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校场高台上,周瑜手按长剑剑柄,环顾着在场的将士们,过了好一会,才高声喊道:“将士们,你们可晓得,我等将要与何人开战?”
校场上的将士,都是江东兵马,不过隶属周瑜麾下。
孙权发兵,他们当然也是有所耳闻,只不过他们从来没有想过,竟然会有一天,他们要向曾经并肩战斗过的同泽挥舞兵刃!
一双双眼睛看着周瑜,站着上万人的校场上竟是鸦雀无声,连有人轻轻咳嗽一下,都清晰可闻。
没有人回应周瑜,将士们只是凝视着他,等待着他把话接着说下去。
环顾着在场的将士们,周瑜接着喊道:“某不妨告知你等,而今我军要应对的敌人,正是我等昔日曾并肩厮杀过的同泽!”
这句话,恰好是说到了在场将士们的心窝里。
向昔日同泽挥舞兵刃,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
将士们想知道的是,在这件事上,周瑜会给他们一个怎样的说法。
他们并不理会什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类的说辞,他们只想要一个理由,一个向昔日同泽举起武器的理由!
从将士们脸上的凝重,周瑜当然能看出他们最想听的是什么,于是接着说道:“你们中的很多人,一定都在想着,我等因何要向昔日同泽挥起战刀!”
当他说出这句话时,校场上的将士们脸上的凝重更是深了几分。
周瑜将要给他们的说法,决定着他们在这次的战争中,会不会全力以赴,也决定着从今往后,他们究竟为谁而战!
“你等之中,有不少人是当年与某一同追随伯符的将士!”目光直视着最前排的几个士兵,周瑜喊道:“跟随伯符南征北战,方才有了江东千里沃野!伯符离世之后,孙权不仅从其子手中窃了江东,对大夫人母子,也是极尽****,连个婢子,都是敢当面辱骂大夫人!”
江东将士,早年跟随孙策,对孙策都有种发自内心的崇敬。
他们并不知道大乔母子在建邺过的是怎样的日子,也不晓得伺候大乔的婢子,竟是也敢对大乔恶语相向!
当周瑜说出这些的时候,校场上的将士们一个个脸上都流露出了愕然。
他们彼此相互看着,从对方的神情中,看到的都是不可思议可惊愕!
“将士们也是晓得,前些日子,某等在大夫人与某的身旁,安插了不少好手!”环顾着校场上的将士们,周瑜脸色凝重的说道:“某甚至还遭遇了刺客。原本某是不打算告知你等,如今孙权却发兵前来,若不告知你等,你等或会以为某以下犯上,罪不容诛!”
晓得周瑜在大乔住处四周安插了不少羽林卫和龙骑卫,将士们却是不知道因何要那么做,不过周瑜遭遇刺客之事,在军营内倒是传的沸沸扬扬,只不过在场的将士们,并没有往刺客是孙权派来上联想。
“孙权遣派到此处的刺客,足有数百人!”眉头紧紧蹙着,周瑜高声说道:“他们个个剑术高绝,若非陛下遣派无名将军前来,某与大夫人怕早已是身首异处!”
“大将军!”周瑜这些话喊出口,队列中传出了一个军官的声音:“吴侯因何要遣派刺客前来刺杀大将军与大夫人?”
“伯符之子应是江东之主!”军官的喊声刚落,周瑜就向校场上的将士们说道:“孙权是怕他成人之后,从他手中夺了权势,因此欲诛之而后快!至于某,乃是见了朝廷使者,使得孙权心生不快。在派出刺客来此之前,孙权还曾派出人手,半道截杀蒋干!”
根本不晓得其中还有这些缘由,校场上的将士们一个个满脸愕然,其中不少人甚至惊讶的嘴巴都微微张了开来。
“孙权意图谋害于某,某莫非便是要伸长了颈子,又他来砍?”将士们满脸的惊愕,并没有半个人吭声,周瑜脸色陡然阴沉了下来,向他们如此问了一句。
周瑜这么一问,校场上的将士们顿时沸腾了起来,许多人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却并没有一个人给他正面的回应。
默默的等了一会,待到将士们交头接耳说话的声音少了些,周瑜才一把抽出腰间长剑,将长剑高高举了起来,向他们喊道:“某今日在此立誓,自今往后,与建邺恩断义绝,唯有沙场相见!你等愿追随某者,便留于此处!不肯追随者,可即行离去!”
校场上的将士们一个个笔直的站着,并没有半个人动身。
他们都是周瑜的老部下,虽说对江东孙氏也是有着归属感,终究还是亲近周瑜的多些。
周瑜同江东孙氏正式反目,身为部下的他们,唯一的选择便只有追随他与江东孙氏为敌!
等了一会,见没人离开,周瑜点了点头,脸上流露出一抹欣然,向将士们喊道:“好!果真是好!你等愿追随某,某也必将你等当做兄弟一般看待!”
校场上的将士们都屏着呼吸,静静的听着周瑜训话。
江东周郎,无论是统领兵马还是才情,都是冠绝常人。
能被他当成兄弟,对将士们来说,也是无上的荣耀!
“既是你等愿追随某,某便告知你等,自今日起,我等改旗易帜,正式投效朝廷!”没等将士们回过神来,周瑜朝着一旁摆了下手,甩出这么一句话。
一个站在他身后的亲兵,抱拳躬身向他行了一礼,跳下高台,飞快的朝着校场外跑了去。
将士们到校场之前,已是发现校场外停着许多独轮车。
他们只是奇怪这些车辆因何会停在校场周边,却并没有多想。
当一辆辆独轮车被推进校场时,一些心思活络的将士才明白过来,车上装载的,必定是汉军的衣甲。
一辆辆独轮车被推进了校场,在将士们的眼前排成了两列。
站在车旁的兵士,并没有立刻揭开覆盖在车上的大块麻布,只是笔直的挺立着,等待着周瑜的命令!
“发放衣甲!”朝进入校场的独轮车看了一眼,周瑜的目光再次投向那些静静等待的将士们,向车旁的兵士下达了命令。
有了周瑜的命令,推着车进入校场的兵士,纷纷解开车上的绑缚,将覆盖其上的麻布掀去!
当他们掀去麻布时,出现在校场上将士们眼前的,是一车车红到鲜亮的军服和铠甲!
汉军军服,款式响应宽松,而且裤子有裆,穿着很是舒服。
以往便是有兵士羡慕过羽林卫和龙骑卫的军衣,他们没想到,竟会有一天,也有机会穿上这鲜亮的汉军衣甲。
揭开了麻布,推车进入校场的兵士,从车上拿起军衣、甲胄,依着顺序,给将士们发放。
得了汉军衣甲的将士,并没有急于更换。
他们双手捧着叠的整整齐齐的军衣,将甲胄摆放在脚边,目视着校场上的周瑜,等待着周瑜下达改旗易帜的命令。
换上这身衣甲,从此之后,他们与江东孙氏再无半点瓜葛,而是正式成了朝廷的兵士!
第1541章小孩子还是别往战场跑
空旷的平原上,风总是要比丛林附近和山峦四周更猛更急一些。
骑着雪白的战马,一身白袍银甲的赵云手持长枪,默默的凝视着在他对面停下来的江东兵马。
来到这里的蒋东军,只是凌统率领的先锋。
蒋东军先锋人数不是很多,与赵云麾下的羽林卫相差无几。
两支大军的差别不在人数,而是在双方将士们兵械的配备。
羽林卫将士都是骑高大的骏马,身上穿着的铠甲,也是看起来十分坚韧的胸甲。
风儿从将士们的身旁掠过,撩起他们征衣的边角,从远处望来,他们就像是一团团在熊熊燃烧着的烈焰。
迎面过来的江东军已经停下了脚步。
相比于清一色骑兵的羽林卫,蒋东军的配属要寒酸了许多。
骑兵总数没有超过五百,大多都是靠着两条腿走出的步兵。
与赵云率领的羽林卫遥遥对峙,蒋东军的弓箭手,已是将长弓取下,只等一声令下,便将箭矢搭在弓弦上。
领军来到这里的凌统,早就听说过赵云的名头。
远远看着赵云,年少轻狂的他,有种想要立刻上前厮杀的冲动。
“何人前去搦战?”望着赵云,凌统向身后喊了一声。
“末将愿往!”凌统的喊声刚落,一员江东将领就从后面冲了上来。
扭头看了一下那江东将领,凌统并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下头。
从队列中冲出的,不过是个偏将而已,此人胆气不小,敢上前挑战赵云,凌统也是不便落了他的威风!
见凌统点头,那江东偏将双腿朝马腹上猛力一夹,策马朝赵云这边冲了上来。
“江东吴侃来此,赵云还不上前送死?”冲到离赵云只有二三十步的地方,那偏将勒住战马,抬起长枪远远指着赵云,高喊了一声。
“杀鸡焉用牛刀!”他的喊声刚落,从赵云身后便冲出一员将军。
冲出来的不是别个,正是赵云的副手陶虎。
双腿往马腹上一夹,陶虎提着大刀,纵马冲向吴侃,一边冲一边高声喊道:“某来回你!”
“来将何人……”眼看着陶虎冲出阵列,吴侃连忙喊了一声。
他话还没喊完,陶虎已经冲到了近前。
手起刀落,吴侃甚至都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被从马背上劈翻了下去。
兜转战马,陶虎提着大刀到了摔落战马的吴侃身旁,将手中大刀朝着吴侃胸口猛的戳了下去。
锋利的刀刃戳进吴侃胸口,还没死透的他,浑身痉挛了几下,两腿一蹬,就没了气息。
眼看着陶虎一刀就将吴侃从马背上劈了下去,赵云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笑容中流露着不屑和鄙夷。
连陶虎的一刀都抵敌不住,居然还大言不惭的要上前挑战赵云。
同样看到吴侃被一刀劈翻马下的凌统,却是满脸的羞愧。
作为先锋领军来到此处,才遇见赵云,首战便被对方一刀劈了员偏将。
没有能耐,就不要学着别个硬起头皮冲出去!
这下倒好,自家性命丢了,还折了大军的威风!
“还有何人上前搦战?”回头朝身后跟着的一群江东将军看了一眼,凌统问话的时候,语气中显然已是流露出了不快。
没有人吭声。
在这群江东将军之中,吴侃并不是个没本事的。
他冲出去都被对方一刀斩于马下,赵云甚至根本连缰绳都没有提上一提,着实是让这些江东将军心内发寒。
身后的江东将军们没人吭声,凌统双腿朝着马腹轻轻一夹,策马冲出了阵列。
眼看着他冲了出去,一群江东将军想要劝阻,已是晚了。
驻马立在羽林卫将士们的前面,赵云看见凌统策马冲了出来,嘴角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等的就是凌统亲自冲出来。
与凌统厮杀,他根本不需要将对方挑于马下。
这次出征,他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佯败,让江东军以为汉军也不过如此,尤其是传言中剽悍无敌的汉军三卫!
无须战败,只要和凌统厮杀个三五百合不分胜负,就足以让江东军心生骄傲!
眼看着凌统策马冲了上来,赵云并没有立刻迎上去,只是默默的看着他,等待着他止住战马。
从吴侃身旁冲过,凌统连看都没看地上的那具尸体,到了距赵云只有十多步的地方,他停了下来,抬起手中兵刃,朝着赵云一指高声喊道:“江东先锋凌统,特来取赵云首级!赵云还不快快出列授首?”
凌统喊出这么一番话,赵云身后的五千羽林卫一个个都放声大笑了起来。
羽林卫将士们的笑声,对凌统来说无疑是难以承受的侮辱。
脸色一片铁青,他抬起的手臂并没有放下,双眼死死的凝视着赵云,等待着赵云应战。
斩杀了吴侃的陶虎,把缰绳一提就要上前厮杀,赵云抬起手臂阻止了他,对他说道:“此人某亲自应战!”
被赵云拦住,陶虎倒是没有坚持上前,驻马停下,看向了脸色铁青,等待赵云上前厮杀的凌统。
双腿轻轻往马腹上一夹,赵云骑着马出了阵列,缓辔走到离凌统只有三四步的地方,他面带微笑,对凌统说道:“小将军年岁尚幼,还是先行回去,待到凌操将军来此,某自前去会他!”
赵云说话的时候,语气是轻描淡写,可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他无非是在告诉凌统,战场是个残酷的地方,小孩子还是不要在这里捣乱,赶紧回去袅袅和泥巴玩去。
被赵云轻视,血气方刚的凌统脸颊上肌肉剧烈抽搐了几下。
“好大口气!”出于气愤,凌统的整张脸几乎都绿了,钢牙紧咬,他对赵云说道:“赵云莫要托大,有能耐且与某厮杀三五百合!”
“三五百合?”满脸笑容的看着凌统,赵云对他说道:“小将军方才还要取某头颅,此时却有说要与某厮杀个三五百合,将军究竟意欲如何?还望直言告知!”
赵云显然是在打趣他,凌统只觉着一股热血冲上脑门。
再不想和赵云多说废话,已经濒临奔溃边缘的凌统,大喝了一声,兜马向赵云冲了上来。
抡起兵刃,兜头朝赵云劈来。
凌统陡然发起了进攻,赵云却也不去闪避,双手握着长枪,将长枪翻转,迎着朝脑门上劈下的兵器就挡了上去。
激怒凌统,正是赵云采取的策略。
他并不想将凌统挑杀当场。
江东军来的主将是凌操,而凌统却是凌操的儿子。
将凌统杀了,凌操不定暴怒不已。
想要佯败,让江东军心生傲慢,便是不太可行!
最为行之有效的法子,就是激怒凌统,让他乱了阵脚,在厮杀之时虽说气势凌厉,却并不会有太多的威胁。
暴怒的凌统始终处于主动进攻中,而赵云却是气定神闲的防御着,只是偶尔会朝凌统不咸不淡的刺出一枪。
每每他将长枪刺出,都是刻意回避着凌统的要害,不将他从马背上挑落下去。
若是正常厮杀,赵云的表现必定会引起凌统的留意,可此时的凌统,已经是被完全激怒!
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将赵云斩杀在马下,把汉军羽林卫驱散,从而为大军扫清道路!
越是心内焦躁,在厮杀之时方寸便会越乱。
驻马立于羽林卫阵中的陶虎,看着俩人的厮杀,眉头也是渐渐拧了起来。
赵云挥舞长枪,就好似没事人一般的迎战着凌统,而凌统则是不住的发出喝声,拼尽全力向赵云发起进攻,只巴望着能将赵云从马背上挑翻下去。
骑在马背上的两个人,手中兵器往来交错,厮杀中时常会是险象环生。
远远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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