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道:“银子又不怎么流通,而且只能在汇丰钱庄一家出银票,连朝廷开设的钱庄都没有银票。你攒这么多银子干嘛?”
、第五十一章 深夜私语时
第五十一章深夜私语时
小柔道:“私房钱啊,以备不时之需,比如母亲要是告诉我缺钱的事,我不就能拿出来用了吗?至于为什么攒银子嘛,这些银子都是我娘十年前存的,那时候是以七百八十文换的一两银子,现在反过来,一两银子可以到九百文了。若是担心汇丰钱庄赖账,那就把银子放家中,也会被盗一个样的。”
她觉得将来肯定是银子会值钱的,起码得到一两银子一千文再说。要是有金票,她照样换,显然不肯能,千年之后,金子都是稀罕物。想到这,小柔不禁琢磨,以后是不是得俗气点,对别人说自己喜欢黄金首饰?其实她不懂玉,要不是沈夫人说那玉屏风难得,她还真瞧不出来,只会觉得弄来这么大一块玉,很不容易。
沈夫人深觉无奈,这母女两个,长的都是如花似玉,怎么都掉钱眼里呢?余氏一个女子靠自己给女儿整了两、三万贯嫁妆,都够让她诧异的了,而小柔这样子,一旦做起生意来,绝对不比余氏差。
果然不出小柔所料,余氏在信中表示,对杨家突加聘礼的行为十分不满,然后把这份不满加注到小柔身上。跟她抱怨整整三张纸,虽说毛笔字占地大,但是能写出三张不带重样的抱怨话,可见余氏的气愤。
最后感叹,现在是运气好,遇到了有钱的姨妈。要不她得为了嫁个女儿,把所有铺子全部卖掉,然后再从头赚钱!她就压根没干过这事好吗?从开始,哪怕她爹娘都去世,她独自随田小蝶来玉溪的时候,她还是有六七千贯身家的。
信中更大篇幅的是,鉴于自己荒废了多年的商业才能,她认为小柔也不差,只是总老想着田地,宣讲了开铺子经商的好处,鼓动小柔自己去赚钱,并称,玉溪的那间小铺子的收益,她
答应给小柔就会给,不过,以后她再赚多少钱都不再额外给小柔了。如果需要借钱经商,到是可以给,要钱绝对不给。余氏希望以此来激励小柔去挣钱,她深深的认为女儿这么些年也让她给养废了,现在绝对需要拿鞭子抽一抽,鼓励一下。
小柔当然知道经商最挣钱啦。这可是农业为基础的社会,买田地怎么了?她要那么多钱干嘛?稳定就好。不给就不给,她应该不会太缺钱才是。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的娘有挣钱的乐趣?难道被新认识的亲戚给传染了?不过,任何时代,钱都不是万能的,没钱确是万万不能的,比如她的嫁妆。何况大恒的商人地位还是提高了一点,起码能跟“农”一阶层了。经商也没什么。不过,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姨外祖母,大概是这个称呼吧,对她来说,关系够远的了,靠谱吗?不过,就算被骗,她和她娘都不吃亏。
余氏只是告诉她遇到自己的姨妈,没讲姨妈和她外祖母娘家是哪里,所以她不知。
这日,因沈洛尘已经出嫁,小柔院中只有小柔自己,王安石来找了小柔说事。王安石对小柔道:“妹妹,皇上已经给了我差事,淮南东路节度判官公事,中秋后到任,任职地点是扬州。爹和母亲给我定了日子,让我八月初十成亲。你三朝回门过后,我就再启程回江宁,而后由江宁去扬州赴任。”
小柔道:“扬州好啊,下次我去扬州就有地方可以住了。那沈洛川和沈洛风去哪里?”
王安石道:“沈洛川暂领国子监博士一职,将参加明年的学士院招试。他年少在应天书院读书时,晏相在应天任职,深得晏相喜爱。”
晏相,小柔知道,晏殊是也。这么说来,沈洛川有更大的靠山喽?
王安石又道:“沈洛风领了尉氏知县。”
这个地,小柔知道,三合镇就是尉氏县下面的小镇。好地啊。转头对王安石道:“三哥也不错,古来状元那么多,不是每个状元都能封公的,为官还是要看政绩的,不管在哪里,三哥记得我们当年在川蜀所见所闻即可,能为百姓做些事,才是最重要的。”
王安石笑道:“看妹妹说的,我能不明白这些?”
小柔道:“我这不是看沈家兄弟的官差都不错嘛,怕你心里不得劲。”
王安石道:“在今科进士中,我这差遣是除了一甲之外最好的了。别担心我了,到是你,我觉得沈洛川不差,你既然连他都看不上,我那未来妹夫,想必有他过人之处。虽说他只是刚到那种高门中生活的,就我在京城这些日子见到的大家子弟,都不怎么好相与。”
小柔暗道,那是你不会与人相处。。。。嘴上却道:“三哥就更需要放心了,我在那大宅子里不会呆很久的。”
六月初三,杨家催嫁,送来催妆花髻和销金盖头。
六月初五,小柔出嫁的添箱之日。林夫人随林老夫人一起来的,送上蝶恋花的步摇两只,金耳环两对,金簪两只,八两金手镯两对,金戒指六只。虽然过于贵重,沈夫人还是收了。
添箱的东西,小柔只拿了林家给的东西。大多数人来添箱,本就是冲沈家送的礼,况且,沈家对她帮助很多了,比如花了五千贯钱,在内城边上买了坐五间三进的宅子,余妈妈说这种宅子,十几年前八千贯都不见得能买得下来。
沈洛尘今日未归王府,王素云也在。三个人叽叽喳喳的聊着时,沈夫人进来了,赶走了沈洛尘和王素云。沈洛尘临走前,还附赠一记暧昧的眼神。
房内,小柔不解道:“母亲何事?姐姐刚才的眼神很怪异。”
沈夫人笑道:“这孩子成亲了也没个正行,你别理她,不是她想的那样。”沈夫人是开心的,女儿能保持在娘家的性情,就证明裕亲王待她极好。
沈夫人搂过小柔道:“好孩子,本来今夜得跟你讲下圆房的事,可你们暂时不圆房,我也就不跟你说了。跟你说说你入杨家后该怎么做吧,我要跟你说的,也只是自己的观点,做不得准。你是个聪明的,到时再自己判断吧。”
小柔打起精神听课。
现在杨老夫人姓崔,虽是继室,她嫁进杨家时无婆婆在世,大姑子已经出嫁,夫君袭爵,她进门三个月就有了身孕,头胎生的儿子,可谓顺风顺水。后来杨家变故时,才知道夫君这些年,明知她待前妻所生嫡长子不好,却不言语。并认为这是对儿子的考验,只背地里再亲自教导儿子。可以说是为了杨泗睿费尽心思。后来她自己生的儿子,一个考到三十岁,仍没有考中进士,就因制荫了个散官。另一个儿子非要去武营,结果十五那年转北武营时,被拒之门外。再加上杨泗睿娶了庞太师之女,袭了爵,她就歇了点心思。不过,她的亲孙子杨应之现在在国子监读书,据说不错。
因此,沈夫人认为,杨老夫人会善待田小蝶,不见得会善待她。所以建议小柔进门后,先装傻充愣,敛了锋芒。先看看众人的反应,这个众人还包括杨二夫人李氏,已经掌管杨家内宅十年的女人。这种有爵位的武人世家,沈夫人进京这两年接触的也不多,不过,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多用心,不出头就不会有大错。
、第五十二章 出嫁
写本章时,写的十分辛苦,我头脑中不自觉的显现的是卢遗玉大婚时的场面,于是自己就写不下去了。我家大叔见状,问我,除了新唐遗玉,你就是最好的了吗?我讲不是,他就接着问,那你纠结什么。是啊,我纠结什么呢,我尽自己最大努力去写好我自己的书就是了,不用太把别人当标准。在此,十分感谢大叔,虽然我总不听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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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中,小柔被红依叫了起来,然后梳妆打扮。开脸她也开了,不过,没沈洛尘那么遭罪。妆扮过后,喜娘道:“二姑娘这容貌真是好,未见过比二姑娘更娇媚的新娘子了。”
小柔随口道:“是妈妈手艺好。”这也是实话。
杨家的催妆,有鉴于裕亲王成亲的经验,直接撇弃诗词这一思路。领了同年从武营中回家的男儿,京城不够,把周边的也都喊了来。三百六十身高相近,年龄十八岁,全是大红色劲装的儿郎,组成方阵,每个方阵六六三十六人,一共是十个方阵。阵前是同样红装的杨允之,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他头带新郎的冠盖。每次催妆,三百余人同时喊道:“新妇人,催出来!”,如同一个人发出来的一般,场面震撼。
附近几条街都能听的清清楚楚,震耳欲聋的这一句话。小柔在房内也听到了,这个和沈洛尘出嫁时不一样呢,到是给了她几分当初军训时的感觉。小柔笑了,这样的婚礼蛮好玩的。
沈洛尘则笑道:“你的允之哥哥看来是吸取教训了,他们这些武人学人家文人文叨叨的弄什么催妆诗,反而有些不论不类,不如索性按武人的形式风格来,反而别出心裁。”
应门诗时,由萧舒墨应对。结果没用上,王安石听从沈洛川的意思,直接隔着门对杨允之道:“不用作应门诗,只需说出今后待我妹妹即可。”
门外一行人愣住,都看向杨允之,杨允之答道:“允之今日不会踢轿。”不会踢轿,那就表示不会要求小柔对他百依百顺,杨允之反而打小,不自觉的就宠着小柔。
沈洛川直到去年才明白,小柔再怎么聪明和独立,也喜欢这种男人对女人的“宠”,而他与小柔初识时,曾一度强迫于小柔,小柔反而更加叛逆的远离他。现在他的所作所为,才是对小柔的宠,这样,即使小柔嫁了别人,那他在她心中也会有一席之地。想到这他向王安石示意。
王安石意会后,命人打开大门。沈洛川是守门三人中的决策者,依礼,却该是王安石发话。
杨允之进门后,见到同样红衣的王安石,沈洛川,沈洛风三人矗立在道旁,努力忽视沈洛川,上前和王安石搭话。他和三舅哥不熟,当然得努力套近乎。
后面一群少男们有点失望,新娘的哥哥长相如此普通,新娘能漂亮到哪去?他们老大长的多俊啊。杨允之是北方人眼中的俊挺,沈家兄弟都是南方人的俊秀。在这三人的衬托下,王安石确实就普通了。其实王安石不丑的说,只是美的不明显罢了。
这厢,小柔盖上盖头后,由杨家跟来的全福人领着去了正房。正房内,杨允之已经等候在那了。两人对沈泽荣夫妇行礼拜别之后,在正堂门前,小柔由王安石背上花轿。
一路上颠簸,一个时辰左右才到了杨公府。杨公府在皇城西侧,而沈家在内城东侧。皇宫外围三里内室皇城,三里至十里内是内城,十里至二十里则是外城。
待花轿停稳后,杨允之接过弓箭,射了三箭后,依诺没有踢轿,而是亲自掀开轿帘,伸手去扶小柔出轿。小柔看着伸进来的手,知道这是杨允之而非全福人,虽不合规矩,但此刻只能由他扶了出来。杨允之接过全福人递来的红绸,一端放进来小柔的手中,然后低声在小柔耳边道:“小柔注意脚下,跨火盆了。”跨过火盆后,由全福人扶着,随杨允之一起往前走,步行了大概了得有十分钟才停了下来。小柔心道,看来杨公府不小。
接着先是随两位赞者的口令祭拜祖宗上香。转过身去,听见“跪”时,待小柔跪下,又听“一拜天地。”俯身磕头。听“起”后,站起来。再来是拜高堂,夫妻对拜。夫妻对拜时,小柔刚听见这话,就立刻俯身去拜。她生怕当这么多人面,杨允之早于她先拜。沈夫人嘱咐过她了,一定要她先拜。
待“送入洞房”一声落下,小柔由全福人扶着前行。在将要入门前,一脚跨过马鞍时,由杨允之扶住,全福人去接马鞍。取“烈女不嫁二夫,好鞍不配二马”之意。
小柔至床边坐下后,听见不少人喊着,“快掀盖头,我们等了半天了。”
有人道:“是啊,新娘子的嫁衣这么漂亮,人定也差不到哪去吧?”
小柔倏地眼前一亮,盖头终于拿开了,周围突然安静了起来,她不安的抬头找着杨允之。只见杨允之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小柔先是眼睛一亮,而后却被他看的心慌意乱,脸渐渐红了起来。又不好低头,只能这么强撑着和杨允之对视。她总觉得杨允之看她的表情跟之前不一样,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
杨允之眼里已经容不下再多了。小柔虽然是他是看着长大的,成年后见面的机会却不多。平时小柔并不注重打扮,今日的小柔,高髻挽起,越发衬的她娇弱的脸庞。平时粉嫩的唇,因胭脂而增色,给他一种鲜艳欲滴的感觉,他只想去含住那一双唇。努力挪开视线,却对上一双因见到他而发亮的眼睛,长长的睫毛,随着小柔轻轻的眨着眼睛而动,仿佛邀请着他一般。倏地,又染上一丝羞涩。是的,小柔总是对他的心里的想法抓的很准,他现在的想法,能不让她羞涩吗?小柔的那一丝羞涩,唯一作用就是,增加了他攻城略地的决心。
喜娘见杨允之不动,她明白杨允之的感受,于是出声提醒道:“少爷,仪式还未完成呢。”
他努力控制自己,对喜娘道:“继续仪式吧。”
喜娘给两人截了一段头发,挽在了一起,寓意结发夫妻。给小柔递上一小碗饺子,小柔接过,吃了一口。喜娘笑问“生不生?”
小柔答生后,喜娘又递上两盏酒,小柔和杨允之接过,交叉胳膊,待二人饮尽,小柔先将盏掷于床下,待确定为仰着时,杨允之掷了个俯着的盏。喜娘和众人道喜。
仪式结束后,杨允之返回前院参加宴席,给来客敬酒。屋内一个言谈爽利的妇人道:“真是个标致的人,我允之二婶,那是你三婶。”
小柔叫人,又顺着她指的人看去,只见一少妇,二十几岁,容长脸,浓眉大眼,高鼻梁,她感觉比杨允之的五官还要立体,身高比杨家二婶要高半个头,身着裤装,英姿飒爽。见小柔喊她三婶,只是轻轻的一颔首,没有开口说话。
一个抱着三岁左右男孩的妇人道:“我是允之二房的三婶,这是我小儿子敏之,这几天是这小子压帐的。”小柔闻言道谢。杨允之回来前,她不能离床。满屋子的人都站着,而且大多数都是长辈,就她坐着,因此十分别扭。
杨允之是允字辈最大的人,因此无嫂子,只有一个小他一岁的堂妹已嫁人,今日没来。屋内此刻只有两个不足七岁的男孩和杨三爷的女儿杨予之。大概是这个“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