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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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门- 第1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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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红珠忽地发音:“是谁?谁窃我锁灵宝胄。”桃夭夭心念急转“这是一颗内丹,含有原主的元神,故能察觉周遭变动,传音说话。”伸出手去拿,红珠自个儿滚远了,仍问:“窃我锁灵胄,你是谁?”桃夭夭道:“是你爷爷。”拔步紧赶,忽然间眼皮狂跳,牙根发痒,那诡异的刺痛又突入脏腑。此番猝不及防,剧痛惊魂,比前两次倍加强烈,桃夭夭禁不住两手猛抓头皮。眼见一道红光闪过,等痛消了再看时,哪里还有红珠的影子?

他惊怒交集,正要飞起急追,忽闻天寿轩里哀叫惨然,一转念暗道不妙,闪身刚跨过屋门,腥臭味直冲鼻孔。只见满床血肉狼藉,勾蒙王子皮开骨断,虺武趴在他身上啃咬,已将两条大腿啃的只剩半截。桃夭夭怒喝:“干什么!”

勾蒙王子本已气息奄奄,看见桃夭夭又有了精神,断断续续的道:“仙师勿怪,新雄虫成长,需要摄入我的灵根……贱老贵壮,弱肉强食,翅鳞族天性如是……”虺武则全无先前的气度,一边撕咬吞吃勾蒙,一边嗬嗬怪吼:“灵根,灵根。”桃夭夭目睹亲子食父的惨状,只觉皮骨痒麻,揪心的刺痛犹在,咬牙道:“好畜生啊,他是你父亲,你也吃!”

勾蒙王子哀然道:“人行人道,畜行畜道,天生万物,本该各行其道。”集中全副气力,高声呼喊:“仙师,仙师!请怜我孤老半世,顾全我的孩儿和同族,勾蒙九泉之下永记大恩!”桃夭夭道:“你说的很对,是人就该行仁道!”五指伸曲,铁钳般夹住虺武后脖,一下提拎离床。

第十七回天无我道行欲狂7

勾蒙登感不详,颤声道:“仁者护生,仁者不杀生,仙师饶过我儿……”

桃夭夭道:“仁者守仁,遇见不仁当扫除,这便是我做人的本份!”扬手剑气横掠,一剑割掉虺武的首级,朗声道:“吾闻诛一逆子也,不闻杀生也,哈哈哈!”将虫尸抛在勾蒙跟前,转身大笑出门,身后回荡起勾蒙绝望的哀号:“灭族了,绝种了,翅鳞族灭亡了,天人之战结局了……”

桃夭夭狂笑愈响,胸中怒火随之升腾,恰遇花园高墙挡路,一拳过去打成粉渣。左近侍卫围上察问,明晃晃兵器刺人眼目。桃夭夭更不搭腔,挥拳扬臂,这几百兵丁也都了账。如此隳突前进,皇城震荡,宫女侍从们吓的四散奔跑。桃夭夭眼望景象纷乱,心感厌烦“这些虫豸无知无识,我跟它们较什么真。”纵云飞出皇宫,猛听下面鼓乐大作,欢声雷动。

此时校场上热火朝天,采灵大会行将结束。芒羽的灵根已被剥出,采灵卫高举着向四方示众。因芒羽是军中首要将领,为保证灵根剥取完整,零零碎碎挨了几百刀切割。此时稀烂的尸身绑在铁架上,翅鳞众军却都欢悦山呼,蹈舞扬尘,向琉璃大司马俯仰跪拜,预祝她得享上品灵根,智谋武功更超今昔。

桃夭夭在云里窥的真切,暗想“子杀父,妹食兄,偏还穿人衣讲人礼。这群怪物如果代表天地,那天地都该杀了。”忍耐不住,按云头跳下高台,一脚踢开采灵卫,大叫:“我教你们学人样!”施发炎龙妖术,掌心喷出焰流,将满台虫尸灵根烧成灰烬,喊道:“生了要养,死了要葬,免使亲族露骸,这才是人干的……”话音未落,四边飞箭如雨,尽朝他身上射来。

采灵大会关系灵根传续,素为翅鳞族重视,禁军监守会场,遇搅乱者格杀勿论。先有严律如山,加上不认识桃夭夭,除琉璃锷外极少知晓他的厉害。刹那间禁军弓弩齐发,投枪穿空,攻势铺天盖地,铁人也当扎成刺猬。桃夭夭道:“倒让你们先动手!”摇指划出条弧光,近身的兵刃倏地折转,逆着来势反射施放者,立时毙掉上千禁军。但翅鳞军正处于狂热状态,突逢惊变反撩起战意,呐喊着蜂拥冲上,放箭掷枪,几乎每个士兵都开始攻击。

眼见敌群势大,桃夭夭喝一声:“找死!”旋踵甩臂,周身散发罡风,箭枝刀斧猛然弹开,恰似平地卷过铁风暴,翅鳞兵割草似的层层倒伏。桃夭夭踢翻高台,左手抖动炎龙长焰,化作百丈长的火焰刀;右掌寒意弥张,放出九阴地泉凝成的冰霜,左右开弓狂扫乱舞,很快广场上再无活物。火焰锋刃划过街区,太白城的金属建筑烧熔了,汇成灼流四处漫溢,城内兵丁狂跳乱窜,只往没火的街巷逃。怎奈地泉奇寒,地表冻的分裂开来,形成深邃的地沟。逃军不是堵进死路烧成焦炭,便是落入深渊冻毙,一群群摔的粉身碎骨。

城中火海冰渊,犹如十八层地狱。城墙上还剩众多守军,闻讯惊变紧急御敌,吹起号角开动城防器械。忽然间数点白光升空,投石机弹起巨大的铁球,卷风携云砸向广场。

适当桃夭夭怒喊发威之初,琉璃便知大祸将至,已率骑队寻路逃出城市。太白城主官阶最高,体肥力气壮,指挥军队却是外行。晕头转向不明敌情,被亲兵拥上城头,急令往广场里投石。太白城擅用金属战器,投出的炮弹为精钢铸成,千百枚齐放来势凶猛,有些竟穿透冰雾掉进了场地。

桃夭夭正杀的兴起,乍见翅鳞军反抗,满腔的狂气更不可抑,跃起空中大喝:“宇宙锋!”双手擎巨剑,由里向外扫荡。剑锋过处房屋成废墟,城墙似积木般崩脱倒塌。忽而剑锋斜指向上方,桃夭夭叫道:“来个痛快的!”奋扬魔剑威力,从上到下猛劈而去,但闻巨响震撼星宇,仿佛十万个焦雷齐炸,太白城整个儿粉碎,连附近山峦一齐分崩解体,火流,气浪,烟柱,尘团合成冲霄的狂澜。猛然霹雳爆震,天空也破裂了,云朵反向地面飘降,泥土瓢泼而下,外界的草根藤蔓伸进刹梦国,仿佛怪蟒交绕翻卷。桃夭夭聚神念诀,运用大力魔王的法天象地神通,腰一挺万仞,手一伸千尺,顶天立地身若峻岭,那柄魔剑上及三十三重青霄,下至九十九道黄泉,放开金芒洗荡乾坤。此时桃夭夭如鸿蒙初开的巨灵,手握神器脚踏厚土,似要将天地间的事物尽数荡平。

山倾海覆的剧变里,虫类求生愈显顽强。平原上黑点迅速移动,那是逃出太白城的数百名兵将,正骑了风影犍龙狂奔。桃夭夭瞥见,遣出分身紧追。此刻他为杀戮迷醉,对付仅存的残兵,一举全歼不过瘾,定要用魔剑将他们挨个儿斩尽杀绝。刹时分身飞临上空,几剑宰杀坐骑,众兵落地乱滚乱爬,狂呼:“护琉璃,护送琉璃将军。”分身跳下地挥剑劈斩,虫尸凌乱飞舞,士兵叫嚷凄厉:“救琉璃锷,救她回秋涟,保住城里的孩儿!……”

一刹那分身停手了,“孩儿”两字入耳,桃夭夭脑中旧景忽闪,毛人小孩充满恨意的眼神又出现了。恰似当头泼下一瓢冷水,登将狂烧的杀意浇灭。他颓然松了劲,宇宙锋收进手心,摇晃的地面渐归平稳。翅鳞兵乍逢生机,爬起来发足逃向远方。

桃夭夭伫立许久,凝如石像。一块泥土从天空破洞落下,“叭”的砸中顶门,蓦地惊觉“我说过不用宇宙锋乱杀,怎地自己又破了戒?”转头茫然四望,大地残破冒烟,天穹千疮百孔,泥尘纷坠,火流淌冰,一派末日的景象。桃夭夭怃然寻思“翅鳞族千万年都那么过,它们仁与不仁,与我有何干系?”收了法天象地功,召回分身合体,继而想到“杀毛人,杀翅鳞族,我答应夜兄弟调和两族,可两族都快给我杀光了,我到底干了什么?”念及夜千影,心情稍感平静。暗运灵念遥测,那小孩仍卧在铺上,负责看护的分身蹲坐旁边,姿态笃稳,较前两次全无改变。

桃夭夭忽觉不对劲,每次见夜千影都在睡觉,竟象是一睡不醒了。若遇异常情况,分身当有反应,怎地总坐着不动弹?桃夭夭思之心紧,暗叫“不好,出事了!”当即驾云御风,飞回阳春白雪居,到门前召收屋中的分身,岂料连续几次收功,就是没法把分身收回本体。

桃夭夭惊出一身冷汗,分身放出收不回,可谓前所未遇的怪事。他疾步冲进棋室,看那分身和夜千影安然坐卧,凶氛妖气皆无,侧头想了想,猛地探手抓去,“嘶啦”两声响过,象抓破了纸张。再一瞧,哪有分身和夜千影,却是一幅横立房中的图画!画上人物景物光线齐俱,描摹夜千影安眠,分身静守的场面,物影明晰,巨细井然,神气形容无不惟妙惟肖。桃夭夭两把将画纸撕碎,怒极笑道:“妙昙!画仙!哈哈,我真是低估了你!”稍待心定,搜遍前后各屋,均是空空如也,夜千影显被妙昙掳走了。怪的是分身一并失踪。如果单靠画图制造假象,绝难阻止分身与本体灵念互传。妙昙不知用了什么奇术,竟使分身完全脱离了本体的控制。

桃夭夭走出阳春白雪居,仰头合眼,凝思了片刻,喃喃道:“轻敌啊轻敌,昆仑派垂名仙界,几与天山仙宗比肩,我怎可轻视……”睁开眼冷笑道:“但凭这手就想走脱,未免也把峨嵋派小看了!”蹲腿单掌按地,右手两指点戳额间,叱道:“开!”打开了冥兽的地藏眼,左掌旋转,地气随势环绕,登将分身的方位察到。

冥兽恒罗专司追索亡灵,地藏眼捕捉魂迹,指掌接地称“拨坤轮”,调运地气锁定魂魄位置,两种法术同为冥兽的特有。当日镇妖塔百万妖灵遭屠,冥兽也在之内。桃夭夭杀此妖夺其法,此刻使开效用加倍。他的分身带了少许元神,可归于游魂一类,用此法搜索正合适。须臾行功已毕,分身的下落已了然于胸,桃夭夭道:“可笑啊,拐走夜兄弟,勾走我分身,昆仑高手本事了得,却把老窝丢弃了。”纵起半空,一掌扇倒阳春白雪居,腾云翻身,越过山脊直扑深峡。

按来时的地形,阳春白雪居修建于山脊,一边朝向修罗川荒原,一边毗邻河谷。那河水逆地势倒流,显是施了法术的奇境。桃夭夭飞行少刻,忽见前方高岭突峙,河流向上飞泻,分作五条瀑布,亮闪闪挂于悬崖正面,恰似五根系天的银练。崖顶中央绿洲萋萋,里许宽的平地生满林木。桃夭夭按云降落,脚刚沾地,便即绽舌大呼:“昆仑派的四眼婆娘,快把夜千影交出来!”

林间“叮咚”两声琴音,有人应道:“雅客降趾,何不先闻清奏。”

注:中国古代的“三易”,分别是连山,归藏和易经(易经又称周易),是我国古人对天地万物演变规律的认识与总结。其中连山传于夏代,归藏传于商代,两种易理都已失传。后世对连山,归藏有种种猜测,各家说法不一。本书多以《周礼。春官宗伯》“三易经卦皆八,其别皆有六十有四”为据。

普遍的观点认为,连山,归藏始于社会形成初期,人类力量很弱小,因此均强调“天地”的作用,主张顺应天地自然。到了《周易》社会发展,人类力量壮大,将人和天地相提并论,开始强调“人(仁)道”,这也是孔子编注易经的原因。

第十八回仙曲动魄泛鬼槎1

话语甫停,琴音再起,稀薄的雾气散开,只见林中坐着个白衣人。桃夭夭道:“口称清雅,行事卑鄙,昆仑派还想糊弄人么?”那人道:“尊驾何出此言。”形貌随声而现,赫然是个没眼珠的男子。长发垂膝,素服宽松,风度超然飘逸,却配上两个黑洞洞的眼窝,只令人感到说不出的凄清。桃夭夭眼光下移,看他手指徐弹慢拨,明明没有乐器,婉转的琴声却从指尖流出,问道:“你是妙昙邀来的高手?”

那男子道:“不敢当,妙昙是敝师妹。老夫昆仑师聪,幸会峨嵋高贤。”古代琴师常以“师”作姓,多为耳力极佳的盲者。桃夭夭点头道:“你是‘琴棋书画’里的琴仙了,失聪?哼,依我看该叫失明才对!”

师聪袖手入怀,琴音袅然而逝,自言自语道:“混元神体,太上无极,须用神木甲辅以峨嵋天王盾,两者齐备方可炼成。”面朝桃夭夭,道:“适才弹曲小试,尊驾确然如是。峨嵋正宗传人到来,刹梦奇域的结局就快揭示了。”桃夭夭道:“你刚那几下乱弹琴,是想试探我的底细?”

师聪道:“老夫所弹名作‘猗操’,曲调幽逸恬淡,可令听者心境明清。尊驾盛气凌人,满腹杀机,全不受琴曲感应,呵呵。”含笑挥洒五指,“丁零零”鸣响悦耳,悠然道:“除太上混元神体之外,再有何物抗我仙琴?然则凌虚殿外无上仙,齐天宫内方称尊,即便元宗祖师亲成此道,吾也有法破之。”

凌虚殿是昆仑派的地名,桃夭夭曾听夜千影提起过,齐天宫想必亦然,当即道:“好大的口气,看样子不打不行了,我懒得跟你拌嘴,划下道儿来吧!”师聪笑道:“尊驾何故如此,峨嵋派降妖伏魔,怎可向正派同道挑战?”

桃夭夭道:“既念同道交情,就快把夜千影交给我!”师聪摇头道:“却是不能。”桃夭夭再不多说,“刷”的剑光骤现,自掌心冒起三尺。

师聪叹道:“昆仑,峨嵋,两派源流可溯,想不到今日拔剑相向。也罢,老夫新收一琴仆,会使两招剑术,正可陪尊驾耍耍。”指尖轻弹“铮铮”两声,林子里走出个人,穿锦袍戴金冠,长相装束和桃夭夭一摸一样,正是失踪的那个分身,手心金芒闪耀,也握着一柄长剑。

勾走分身的高手,显见就是这师聪了。桃夭夭心头凛然,情知分身的妖法之多,法力之强,几与本体相等,那宇宙锋更为实打实的真货,倘使两柄魔剑相交……后果实在不堪设想。况且分身带有自身元神,斗剑无论那方胜出,最后都是自己受伤。战端未起败局已定,方知昆仑仙客妙术玄微,用计奇绝,真有鬼神莫测之机。以前遇到的恶神凶魔,与之相比简直是小儿科。桃夭夭越想越紧张,指间湿漉漉全是汗水。

正当苦思无措,那分身已走到近处,驻步侧颐,似不经意间,脸上作了个思索的表情。桃夭夭心念一动,盘腿原地坐下,眼望对面。那分身果然学他的样,腿膝弯曲,似坐非坐也往下蹲,却总是坐不到位,好象有股力道牵扯,令他的行为无法和本体完全相同。

桃夭夭暗中合计“分身离我越近,动作表情越和我相似,想是分身和我元神同源,走近了如支流趋向主流,但他为何表现出另外的异状?”一转念间,猛省道“是了!琴仙施了仙法,也把自己的元神强加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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