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好寂寞好寂寞,寂寞到只要有人给他一点点温暖就足够让他沦陷的程度。
所以,离玄是危险的,他给的温度会让他一次次的体会到什么叫寂寞,直到不能继续现在这样寂寞的生活。
他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所以,他不能让这样的生活被破坏;所以,他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
而这次,是最后一次了……
他在心里下定这个决心,又看向床上的男人,眼神柔和了一点,拿起床边的被子盖在离玄身上。
此时幸福睡倒在床上的离玄并不知道,月染的决心所带来的后果就是他再也无法在洞庭湖看到银龙的身影──
离玄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月染了,无论他在洞庭湖怎么寻找,他都再也找不到月染的踪迹。
找不到,一点气息都没有,但是离玄依旧非常坚持的寻找。
他也弄不明白自己的心情,为什么会这么执着于一个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人;月染不是他的情人,不是他的亲人,甚至不是他的朋友,但是他就是担心他,担心他到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他的地步。
可是就算是他把整个洞庭湖的底都翻了过来,也找不到月染。最后,当他彻底确定月染是在躲着他之后,也只能垂头丧气的离开。
自己为什么那么在乎他?他不知道。
三个月后.蟠桃会
蟠桃会是仙界八位圣仙之一西王母的寿辰,而本代的西王母是当今天帝青叶的嫡亲妹妹,身份尊贵而个性和善,与天界、仙界、妖界都交情甚好,所以当她举办千年一度蟠桃会的时候,无数的妖仙神圣都齐聚瑶池为她庆贺生辰。
自然,离玄和月染这样的高位妖族也在受邀必须前往之列。
那天盛况空前,整个瑶池欢声笑语,人头攒动,好一派繁华景象。
抱着找人这个主意的离玄一下子就在冠盖云集之中看到了月染修长瘦削的身影,看着看着他忽然就无名火生!
哼!就是那家伙害他像个傻子似的在洞庭湖边转悠,现在终于被他堵住了,就算是补偿他这段时间没去泡妞的损失也好,这次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定要给月染颜色瞧瞧!
打定了这个白烂主意,离玄悄悄到窜到龙族的地盘,却没找到月染,怪了!难道那小子预先知道他要来,提前开溜了?!
他就不信这个邪了!顺手拐了个过来,用万伏电眼迷得她七荤八素之后,骗到月染的去向,离玄顺利的一路尾追下去。
结果,就在蟠桃园里一个偏僻的角落里,他找到了喝醉而在树荫下休憩的月染。
龙族的青年正躺在一颗蟠桃树下,仿佛月光碎片纺织而成的长发像是流散的丝束一样铺在绿色的草地上,他一向苍白的容颜因为不胜酒力而泛着桃红,宽大的袖子反卷到手臂上,露出里面纤细的手腕和手指。
领口微微敞开,纯白的、镶嵌着朱红色装饰的丝绸下隐约可以看到他几乎和包裹身体的雪白丝绸分不出来的白晰肌肤,长长的睫毛微弱翕动,保护着冰蓝色的眼睛,月染额头上端正的朱红色御印在阳光照射下闪动光泽,像是一个跳舞的精灵落在白晰的肌肤上。
看着这副模样,离玄忽然觉得喉咙发干,在觉得「这龙长得还真诱人犯罪啊」的另一方面,心里泛起了温柔的涟漪,觉得这样的月染非常的惹人怜爱。
他走近些,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而把自己要给他点颜色瞧瞧的发誓丢到了脑后。
单膝跪在睡美人的身旁,忽然发现,这是上天赐给他再一次「进食」的好机会,黑鸾双手合十,严肃的感谢上苍,「我继续了!」
记取了上次提起来之后他有力量反抗的教训,这次色鸟采取扑的姿态,一把将月染按在地上,用全身的重量压下去,对方感觉到体重,微微睁开眼睛,冰蓝色的眼睛迷迷蒙蒙,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也不多说话,只给月染一个迷惑众生的微笑,立刻用力吻了下去!
被他的动作楞了一下,片刻之后,月染眼睛里的清明逐渐恢复,薄薄的怒气升腾了上来,抬手,啪!又是一个清脆的耳光──
慢慢把打偏的脸侧转过来,离玄定定地看着他;虽然被侵犯者的这一记耳光有十足的正当性,但是也确实让离玄心里最后一点嬉笑的成分去除了。
良久,他才开口,声音低沉,「我找了你很久时间。」
他没指控,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却莫名的让月染觉得有点愧疚,但是这样也不能正当化刚才离玄的行动,他挑眉,「我应该没有拜托你来找我吧?」
「你从我眼前消失。」
「那不关你的事。」银龙说道。只觉得握在他手腕上的指头一点一点收紧。「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吧?」
听到这句话,离玄沉默了片刻,随即,他微笑起来。
是的,他和眼前这男人没有任何关系,一切都是他自己贴上去的。他说得一点错也没有。但是听到月染这么说,胸膛里却带着一点刺痛的感觉。
为什么而痛完全不知道,却一丝一丝尖锐的痛。想到这里,思维方式从来都是唯我独尊的黑鸾完全把其实是他自己一厢情愿这点?诸脑后,只记得是月染躲着他。
此时的离玄,已经自动把几乎还算是和他素昧平生的月染画到自己的所有圈里。
『我追着你,所以你是我的。所以你现在欠我的。』这种强盗逻辑一旦在脑海中扎根就再也拔除不去,离玄居高售下,好不险恶,「这种时候你还想逃吗?」现在,他还想离开,把他一个人丢下?
被男人话语里某种和以往不同的成分吓了一跳,月染抬头看他,对上那双清澈的绿色眼睛,有片刻的呆楞。
就在这气氛凝重起来的瞬间,有个属于少女的清脆声音悠悠然响起,「唉呀,要做什么的话,这里不太好呢,两位觉得屋里如何?」
月染暗叫一声得救,也顾不得这句话非常的似曾相识的同时,离玄拧着眉毛回头,只看到远处花丛中站着一名美丽的少女,正笑吟吟的看向他们。
趁着离玄一楞的瞬间,月染一把将他推开,把领口一拢就朝人多的地方一溜烟跑了过去,看看月染,又看看坏他好事的少女,跺了一下脚,离玄朝月染消失的方向追了下去!
看着离玄消失的身影,少女含笑拍了拍手掌,「嗯,真有活力,你说是不是呢?西王母?」说完,她回头,看着无声无息来到她背后的一名锦衣女子。
看到她回头,锦衣女子翩然下拜,「陛下。」
少女微笑,黑色的发从发根开始一根一根的变成琉璃般透明的青色,容貌也逐渐变化为俊美的青年,当她的容貌和身材彻底变化成男性的时候,额头上出现了一方黑色的御印。
他正是历代天帝之中以能力最强,个性最差和行为最荒僻出名的天帝──青叶。
「那就是龙帝最宠爱的孩子?」青叶轻笑,修长指头拈起身边青色的长发,笑着跪在脚下的女子。
「是的,据说龙帝有意让他承接自己的位子。」西王母恭敬的回答,即使面前的男人是她的嫡亲兄长也丝毫不失礼数。
青叶点头,微笑,淡然不语,眼神里却没有任何善意的成分。
【第三章】
月染几乎是夺路而逃的离往了园子,奔回专供龙族休息的庭院!
不管院子里的龙族向自己投以什么样的眼光,他直奔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整个人靠在门上,片刻之间,动都不动,仿佛是一具银白色的雕像。
银色的头发从肩膀两侧垂了下来,低着头,月染深深呼吸,片刻之后,一切都平稳下来,他抬起头,清雅容颜上没有丝毫波澜,依旧是银龙月染一贯的冷漠。
没有任何人可以看出来,就在刚才,他还心慌意乱。
因为那只色鸟的骚扰而心慌意乱,对月染而言,实在是很少见的事情。他自从到了龙宫之后,就不喜和人接触,银龙之名不胫而走,而离玄却可以让他的心神混乱到如此步,只能说,他最开始的决定是对的。
他一向对掩饰自己的情绪有自信,把所有的感情都压进名为冷静的壳里,对他而言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他可以把自己的情绪伪装到让任何人都看不出来的地步。但是,唯独离玄,总能一再挑拨他的冷静,不知为何,从他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瞬间开始,他的一切就开始脱轨紊乱,再不能恢复一贯的正常。
有着清澈绿眼的男人看到了自己最脆弱的样子,然后,在他身边纠缠不去。
仿佛是最初烙下的脆弱记忆已经在他的心里生根,每次看到那个绿眼的男人,他就没办法伪装自己,总是把自己最脆弱的那一面暴露在他面前。
他苦笑了一下……所以,还是该远离他才对。
那个男人太危险,不是他可以接近的。
他的一生这样最好,平平凡凡普普通通,不让他喜欢的人担心就可以,伤痛或都快乐都是与他情绪无关的东西。
就在这时,他身后的门板被轻轻敲打,「月染?」
是龙帝。听到养父叫自己的名字,月染慌乱地整理一下仪容,镇定一下神经,打开了门。
看着月染,龙帝温和的微笑,「我可以进来吗?」
「当然可以。」他恭敬地低头,在龙帝走入之后,关上门,沏了一杯茶放在龙帝面前。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清雅青年,龙帝凝视了他一会儿,端起茶杯,「月染,你没有参加我和胧叶的婚礼,是有什么事情吗?」
想到那天,他心里一阵近似痛楚的情感,垂下清澈的蓝眼,微笑,「……那天恰好要在洞庭湖行云布雨,您从小就教导我苍生为重,所以我没有去参加您的婚礼。」
两个人都知道这个理由非常牵强,不过谁都没有说破的意思,龙帝点头,看向他,淡淡说道:「没错,你做的很好。」
「多谢。」他生疏而有礼的回答。
深暗的黑色眼睛看着在他面前从没抬起过头的青年,龙帝敲打着扶手,几乎从胸膛里向外叹息着,「对了,你大概不知道,我已经向长老会提出让你接替下任龙帝的要求了。」
「──」月染惊讶地抬头,冰蓝色的眼睛看着龙帝,思维几乎完全停顿!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是下一任的龙帝?
「龙帝大人,龙帝一位应该是您和龙后的嫡子才有资格继承吧?胧叶大人是堂堂东苍狼王,身份地位妖力都足以和您匹配,我怎么可能会是龙帝的继承者?」他不过是一条修炼成龙形的白蛇而已,他甚至不是龙族,他怎么有资格继承龙帝的宝座?「而且我不是龙族啊!」
「月染看不起胧叶吗?」龙帝微笑,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了另外的问题。
月染一楞,「……我怎么会有看不起胧叶大人的意思?」
「胧叶也是修炼而成的啊,和你一样,最后不还是成为东苍狼王了?」
「……龙帝大人说得是,但是我不是龙族嫡子,这个位置应由未来的龙族嫡子继承,我一定会尽我所能辅佐他的。」
「……不会有龙族嫡子的……」龙帝淡淡地说,对他温柔的微笑,眼神里隐约带着一丝他不能理解的神采,「我和胧叶早就商量过了,我们只会有你这么一个儿子。」
他转头,黑色的眼睛里温柔地眯细,「儿子啊……只要有一个来疼就够了……不是吗?」
看着温柔微笑的龙帝,月染低下了头,银色的头发在清澈的阳光之下闪动着耀眼的光辉。
「……那在有龙族嫡子之前……我遵命……」
「就这么说定了。」把杯中茶饮尽,龙帝点点头,起身,「不过,月染,你难得回来一次龙宫,这次蟠桃会结束之后,你就回龙宫来陪陪我们吧。」龙帝心情似乎好了一些,他微笑着拍了拍月染的肩膀。
「……遵命。」
让他回龙宫,原来是命令吗?龙帝在心中苦笑,从他身边走过,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转头看向他,「听说……你今天和羽族的公爵离玄在一起?」
在听到离玄名字的瞬间,月染的心跳了一下,他低头,「……不过是偶遇罢了。」
「……偶遇吗?」龙帝玩味似的把这几个字含在口腔里,打量他半晌,最后,龙帝点点头,转身向外走去。
当他走后,月染几乎是无力的坐在了椅子上。
想到今天一整天的遭遇,他就想苦笑。
先是被灌醉,然后是被离玄非礼,最后又答应回他最不想回去的龙宫……
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他近乎无奈的用袖子遮蔽了容颜,在雪白的衣料下小小呻吟。不过,他最倒霉也就不过如此了吧……
他这么想着。
而显然,天是绝对不会从人愿的,至于龙愿那更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了。
就在此时,有侍从前来通报,「月染大人,您有客人过来。」
「谁?」他一向交浅游寡,怎么会有访客?
「是羽族的公爵离玄大人。」
离玄难道不知道知难而退几个字怎么写吗?他沉默,然后干净俐落的回答,「不见。」
「……那……」侍从一脸为难的样子,「您要我怎么和公爵大人说?」
「就说我这一辈子不想见他。」冷漠的说完这句话之后,月染转头。
而这句话和龙族院子的大门一起被忠实地甩到了离玄的脸上,盯着面前紧闭的门扉半晌,离玄不怒反笑,但是那种嘴角抽搐似的微笑配上铁青的脸色倒是具有相当的可怕效果。
好,月染,你逃得好!
他在心里把银龙碎尸万段,然后狞笑。
他就不信了!凭他的手段,还真能让月染逃得了去!
好歹是烈女怕缠郎,他堂堂羽族的公爵还怕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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