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堇苦笑,有什么如鲠在喉,涩涩的。
小至难得很安静的跟在身后,出神的看着前方孤寂的身影,不知为何脑海里突然就想到了这两个字,真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小至眨了眨眼,心里莫名的感到些许难受。
“少夫人,你别太担心,少爷肯定会没事的,有夏庭哥跟着呢。”
小至跟上前,直觉告诉他此时应该要说点什么,比如宽慰。可事实上他并不是一个擅长于宽慰别人的人,所以导致这句话说出来的效果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扭怩,唯一顺口的估计还是那一声称呼,当然,这称呼还只局限于私底下那么叫叫。
当然陌堇并不会计较这些,在很大程度上,能让他计较的事情其实并不多,别人的与他无关,自己的却在意很少。而在这个很少之内又有很多东西被他刻意忽略,刻意的装作不去在意,孰不知,太过刻意的往往却是过份在乎的,所以现在当小至说完这话,陌堇那颗前一刻还慌乱的心现在却被掩饰的滴水不漏,他说,“我有说过什么担心么?”
你没说过,可是你的背影却是这样实实在在告诉我的。小至迅速的在心里这样嘀咕着,却很聪明的没有把他它说出口。有些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这,他还是懂的,所以当下他便顺着陌堇的意接口道,“嗯,也是,少爷身强力壮,聪明睿智,抵抗力强,打架什么的更是从未吃过亏,所以确实是不用担心,呵呵。”
陌堇哑然,看着眼前那张绽放的笑颜,越看越和白痴相像,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样的随从。这样想着,心情蓦然好了很多。
不过,绕是如此,陌堇也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很在乎那个白痴的,当然如果硬要说的话,也就那么一点点。虽然很明显的没有什么说服力。陌堇扬起嘴角,淡淡的笑意流露而出,像是初春刚钻出的嫩芽,暧暧的,撩人心弦。
激烈的战况在这丛山的某一角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火花相撞,溅起风云无数,周围的一切都已入不了耳,很强,这是名扬心中此刻唯一的想法。而这种强到骨子里去的令人发怵的滋味他却已经从这个人身上尝过了两次。
焰火停下长鞭,第一次如此认真的审视着一个人,他很清楚,从上一次一战过后,眼前这人的实力可谓是突飞增长,难以相信,一个人可以在短短几日就可以把内功的修为上升到如此境界。即使武学奇才怕也是也难以做到,莫名的,脑海里突然就忆起上次被这人震开的那一掌,如果不是凑巧,那就是……想到这,焰火难得深遂的皱了皱眉,“果然,上回我就应该杀了你的,不过,现在也不晚。我可不会留下一个不安定因素来打扰陌堇。他对我们来说可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呢。”
焰火笑的低沉,眸子瞬间闪烁出危险的光。
“哼,有本事你就试试。看到底是谁杀了谁。”
名扬通红着眼,气急,果然就是这人个,在打陌堇的主意。不可饶恕。
不好,始终静默一旁的夏庭见此情景不由暗道一声,刚想上前出手帮忙,却又有些戒备的看了眼跟他一样站在一旁没有作声的青殇,这个时候如果这人再突然出击,那他们肯定都没命了,可是不上去,夏庭瞅了瞅不远处的战况,眉眼满是焦虑。
青殇轻哼一声,看着夏庭的眸子里满是不屑,“安心吧,我可没有想要参战的欲望。”说完,又懒洋洋的靠着树干继续欣赏起来。
夏庭一顿,有些诧异他的态度,不过虽琢磨不出真假可也看得出这人并不想插手其中,更何况,自家少爷那边已明显趋于劣势。
如果说先前焰火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与名扬对战的话,那么此刻他却是带着异常绝决的狠厉来击溃,出招不仅不带一丝拖沓,而且既快,又准,狠,招招致命,不遗余力,明显是想置名扬于死地,焰火心里明白,并且隐隐有种预感,这个人如果现在不尽快解决,他日之后必定会成为他们前进路上最难缠的的绊脚石。
于是,倾刻间,长鞭如风,一个逆转,疾如闪电,只见四面八方聚拢无数道白光笼罩而来,如根根利剑,所到之处。梵烧殆尽。
夏庭惊出一身冷汗,还未来得及阻挠,那白光就已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在空中爆发开来。少爷,心下一个咯噔。夏庭慌忙飞奔过去。
结束了,焰火嘴角微勾。得意的神情还未收拢却在下一秒被生生僵住。
名扬有一片刻的恍惚,身体好似不听使唤似的动弹不得,只记得白光侵蚀而来的片刻,整个人便蓦地腾空,然后思维瞬间随风凝滞,有什么在耳边呼啦作响,然后一股熟悉的体香扑入鼻尖,淡淡的,有种清凉的味道。
白痴。
熟悉的嗓音,清清冷冷,自上方传来。名扬呆愣着,恍如隔世。
你个白痴还想呆到什么时候?
依旧是熟悉的清冷声线,却蕴含着些许不满。
名扬骤然收缩瞳孔,心似乎快要跳出来一般,不断的寻着出口,名扬不可置信的回头,连日里疯狂思念的身影就这样不期然的撞进他的视线。
陌……堇
名扬艰难的开口,嗓子像是干涸了一个世纪一般,带着浓烈的生涩味道,真的是你吗?名扬几乎是又哭又笑的问着,仿佛想要证明这不是梦,名扬伸出手,将那个魂牵梦绕的身影带进怀中,紧紧的,直到勒的骨头有些生疼,他才终于相信,这真的是他的陌堇。
白痴,陌堇很无奈的翻着白眼,就那么任他抱着,老实说,这个拥抱并不温柔,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粗暴,身体与身体的猛烈撞击,硌着坚硬的骨骼,疼痛异常,可即使是如此,他也并没有阻止。
真的是个白痴,看着名扬喜极而泣的脸,陌堇不知怎的心里泛起阵阵涟漪,喜乐交织,苦涩相融。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有着酸甜苦辣,五味杂陈。
陌堇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于是思索着,正欲开口,眼角的余光却忽地瞥见那道刺眼的白光,和着狂风径直穿透而来,陌堇豁然白了脸色,还未来得及出声,身体的本能就已先于思考。
顿时,血花四溅,电闪雷鸣,划过天际。
名扬呆若木鸡,愣愣的看着怀中那道悄然下滑的身影,殷红的颜色犹如绽开的花朵耀花了他的眼。
陌……堇
心跳骤然竭止,下一秒,名扬蓦地将人抱紧,脸上开始出现措手不及的慌乱。谁来告诉他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天空的眼泪不断挤破密集的云层争先恐后的破壳而出,像是打开闸门的洪流,哗哗的直泄下来,狠狠的撞击地面。
白痴。
陌堇虚弱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仿如平静的湖畔激起一层浪涛,斑斑点点的直抵心河。名扬终于回过神来,陌堇苍白的脸上浮现些许笑意,他说,我回来了,白痴。
曾经无数次在梦里勾勒着这样一幕场景,陌堇微笑着,看着他,温柔的低低絮语。如今真的实现了他却不敢直视,心底有一个声音不断叫嚣着,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名扬不住的摇头,眼泪汹
涌而至,一颗一颗砸在陌堇脸上,带着淡淡的余热。却又很快被冰凉的液体冲刷而去。
白痴,不要难过,陌堇伸出手一点一点在名扬脸上细细摸索,然后耐心的刻画出他的眉眼,最后一点一点抚平,他说,白痴,你这个样子真丑,果然,我还是喜欢看你笑的样子,虽然看起来就像个白痴。
陌堇断继续续的说着,嘴角的笑意不断蔓延,名扬不住的摇头,不要,陌堇,不要,他说,我还没有对你好够呢,我说过,我会对你好一辈子的,你不能这样逃避我,名扬不断哽咽着,雨水与泪水结合而成模糊了他的双眼,陌堇仍是笑,黑亮的眸子努力的找准焦距,白……痴,陌堇牵了牵嘴角,无声的口型这样说着,然后手终是无力的滑落,干净的面容就那样被定格在雨中。
不。
瞳孔骤然放大,名扬不可置信的看着。
一声悲鸣直抵云霄,带着令人发怵的绝望。
撕裂
猛烈的狂风不断在空中呼啸,淅沥的雨水凶狠的撞击下来,仿佛要洗去世间所有的尘埃,叫嚣着,撕裂着,偶尔雷鸣大作,在天空生生划开一道口子,有如巨大的猛兽张开血嘴,吞噬一切。
骗人的吧。
小至咬着唇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时间就好像被静止,落入深遂的深渊,冷冽而绝望。
可恶。
焰火第一次感到恼羞成怒,杀了最不该杀的人,这对于他来说,是绝对不被允许的失误。
白光再次聚拢,带着浓浓的火焰,既然如此,那就都一起消失吧。焰火冷笑着,眼底闪过前所未有的阴狠。
休想得逞。
长剑出鞘,如盘龙,瞬间缠住那白光的末端,两相交汇后便硬生生的改变了攻击的方向,夏庭倾身飞奔,落在名扬不远处,手心传来阵阵酥麻,方才那一击显然接得甚是勉强。
“少爷……”
夏庭迟疑着,纵是冷静如他在面对此时的状况时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雨势越来越猛,仿佛穷尽毕生就只为这一刻,吞没了,就只剩风声雨声雷声在这天地间摇相呼应。
战况依旧持续着,双方的对峙就好像一场你追我赶的游戏,只要稍不小心,便会葬身黄泉。
“果然,又是一个难缠的。”
焰火的恼怒再次升级,如果是换作平常他倒不介意玩玩,可是……现在他可完全没有这个心情,
“这次绝对不会让你逃了。”焰火笑得低沉,长鞭加速,发狠的不断环住四周的通路。
糟糕,被困在中间的夏庭顿时无计可施,眼睁睁的看着危险越发的接近,难道,竟会这样结束么?
正寻思之际,突然间一股强烈的气流猛的从前方侵袭过来,穿透层层阻隔,像是冬日冷冽的风带着根根利刃,疯狂的侵蚀着,白光散尽。
那是一种从心底发出的冷颤,本能的抗拒着,却又无法动弹。
少爷……
小至红着眼眶,愣愣的看着眼前骤然生变的一幕,不知所措。
如果有一种悲伤叫作绝望,那么我告诉自己将所有的悲伤化为愤怒,如果有一种痛苦叫作肝肠寸断,那么我告诉自己将所有的痛苦化为仇恨,所以,当悲伤不再,绝望不在,痛苦不在,剩下的就只有铺天盖地的愤怒以及仇恨。
名扬站起,诡异的红色火焰源源不断的萦绕在周身,仿佛从地狱生出的绝望之火,久久延伸着,随着空气飘荡,婪烧殆尽。
杀了你。
名扬这样说着,殷红的双目幽幽腾起,像是从无底洞里刮出一阵冷冽的风,森森的寒意令人望而生畏。
焰火一惊,莫名的打了个寒颤,不过也只一瞬,下一秒他便恢复了常态,也好,这次我就给你个痛快的,看看还有谁能再救你?
焰火唇角微勾,嗜血的眸子不断闪烁着。
名扬笑,妖艳的,宛如一朵璀璨的花。那就试试看,他说。殷红的眸子带着从地狱传过来的阴冷。
天地骤变,只须臾,一阵狂风猛的袭来,焰火还未来得反应,名扬的身影竟不知何时已近在眼前。
你输了,名扬仍是笑,那笑却有如地狱的修罗,带着令人恐惧的绝望。
焰火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怎么可能?
一个人究竟要在什么时才会激发如此巨大的潜能,焰火终于开始明白,只有当痛到极至,身体的潜能便能发挥到极限。
那些漫天飞舞的火焰,仰起它高高的头颅,藐视着,在空中跳着静默的舞。然后,焰火蓦地笑了。身体像是被生生撕裂开来,血红色的花朵绽放了又消失了。于是,疼痛开始变得麻木,朦胧中,一道紫色的身影落入眼帘,焰火觉得自己是笑着的,原来你倒还顾着我。想着,意识便开始模糊起来,最终迷失在那些朱红的颜色里。
名扬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做着一场梦,梦醒了,结束了,是不是一切就都可以恢复到当初。而他的陌堇依旧好端端的藏在某地等着他去找。
找到了,他想告诉他,他不会放开他的手,怎样都不会,无论是留下还是离开,他都不在意了,大不了,天涯海角,与君共随。
可惜不是,什么都不是,当那些积攒在心里想念的温度都随着那场撕心裂肺般的疼痛烟消云散,名扬便知道,再也没有了所谓的等待,再也没有了所谓的希望,于是心开始濒临,绝望如潮水般汹涌而至,淹没了整个胸腔。
还有什么能比心死更绝望?还有什么能比绝望更痛苦?
名扬像是一个被遗弃在角落里的孩子,周围的一切都被摒弃,再也没有什么能够照耀他心中的黑暗。因为那束光,那份唯一的念想,已经倒塌。
于是,他开始愤怒,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人的愤怒可以如此强烈,仿佛集中于所有的绝望与悲伤,摇曳在胸腔,然后与之共鸣。
那就发泄吧,黯淡的天幕里,名扬笑得有如鬼魅,殷红的眸子燃烧着,全身都笼罩着赤焰一般的颜色,似是要吞噬殆尽,这种愤怒仿佛激醒了体内所有沉睡的细胞。它们奔腾着,叫嚣着,渴望着。有如饥渴以久的野兽。需要得到甘霖的滋润。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当朱红的颜色在眼前绽放开来,全身都似乎压抑不住那种莫名的激动,
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兴奋着,不够,还远远不够。
心底有一个声音这样告诉自己。是什么?在哪里?
小心,夏庭一个箭步拉过还在呆愣中的小至,险险躲过了那几乎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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