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堪,而为了给他压力。
石亨已经开始在出汗了。
这种无声的压力,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甚至猜不出这其中的可怕,越是无敌,越是害怕。
在大明皇帝朱祁钰的示意下,蔡公公站了出来:“万岁在等,无论是何人,只要问题合理都可以出来一问,这是论政,自然是以公为论!”
这话的意思,不用因为石亨权势高,就害怕得罪了他,这是就公事而论。
一个身影晃了晃,出现在殿中,这个身影官服的颜色在众臣当中,却是另类。一群正五品以上官员之中,出一个穿着七品官服的人,自然是很显眼。
白名鹤!
石亨看到白名鹤。心中猛的一紧,白名鹤好手段呀,原来是等在这里了。
“万岁,臣有三问!”白名鹤施礼,在得到朱祁钰同意之后,向石亨一礼:“石大人。下官第一问,京杭大运河保证运输,如何保持通畅。枯水期当如何,雨季当如何。京杭大运河北段与黄河支流有接壤,河床上日浅增高的泥沙当如何。治理这些需要多少银两,这些银两从何而出,漕运总督府又可以拿出多少,户部要补多少?这就是下官的第一问,保证运输问?”
石亨真的很想一巴掌闪到白名鹤脸上。
脸连续问了一堆。却说这只是第一问。
石亨没回答,因为他回答不了。他手下人赶紧出来:“白大人,这似乎是许多问题,而不是一问吧!”
“这位大人,你是谁一个出来帮应选官员讲话的,不如你也来参选吧!”
白名鹤一句话把这位官员噎的脸色苍白,赶紧给明显已经沉下脸的大明皇帝磕了一个头,跪着退了回去。
没有人问是冷场。有人问还是冷场,石亨的压力何其之大。
白名鹤一转身:“万岁。水位低会影响运力,水位高会容易起浪翻船。泥沙多会抬高河床,影响船运。这都是影响运输的部分,所以臣认为这是一个问题。银钱也非常重要,没有银子那能整修河道,所以银两也是为了保障运输!”
石亨紧咬牙关。
他不是一个名将。也不是贤臣。他的战功几乎全是混来的,这一点于谦已经作过说明了。他是武将,所以他根本不懂运河的管理,他指望的是自己上任之后,高谷会选择合适的人来辅助自己。
所以。这一次他只是让许多人合力准备了从政纲要,根本就没有考虑到细节。
甚至说,他都不知道京杭大运河有多长。
看到石亨不说话,白名鹤向着所有的大臣一抱拳:“各位,京杭大运河全长三千五百九十四里、从北向南,经过二十四个州府、设有钞关十三个,大钞关七个,小钞关六个。七大钞关税普通商税去年为三十一万两。”
白名鹤开始表演了,京杭大运河他作了许多功课的。
“其沟通着海、黄、淮三河,长江、钱塘江两江。每年的运力三万万石以上,京杭运河上官、私船只总量三万七千条。京杭运河沿河,有十二位总兵官,有兵十二万七千六百人,有官船一万一千七百只。”
好精冷的数据呀。
可这些数据只要有心,那不是秘密,朝堂之上的任何一派,随便一整理就出来了。
但让白名鹤说出来,就有些变味了。
石亨的脸色已经苍白无比,他完全不知道这些,就算知道,也不会这么精准。
“京杭大运河,每年户部要补银一百二十四万两,其中七成用于修河之用。还有三成是两岸军兵的军补,以及修船所用。大明建国以来,京杭大运河有四次大修,但近三十一年来,却无一次大修,河堤、河道出问题的极多。今年的运力,就比去年下了百分之七,比前年降了百分之九,去大前年降了百分之十三。”
白名鹤偷偷的给了石亨一个诡异的笑容。
这个笑容真的让石亨有了杀人的心,白名鹤太毒了,竟然在这个时候出来咬自己一口,而且咬的还真是狠,血淋淋的。
“京杭大运河,去年盐税又减了一成。根据各方测算,仅逃掉了盐税就有一百五十万两。如果盐税收齐,那户部还用补银吗?”
白名鹤这一句,真正是大杀招,你石亨敢不敢接。
你说不管盐税,那么怎么给皇帝交待,可说管盐税要是收不到这么多,户部再不给银两了,那不是把人往死里整吗?
放弃漕运总督吗?石亨脑袋里闪过了这个念头。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他没有敢再想下去,他争的就是漕运总督,其他的官职都有许多人在争了,而之前的毛胜也争的是漕运总督,却没有见白名鹤出来提问,这明显就是为难。
放弃了漕运总督,怕是未来三年,他就只有一个虚职了。
“下官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官,想必石大人一定会有更高明的想法与计划!”白名鹤又是一句诛心的话,心说我七品官都知道这么多,你石大人一个二品,难道白痴吗?
另一层意思,我白名鹤只是七品,没资格争总督之位。可你这个有资格争的,实在是太废物了。
石亨气的直哆嗦,可这里是金殿,他能打白名鹤吗?
“这只是第一个问题,下官还有两个问题要问的。请石大人回答吧!”
谁敢出来帮石亨说话,这不是问罪,只是问答。刚才白名鹤已经噎了一个,谁跳出来就是自己来求白名鹤打脸的。
小小的七品官,好厉害的口舌,好厉害的心计呀。
于谦与胡濙对视一眼,都笑了。白名鹤果真是狠人,在京城恶名远扬绝对不是虚的。
“回万岁,臣以为。正因为三十一年没有大修过,所以盐税要查,户部的款子也不能停,再加上运力下降,正好可以在臣这头一期的任期内,大修河道。修河不是短时间的功夫,纵然臣修不好,也可以给下任作一些基础。”
白名鹤很想说,石亨你这二品官没白当,
这翻回答也算是有理有据,但肯定只是一个低分,最多算是给自己撑回面子的回答。
“白大人刚才提到好,只是说黄河泥沙之说,臣以为应该从治理黄河开始。由上游……”
高明呀,把话题扯远,石亨这一招在此时真的是高招。
白名鹤又学了一招,官场之上,并不一定要和你针锋相对,打一打太极才是高招。
朱祁钰根本就没有兴趣去听,京杭大运河有多少麻烦,有多少恶疾他比石亨清楚的多,也知道解决起来有多麻烦,要真的象石亨说的这么轻松,那京杭大运河也就没有积年恶疾这么一说了。
暗中给蔡公公打了一个眼色。
蔡公公则给旁边的一个小太监打了一个眼色,这眼色一个个传下去。正在石亨回答的时候,门口一个小太监闯入,卟通一下跪倒:“万岁爷,大事不好。皇后娘娘在花园晕倒了。”
“什么?”朱祁钰一扶椅子的扶手,起身就走。蔡公公这才高喊一句:“退朝。三日后大朝会,参选投票。投票规则,明日由吏部发送。”蔡公公说完,赶紧的追着朱祁钰去了,只留下满朝发呆的文武官员,这样的大事说是退朝,谁也不敢轻易离开。
倒是石亨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冷笑着对白名鹤说道:“白大人,果真是年轻的英杰呀!”
“石大人过奖了,下官只是读的书多了一点。”
石亨不可能在这里和白名鹤斗嘴,他心中有一种庆幸,自己的运气真的很不错。
白名鹤也没有留在殿中,又走到角落去了,倒是其他的官员三五成群的在讨论着政务,以及刚才辩论没有结果的话题。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有太监跑了进来:“万岁有旨,各位大人退朝离宫。皇后娘娘受了些暑气,太医诊治之后已经无碍。”
中暑呀!这个倒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许多人都暗想石亨的运气真的是非常不错的。
也只有陈循隐隐感觉,这可能就是一计,而且是大明皇帝代宗朱祁钰陪白名鹤玩的一计。
一听到离宫,高谷拉着石亨快速的离开,他们需要好好的计划一下接下来的行动了,这次从政纲要他们几乎就被将死,这皇后突然晕倒是救了石亨,也给了他们翻盘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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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节为什么
退朝了,白名鹤却没有回去,就在太和殿前的空地上站着。
没有人靠近白名鹤,这个时候谁都不想在百官面前与白名鹤有什么的交集。
白名鹤站在太和殿前发呆,其实是等着有太监过来告诉自己,万岁召见。或者是兴安、成敬任何一人,传话过来也行。
正准备出宫的胡濙回头看了一眼白名鹤,突然暗叫一声:“坏了,这次中计了。”
“胡公?”看到胡濙的表情古怪,杨宁问了一句。
胡濙笑的很开心:“又中了这小狐狸的计策了。不过,他倒是一个为官的好料子,可惜不是我们儒生。就在刚才,老夫突然想明白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杨宁暗中指了指白名鹤:“可是指白名鹤?”
“是,老夫猜测白名鹤手上有一份名单。在白名鹤回京之后就在皇宫度过的那个夜晚,名单就已经制订好了。这名单就是这次近十位三品以上大员的调整与任命的结果,这更象是白名鹤给自己真正进入京城官场的一个预演!”
胡濙的话太惊人,杨宁也不由的放慢了脚步,让他和胡濙距离其他人远一些。
胡濙又说道:“万岁自然也有这份名单。白名鹤的高明在于,他平衡了各派之间的利益。所以他成为了这道大餐的暗中分配者,从今天朝堂之上来看,宣府巡抚李秉这个职位,就是第一个定下来的。”
杨宁思考了最近这十几天发生的事情。
“胡公,从白名鹤请李秉去帮他主持分粮开始,这件事情就已经开始了。”
“没错,白名鹤与你,与我们都有些小过节。因为李秉进升一级的希望。让你我都不约而同的选择忘记上次白名鹤与我们的过节,然后他在一步步的……”胡濙脸上的笑容更盛:“一步步的,腐蚀了我们!”
胡濙特意用了腐蚀这个词,以示对白名鹤的称赞。
“高谷已经败了,几个四品官的位置,他们已经无心去争了。眼下。保石亨的漕运总督才是正事,今天最后的中止,透着古怪呀!”胡濙看到了,想到了,却没有明说。杨宁并没有问为什么,因为他也不是年轻的官员。
围而缺一,才是上策。除非有十倍的力量,否则轻易不会玩十面包围的。
“那胡公,对于白名鹤?”
“这次就由他去吧。我们已经得到的够多了,怕是几个四品的官职于谦也会来找老夫主动让出两个,就是白名鹤都知道,人心要度。我们难道还不如他吗?亲自跑一次,代老夫请于谦吃饭,地点就放在那家没有名字的酒楼吧,让白名鹤付账!”
没有名字的酒楼,就是飘雪楼下属的那间酒楼。
不过。这里的厨师最多的活却是作好了菜,让人送进飘雪楼去。自己本身经营这个酒楼生意只占整体的两三成罢了。
胡濙出宫的时候,有人五品官迎了上来:“胡大人。”礼罢,双手送上了一封信。
胡濙收到了信,那位五品官拱手施礼就离开了。
信中,只有一个名字,以及两个官职。没有署名!
“看来。大局已定!”胡濙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不用猜,从笔迹上他就知道这是陈循的信。陈循不结党,可谁没有几个门生故吏,这次只讨要了一个正四品的官职。要的是督察院左佥督御史。
督察院,左右督御史是正二品;左右副督御史是正三品种;左右佥督御史是正四品!然后才是下设十三省监察御史,以及科道御史。然后就是监察御史以及科道御史下的,一群七、八品的普通御史言官了。
“这白名鹤不知道许了什么好处,陈公都偏向了他?”杨宁真的是不理解。
“白名鹤给大明许了好处,到了我们这种身份。财、色都不足以动心,只有两点例外,一个是为大明尽忠,作些实事。另一个则是名。我们还能作几年的官,谁想在身后留下一个骂名呢,能留下美名固然好,纵然不能也要有一个勤政忠贞之名!”
杨宁点点头,胡濙这话才是至理。
陈循则不想知道太多,他的身份注定是不能结党的,所以仅仅只是出手要了一个正四品的官位罢了,这次仅是三品以上的官职就是八个,一个四品官实在是太微不足道。胡濙都不敢说,这点小事还要向陈循讨一个人情。
只要陈循继续保持中立,反倒是这边欠了陈循一个人情。
皇宫内,太和殿前,白名鹤终于等到了结果,来的人倒是让他有些意外。竟然是蔡公公,见到白名鹤蔡公公咧开嘴一笑:“万岁正在陪娘娘说话,娘娘吩咐了。这次要你白名鹤记下,新年之时总要有些孝敬,也不能忘记了宫中的其他人。”
“请蔡公公代回,下官谨记。”
白名鹤明白,这不是皇后在讨东西,而是新年的时候给宫中嫔妃讨一个新年的红包罢了。
“白大人,万岁让我问你。陈首辅那份东西你为何不自己呈上去,还有关于让商人的在宣府种军田的事情的,你为何没有一份奏本?”
“蔡公公,那份东西我呈上去也不敢实施,就是万岁也会非常为难的。整理账目,就肯定会揪出许多作假账的人,这说的狠一些又是一次大狱。法不责重呀,所以由老成的陈公来执行,无论是人情,还是面子,他放过一些人也是一种缓冲。更何况,第一个要动的就是吏部,我在京城里最多只能再留十天了!”
蔡公公点了点头:“看来,此事很是麻烦。”
“还有,商人那件事情。上面的决定是一回事,底下的执行又是一回事。谁能猜出结果是好是坏,从那个环节监督会更好。所以这只是试验,如果出了问题,一个宣府的钱粮损失,还伤不到大明的根基!”
听到白名鹤的解释,蔡公公很满意。
“白大人,这才几个月没有见,白大人的心思更加的缜密了。”
“因为我是白名鹤!”
蔡公公愣了一下,爽朗的笑了。
换个人此时肯定是几句谦虚的话,只有白名鹤会这样说,好一句我是白名鹤。
两人一起走到出宫的路上,蔡公公的职司不高,却是皇帝近侍,这个身份自然让路上的太监宫女纷纷回避。
“万岁问你,你真的招到一个人才,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