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欧泽洋登时就被雷得不轻,“你到底闹哪一出啊?”
蒙建国也惊觉自己失态,他慌忙抹掉眼角的泪水,不自然地解释道:“没什么,我就是看到你和周中校这样,又想了想自己,心里有些难过。”
欧泽洋:“寂寞了?”
蒙建国老实地点点头。
欧泽洋说:“寂寞就回家睡你老婆,到我这浪什么?”
蒙建国一听欧泽洋这样说,登时像是吃了只苍蝇一样,想吐又吐不出来的表情。
欧泽洋发觉蒙建国的异样:“怎么了,你跟你老婆闹矛盾了?”
蒙建国点点头:“你真聪明,猜猜就中了。”
看你这样子,猜不中才有鬼好吗?欧泽洋心里默默吐了个槽,嘴上却道:“你跟你老婆结婚也有十多年了吧,已经算老夫老妻了,还有什么好吵的?”
“她……”蒙建国欲言又止地看着欧泽洋,想了想又改口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我跟她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淡了。”
欧泽洋:“怎么个淡法?对了,你在这边住了那么久的院,她都没来看你一下,你自己不说你是结过婚的人了,我都以为你根本就没老婆。”
蒙建国的样子有些颓废,胡子也因为住院时期不怎么刮参差不齐地围着下巴长了圈。
“我今天回家,跟她吵了一架。”蒙建国淡淡地说道,好像在讲述着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
欧泽洋了然,说:“所以你就跑出来了?”
蒙建国:“我跟她吵了挺久,她把家里的东西全都摔掉,然后就把我轰出门了。”
欧泽洋想像了一下蒙建国被他老婆赶出家门的场景,居然异常地想笑,但是他知道现在不是笑的时候,于是忍住了。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吵架?”欧泽洋问道,“你不是刚刚大病初愈吗?你老婆就是算工作忙,住院这么久都不来看你一眼,也不至于一回家就跟你吵架吧?”
蒙建国脱口而出:“她是巴不得我死了。”
欧泽洋:“……”
蒙建国懊恼地捂着头,侧躺在床上:“今天我一回家,她就说想要跟我离婚,我不肯,她就开始大吵大闹,摔杯子,砸桌子。”
欧泽洋问:“她为什么会这样?”
蒙建国鼻子下面的血经过了几个小时已经成了痂,结在脸上看上去特别搞笑,但是他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却实在让人笑不起来。
蒙建国:“你有没有办法,让我跟她感情重归于好?”
欧泽洋瞥了他一眼,不说话,蒙建国又说:“她以前不是这样的,我小时候是农村里的孩子,她家就住在我家对面,跟亚军和我哥四人青梅竹马,后来亚军和我哥走了,而她在我十八岁那年嫁给了我。”
“亚军……亚军……”蒙建国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指着欧泽洋大声叫道,“我想起来了,你和亚军的长相……你不会就是亚军吧!”
欧泽洋莫名其妙:“什么亚军冠军的,你不会突然神经病发作了吧?”
蒙建国将信将疑道:“你真不是亚军?尉亚军,听说过吗?”
欧泽洋摇了摇头,蒙建国说:“他已经好久没有跟我联系了,自从十年前我哥死了之后,他也就跟着离开了。”
蒙建国又确认道:“你真不是亚军?那你有兄弟吗?”
欧泽洋:“没有。”
蒙建国说:“亚军他挺可怜的,一生下来就没有爹娘,被福利院收养长大的,我小时候经常找他玩,他的名字也是国家给他取的,亚军,就是取自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意义,希望他懂得谦让,凡事不要强出头。”
欧泽洋说:“我是被我妈带大的,我不知道我爸是谁,自打记事以来,就只知道我妈和我继父在一起生活。”
“算了。”蒙建国从口袋里摸了根弯了一半的烟,又摸了个打火机出来想点上,“以后介绍你们俩认识好了。”
欧泽洋一把就将蒙建国手里的烟夺了过来:“抽烟别在我家抽,闻着这味道就烦。”欧泽洋向来就不喜欢抽烟,光是看着别人抽烟就心烦,周国忠就算了,自己喜欢的人要抽也没什么办法,但是蒙建国就不可能惯着他了。
蒙建国被欧泽洋抢了烟也不生气,他喃喃道:“你们都讨厌抽烟……”
蒙建国啪地一拍大腿,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大叫:“是不是我把烟戒了,她就会喜欢我一点?”
欧泽洋嘴角抽搐地说:“你最好也把酒戒了,睡得跟个猪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等候
看着蒙建国疲惫的双眼,欧泽洋也不想继续说这事了,他道:“算了,今晚就到这,明天有什么事情就明天说。”
蒙建国说了声好,毫不客气把被子一卷,赤着肌肉纠结的手臂在床边拍了拍,道:“来,一起睡。”
欧泽洋:“……”
这天晚上蒙建国还是被欧泽洋踹回客厅睡去了,大半夜的欧泽洋躺在床上,听到客厅里的蒙建国躺在沙发上动来动去,估计是沙发太小,蒙建国又那么大一坨,睡起来十分不舒服,又过了一会儿,欧泽洋便在这个声音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因为蒙建国的缘故,欧泽洋睡得也不是十分安稳,大清早的就醒了,他头有些疼,看了看钟才六点半,心想再睡一会儿,但是不管怎么闭上眼,他就是再也睡不着了。
无奈之下欧泽洋只好坐起来,被窝外有些冷,他打了个激灵,拿起床头的外套批在身上,就赤着脚走出了卧室。
蒙建国正蜷着身体睡在沙发上,他神情平静,像个大男孩一般,完全没有平时里的锐利气息。
欧泽洋没有叫醒他,直接走去厨房,从冰箱里拿了四个馒头出来,在电饭煲里放了些水,盖上蒸板,将馒头放了上去盖好盖,又摸了两个鸡蛋。
鸡蛋滑进烧热的平底锅时发出滋滋的响声,欧泽洋小心翼翼地晃着,过了一会儿又把鸡蛋翻了个面。
蒙建国醒了,欧泽洋听见他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然后就是从沙发上起来、穿衣的一连串动作,两只脚踩在地板上咚咚地响,欧泽洋觉得这人实在够风风火火的,起个床也这么大动静。
蒙建国询着味道走到厨房外面,看见欧泽洋笑着打招呼:“泽洋,起这么早啊。”
欧泽洋看着两个鸡蛋,头也不回道:“你倒是挺自来熟,一点都不见外啊。”
蒙建国大咧咧地说:“泽洋,你今晚收留我,我自然把你当兄弟了。”
欧泽洋也是什么想法都没了,他把鸡蛋乘碗里,又将蒸好的馒头取了出来。
“吃吧。”欧泽洋说,“吃完我得上班去了,你要是不想出门,就在家里再玩玩。”
蒙建国啃了口馒头道:“不了,我还得回部队,好久没回去,都不知道什么情况了。”
欧泽洋想了想也好,万一周国忠心血来潮想给自己个惊喜突然回家,打开门迎头亲上蒙建国可就是不得了的大事了。
两人吃饭的时候没人说话,只听见咀嚼的声音,蒙建国很快就吃完了,欧泽洋看他吃得挺快,于是又分了个馒头给他,蒙建国自然是不客气地笑纳了。
两人出门下楼后便互相告别,各自走了。
还好只是个小插曲,欧泽洋心里拎了把汗,要是让周国忠看到昨晚那个场面,他估计得把整栋楼都要轰了,欧泽洋心有余悸的同时决定今后一定要跟蒙建国保持距离。
只是事情真是计划没有变化的快,欧泽洋中午还在吃饭时就接到了蒙建国的电话。
“喂,请问你是谁?”欧泽洋道,他其实早就给蒙建国的手机号做了备注,知道是他打来的,但是欧泽洋实在是希望对面不要是蒙建国,比如来个小偷或者骗子之类的人……
但是事不遂人愿,任凭欧泽洋心里如何祈祷,蒙建国仍然在手机那一端道:“泽洋,我是大哥,你现在有空吗?”
得,已经升级为大哥了,欧泽洋比了个中指,他知道蒙建国与周国忠两人经过抗洪之后已经有了不错的交情,不想给他难堪,只好说:“怎么了?”
今天下午的病人并不多,应该可以准时下班,欧泽洋抬起头来看了看钟,在心里计算了一下。
蒙建国道:“你今天能帮我接儿子放学吗?我部队里有事暂时出不来。”
欧泽洋眼皮跳了跳,一头黑线就滑了下来。
“叫你的勤务兵帮你接啊。”欧泽洋说,“你老婆呢?你们俩的儿子居然还要一个外人接,好意思吗?”
蒙建国小声又焦急地说:“拜托你了,今天一定要帮我接一下儿子,他在荷城小学上五年级丙班,下午五点半放学……”
欧泽洋大叫道:“喂!我还没答应呢!”
蒙建国那边已经把手机挂了。
靠!欧泽洋真想把手机将成蒙建国给砸了,他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欧泽洋上网查了查那小学的地址,得,离这里一个小时的车程,天知道蒙建国为什么不把他儿子放在部队旁边的学校里,偏偏要送到那么远的地方。
手机又响了,欧泽洋拿起来一看,发现是蒙建国的短信。
接到他先不要回家,带他去公园玩一会儿,记得带士兵证,可以门票免费。
欧泽洋哭笑不得:“你还真是精打细算。”
他想回点什么,洋洋洒洒打了一大堆,想了下又全删了。
想起昨晚蒙建国的神态,欧泽洋突然有些心疼他,已经快到而立之年了,家里却都没有安生下来,也不知道他老婆是何方神圣,连自己的老公抗洪受伤了也不来医院瞧瞧,这大驾也是金贵无比。
一个下午很快就过去了,病人看得十分快,还才五点没到就结束了,后面还有零零星星的几个病人,欧泽洋找了同事帮忙看一下,就急急忙忙的下班了。
这里离那个小学足足一个小时的车程,就算现在赶过去,也已经迟到半个小时了。
欧泽洋脱了白大褂换了身便装就直奔门外,他没有穿军装。
开玩笑!大半路被纠察抓住就不得了了!
欧泽洋拦了辆车说了地址,司机师傅便一脚油门疾奔而去。
这里只是个沿海的小城市,所以交通并不堵塞,出租车一路下来仿佛吃了泻药一样畅通,车来到了小学门前,学生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还有部分留校学生的家长们正牵着自己的孩子们往外走。
这所小学规模从外面看上去还算不错,不过欧泽洋始终想不出来有什么理由让蒙建国把自己的孩子送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读书。
欧泽洋进了小学之后一路看着教室的牌子找过去,等他找到五年级丙班时,里面早已空空如也。
去哪了?欧泽洋吓了一跳,不会被人贩子拐走了吧。
他已经迟到半小时了,光找教室就又花了十多分钟的时间,欧泽洋有些着急了,如果真的被人贩子带走的话,就不好跟蒙建国交待了。
楼梯口传来脚步声,欧泽洋询声看去,见一个年纪大约二十来岁的女性正走下来,应该是这个学校的老师。
“不好意思打挠一下。”欧泽洋走到那个女老师的面前,问道,“请问你有没有在这个教室门前看到一个小男孩?”
老师看着欧泽洋,目光闪过一瞬间的怀疑,欧泽洋连忙解释:“我是他叔叔,来晚了,现在找不到他人。”
“叔叔?”老师说,“那你知道这个学生叫什么名字吗?”
欧泽洋:“……”
特么蒙建国根本就没有告诉他儿子叫什么名字,鬼才知道他叫什么!
欧泽洋尽量笑道:“他的父亲叫蒙建国……”
欧泽洋刚一说出这三个字,他就看见老师的脸色都变了。
“你是说蒙烽吧。”老师一脸苦笑,“他已经回宿舍去了。”
欧泽洋奇怪道:“宿舍?”
老师见欧泽洋的表情顿时警惕地说:“怎么,你不知道这个是寄宿学校吗?”
欧泽洋:“……”
天地良心,欧泽洋真不知道,他心想完了完了,这回这老师肯定要把自己当不法份子了。
老师果然小心地退后了一步,紧张地看着欧泽洋,恐怖只要欧泽洋现在一个小小的动作,她就开始大声尖叫了。
“你听我解释!”欧泽洋知道这事再不解决就要没完没了了,他从自己口袋里的衣服锨出手机来,找出蒙建国的手机号拨了过去,又递给老师,说:“你跟他爸说吧,我是被他爸叫来的。”
老师将信将疑地接过手机,喂了一声。
她说了两句,便确定了对方的身份,看向欧泽洋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
片刻后老师把手机还给了欧泽洋。
“不好意思啊。”老师一脸歉意地说,“刚才还以为你是坏人,我现在给你道歉。”
欧泽洋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是我自己当时没有问清楚就跑来了。”
欧泽洋嘴上这么说,心里可憋屈地要死,心想以后再也不能随便答应蒙建国的事情了。
老师:“你跟我来吧,蒙烽他放学的时候说他爸爸会来接他去玩,在教室门口等了一刻钟,看到自己的同学都走光了,他也就回宿舍去了。”
“为什么只等了这么一会儿?”欧泽洋问道,“如果他再等上十几分钟,我就能碰上他了。”
欧泽洋在老师的带领下出了教学楼往另一边走了过去,因为是夏天,还有一个小时才会天黑,随处可见的小学生在玩耍着。
老师一边走一边说:“蒙烽这孩子挺苦的,父母的关系差成那样,他爸天天在部队里忙,他妈妈就不知道在搞什么东西,成天成夜在外面也不回家,都不能带孩子,就把蒙烽他丢到这里上学。”
欧泽洋终于明白了蒙建国为什么会把蒙烽放这么远的学校里来,原来是这个原因。
老师又说:“以前蒙烽的爸爸也像今天这样,经常说放了学就带他去玩,结果应验承诺的次数一只手就数得过来,一开始蒙烽还会傻呼呼地等到天黑,直到后来知道得多了,于是每天只等个十分钟就直接回去了,今天也是一样。”
欧泽洋点了点头,心里却对蒙建国的家庭隐隐产生了几分好奇。
作者有话要说:
☆、袜子
老师突然停下脚步说:“你是他的叔叔,请问你知道蒙烽的父母到底是怎么回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