数丈,恰恰就在那天吴的身边。
可是那尸怪亦不好受!
“嗷!”它仰天一声嘶吼,似乎将全身气力都凝在了这一声之上,随着吼叫,那惨白的身子渐渐发红、发紫,内中也突兀而出一道道的青经!
就像红底泼墨,青丝纹路的画卷。
第一六一章 九载世数无孔窍,一朝回眼返迷照(4)
尸怪与僵尸不同,从法门的角度上来看,那僵尸体内由于有一魂一魄尚存,所以算是个阴阳之夹缝中生存的产物,非阴非阳,不阴不阳,纵然这样,可也与那鬼仙类似,倘若真能修成尸魃,那也能位列仙班,亦类比那精怪妖魅修成的仙体;
尸怪不然!
那本无魂无魄,无精无神,是天地之间的阴冥秽晦之气凝聚,然后进入新忘的尸体之中,就像个陌生人进入一无主的空屋中,占据成为自己的居所…虽仅仅如此而已,可是那毕竟不是自己的房屋,无论喜好、习惯、规模大小、都与主人格格不入!
全靠着阴寒冥气来维持这尸体的不腐,留在人世间作为他能触摸阳间的器械。。
所以,一切尸怪都是惨白,惨白得堪比皑皑白雪,一丝一毫的血色都没有。
但今天,这尸怪居然身上赤色流淌,泛起了种说不出的血色——难道这便是他存在于血海中的缘由?
可是,来不及多想!
尸怪腹中浆水涌出,顿时圆滚滚的肚子便缩下去一半,但是随着那吼声怒起,腹部肥肉很快便挤到了一块,将那伤口堵住——尸怪整个又像是充气般的,瞬间便恢复了那大白胖子的模样。
至尊宝和天吴齐齐翻身而起,抢着地上的桃木锥于手,不等那尸怪恢复又揉身而上,一击抢出,可是…
一人一怪刚到那尸怪身边,手中之物疾飞而出。直直便刺入那尸怪体内!
正中,直入!
如此简单?两人甚至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是未等他俩这惊诧稍住,伴着自己的一声惊呼,两人齐齐被弹了飞出,跌撞石壁之上。
再看那桃木桩,依旧插在尸怪的胸腹之处。
木桩一直在抖动,颤抖不已——忽然那周身肥肉一颤,‘哐啷’声中两个木桩便掉落在地,咕噜噜滚个不停。
竟然是被那肥肉给夹住了!
这……
不等两人有所动作,忽然那周身肥肉哧溜一声。从中像是触手便的伸出去个肉臂。直直把两人给卷着,那力量之大就如蟒蛇缠身,挣脱不得,直就把两人捆了个牢实。
接着一收一缩。把两人径直拖到了身上。肉臂前端径直融合于肥肉之中。紧紧相勒,力大异常。至尊宝脸上冰凉异常,胸口亦是愈加呼吸艰难。挺臂撑持,奋力向外相扛。
谁知手中才开始发力,这边感觉身上忽而又多了几圈东西箍来,整个人胸、腹、腿三处被那肥肉勒住,缠得却被起初更紧了…
相持一会,至尊宝神智逐渐昏迷,手也渐渐软了下来,伸手到脖子处死命的扣着那肥肉,忽然手中一痛,顿时心中想到一事儿来!
刚才为了对付外面的铜甲尸,手中伤口才堪堪愈合,此刻发力又崩了口子,鲜血顿时涌了出来——这可不是一般的血,乃是鬼孽之血!
虽说至尊宝那鬼孽血只对着僵尸和鬼魂用过,其他什么尸怪鬼魅到不知道有用不用,可现在这种情况岂能多想,顿时手就顺着那肥肉给掐了上去,把手中血一抹!
嗤嗤乱响。
就如火燎蛞蝓,那肥肉随着立刻便是一缩一消,把至尊宝从半空中扔了下来!
接着又是天吴,依旧破口袋似的扔到了地上。
这不过几把鲜血抹到身上,但是那动静居然比刚才桃木桩在肚皮上戳个窟窿还厉害——尸怪从那身上着血之处开始,一个劲的朝外喷着白烟,而且那冒烟的位置愈加扩大便宽,就像中了化尸散似的一路扩散出去…
没想这次,尸怪居然没有叫、没有嚎,整身的肥肉只是一个劲的抖动,就像是被雷劈中——他如此,那至尊宝与天吴却也没有任何法子借机而上,因为…
两人精疲力竭,手脚酥软,莫说上去厮杀,就连起身的力气都是没有。
过得片刻,未等他俩恢复过来,那尸怪却停住了抖动,整个忽然便是一声怒吼,朝着至尊宝山也般的扑了过来!
那声吼叫中怒声滔天,甚至就连那飘在半空中的鬼母也忍俊不住,口中自言自语道:“咿,看来血尸竟然受伤了?这倒是奇事!我倒是想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人物…”一边说着,一边缓缓睁开了眼。
可是睁眼将那一切收入眼底,鬼母止不住忽的便心中大跳狂跳!——那一幕虽然别人不知道,但是落到鬼母眼中却是熟悉的紧,竟然是在脑中反复过千百回的情形!
融阴之水!鬼孽之血!看那尸怪身上鲜红一片,又怎会不是?
鬼孽之血既然在,那便有这鬼孽,也就是…鬼母之子!
她的儿子!
鬼母心中大乱,一时间根本不知道如何动作,只是看那尸怪已经飞身跃到了半空,整个像是泰山般朝着自己孩子压将下来,忽然身形一闪,便将至尊宝忽忽拉了出来,抱在怀里。
她从那三火阴元已经看出,这至尊宝必然便是自己的孩子,自己在混混僵僵之间为那男人说诞下的孩子!
母爱汹涌澎湃,好似滔滔江水般的涌出——她将至尊宝搂在怀里,赤红色的双眼也禁不住淌下两行血泪!
激动之余,她却是忘了!
这世间阴阳有道,有鬼母必诞生鬼孽,有鬼孽却非有鬼母,两者相辅相成,相克相生——换句话说,那鬼母法力如此,而能真正破她法术,使之毁灭的正是鬼孽!
阴胎现,鬼母变,前后因果今来算!
至尊宝被那鬼母搂在怀中,又看她眼中一行血泪流出,心中顿时大骇。根本不管这事何事,同样便是一把鲜血抹在了鬼母身上,不偏不倚正中面额印堂——听那鬼母一声惨叫,居然脱手把他便抛了出去!
本以为这便要落在那地上摔个七荤八素,谁料到地之时身子居然像是被谁扶着一般,稳稳当当站得妥帖了。
鬼母双手捂着面颊在狂嘶一声,拼死将自己这些年的修为调动弥补那身子的阴亏,可饶是这般,还是看着整个身子从头到脚慢慢的有些变化了——她忽然伸出手来朝着那尸怪一指,口中厉声嘶叫:
“你回去!不得伤了他!”
尸怪刚刚扑了个空。也看得是鬼母将人抢走。心中正在愤怒恼火,又见忽然那男子被扔了下来,刚要上前听得这么一句,你叫他心中何种滋味?
顿时便怒吼一声。“我不是你的仆人。别使唤我!”
说着那一切全然不顾。竟然一伸手便把至尊宝捏在了掌中,勒住咽喉只欲毙命!
要是这鬼母此刻回到棺材中调养,或者还能保得住自己阴元本数。也能遁走他处,可是眼看自己的孩儿落入尸怪只手,她又如何能够不管?
立刻,鬼母呢喃中便飞了出来,急速在那尸怪身子上方掠过,手指伸出在他皮肉之上一划,只见顿时一道白痕出现,紧接着崩裂成缝,那手臂啪的一声便掉到了地上。
至尊宝亦同时落地。
几乎就在他落地的同时,一道白影从至尊宝身边掠过,将他抢出几步——这正是刚刚恢复的天吴,凭借全身力气救到了一旁。
就算如此,那天吴也已把自己的力量消耗的七七八八熬不住了,才把至尊宝放下,整个儿便化作了青烟,又重新回到他腹部之内。
至尊宝满是迷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是看那尸怪身上肥肉涌动,竟然变出了无数的肉臂肉鞭,一股脑儿朝着那鬼母刺去;鬼母也在半空掠过,一手捂着脸,一手拼死抵挡,几次被那肉鞭击中摔倒墙上,撞得青烟四溅,痛苦难当。
这两妖孽本是一活的,怎地打了起来?
至尊宝想不明白。
就看那一尸一鬼相斗之剧,肉块横飞,浆汁四射,还不是有被击散的阴冥气息溢出,显然便是真要分个死活出来,一时间是顾不上自己了——至尊宝横眼看到那地上的诸多法器,心中一动便从地上到了那处,动手开始忙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如何才能消灭这两个东西,但至尊宝至少知道了一点:
那就是自己的血液对于这两个家伙是有效果的!
尸怪中了自己鲜血之处在融化,那效果自然不言而喻;鬼母虽然不知为何要放掉自己,可是刚才自己也是一血手抓在她面额,那才看她把自己抛了下来…
现在,只需要将自己的鲜血涂抹在法器之上,按照以前八爷所传对付厉鬼的法子,那不怕杀不了他!
至尊宝动手把自己的鲜血抹在一根法绳、两张尸符之上,又跟着把个经幢挨着抹上,只等有机会便使将出去…可是,还得等他俩分出个胜负再说!
只是片刻,那尸怪已被鬼母切得是七零八落!
本来它身上被旁人砍掉手脚肥肉,那都能重新生长出来,但不知为何鬼母只是指甲划过,那皮肉上顿时就发出噼啪的声响自己裂开了…尸怪周身被切掉无数,心中那怒气早已不见了,只记起了最初遇见鬼母时候的可怖一幕,顿时,抽个冷子就朝着血海一跃,跳了回去!
“好!好!好!下回再来,下回再来…”
如此说,心中却是怕了。
鬼母在半空缓缓站定,看着那尸怪跃入之处的血水四溅,口中冷冷道:
“下回?怕是不成了…”
也不知道那鬼母后面半句是个什么意思,她还未出口,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剧痛,整个阴气就像江河般汹涌喷出,顿时整个身子都被抽得空了!
再也漂浮不能,径直就从半空落到了湖边地上!
这才看自己背上居然插着个幡旗,那杆子上鲜红一片,正是自己儿子的鲜血!
至尊宝围着自己急速奔走,已经把经幢展开,把自己围在了当中!
天门锁,八卦阵!。)
第一六二章 九载世数无孔窍,一朝回眼返迷照(5)
鬼母被那锁门双术困在当中,心中一阵抽搐,感到种莫名的悲凉——她并非哀己之入瓮,而是哀那施法捏术一心要灭了自己的,没想到,竟然是亲生儿子!
鬼母呆立之中,既不施咒诵法,也不出手反抗,只是直勾勾把那至尊宝盯着…忽然,她那深陷的赤红眼眶里出现了一滴亮晶晶的东西!
至尊宝的手一颤,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像是被针芒在自己心里一刺,止不住掏心掏窝的疼了开来,好像自己感悟到了那鬼母心中的痛苦悲哀,无尽凄凉!
“这、这、这是为何?”他的手停了下来,但很快又自顾的安慰自己:“不,不会的!我怎么会感受到这妖孽的痛苦呢?必然是、是我自己在五轮宗学的那些通冥法子被我不知不觉中使了出来——是的!一定是的…”
虽说如此安慰自己,但在内心深处却觉着并非如此…双眼盯着那鬼母的下一步动作,手也不知不觉慢了下来。
鬼母突然身子一矮蹲了下去,双手捂着脸,伏下头,身子剧烈的抽动,泪水止不住顺着指缝流了下来,惨白的手上溢流无尽,一声声压抑的、痛苦的唏嘘,仿佛是从她灵魂的深处艰难地一丝丝地抽出来,散布在屋里,织出一幅深邃幽暗的悲哀…
血湖也变得朦胧浅淡!
鬼母的悲痛在那石窟穹洞之中无尽放大,就像是水波般圈圈荡漾而出,在这空间中反复、交错、累叠、消融,将自己的悲哀凄凉源源不断的四散扩散开来。
鬼使神差之中,至尊宝忽然开口,犹犹豫豫的发问:
“你、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只是件简简单单的一声喊,在鬼母耳中却仿佛天籁一般——她骤然抬头,对至尊吧激动道:“你、你叫我么…”像是想起了什么般的,紧跟着喜极道:“你想起来了?”
“想起?想起什么?”至尊宝道退后一步,抬手将幡旗朝着一指。紧张道:“你、你别想使那魅惑之术来迷我!我可告诉你,对你这种妖孽,我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原来如此!
未等至尊宝说完,那鬼母忽道:“告诉我,你可姓石?”
“姓石?不不不,我不知道我怕姓什么,我是个孤儿…石?!难道,难道你知道我?”数十年的孤苦在瞬间喷涌出来,至尊宝也赫然之间变得迫切激动:“为何你说我姓石?你知道什么,还知道什么…”
手也有些哆嗦起来!
鬼母眼中满是慈爱。缓缓道:“孩子。那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至尊宝,这是我爷爷给我取的…”他叹了口气:“但那也不是我亲生的爷爷,而是捡到我的那个人…”说着说着,只感觉那鬼母说不出的亲近。似乎比着那些认识的花家弟子还多了几分,不掩饰的竟然把自己的事儿给说了出来。
“河里捡的…”鬼母嘴里念叨两遍,品出那味儿,双眼中一道寒光闪过,恨恨道:“真狠得下来!居然把你扔到了河里自生自灭,好!好!好!…这仇,我必须得报!”
“报仇,什么报仇?”至尊宝听她说得不明不白,知道和自己有关。“究竟有什么报仇?是我的,还是我爹娘的?这事情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鬼母看着至尊宝却是不答,只是缓缓道:“你是辛丑年戊戌月癸亥日的生辰,属牛,八字中最后一柱乃亥时两刻。今年虚岁二十…”
“你怎地知道?”那至尊宝虽然不知道自己出生的日子,但是那八爷曾经说过,捡到他的时间乃戊戌月乙丑日,当时看他出生也就几日,所以算起也就在癸亥日和甲子日中之一,可是今日被那鬼母一口叫破,顿时惊诧万分,出了一身冷汗!
捏着那桃木锥的手拽得死紧,指骨整个白了!
“你要问我怎地知道?”鬼母忽然笑了起来,声音刺耳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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