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庞统叫他,那兵士停下脚步,转过身面朝刘辩和庞统,抱拳躬身立着,等待进一步的指令。
“殿下!”叫住了兵士,庞统抱着拳,先是向刘辩躬身一礼,随后对刘辩说道:“臣下晓得殿下痛恨牛辅,可眼下牛辅此举,却是恰恰给了殿下一个夺取太华山通路的机遇。”
“哦?”听了庞统的一番话,刘辩很是纳闷的看着他,向他问道:“牛辅遣人前来和议,无非是要拖延我军,待到长安城破,再与我军决战。其镇守此处守军,定然不会因和议而撤离,军师如何说这是给本王送来了个夺取太华山通路的机遇?”
“牛辅之心,殿下看得通透!”庞统微微一笑,对刘辩说道:“牛辅乃是一武人,本不善于智谋。我军来到,他若布下防线严守太华山,即便我军翻越此山,他也可于另一侧山脚下布起大军,待我军下山时展开决战,胜负尚未可知。可自打贾诩投效殿下,西凉军再无谋臣,正是因此,他才会自作聪明想出如此荒唐之计。殿下且假意与那董姓将军和议,暗中派出人手,悄悄潜伏山中,摸清西凉军布防,趁西凉军不意,突然发起袭击……”
话说到这里,庞统故意卖了个关子,没再把话说的通透,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刘辩。
先是一脸愕然的看着庞统,刘辩愣了一下,随后便抬手朝额头上用力一拍,对庞统说道:“军师果然比本王看得通透,若非军师提点,本王险些坏了大事!”
“快!”接着刘辩扭头向等在一旁的兵士摆了下手,对他说道:“去请董将军暂入帅帐等候,本王即刻便来!”
“慢着!”兵士转身正要走,庞统又赶忙将他唤住,对刘辩说道:“殿下绝不能即刻便去见他,且将他安置于偏帐,晾上一晾,待到他心焦意乱,再去见他不迟!”
听了庞统这番话,刘辩嘴角漾起一抹笑容,再一次朝那兵士摆了下手,对他说道:“便依军师所言,将那位董将军安置于偏帐,就说本王军务繁忙,待到闲暇再去见他。”
这次兵士应了一声转身离去,庞统没再将他叫住,而是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丑陋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志得意满的神色。
“世人都说这华山山势险峻,集天下之灵蕴,不想今日却险些成了阻断本王大军行进的险关!”再次仰头望着云绕雾缭的山巅,刘辩对一旁的庞统说道:“若非军师,本王此番恐怕是要在这华山脚下,吃上一场大亏!”
“殿下过谦了!”抱拳躬身立于刘辩身后,庞统对他说道:“名山大川,皆为大汉之疆土,这华山再如何险峻,也不过是殿下家中后花园的一座小山而已……”
“好!”庞统的话刚说完,刘辩就赞了一声,转过身面朝着他,对他说道:“军师此言大气,本王若是将来可光复大汉正统,驱逐祸乱大汉之魑魅魍魉,军师自当封侯拜相!”
庞统抱拳躬身,向刘辩谢了一声,随后跨步上前,站在落后于刘辩半步的地方,与刘辩一同仰头望着面前这座直插进皑皑白云中的险峰。
片片流云从山巅飘过,如同羊毛一般雪白的云朵萦绕在山脊,在蔚蓝天际的映衬下,白云更是显得纯洁无暇。就连那直插云中的山峰,也无形中沾染上了浓厚的飘渺之气。
与此同时,军营中一座矮小帐篷里,穿着一身大汉官服的董宪,正双手背在身后,在帐内来回的踱着步子。
来到刘辩军营,他并没有穿戴披挂,随身也没有携带兵刃,只有寥寥几名带剑随从跟随护卫。
董宪以往并未与刘辩交过手,他对刘辩所知甚少。更是不相信这位洛阳王会有通天的本领,仅仅只凭着区区三万兵马,便可击溃十数万能征善战的西凉军。
起先对刘辩与洛阳军尚有些轻视,可当他真的进入了洛阳军军营,看到纪律斐然、兵马精壮的洛阳军,早先的想法便已是有了些动摇。
仅论军容来说,西凉军在董宪见过的诸侯人马中,绝对算得上是佼佼者。可与这支身穿汉军红衣的洛阳军相比,却是相形见绌、相差甚远。
每一个洛阳军,走路时都是挺拔着腰杆,脸上的表情也如同僵硬了一般。无论何人,只要稍稍靠得离他们近了些,便会感到一股浓烈的杀气正扑面而来。
这是一支百战雄师才应有的气息,董宪见到洛阳军军营中的官兵,他脑海中浮现出的第一个印象,并不是他看到了一支军容肃穆的大军,而是他无意中进入了一只嗜爱杀戮的恶兽口中。
更让董宪郁闷不已的,是刘辩得知他来到军营,虽是没有立刻命人将他的脑袋砍下,却也没立刻前来见他,而是让一名兵士不疼不痒的把他领到了一顶小帐篷中,就再也不管不问了。
“来人!”在帐篷内来回的踱着步子,越是想不明白刘辩为何将他晾在这里不管不问,董宪越是感到心中没底,他终于还是难以抑制烦躁的向帐外喊了一声。
喊声落下,一名董宪的随从立刻便掀开帐帘走了进来,抱拳躬身立于帐内临门处。
“将方才引领本将军来到此处的兵士叫来。”抬眼朝那随从看了看,董宪向他摆了下手,对他说道:“告诉他,本将军有事问他,要他即刻前来,不得耽延,去吧!”
“诺!”随从应了一声,退出了帐外。
眼看着随从出了帐篷,董宪紧紧的拧着眉头,双手背在身后,又在帐内心烦意乱的来回走动了起来。
没过多会,帐帘被人掀开,得了董宪命令的随从折了回来。
“人呢?”见那随从进入帐内,却没看到先前领他来到这顶帐篷的洛阳军士兵,董宪拧着眉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快的向那随从喝问道:“让你带来的人呢?”
“回将军话!”见董宪怒了,随从低着头,躬下身子,对他说道:“小人倒是找到了那兵士,只是他不肯来……”
听说一个兵士竟也如此托大,完全不将他的请求当成一回事,董宪眉头紧紧的拧了起来。
见他面色不好,随从没敢把话接着说下去,将头低低的垂到胸前,硬生生的把后面的半句话给咽了回去。
“他因何不来?”见随从不再说话,董宪很是烦闷的冲他喝问了一句:“快说!莫不是他胆敢小觑本将军?”
“回将军!”他这一喝,把那随从给吓的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赶忙战战兢兢的说道:“那兵士放出大言,他只听从洛阳王及军中将领的命令,将军要他前来,他没上官指令,不敢擅作主张!请将军先行呈禀他所属将官,得了允诺,方可前来!”
“欺我太甚!”随从的话刚落音,董宪就铁青着脸,怒喝了一声,跨步朝帐外走去。
见董宪面色铁青的走出帐外,随从赶忙跟了出来,向一旁守着帐篷的另几名随从一招手,几人便立刻跟在董宪身后,朝着不远处正围成一团坐地上说话的洛阳军兵士走了过去。
“你!过来!”到了那几名洛阳军近前,董宪拧起眉头,抬手向那名先前领他进入帐篷的洛阳军兵士指了指,怒喝了一声。
听到董宪怒喝,几名洛阳军全都站了起来,一个个都面无表情的凝视着他,倒是把董宪给看的浑身发毛,胸中的怒气也因这几名洛阳军冰冷的眼神而消退了许多。
“董将军有何吩咐?”站起身,先前领着董宪进帐的那名洛阳军兵士朝董宪抱拳拱了拱,有些漫不经心的向他问了一句。
见这洛阳军兵士一脸惫懒,董宪心头那股险些熄灭了的火气顿时又蹿了起来,他大喝了一声,伸手就从一旁随从的腰间抽出了长剑。
第317章打了也白打
“呛”董宪刚抽出长剑,还没来及把长剑指向那个丝毫不给他面子的洛阳军士兵,对面的几名洛阳军就全都将剑拔出,与他对峙起来。
与董宪一同前来的几名随从,见将军拔了剑,虽知在洛阳军军营中如此做法,一个不好,便是会死无葬身之地,却也是没得办法,只得也将长剑拔出,指着对面的几名洛阳军兵士。
众人刚刚拔剑,不远处又有数十名看见这边发生了状况的洛阳军提着兵刃朝他们跑了过来。
“有人在军营捣乱!”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洛阳军军营顿时如同炸了锅一般,更多的洛阳军官兵如同潮水般朝着董宪等人涌来。
心知惹了大事,董宪把心一横,伸直了颈子高声喊道:“刘辩小儿,你敢欺我!本将军前来和谈,你杀也不杀,见也不见,究竟是何道理?”
董宪的话音刚落,将他与随从团团围起的洛阳军官兵中,快步走出了一员身穿鳞片甲、浑身透着一股英武之气,体态却十分婀娜的女将军。
女将军走到董宪近前,尚未等到他回过神来,便猛然出手,一把扣住董宪持剑的手腕,用力一拧。董宪猝不及防下,刚想反抗,手腕却陡然一疼,手臂被拧到了身后,持在手中的长剑也随即掉落在地上,剑身与坚硬的地面磕碰,发出“呛啷”一声脆响。
跟在董宪身后的几名随从见将军被制,刚要上前,数名洛阳军已是纵步蹿向他们,将兵刃顶在他们的心口。
持着长剑,心口被洛阳军的兵刃顶住,那几名董宪的随从一个个面面相觑,竟是再没一个人敢有丝毫动作。
拧落董宪手中长剑的不是别个,正是管青。离此处并不是很远的她听到兵士大喊“有人在军营内闹事”,本想来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却没想到,刚到近前,还没来及向围在外面的官兵询问状况,就听到董宪在人群正中破口大骂刘辩。
有人胆敢辱骂刘辩,管青如何忍得?一股无名之火顿时从心头蹿起,她也顾不得董宪是何人所派,来军营所为何事,跨步走出人群,拧落了董宪手中长剑,扬起粉嫩的巴掌,“啪啪啪”左右开弓,只是顷刻间,便搧了董宪数十个耳光。
身为西凉军将领,董宪何曾吃过这样的大亏?当管青收起手,转身要走时,脸颊被搧的如同花面馒头一般的董宪,嘴角挂着一丝血迹,怒喝了一声,纵身朝着管青的背影扑了上来,想要与她玩命,借以挣回丢尽的颜面。
管青也不回头,待到董宪扑到离她只有两步远近,她突然一拧身,一条腿如同闪电般迅捷的朝着身后踹了过去。
随着一声闷响,董宪的心口被管青一脚踹了个正着,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般,凌空向后飞了出去。
“好!”管青这一脚踹出,围在四周的洛阳军官兵纷纷喊叫了起来,甚至有些人紧握着拳头,冲着被踹翻在地的董宪大声喊道:“打死他!打死他!”
洛阳军官兵群情激奋,被管青揍了一顿,却丝毫没有还手之力的董宪,此时才晓得他是惹了祸事,也明白了洛阳军对西凉军的恨意是多么的深重。
他双手按着身后的地面,一双因脸颊被搧的臃肿而挤成了两条缝的眼睛惊惶的四处乱瞟,生怕围在四周的洛阳军将士们一拥而上,把他给剁成肉泥。
“因何吵闹?”阵阵喊杀声在军营内激荡,随着一个声音从人群后传来,喊杀声竟是如同被刀切断的线绳一般,戛然而止,丝毫也不拖泥带水,竟是让满脸惊惶、坐在地上的董宪感到有些不太适应。
围在四周的西凉军渐渐散去,一名穿着金色衣甲,头顶带着纯金发冠的少年出现在董宪面前。
这少年看起来不过只有十七八岁,可那一脸英武之气,却是让他原本应该尚显稚气的脸多了几分成熟、稳重。
分开人群,立于董宪身前,刘辩先是看了一眼坐在地上、满面惊惶,脸被打的像猪头一样的董宪,随后环顾了一圈四周,向众人喊道:“是谁?是谁干的?”
“是末将!”刘辩的喊声刚落,管青就跨步上前,挺着胸膛,抱拳对刘辩说道:“人是末将打的,恳请殿下降罪!”
“殿下恕罪!”管青的话音刚落,一名洛阳军官就跨步上前,抱拳躬身对刘辩说道:“这西凉贼人无状,于我大军军营之中,竟敢对我军将士拔剑相向,不仅如此,还口出狂言辱骂殿下。管青将军乃是出于维护殿下、维护我大军威仪,方才出手打了此恶贼!”
“恳请殿下,宽恕管将军之过!”说完这番话,军官“噗嗵”一声跪在了地上,双手交叠于额头,高喊了一声,随后拜伏在地上,给刘辩行了个五体投地大礼。
“恳请殿下,宽恕管将军之过!”军官跪伏在地上,围在四周的洛阳军将士,也都纷纷跪下,向刘辩行起了五体投地大礼。
无数人跪伏在地上,替管青求情,管青站在人群前面,先是环顾了一圈如同火焰般连成片跪伏着的西凉军将士,随后抱拳半跪在地上对刘辩说道:“末将动手打了使者,殿下若不惩治,于情于理均是说不过去!恳请殿下惩治末将,以正军纪!”
“本王说过要惩治你么?所谓众意难违,若是本王惩治了你,恐怕寒的是将士们的心!”先是环顾了一圈跪伏在地上的众人,刘辩向跪伏着的洛阳军将士们虚抬了一下手,对他们说道:“众军请起,管青将军虽是打了使者,却也是西凉军使者无状在先。本王今日不仅不会惩治管青将军,反倒会有犒赏!本王要让天下人尽知,在我军中惹事者,莫说被打,即便被杀,也是白杀!”
从刘辩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来,不仅打了董宪的管青是一脸愕然,就连跪伏在地上的洛阳军将士们,也都是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两军交战,即便是时有斩杀来使之事发生,也是绝对不会对使者有侮辱性的行为。无论挑衅的是谁,管青把董宪给打成了个猪头,对西凉军来说,便是莫大的侮辱。若是放在其他军旅,恐怕管青即使不被打上百八十军棍,也是要关起来面壁数日。
“殿下威武!大军威武!”跪伏在地上的洛阳军将士们怔了一怔,随后便有反应快捷的军官站了起来,高声欢呼了起来。
随着那军官一声高呼,所有围在四周的洛阳军将士全都站了起来,振臂高呼着“殿下威武!大军威武!”
坐在地上,董宪也是满脸的愕然。他的脸眼下已是肿的油光发亮,再加上神情中显现出的愕然,使得他的表情看起来很是古怪好笑。
刘辩猛然转过身,朝欢呼的将士们虚按了两下手,待到将士们安静了下来,他看着还坐在地上,脸颊高高肿起的董宪,对一旁的兵士说道:“去请伤医,为西凉军使者疗伤!”
“殿下!”刘辩向兵士交代过给董宪找伤医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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