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白名鹤压低声音:“他们顾不上。很快就有大事让御史们写奏本写到手指疼!”
“好吧!”成凯勉强的答应了下来。
在成凯这里说好,又交待了一些细节后。白名鹤才回到书房。
进了书房却看到成敬就坐在自己的书房桌前,正翻看着自己桌上的书。那是一本白名鹤自己注解的论语,不敢说高深,更多的只是自己的理解。
白名鹤回头看看屋门,又看了看成敬,然后指了指外面。
成敬笑了:“我来,他不知道。我是来找你的,与他无关!”成敬来到白府,并没有告诉成凯。也没有去见成凯。
“我说成总管呀,毕竟是你的儿子。”
“我忘记他,才可以活得更好。”成敬说的是实话,无论之前他作出的选择,还是此时他的身份,让人知道成凯是自己的儿子,会给成凯带来无尽的麻烦,也会给他的一生抹上污点。
白名鹤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父子之间的羁绊不是那么容易割断的。
坐在成敬面前。正准备再劝几句的时候成敬却说道:“白名鹤,你知道你身边有人将你的事情记录,并且在东厂备案吗?”
“知道,这是好事!”白名鹤很直爽的回答着。
“好事。你是大明头一个说被东厂监视还是好事的人,独一无二!”
白名鹤耸了耸肩膀:“真的是好事。我所作的一切,万岁可以很快就知道。就证明了万岁对我的信任,有了这种监视对于我来说。相当于一种保护。我作的事情就是穿着鞋子走在海滩上,什么时候一个不小心就会湿了鞋子。有这个保护在。我会时刻注意海水。而且在关键的时候,甚至可以有人拉我一下,不至于我真正踩到水里去。”
成敬啪啪的拍了几下手:“非常高明的理论,却是从来没有人想到过的。”
“只是,别来听房跟就行!”白名鹤强调了一句后,成敬爽朗的笑着。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成敬没有这样笑过了。
“你呀,果真很有一套。”
“成总管来这里,不会就是找我说有人监视我吧!”白名鹤问。
成敬摇了摇头:“不,这种小事太无趣。只是近来京城会发生许多事情,安排人也不是为了监视你,而是想知道你是如何计划的。并不是担心会失败,只是万岁爷有兴趣知道这件事情的细节,那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万岁已经称赞过你多次!”
“谢万岁常识!”白名鹤很郑重的起身往皇宫方向一礼。
“只有一件,万岁不解。让我来问你!”
“成总管请讲!”
“你给陕西商帮的人开口,敢收他们两千万两银子的货。你知道大明眼下一年的赋税就算全部折成银子,也远远达不到这个数,实际入国库的折银也不过一千三百万两左右,更多的在没有运到京城之前,就已经用掉了。国库去年的结余,只有十九万两银子,一百多万石粮食,你开口就是两千万两,万岁爷想知道,你的底气何在?”
成敬是站着问的,而且语气非常的严肃。
用的是他的口气,可问话的内容却是朱祁钰想知道的。
白名鹤先问了一句:“成总管可以坐下来吗?你这样让我很有压力,这不是回答问题的事情,而是一个很复杂的计划。”
“可以!”成敬不是那种死守规矩的人,什么代天子问道对方就要跪下之类。
他的目的是知道真像。
“首先,我拿不出两千万两银子来。真正能够拿得出的数字,砸锅卖铁也不会超过三百万两银子。这些银两,还包括眼下在京城可能节余的部分。但,我却能吃下价值两千万两银子的货。”
成敬示意白名鹤停下,就在白名鹤的书桌上研磨,准备纸张。
看成敬准备好之后,白名鹤继续讲道。
“货与银子不同。成总管,接下来我说的这个数,请一定保密。”白名鹤很认真,成敬听到后点了点头:“万岁自然是要知道的,金总监与兴总督估计不能瞒,蔡公公就要看万岁你爷的意思,其余的人没有万岁点头,不可能知道。”
“恩!”白名鹤心说,这些人也不可能瞒得住。
“我每年真正能够吃下的货,今年应该是一千三百万两左右。毕竟他们的货不可能一天就运来几千万两银子的货物,肯定是分批次运来的。那么明年,我就能够吃下三千万两银子的货,第三年能有三千五百万两。第四年想再增加,就需要动一些非常的手段了。”
“三千五百万两银子的货,会有多少利?”成敬不愧是饱读诗书的,一下就问到点子上。
白名鹤笑了。
成敬也笑了,他看出了白名鹤脸上的自豪。
白名鹤伸出了三根手指,成敬一下就站了起来。在他看来,白名鹤的意思就是三千万两的利,要知道大明的商人,商利在总成本的三成就是极强了,只有盐业例外,盐能达到三倍的利,除了盐之外铁与铜都不行。
“三千万两,你白名鹤敢说拿下也先,杂家信了。就凭这个数字的银两,足可以踩平草原。再显汉唐之雄风!”
“成总管小看我白名鹤了,我更喜欢用另一个词来形容,就是百分之三百!”
分数在大明已经不是陌生的词,读过书的人基本上都知道。只是百分比出现的晚一些,白名鹤的话成敬能够听懂。
成敬心中也在计算着。
“给商人分两成至三成纯利。运输的费用根据货值占一成至两成。你用海船与广东的军士,粮响与修船的费用能占到两成。你与南掌和暹罗合作,他们也要吞一些利,那么你手上的纯利在三年后,应该接近一年七千万两。”
白名鹤没有接话,他心中说的是纯利三倍,可话不能说得满了。
成敬说完,白名鹤说道:“利会随着时间变长而压薄,但出货总量却在上升。所以总利应该不会减少。丝绸在南掌是非常少见的东西,但一船又一船拉过去,东西多了,自然就贱了,慢慢的会到一个正常的价格,利润也会达到正常值。”
“这话有理,而且也有远见。那么反过来,比如沉香,如果京城非常多之后,自然价也就降下来了,会随着时间将数倍的利,压到正常的利!”
“是,成总管高见,这就是一个慢慢走向正常的过程。”
成敬把白名鹤的话记了下来。
“那么,数年之后呢?”成敬又问了一句。
“还可以再发展,那个时候只有求得万岁给我一些特权,比如让我去收拾一些不听话的小邦,在巨利之下,肯定会有人要卡我的脖子,比如麻六甲的三佛齐,南海东侧的吕宋,还有野心勃勃的倭国!”
成敬没接敢这个话,白名鹤这是要开战呀。
白名鹤却不会放弃:“成总管,想一想。万岁正在吃早餐,有人敢伸手把万岁桌上好吃的东西拿走,只留给万岁一些普通的饭菜之时。万岁如何想,你让我白名鹤如何作,只有收拾敢伸爪子,伸左爪就连他右爪一起砍了!”
“此事,需要万岁爷亲定!”
白名鹤相信这话传到大明皇帝朱祁钰耳朵里,年轻气盛的皇帝敢给自己下一道特旨。
成敬心中却有了另一个担心,他不是怕白名鹤不给内库交银,而是害怕大明的商人,重臣,大族对这巨利动了不好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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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节有人告了白名鹤【第二更】
“成总管,总上报万岁。还有一点,我大量采购丝绸,采购棉布,茶叶等。就会引得大明国内大量的种植桑、棉、茶。这会刺激到国内的商业发展,到时候肯定会有人唱反调的,太祖训上是保农而抑商。”
“此事,不用你操心。你只要每年给内库照你那一百二十五石黄金交上来,万岁就会允许你向南京五军都督府伸手,还会给你一个特别的允许,就是十三边镇伸手。万岁只要一个,看到你击败也先的希望!”
十三边镇呀!
(注:九镇的叫法,是在万历年之后了,景泰年边镇的数量不止十三个!)
白名鹤有苦叫不出。
成敬又说道:“成祖边镇的法子是极好,下面的人却有些乱了。边镇军备民生已经有了乱的兆头,你要杀人立威,万岁没阻止你就是想借你这个手,狠狠的杀一杀这些贪心,却毁了大明边防的人。”
大明代宗朱祁钰,其实还是一个很励志的皇帝。
而且这个时候,大明的清流还不是明中后期那种结党,自己贪了巨财却亏空了整个大明的财政。而且是真正的容不得半点与自己相左的声音,成为了一种儒家的软霸道,眼下的大明儒官们,还有着一些血性,还有着一些正义。
所以,对于那些贪黩之事,文臣们还是支持清除了。
白名鹤却不那么乐观,每一个贪黩的案子都会牵扯到一个又一个的利益集团。自己走了海外的利,没有和任何人有过交集。所以眼下还不知道谁是敌人,等真正有利益触动的时候。怕是现在可以一起喝酒的人,到时也会翻脸。
看到白名鹤沉默不语。成敬却心中清楚。
一个孤臣,注定不会有朋友,或者说周围的人全是敌人,也全是朋友,就看如何自处了。
“白名鹤,关于边镇的事情眼下提及还为之过急。到是有一件小麻烦,你已经粘上身了。”成敬主动将话题转移。
白名鹤一愣:“麻烦,什么麻烦?”
“你听过勘合吗?”
白名鹤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听说过。但不是很清楚这事情。”
“你不清楚也并不意外,勘合一般少则三年,多则五年才会有一次。倭国这次派人来,就是来求勘合的。往简单里说,勘合就是一张纸。往复杂里说,勘合就是一个非常让人头痛的事情。”成敬的语气明显就带着许多不快。
在白名鹤的要求之下,成敬给白名鹤解释了一些。
“对倭国,眼下的勘合就是每三年三船三百人。原本万岁爷的意思是,断了倭国的勘合。可许多官员的意见却是。怕失了大国的威风。不允许小邦进贡,难道就怕那一点赏赐吗?”
白名鹤猛的一拍桌子:“这样说我就全懂了,用我的话说,就是人人都来大明占便宜。拿点破东西。带着许多人过来。破东西就是贡品,大明需要赏赐。然后来的人,人人都有赏赐。这人数再多起来。想想就让人讨厌。”
成敬压低了声音:“土林堡之战,真正的原因就是。也先派了三千人来进贡……”成敬讲了许多细节的部分。有一些并不是历史上记载过的。
白名鹤总结了成敬的话,用现代的语言来说就是:正统十四年(1449)也先派2000人来进马。诈称3000,以冒领粮食,太监王振把瓦剌贡马价格削减,激怒瓦剌,成为战争的导火索。
“其实倭人也干过种事情,允许他们派三百人,可他们有一次派了一千多人。依杂家来看,就应该给打回去。可当时许多官员认为,不应该为多那些人的粮食小气,这是大国的脸面。”成敬也是读儒家书的。
当他受了大难,进了宫之后,许多事情上心态也已经有了变化。
“勘合什么和我有麻烦,有关系吗?”白名鹤这才想到正题。
“有,就是来求勘合文书的倭人把你告了。他们倒是聪明,在京城把你的事情一打听,倒是不敢说严惩你。只是求给一个补贴,把勘合的船增加了八条,八百人。如果礼部不同意,他们就会去刑部递案子,或者在鸿胪寺求面君!”
白名鹤摸了摸下巴:“倭人的使节呀!”
“倭人眼下是由一个叫足利义政的将军控制着整个倭国,这个义政只有十六岁,眼下真正掌权的是他的堂兄义和,你杀的那个就是这个义和的儿子,抓的那个也是这个义和的女儿,原来两个人想去南掌摆一摆威风的。”
“有意思,不过他们没有经过我的允许,怎么能摆威风呢?”
成敬对白名鹤这一句狂妄的话只当没听到。
继续给白名鹤讲道:“讳彦仁,是倭国这一任所谓的‘天皇’。今年三十多岁,他的权势甚至比不上那个十六岁的小孩子,伸一伸手指。”
“我能不能去随便欺负一下倭国!”白名鹤很小声的问了一句。
“万岁的意思,你别把大明的士兵不当命!”成敬很严肃的瞪了白名鹤一眼。
白名鹤却笑了:“如果不死人呢?”
“这个,杂家的意思是,不要让沿海倭寇太乱。”成敬没办法回答白名鹤的话了。
“那这样,把那个勘合送给我怎么样。让他们去广东进贡,然后好东西我送到京城来。要是差的话,就乱杖打回去!”
白名鹤还真是狂,你当倭人真的泥人呀,随便你怎么捏。
“成总管,这件事情帮我一把。我要带你儿子去合浦,只要让明年新年的时候,倭人进贡来广东,我翻过年就送你儿子一个天大的功劳,保证想给他凭个差,都找不出理由来,三年之后,进正六品,都不需要用你的面子。”
成敬不能说不动心,那毕竟是自己的儿子。
“好,我帮你。”成敬答应了。“你报上的数字就算是虚数。明年一年,无论是什么,价值七百五十万两的财货,你要给送到京城来入内库。当然,万岁会拿出一大半用到北防上,还有,宫中的香料你要准备齐备!”
“这是万岁的意思吗?”白名鹤笑着问了一句。
成敬也笑了:“这是杂家,金大监、兴厂督的意思。”
“成,少一两银子,把我切了挂在京城当肉卖了就行。”白名鹤很严肃的回应了一句。
成敬并办法严肃了,笑着应了一句:“你白名鹤大的人,可比金子贵重。”
笑完,成敬收起了笑容:“兴胜办的事情已经办好,你在兵部安排的人已经将军粮换了出来,接下来的交易可能会在两天之内完成,你打算在什么时候动手,提前要有一个计划,这一次,心要狠!”
成敬是一个文人,他与兴安不同,轻易不会说打打杀杀的事情。
连成敬都要提醒一句,心要狠。
白名鹤就不得不重视这件事情了。
成敬又说道:“你所要作的,只是列出名单,或者找出名单。这名单上的人,有些让兴胜去办了,有必要再牵扯什么人你也要事先有个准备,拿不定主意的话可以进宫来商量。另一些让于谦于大人去办,武官的事情,让兵部自己去处理,也是给了兵部一个脸面。最后一些人,能三司就三司,不能三司再用东厂!别让刑部插手。”
成敬的意思,面子要给,里子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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