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久了呢,手臂不知觉中开始变得僵硬,身体也仿佛被人榨干了一般渐渐失去了行动的力量。赤木扬起脸,利刃穿过胸膛,冰凉的液体迅速洒出,溅出朵朵漂亮的梅花,洋洋洒洒的绽放在上空。
要结束了么?倒下的那一刻,赤木有些悲凉的想,是结束了吧,闭上眼,很多画面开始切换,最后定格在那人转身的刹那,柔和的五官,清冽的眸子,他说,‘不要去地狱凑热闹。’然后光晕散开,那人的神情坚定如磐石。
他笑着说好,只是现在看来要食言了呢,赤木有些苦涩的想。
其实那么说只是想让他安心吧,因为他忘了告诉他的是,其实他也中了迷药,功力散了大半,他还忘了告诉他的是,其实早在突出重围的那刻他就已经中了一剑,虽不致命,但是对于已经散了大半功力的他来说,依旧如一枚慢性的催命符。可是,他没说,怎么可能跟他说呢,所以,那个承诺他注定食言。
是谁说,天堂无门,地狱有路,原来竟真是如此,赤木笑了,黯淡无光的天际里,一滴眼泪悄然滑落。
变故(下)
像是收到感应一般,橙衣豁然一怔,心里一个咯噔如断了线的珠子,掉落了,扑嗵作响。橙衣敛了敛眉,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升,那个呆子,该不会有事吧,这样想着,又慌忙摇了摇头,不会的,不会的,他会跟上来的,都说好了不会去地狱凑热闹的,橙衣不断的找借口安慰自己,可是到最后,他连自己都开始觉得有些勉强。
“如果担心,就回去找他吧。”于阁老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橙衣猛的回头,眼里闪过片刻的惊讶,“阁老,我……”张了张口,橙衣想说些什么,却蓦地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已语言匮乏。空气里突然就有些尴尬的沉默。
于阁老笑了笑,然后才摆了摆手,眉眼间里一片了然,“不用担心我们,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千万别留下遗憾。”
“阁老……”
橙衣一顿,心里百感交集,于阁老看着他,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笑意盈然。
什么也不用说,橙衣顿时心如明镜,“谢谢阁老,橙衣明白了。”说完,作揖,一个眨眼便飞身离去。
于阁老微微眯起眸子,看着眼前那道消失的身影,豁然觉得有种难以言喻的惆怅。
“在想什么?”
突然的声音为之一怔,于阁老回神,霍阁主不知何时立在一旁,眸子顺着他的方向注视着。
于阁老摇了摇头,道,“身体好点了没?”
霍阁主捋了把胡须,未答,眼神游离远方,许久,他才喃喃道,“该来的始终挡不住啊。”于阁老看着他,历经沧桑的容颜这会儿竟有着淡淡的迷茫。
这里是一座十分险峻的山谷,四面环绕陡峭的岩石,气势磅礴,仿如长龙直抵云霄,因其路势险峻,平日鲜少有人来往,久了,这山谷便越发蒙上了一层迷雾,于藏身再好不过。
该来的始终挡不住……吗?于阁老抬头,神情怅然,这两日发生的一切仿如梦靥浮现眼前,难道真的还要重现当年的事吗?凝神,一声长长的叹息飘荡在山中,延绵悠长。
“为什么要选择背叛?”
“为什么?呵……”
协盟同会,大堂,肖阁老立于中央,神情促狡的看着坐于堂上的男子,三分笑意浮于脸上,“阁主不觉得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好笑吗?我可从来都未曾应承过什么又何谈背叛一说?”
“你……”
“啊,阁主最好不要动气,这种迷药的成分可是经过我的精心调配才研制而成的呢,你一运功内力就会散得特别快哦,怎样,连你都未曾发觉吧,也是,这种药咱们协盟同会的人可每天都有吃呢,你一定觉得奇怪吧,为什么之前都没有事,呵,那是因为你们还没有闻到我特制的迷迭香,只有闻到此香的人体内的迷药才会发作,所以你不知道也难怪了,对了,想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动手的吗?呵,十年了,从十年前我踏入这里就开始计划了,为了得到无上心功的秘藉,我可是费尽了心机呢,不过现在是时候摊牌了,陌上山庄的后人已经显世,届时只要再集齐至尊宝典,相信不久……便能得到陌上山庄那个最大的秘密了吧。”
听到此,霍阁主豁然变了脸色,神情有一瞬间闪过些许惊恐,肖阁老看了,扬起嘴角,笑得有如狡猾的狐狸,“无上心功,至尊宝典,传闻只要练成这两本至阴至阳的神功秘籍,就能得到整个天下,阁主,我说得对吧,啊,老实说,我真的是很期待那一天的来临呢。”
慵懒的语调,依旧促狡的神情,霍阁主听了却再次白了脸色。
“你是魔教的人。”
毋庸置疑的语气已然肯定了这个事实。
肖阁老笑,布满纹路的脸挤在一块。他说,“是,又怎样?阁主,十八年前的恩怨是时候开始算一算了呢,为了这一天,你可知我们付出了多大代价。”
霍阁主冷笑,眼底闪过几许讥讽,他说,“那还真是难为你们了,竟然可以忍气吞声这么多年。”
肖阁老不以为然,“没办法,谁叫我们的少主一直都未下达命令呢。不过,现在可不同了。”说完,别有深意的看着堂上男子,那一闪而逝的惊讶很好的没有错过他的眼底。
苍老的眸子渐渐阖上,回忆终止,霍阁主揉了揉眉心,脸上尽显疲惫之色。没想到,老了老了,竟还会碰到这等事。真是讽刺。
黯淡无边的天际里,狂风卷起乌云依旧一波接着一波呼啸而过,仿如奔腾的潮水穿梭在云端不断淹没。间或几声电闪雷鸣,像是裂开般划过苍穹,落在尽头,声嘶力竭。
一路上,眉头紧皱,苏也萧晨他们都甚少言语,沉默就好像一种无形的契机笼罩在周身,不是不语,而是根本无语。
他们刚从协盟同会那边过来,那里的一切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就是惨不忍睹,实在无法想像,掌管武林所有门派的协盟同会竟也会被人攻的如此不堪一击,几人当下就忐忑不安起来。
四周惨淡的景像一幕一幕不断回映在脑海,那些激烈博斗后遗留下来的痕迹挥之不去,痛苦的,绝望的,不甘的,落在眼底,心脏骤然紧缩,目光所及,鲜红的颜色宛如长江河流侵蚀了整个视野,断壁残垣,满目苍夷。
闭上眼,仿佛都能感受到那撕心裂肺的场景,不断的在耳畔叫嚣着,空气里蕴含着浓烈的血腥,自己的,他人的,交织在一起,合着沉闷的气流扑入鼻尖。令人作呕。
事实上还真的听到几声类似于干呕的声音隐隐飘荡在空气中,苏也偏过头,小至抵着胸口,一脸纠结难耐的模样顿时映入眼帘。
“哟,小孩儿是不适应了吧,啧啧,我早说了,温室里的苞蕾怎么能跟我们这些常年累月日晒淋的花朵比呢,看吧,这就是赤果果的区别。”
苏也唇角一勾,得意的神色显而易见。即使在这个非常时期,他也不忘抓住机会打趣一下某人,小至闻言一个白眼当即如飞针般疾速扫过,“呸,你丫还好意思说,你也不去照照自己那脸白成什么样?”小至喘着气,本来挺有气魄的一句话却因为太过激动又加上胃中不适,便被硬生生的自嗓间扭转成气若游丝。可即是如此却也还是让苏也稍稍哑然了一小会,没办法,事实胜于雄辩,为了掩饰这种心虚苏也轻咳一声假装正经道,“咳,我这是天生的白,你不用羡慕。”
事实上在某些时候苏也的脸皮简直可以与城墙的厚度相媲美,这不小至的白眼还没丢过来,一旁的萧晨便已按捺不住狂抽的眉眼,“苏大神医,你就歇停会吧,我看都半斤八两没区别,你就别在这五十笑百步了。”
一针见血,乐天对着自家师兄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宠溺的笑笑,苏也蓦地缄了口,虽说心里依旧诽谤着,小至想咧开嘴角表达一下自己此时的心情却奈何实在抵不住那扑上鼻尖的强烈腥味,于是取而代之的便又是一声干呕。
四周景像仍旧惨淡,沿途压抑在胸口的沉闷心情却因这几句调侃莫名的放松下来。抬头,密布的乌云不知何时滚作一团,像是越发膨胀的气体拼命的想要破壳而出。
乐天忽地止住了步伐,“前面有人。”他说得很小声,其它几人似乎也都察觉到了,于是找了个相对隐蔽的地方隐了身形。
周遭打斗的声音越发的清晰,模模糊糊的可以看楚是一对多人。情势显然不利,正待几人这样琢磨着时,萧晨突然不发一言的冲了过去,在众人愣神的当口只留下一个疾速的背影,乐天当即二话不说便跟了上去。剩下二人面面相觑。
小至率先反应过来,双眼骨碌骨碌的又往那方向扫了一圈,然后瞳孔骤然放大,定格,“陌堇少爷。”
这一声惊呼立马惊动了旁边的苏也,于是顺着他的视线再望过去,可不是,这次因为是正面的关系,所有很清楚的看到那个正中央打得如火如荼的身影可不就是自家那个失踪三天的二师弟嘛。
苏也安下心来,连日里的担忧与焦虑在这一刻彻底消失无痕。小至也是大大的松了口气,下一秒,两人便同时飞奔过去。
看着熟悉的身影占据视线的一角时,陌堇只稍稍抬了下眼,并没多少惊讶,很快,因为这些人的加入,先前还有些吃力的打斗此刻便蓦然轻松了起来,没两下,这行人便以胜利的姿态干净利落的结束了打斗。
然后,意料之中的问话接踵而至。虽然急躁,可关切之情却溢于言表。
陌堇并未作声,抬眼缓缓扫视着周身像是确认着什么,未了,一丝几不可见的失望闪过眼底。
“白痴呢?”
陌堇突兀出声,心里涌过一丝异样,这是第一次他如此隐讳的向他人打听一个人,尽管很别扭,当然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只是因为没有第一时间见到那个白痴而略微对此有些不满而已。
不过绕是如此,那些被问的人却好像个个都成了精似的当下便领会过来其中的意味,不管是直白的隐讳的。不得不承认,在八卦方面,人人都有着一颗七窃玲珑心。
小至对此率先出声,并有声有色将这几日来发生的事情(当然全部是关于自家少爷的)都一字不落的禀报给陌堇,未了,还将自家少爷那些反应声情并茂的表述出来。惹得一干人等瞠目结舌。可是却只有苏也知道这并不是夸大其辞。
陌堇自是没有辜负小至这一番声情并茂的言辞,眉眼当下皱成一个好看的川字,那个白痴,“我去找他。”
坚定的语气,神情不容一丝反驳,看得苏也甚是欣慰,三师弟啊三师弟,你离修成正果的那天终是不远了。
“一起吧。”见陌堇就欲动身,萧晨当即便建议道。
“不用。”陌堇摇了摇头,立即否决,“我带上小至即可。”
依旧是不容一丝反驳的语气,苏也了然,小至大喜,萧晨叹气,至于乐天,咳,除了自家师兄以及青门的事外,估计其它事情都入不了他的眼。
“好吧。不过你要小心点,有事就找我,你知道的。”
陌堇点了点头。苏也也在一旁附合,然后又从怀中掏出一个蓝色的小瓷瓶扔给陌堇,道,“这是疗伤丸,你先收着,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陌堇接过,然后像想到什么似的抬头对着苏也道,“对了,师兄,还要拜托你救个人。就是他。”
说完,指着身后倚在岩石上的男子。
然后也不等苏也细问,陌堇足尖一点,便带着小至飞身离去。眨眼间,就已不见了人影,还真是急性子。
苏也认命的叹了口气,起身,靠近,搭上那男子的脉,皱眉,不过好在碰上的是他,还有救。当下便放了心。
萧晨却是有些出神。
陌堇的意思他是懂的。这次大战,协盟同会的人大都伤亡很大,那些老头儿也不知是生是死,加上各派掌门又都不在,留下的只是他们这一些武林后辈,所以,现在的局面可谓是一盘散沙,这个时候就必须有人出面来打理,更何况鹰门的人看样子还在乘胜追击,作为后辈的他们当然得义无反顾的把这个局面撑起,只要撑到各派掌门的到来,相信便能化过此劫。
萧晨眯起眼,蓦然觉得心情沉重了许多,乐天见此,偏过头悄悄握紧了他的手,萧晨愣了愣,直到手心的温度豁然流遍全身,才恍悟,抬头,乐天的笑脸近在咫尺,莫名的便安下心来。
伤情
风起云涌,骤然惊变,密集的云层不断翻滚,拥挤着,膨胀着,然后有什么终于开始破壳而去,倾刻间,又是一道闪电,风驰电掣,雷霆万钧。
豆大的雨点稀稀疏疏的散落下来,打在身上,脸上,微凉的触感源源不断的侵蚀着感官,陌堇加快了步伐,四周的景像疾速倒退,天空大片的阴霾,大片的灰色闪过眼底,朦朦胧胧的有什么倾泄而出。
那个白痴,陌堇突然在心里愤愤出声,欢喜的苦涩的混合交织最终变成一种深深的无奈,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人就占据了心底的一角然后以自己始料不及的速度迅速蔓延开来,生根发芽,等到发现时,已然根深蒂固。
明明只是个胡搅蛮缠的白痴,明明只是个整天就会傻笑的白痴,可为什么,自己却偏偏就是对这样的白痴没辙,为什么偏偏对上那样的笑脸却无法逃脱,是因为温暖吗?所以才次又一次,放任了自己纵容的心。
陌堇苦笑,有什么如鲠在喉,涩涩的。
小至难得很安静的跟在身后,出神的看着前方孤寂的身影,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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