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浓烈的血腥味,好几只蚊蝇在上面乱转,为了这顿它们眼里的美味大餐而激动地翩翩起舞。
死者最后的姿势动作应该想往外爬,但刚爬了两步已经断气,死亡原因暂时不能下定论,但能肯定一点,凶手第一下手地点在床。而犯案手法,死者的死法确实看上去和林伟业大仙的死状差不多,都是死时表情惊恐,肚子被开,不过仔细看又有着本质区别,肚子的伤口呈现的是规整状。
妈的,开膛破肚,真的很残忍,尤其还是案发没多久,什么痕迹都能看的异常清楚,那内脏什么的直接掉在裤裆位置。程怀火看见早已经受不了跑出去,小马勉强还可以,不过我留意到他呼吸很粗,额角流着豆大的冷汗,当然这很正常,这家伙和程怀火一样从正规警校出来,而且才来了一年不到,在我们这个小地方就没见过如此残酷的犯案手法。
我不一样,我是退伍回来当的警察,但不要误会我是因为后台硬,我只是在部队表现优异,部队领导给我保荐,加上自治州当地政策允许我才当成的警察。反正我在军队见过不少残酷的画面,所以这方面来说我的承受能力比他们强,我从来没有为这种事吐过,哪怕产生吐的欲望,今天还是头一次。
忽然,我看见距离尸体一米左右的左边地上有块深黄颜色的东西,体积有一截手指那么大,我拿起来看了看,是一小片残缺的枯竹叶,整体很湿润,上面的雨水隐约可见,小马亦有注意到,他快步走过来道:“这是什么东西?”
我道:“枯竹叶。”
小马连忙拿出证物袋帮我把枯竹叶放进去,我感觉很疑惑,村寨里面没有竹子,只有村寨西头的竹林有,这两天发生那么多恐怖事谁还去竹林附近?不去又如何把竹叶带回来?这肯定刚带回来不久,因为还保持着湿润,如果很久前就带回来肯定已经干掉。会不会是我们的人带进来的?可我左看右看都不像是粘着鞋底,或者挂着裤管被我们带进来的。
又搜索了一阵,没发现其它有用线索,所以我出了房间四周找,看能不能找到第二片枯竹叶,结果一无所获。不过程怀火有发现,他把我拉到二层一个杂物间,指着角落里的一小滩被吹散过,但还隐约可辨的烟灰痕迹道:“这应该留下来不是很久,会不会是凶手留下的?我已经问清楚,这死者是寡妇,一个人住,不抽烟,他有个儿子在镇上的民族学校寄读初三,肯定亦不是他抽,他只有周末才回来。”
我道:“我知道这些,找找有没有烟头。”
“已经找过,连脚印都没有。”
“弄点回去化验化验是什么烟,是外地烟还是本地烟,什么牌子等等,会有帮助。”
“好。”迟疑了几秒,程怀火又道,“小雨,说真的,接连发生的案子都很诡异,你可以说不是鬼神所为,但如果是人,你们这的人智商太高了吧?犯案完全滴水不漏、不露痕迹,这还是普通的山里农民?我们办过那么多高级知识分子都没有他们厉害,可能吗?”
“你想说什么?是不是想告诉我不是人犯的案?”
“我只是……”
“我心里有数,这老太太有多邪门我肯定比你清楚。”其实我相信这个世界有灵异的东西,因为我亲眼见过,就在我五六岁的时候,我经过金十八家,当时他奶奶正在请灵,出于好奇我在门外偷看,那整个过程很诡异,老太太画花着脸,画的像是某种符咒,眼睛闭着,脚下踏着很特别的步伐在屋子里转圈,嘴里念念有词,是她本人的声音,但随着念到一定程度白眼一翻就说出来男声,和来求灵的死者家属进行对话。
事实上,请灵确实存在民间,不仅仅只在苗族,只是因为地域关系解读不一样,有人认为请灵是丧葬文化的一个步骤,红楼梦有说过这种事,大意就是家里或者家族里发生变故,事主家到祖陵经过一些列法事以后烧纸告知祖宗家里的变故,请已故的祖宗回家探望。而在我们苗族自治州,请灵就是问米,问米是什么?问米是将亡故的亲友的灵与家人相互配合的法术,通过巫婆或者有些地方称之为神婆的人把阴间的鬼魂带到阳间来,附身神婆或者鬼婆身上与阳间的人对话,因做此仪式时都放一碗米在旁所以称之为问米。
总的来说,问米请灵就是请鬼魂,在中国已经有几千年历史,它确确实实存在,而且很神奇,我看过相关的一些资料,有个例子能说明。那是发生在陕西的事情,有个八十岁的老人去世去的突然,连句话都没有交代下来,而且死的很痛苦的模样,似乎有什么心愿未了,子孙看着不忍就请来巫婆和老人对话,最终问出老人痛苦的原因,确实是心愿未了,她打了一对龙凤镯想送给未来的小孙媳妇,因为藏的很严密,怕后人找不到。通过神婆和老人对话,最终这对龙凤镯被找到,如果请灵问米是假的巫婆怎么知道老人藏了一对龙凤镯?
万千世界无奇不有,既然金十八的奶奶有那么邪门的技术,发生在她身上的诡秘事就不见得有多令人震惊。但我是一名刑警,我不能那样写报告,更不能以封建迷信做为调查案件的出发点,就好比你需要改名,改名理由涉及封建迷信,比如五行缺什么所以要改名转运保平安,那绝对不被派出所接纳,我这么写报告我得被开除,所以尽量得用科学证据去说话。
我能说的一个信息是,从古至今全国各地发生那么多无法破案的案件,其无法破案的原因分为两大类,第一是证据不足;第二是涉及灵异。
程怀火叹息道:“反正我感觉很不踏实,但愿是我想多了吧,我们下去看看,估计陈小春那边已经有结果。”
我和程怀火下了一层,刚有那么巧陈小春提着工具箱从房间出来,他道:“死者相对来说死的比林伟业林大仙简单,死前没有被侵犯过,致命伤是中毒,应该在三分钟以内死去,死了才被开膛破肚。”
“啥?中毒?”我很吃惊,“没有痕迹啊。”
“你现在进去看看,然后我再和你说。”
我连忙进房间,因为太意外,而且这个信息会让案件更扑朔迷离,增加我们的破案难度。
结果才看了两眼我就和程怀火匆匆跑了出来,程怀火还吐着出来,因为死者的眼耳口鼻眼全部都在流黑血,传说中的七孔流血精彩地呈现了出来,而且全身能看得见的皮肤都呈现很深的紫黑色,看上去极其恐怖,还发出阵阵的恶臭!天啊,我们出去才多长时间?再回头看人已经变成这样,很不可思议,什么样的毒药有这种效果?我知识所及的根本就没有。
带着强烈的震惊,我问陈小春:“这中的什么毒?变太快了吧?”
陈小春表情很古怪:“我亦吓了一跳,黑血忽然冒出来,这是反自然的事情,以尸僵和尸温来看死了三个小时左右,这和报案时间吻合,三个小时血液凝固状态会去到一个程度,而这个程度并不支持这样流出来,所以我感觉是中毒,但到底中什么毒要化验过才知道,我猜可能是兼有神经毒和血液毒的蛇毒,而且还有其它毒药成份在里面。”
“就是说凶手善于用毒,对毒蛇和毒药很了解,或者说对蛇和草药很了解?”
“如果化验结果和我猜的一样,确实是这样。”
刚吐完的程怀火连忙问我:“你们村寨有没有对应的人?”
第五章:三绝三阴
凌晨三点钟,我家里的客厅,我和程怀火两个人抽着烟,喝着茶,交谈着。很奇怪为什么没有小马是吧?因为计划有变,小马和陈小春一起回了省城,明天带化验报告以及带一个德高望重的大仙进来帮忙看地。
程怀火道:“根据刚刚四个目击者的口供,你觉得是不是能并案?”
我摇头道:“应该不是同一起案件,虽说犯案手法大致相同,但细节差别很大,主要有两点,第一,同样开膛破肚,林伟业林大仙被开膛破肚的凶器是不明物体,张洁被开膛破肚却是普通利器所造成;第二,林伟业没有中毒,而张洁中了毒。我觉得这更像是一起嫁祸案,杀害张洁的凶手想把罪名推到杀林伟业的凶手身上,这种想法更合理。”
程怀火不太同意我的观点,他道:“四个目击者都看见老太太怎么解释?四个目击者都看错的可能性有多大?”
我反问道:“你看见过鬼魂没有?那为什么四个目击者能看见?你好好想想。”
“你意思是装的?凶手耍的鬼把戏?”
“有可能是这样,凶手想的倒是好,但就因为想太好而露出了破绽。”
“那是不是说凶手是女人?”
“不确定,我们找到的烟灰先不管化验结果,据我所知村寨里抽烟的女人不超过三个,而且都是老年人,看他们形容老太太走路的步伐,应该是年轻人,所以更大的可能是一起犯案,就是说凶手至少是两个。”
“你也是猜测而已,为毛你的猜测你觉得可能,我的猜测你就觉得不可能?”
“因为我们是警察,首先我们就不能那么猜测,你那么猜测案件还需要查下去?国家要你干嘛?”
“这种事确实存在,我们要承认。”
“我不否认,而是常规思维逻辑帮助不到破案,我们才打破思维逻辑,不能刚开始就把自己弄乱明白吧?”
“行行行,你放个屁都香,我说不过你。”程怀火整个人显得很郁闷,猛猛抽了几口烟才又道,“就按你的思维方式整理整理这个凶案,你觉得是共同犯案,而凶手至少是两个人人,最可能是一男一女,男的抽烟。从现场留下的痕迹看,凶手应该是预先潜伏在死者家里,等死者睡过去了才动的手,是这样吧?”看我点头,程怀火继续道,“就说我们现在的调查方向主要有两点,一,从死者身边展开调查,死者得罪过谁?和谁结过仇?谁想她死?她的死对谁最有利?逐个排查作案时间、作案条件、作案动机。二,寻找毒药来源,但你还没告诉我村寨里有没有对应的下毒的人。”
我苦笑道:“我刚刚没回答你是因为对应的擅长用毒,既了解蛇的习性又能捕捉到蛇的人村寨里一抓一大把。”
“靠,你们这儿蛇乡呢?”
“还真的是,尤其十多年前,蛇随处可见,所以基本上村寨的每个人都具备捕蛇的技能。”
“草药制毒呢?”
“山里人草药应用深入吧?被什么类型的蛇咬伤要用什么类型的草药医治,什么类型的草药有什么效果,毒性如何、药性如何,苗药举国闻名,别以为只是噱头,这都是从各个苗寨收集到的古方,根据不同病情病理和病类研制出来的疗效药。反正我从小到大就没有见过村寨里有正规医生,村寨里有人生病就不去外面看,都是自己搞定居多,我爸生病都是自己熬药,我以前生病就他给我熬。”
“你们这鬼地方真的很邪门。”
“没办法,边远山区,贫穷,身染疾患无钱医治,除了就地取材之外别无它法,以身试毒、尝遍百草别以为是开玩笑,是真事。”
“那到底谁最厉害?你们这总有自己的医生吧?”
“以前叫药师,不叫医生,没医生,只有药,以前的病要简单些,基本看就能看个大概,既然能看出个大概就知道基本的用药。”我把已经抽到头的烟掐灭,拍了拍有点疼痛的额头又继续道,“至于谁最厉害,如果论对毒性的了解,我只能说我妈认第二就不敢有人认第一。”
程怀火愣住:“你妈这么厉害?那她对蛇的习性……别误会,我不是说你妈犯案,她不是在山里吗?没有作案时间,但她能帮到我们忙,她估计知道中的什么毒。”
“先不说了,睡觉,你睡我房间,我睡我妹房间,这案件越来越大,估计明天领导又会给我们压力,我们要有个好的精神状态才能应付。”
程怀火脸色古怪道:“我看见你们这的房子心里就直发毛?要不一起睡吧!”
“你基佬呢?”
“我是真的怕,我看你房间挺大,要不你把椅子搬进去睡椅子?”
“你爸当初怎么不把你射墙上?生的你如此胆小。”
总归,我还是睡进了自己的房间,真是百般滋味在心头,在我自己房间我还得睡椅子,但我想说幸好是这样,否则我的命运或许会是另外一番模样。
第二天九点钟,我起床推开窗,发现外面没再下雨,还隐约有阳光,心情别提多舒爽。
我洗漱完做了两份早餐才把程怀火叫醒,这家伙精神状态特别差,吃早餐都没有什么胃口,随便吃了点就机械地跟着我出门去金族长家。金族长已经把人员集中起来,一百多个壮丁,各自手里都拿着棍子锄头镰刀等等农具准备出发去找老太太的尸体,还有金十八的尸体,我们只能假设金十八已经遇害。
这一百多号壮丁分成四个队伍,每个队伍由一名派出所警察带领,分别负责寻找四个不同方向。而因为村寨三面都是山,而且都是比较原始的大山,工作难度真的很大,所以他们需要背上干粮出发。没办法的事情,工作就要这样进行,金族长亦想尽快破案,让村寨归于安宁,这是他的责任,并不是程怀火说的是给我面子才同意组织寨民提供帮助。
四个寻找队出发以后,小马刚好从县城赶来,不但带来毒药化验结果,还有各种证物的化验结果,还带来一位姓铁的大仙。铁大仙有六十岁的年纪,穿民族服饰,头巾上面插着一株绿油油的野草,看上去很是高深莫测。诡秘的是,刚下车他就把注意力集中在程怀火身上,在程怀火身边打转,观察。
程怀火茫然道:“大仙,我有什么不妥吗?”
铁大仙道:“左手伸出来。”
程怀火机械地伸出左手,铁大仙在他手腕位置捏了几把,然后在他背上推了起来。
我们都很疑惑的看着,不知道铁大仙玩什么把戏?吓人的是他刚抽回手,程怀火就一口黑血狂喷出来,接着一头栽倒在地。我问他把程怀火怎么了?他说天机不可泄露,啥跟啥?太吓人了吧?我没时间问清楚,忙碌着把程怀火弄醒,然而一切的努力都徒劳无功,我甚至不知道如何描绘他的状态,他到底是清醒还是不清醒?说不清醒吧,他嘴里一直在念叨,说清醒吧,念叨的内容完全听不懂。
最后我们只能选择送程怀火上镇医院,是小马和张子辰负责送,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