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路可不仅仅是银子的问题,这还需要大量的劳动力,陕西的劳动力因为打仗而很调用了许多,留下的人就算是修路也要有先后的区别。先把西安府这边渭河码头修好,再把西安府往周边二百里的六条路修出来,这已经是劳力、财力的极限了。
汉中那边要翻山,这条路可不好修呀。
金州(后世的安康)这里还好说,但也需要朝廷调度,让他们先把路与河道修好。从襄阳那边走,也是一个办法。
成敬看完之后:“万岁,无论是布政司,还是府、州都没错,也有合适的理由。这路也要一里一里的修呀。”
“那么安抚乡绅如何?”朱祁钰又问道。
“不可!”成敬心里也是难受,用白名鹤的话说就是草泥马列阵狂奔呀。大明皇帝朱祁钰倒没有因为成敬的反复而生气,他也知道为难。
成敬说道:“万岁,杜仲原本是药材,多了少了的也影响不到那里去。可自从白名鹤大量收购杜仲胶以来。这十年至三十年的杜仲树就可比良田,甚至说比良田还高。您是知道的,白名鹤有一个得以传世的理论,在一只羊身上剪足了羊毛!”
朱祁钰笑了:“朕知道,此论被许多商号奉为名言。”
“杜仲有宝,以一亩论:杜仲胶在江南的市值至少二十两银子,杜仲花茶被称为良药茶,可延年宜寿。眼下一斤花茶海司外放的价格已经超过了二两银子。除此之外,果、叶、皮行首院都有深入的研究。可以说一亩杜仲毛利三十两银子。而种一亩粮食,无法相比。”
朱祁钰还没有详细的了解过这些,听到成敬这么一说,真的是大吃一惊。
“万岁,不止是汉中、金州,陕西有天然野生杜仲号称数十万亩。眼下陕西乡绅们已经联合组成的杜仲商会。对采收、清除老树、种植新树等都有一个非常详细的流程,而且还得到了行首院一万两银子名为《新农经》的奖励。”
朱祁钰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朕听懂了,不让他们搞就是挡了陕南百姓的富家之路。”
“正是,湖南大庸县(张家界)起步比陕西晚,而且他们的杜仲管理规划还是花了银子从陕西买走的方略。眼下已经整理出野生杜仲三万多亩。号称三年内,进山修路,将二十万亩野生杜仲变成银仓。去年实际收益,依知府衙门的报告……,奴去翻查!”这是小事,如果不是这会提及的话,成敬也不会去看这些细节。
倒是朱祁钰一指桌上:“朕已经拿来了,杜仲此物确实神奇。白名鹤更神奇!”
查过上面写的是,百姓总收入依南京结算为:四十三万两银子。因为刚刚开始开发,还达不到预期的期限,可能达到一半也远远超出了当地官员的预想。
当地立了案令,士绅牵头再投资,组织民间护卫力量防止有人破坏,也小心防火之类。
四十三万两银子吧,对于一个小小的县来说,这是巨资。
商号、士绅有银子挣,普通干活的百姓照看一亩杜仲也至少得到了三亩或者四亩田地的收益,可以说上下都很是高兴。
“万岁,陕西因为路不通,大量的货物运不出去,在天气不好的时候运费数倍。这让陕西眼看着银仓却挣不到银子,不止是大庸县,河南、湖北、安徽,甚至是蜀地都发现了大量天然的杜仲林。陕西这边急,因为任何的货物都是有需求上限的,南京那边不可能无限量的采购此物。”
说了半天,依然没有解决的办法。
西安府修渭河码头,再修四周的道理,更重要。
但汉中府的农户,士绅守着大量的财富却没有办法换成银子,这弹劾知府无所作也不算过份,可以说再换一个知府怕也没办法。
杜仲是什么?
《神农本草经》上写着:名贵滋补药材。其味甘,性温。有补益肝肾、强筋壮骨、调理冲任、固经安胎的功效。而在国外的许多植物园,也被称为中国橡胶树。生长年限大约为五十年,七年可以产胶。树高二十米,粗半米。
“奴有一策,可直接问白名鹤,必能解决。”成敬提议。
朱祁钰摆了摆手:“不可,太华殿十三位大学士的脸面很重要,这种为难之事还要去找领兵出征的白名鹤问,此事万万不可。伤及了这些老臣的颜面,不好!”朱祁钰考虑的没有错,你们内阁都解决不了的事情,去问白名鹤。
这让内阁的面子往那里放。
说到内阁,其实胡濙已经在提议了:“有天音,不如问白名鹤求个方案!”
“他能解决吗?”王文问道:“这是政务,白名鹤毕竟从政时间短,这路修与不修,绝对是两难之事。”
“不!”胡濙摆了摆手:“不是问他政务,也不是问他修路。只说,陕南杜仲产量巨大,却苦于运不出,让他给出一个主意。不提修路的事情,那么白名鹤能够提出一种有效的办法,至少能让陕南的百姓满意了,拖上一两年布政司再过去修路也是一个解决之道。”
“胡老高明,这是一招缓兵之计!”
“不能叫缓兵之计,只是安抚民心更为重要,毕竟谁家看着田里的产出烂在地里换成不银子,也会急的火上房呀。
高明呀!
大明皇帝接到内阁传来的消息,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这些人还真的很高明,换了一个花样其实还是没什么区别,总之还是向白名鹤问一个解决的办法就是了。
次日晚上六点,京城武英殿要求其他各中转站等候,直接联系了中军大营。
于谦还以为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在等候翻译电报的时候眉头一直是微皱的,一直到看清了电报之后,拿起电报纸重重的拍在白名鹤面前。
“这……,也算是一个事?”白名鹤反问。
“注意你的用词,国之大事,民为上!”于谦警告了白名鹤一句,那意思就是你白名鹤说话注意一些,这里可不止只有咱们两个人,还有许多将军与参谋呢。白名鹤倒是明白人,立即就知道于谦的意思,马上接口说道:“于大人,按说现在大军在外,政务上的事情等回去处理也不晚,总是军情优先的。”
于谦对白名鹤的回答很满意,当下就说道:“这是百姓,总不能让百姓辛苦了一年,却没有收成吧。”
“于大人,我的意见是,所有汉中的杜仲胶入府库,就地封存,然后由陕西都司出面采购为军用与半军用,制作可防水的军用战靴,以及民间使用的防水鞋。所须银两皆由海司支持银票。把原料变成产品,增加了附加值的话,那么以马队从山间小路无论是往西安府运,还是往汉江口都是值得的。”
于谦听了白名鹤的话,心说白名鹤还真的是有一套呀。
没有错,运不出去就是运费过高,成本过大。但价值高了,挣的银子多少,那么运费就值得了。拖上两年再修条路,一切都会有所变化。
“白名鹤,当真可行?”
“于大人,杜仲胶的用途远远的超过了想像,我说有几万种可能没有人相信。同样,我说每个给我五千万亩的产量可能大明也未必够用,同样没有人相信。只有作出来才能够让人信服,不说别的,光是下等杂料制作鞋底这一项就足够消耗了。”
于谦相信,也没有太多的怀疑。
这件事情不是闹剧,只是因为大明这个时代对橡胶的使用并不了解罢了,就地建产,增加产品附加值,让原料成为成熟的产品。
出了大帐,白名鹤才对于谦道:“于大人,这是一件好事。百姓们至少已经明白运输的重要性,路通才会有财富。这只是第一起,接下来估计会有许多地方的乡绅会考虑路的重要性,不如于大人上书,请内阁考虑长久之计!”
第446节虚地
要不要突袭乌林巴托?
于谦不断的在反问自己,是不是应该现在就行动,还是再等等,等到发现了敌军主力再动手,如果兵力过于分散的话,很可能会被瓦刺人个个击破。
大明军队号称一百万。
可真正属于战斗部队的实际人数,也不过二十多万人。
“巴音图门比空城还空城,连牧民都没有几个人。留下的全是老弱伤残,杀掉是暴行,养活着还需要用军粮每天消耗着。不过找不到敌军,士气却多少会受些影响的。”于谦在大帐之中说着,其心情多少有此无奈。
此时中军都已经达到了中受降城,就是后世包头市的位置。
几位参谋将已经画了无数条线的地图再一次撑开,于谦来到地图前:“眼下,瓦刺人主力消失,那么有三种可能变化。第一种,瓦刺人逃了。你们信吗?”
所有人都摇了摇头,没有人相信瓦刺人会不战而逃。
而且土木堡之战后,瓦刺人对大明野心更大了,普通的牧民都不害怕大明,更不要说是信心极度膨胀瓦刺贵族了。
“那么第二个可能就是,瓦刺人在不断的后退,引诱我军深入大漠。”
于谦说罢,等着众将军的反应。
“于帅,诱敌深入是上策,特别是大漠之中别说是粮草了,就是补充水都不是那么容易的。而且大军出动,可不是一条小水洼就够了的。以瓦刺人而言,他们占了地利的优秀,而我们却不可能长期在大漠,一但寒冬来临后果不堪设想!”
众将军纷纷发言,都认为瓦刺人这一招诱敌深入之计。是狠招。
又有一个年轻的将军最后一个发言:“各位将军,瓦刺人如果拉长的战线,那么瓦刺人会选择那里作为突破口。末将在想,瓦刺人如果穿过大军,到了我等后方会如何?”
“粮草不济,我军必须回防。但万一瓦刺人再有大军拖住回防之军的话,那么两面作战,加上粮草的问题,我军的优势就会变成劣势!”
作最坏的打算,想出好的战略,这才是行军最稳当的作法。
“如果我是瓦刺人,我会选择突袭某处,引我大军来回奔波。在运动战上,瓦刺人比我们有优势。我们是靠两条腿走,他们却是四条腿。而且他们如果使用突袭,再两面夹击的打法的话,未必就会选择突破口作为夹击的目标。”
白名鹤原本不想过多的开口。
可突然想到许多战争片中那些经典的战役,运动战是有极大的优势,而且在古代面对着信息不通,全凭各军各自围战,所以不可能快速的调动全军。也打不起来快节奏的运动战,所以马比人快就是极大的优势了。
一位将军以白名鹤这套理论为引。思维开阔之后,也想到了一条。
“于帅,白大人。刚才白大人的话让下官有一个想法,如果我是瓦刺人,当然我不知道大明的天音神器。而且丢了河套这个损失太大,拿回河套把咱们大明赶回长城内。这绝对是一种很动人心的战略目标。所以,可以两路齐下。”
另一个也说道:“我们可以考虑瓦刺可以找到那些盟友……
“还有,他们的盟友最适合走那么线路……
亦力把里这个名词被抬到了桌面上,几份电报发回京城,在于谦这里各种思路的引导下。京城武英殿更是考虑的详细,整出了一套预防各种变故的应对方案,大战略上依然是求稳,至少还不到快速往大漠突进的时机。
武英殿的老将军们将分析的情况又传到了中军大帐。
“各位,武英殿的想法与我们很相似,不过武英殿认为突袭的两个重要的方向,一个在东边,就是利用朵颜三卫和女真人出手,来诱使我大军不得不回防京师。但这个纵然成立,也不必在意,京城现拥有火炮一千门,就凭这炮阵纵然朵颜三卫真的背叛我大明,也足以防得住。”
于谦的话引得众将军们纷纷点头称是。
于谦又补充了一句:“而且就算我等回军,也不如紧急调南京那十万人以及南京守军更快,所以东线不足虑。”
“那么,西线就可能是危机了,敌军在巴彦淖尔找不到,那么就是刚才没有讲完的第三种可能,虽然是最不可能,但也是最危险的,就是敌军穿越了那片沙漠,不需要人数众多,只需要几万人就足以带队我军巨大的压力。”
第三种可能,刚才于谦没机会说,谁想到这会竟然变成了最大的可能性。
宁夏中卫、宁夏卫。
“给左先锋发电,让他把斥候派出一百五十里,然后所属往南走,靠近宁夏卫。一但发现有敌军踪迹,可选择退入宁夏卫或者是宁夏中卫,迅速发报以求救援。再传令各中转站,每两个时辰确认一次左锋位置,中转站保持每两个时辰联系一次帅营!”
于谦下令之后,命令很快被传了下去。
左先锋,朱谦。
虽然他是带兵出征的,可在原计划当中他与敌作战的机会无限接近于零,因为他前面是沙漠,南边是宁夏中卫,背后是宁夏卫,北边则是左军主力。再往东北方向,就是于谦的中军主力,而往西北方向,则是先锋部队。
所以说,这次的安排只是带他出来,并没有打算让他这一支部队真正有机会参战。
这是一支完全由土木堡之战时残存下来的老兵组成了五千人部队。
身为左先锋的朱谦没有抱怨,他相信天意。御医已经不止一次的给他定了死期,可死神都被他击败了,硬生生的多活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呢。
天意一定会让他的战刀砍在瓦刺人身上。
接到于谦的电报之后,朱谦心中没有欢喜,也没有什么激动,打了一辈子的仗他知道什么才是自己最需要的,那就是冷静。
敌军一支先锋,有极大的可能会突袭自己的位置。
那么,一战又有何惧?
打开了那个被封上了几个的箱子,里面装着一把长刀。
朱谦一伸手抓住了刀柄,可这一用力之下,却是急急的咳出一口血。两个亲卫赶紧过来扶,朱谦大怒:“滚出去,都滚!”
两个亲卫对视一眼,快速的退了出去。
两行热泪从朱谦那如老树皮一样的脸上滑落,他知道自己已经到极限了,自己已经不可能再用自己的战刀去杀敌了。
“来人!”朱谦很想大喊一声,可声音却是那么的无力。
刚才退出去的两个亲卫就守在门外,自然是清楚的听到喊声,赶紧的跑了进来。
“传令,全营备战。明天向南五十里扎营,斥候外放一百五十里。然后……”说到然后的时候,朱谦多少有些疑惑,可还是紧紧一咬牙:“去叫樊良过来,顺便带上白大人的那些新武器。”
两个亲卫退了下去,很快樊良带着几个人过来。
让人把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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