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佳轶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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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佳轶事(清)-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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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越发的跟她这个姐姐聊不到一处。
    又道“我的打算就是把筠蔓娘俩接来,让锦哥儿陪苏勒读书。我们不在京时,筠蔓也能照看着他些。我的那股红利,就给他们娘俩生活,鹿祈也同意了。”
    “济兰,我没听错吧?放着好好的王府不去,你让筠蔓这样名声的女人来给你带孩子,还把你自己的红利顶给她?”图雅提了几丝声音。
    “富察·图雅,筠蔓是跟咱们一处长大的妹妹。你看看她现在,吃的什么,穿的什么?”济兰止住还欲再辩的图雅,道“养正堂,我当家!”
    图雅气结的点点头,端起茶碗,连喝了几口,又瞪了济兰一眼,觉得无话可说。
    再说佟玖,忙活了一上午。晌午济兰不在府上,刚好在外面订了张席面,算是为承德府分号的人和达古拉接风,但怕耽误下午算账,众人都没喝酒。
    回府后,睡了个午觉,就跟华景赋往城西十里外的亭子去了。
    天寒地冻的节气,二人骑着马出了城门,越往西走人烟越是少,只有片片的大小坟包和乱坟岗,伴着北风萧索的横在路边。
    到了十里亭,佟玖下了马,从怀里掏出怀表看看时辰,未时三刻。摘下鼻梁上的茶晶眼镜,看了看天上老高太阳,却没一丝暖意,对身后的景赋道“这荒山野岭的,我心里头,又没来由的不踏实。”
    这时,从亭西的小道上驶来一辆马车,是极普通的马车,没挂任何字号。马车到亭前停了下来,车帘掀开,一个女子探出头来,正是九娘,对佟玖笑道“来了?咱们走罢。”
    说着马夫调了车头,朝西往他们方才来的路上走。佟玖本想问她去哪,可车已经走远了,只得同景赋上马,尾随而去。
    马车走了很远,转到一座山丘后才停。九娘下了车,从车上拿下一个篮子,上面蒙着,看不到内里装的什么。往山上的小路走去,对还骑在马上的佟玖,道“不远,咱们步行即可。”
    “我来罢。”佟玖下了马,从九娘手里接过篮子,随她走着。不远看到个荒废的篱笆小院,里面有间茅草屋。绕到篱笆院后,有片小树林,因是长在山上,树都不高,稀稀拉拉的也不齐整。
    树林里,有几座孤坟,看上面的土却也不旧,却没有墓碑。坟顶还压着些已然泛了白的纸钱,证明是有人祭奠过的,坟周围长满了荒草。
    九娘从佟玖手里拿过篮子,走到中间的坟前,从里面拿出一应的贡品纸钱于坟前摆好。佟玖在远处看着坟边四处是枯草,便过去拔了几株。
    九娘焚了香,对佟玖道“你过来,这是我家里的长辈。过年了,咱们一起祭奠下他们罢。”
    佟玖接过香,道“既是你家里的长辈,因何连个墓碑都不立?又是在这样荒凉的地方,他们没有儿子么?真真是不孝。”
    “他们没了儿子,现在——却又有了。”九娘看了看佟玖,捂着嘴哽咽的抹了把眼泪,在坟前重重的叩首,道“你们泉下有知,要好生庇护着她。要怪要怨,就怨我罢。”
    她这样,弄的佟玖心里也戚戚然的,随她在坟前磕了头,上了香。嘴里念念有词的念叨了好一通,方起身,带着华景赋把坟地周围的荒草都拔了。
    “你方才念的什么?”上过坟后,几人往回走,九娘为她掸着大氅上粘的沙土,问。
    “哦,往生咒。”佟玖稍稍跟她拉开些距离,道“我念了二十一遍,佛法无边,会渡他们往生极乐。”
    “谁教的你这些?”九娘看出佟玖不愿同自己接近,神情落寞的道。
    “我夫人。”提起济兰,佟玖笑了笑,道“以前我也不懂这些。成亲后,她让我每晚临睡前都抄一些佛经。久而久之,也就懂些了。这人呐,要深知因果报应的道理,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九爷。”到了山下,九娘叫住了佟玖,道“我出来一次不甚方便,以后逢年过节能不能劳烦你,时常过来这里看看。”
    想到济兰不愿意让自己跟她有太多瓜葛,佟玖迟疑了下,但眼看着九娘眼泪又簌簌的落了下来,便道“却也不是什么大事,你放心罢。”
    九娘点点头,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佟玖走过去,递上篮子,觉得这女子此刻双眼红肿,容颜憔悴的在这深山的烈烈北风中,显得弱不禁风,便道了句“你便走了?那,多保重。”
    “怎么,你还想与我再见?”九娘自嘲的笑了笑,深深的望着她。
    “昂?”佟玖微怔,没接她的话茬儿。
    “呵呵,我知道你是不愿见我的。”九娘强忍着感伤,从身上拽下块手把件塞到佟玖手里,捂着嘴迅速放下车帘,对车夫颤声道“走!”
    佟玖握着那块玉在手上,看了看,心里又掠过一丝丝的疼,抬头再看九娘的马车,已然走远,怅然若失的呵了口凉气。
    对身后已然翻身上马的景赋道“景赋,你觉得她像什么坏人么?”
    景赋提了提马缰绳,看着前面的路道“何为好,何为坏?”见佟玖不答,双腿一磕马肚,走了。

  ☆、第六十二章

<六二>
    佟玖回到府上;天色已然渐暗。虹筱看她平安回来了,提了几天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可又见她自打回来;就坐在那郁郁寡欢的喝茶出神;什么都不同自己说。
    “九哥儿;前面的帐算一天了,都挺顺利吧?”虹筱问了一句,佟玖“嗯”了一声,点点头;依旧没多说。
    虹筱又看着外面道“看这天,起风变天了;八成晚上要下雪。夫人去这一大天了;也不知道晚上还回不回。”
    “先沐浴;换身衣裳我去接她。”佟玖略显疲惫的道。
    “这不晌不午的,沐哪门子浴?”虹筱不解的看着佟玖身上整洁的衣裳,终究晚上要洗的,不是特别脏也不急在这一时沐浴啊。
    “洗罢,免得又说我沾染了这个粉那个香的回来。”佟玖起身,朝里面走去,道“她这几日心气不顺,我可不想为这些无端的事,招惹她。”
    “我瞧着,她倒是比以前好多了。”虹筱随她往后面去了。
    待佟玖沐浴更衣罢出来,济兰已经从养正堂回来了,听说方才进府。
    “怎的回来这么早?”佟玖迎出去时,看她进了正门,问道。但察觉到济兰面上的一滞,忙解释道“不是,我是想着沐浴过后就过去接你,没曾想你这么快便回来了。”
    “那些帐有什么好看的,去了这一大天,就不容我早点回来歇歇?”其实,济兰心里也是记挂着佟玖今天去见九娘的事,左右挨到了天黑便往回来了。才进门,却听佟玖这么问,心下稍有些不快。
    道“我先去沐浴,你到苏勒的院子走走。顺便看看筠蔓他们娘俩儿,吃穿用度都还随心么,毕竟你是这府上的老爷。晚些,叫上他们几个,一起过来用晚膳。”
    “哎,好。”佟玖应着。
    “虹姐儿,上次你要改的镯子,昨个儿就改得了,你过我房里来拿罢。”济兰对佟玖身边的虹筱道。于是,佟玖过苏勒的院子,虹筱跟着济兰回了正房。
    屏风后,富察姐妹伺候着济兰宽衣沐浴,虹筱立在屏风外,道“我问过景赋了,这趟去倒也没怎么着。就是领着她到了个什么小丘上,祭拜了些没有墓碑的孤坟。说是九娘的先人。”
    “无碑的孤坟——”济兰将身子没进浴桶热水内,疲惫的扶额道“明个儿你得空,让景赋带着你过去认认,找些人好生修葺修葺。再找几个同九爷八字相近的,去守灵。这事,不必告诉她。”
    “好。”虹筱应下。
    “对了,虹筱。”济兰又道“大概十一年前,你跟九爷在京城时。听没听说过,早年的佟佳府上,有哪房的兄弟娶了亲,未及七月就生了孩子,最后将新娘休离回家的?”
    “十一年前——”虹筱回想着,思忖道“若是十一年前,便是我们哥儿十岁头里的事。那年,他们府上的五爷娶了亲,可新太太不到一年就给送走了。那时,我们都还小,却是记不得为的什么事。只记得,九爷好通哭。”
    碍着有富察姐妹在,济兰和虹筱对提起佟佳府上的事,说的都相对隐晦些。
    “哦,呵呵呵。”济兰笑了笑,突然话风一转,调侃道“这个华英雄啊,平日看起来,人有些孤傲。可对虹姐儿你,倒是有问必答,另眼相待呢。”
    “哎呦,夫人您还有闲心拿我们打趣呐?”虹筱接过富察米递过来的镯子,戴在腕上看了看,道“知道你们那个什么临五爷,之前因着什么跟您找茬儿么?您不会真当他是为的苏勒少爷罢。”
    “不是为苏勒,那就是为银子喽?”济兰倒是毫不在意,轻甩了甩头上的青丝,猜测道。
    “我也是听着承德府达正昌,这趟来的邱掌柜说的。临五爷啊,夏天时在承德府豪赌。到了冬天,赌坊追债的还去过达正昌呢。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听说是俞和堂的人出面,给他把赌债还了。”
    济兰伸了伸玉臂,摘下蘸在上面的花瓣,道“你们家这位表小姐,胳膊伸的可是够长的啊?”
    虹筱摇摇头,道“自从昨个哥儿回来,我也思量了下。怎么说,也是打小一处长起来的,这些个手段,不像是她能做出来的。”
    “就算不是她做出来的,她还想撇清?除非有人一辈子想不起来那些事。”济兰道“现在看来,那一枕头,砸的却是恰到好处。”
    虹筱出去后,在一旁伺候,听俩人交谈的富察沁,云里雾里的只听明白了一件,道“兰哥儿,临五他当真能糊涂到,跟着俞和堂一起来搅合咱们自家的买卖?”
    济兰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问道“沁姐,我记得那个齐佳·木云跟博穆尔是表兄妹,对吧?”
    富察沁微怔,不知道主子怎么突然想到这些,回道“是啊,您的前婆婆不就姓齐佳么。”
    “呵呵,有意思。”济兰轻笑自语,玩味的道“表妹拐表姐私奔,这表姐却嫁了表兄。多亏当初那齐佳氏只是佟佳府上的填房,这表姐和表妹呢,怎么算,终究还差着一层。到底不如人家表姐同表兄来的亲厚。”
    “主子,您这,表姐表妹的,说的都是谁啊?”富察沁不解的愈发迷糊了。
    济兰喟叹着道“倒也难怪她会气疯了。”从浴桶中起身,兴致高了些,道“却也多亏她气疯了。得,不洗了,饿了。”
    济兰到客厅时,佟玖带着筠蔓母子和苏勒早就从后面过来了。苏勒正坐在佟玖腿上,哭着鼻子。原来他学骑马时,手背被马含了一口,惊着了。
    “不碍的,不碍的。学本事总是要吃些苦头的。”佟玖边笑着哄着他,边拿着自家的药膏为他涂着手。
    筠蔓拿着帕子为侄子擦着眼泪,道“苏勒是男子汉了,怎么能哭哭啼啼的倒像个女儿家。姑姑以前认识一个小姑娘,也是十几岁大的年纪。每天早上,都会自己跑到马厩去骑马,有一天被马咬了屁股,都没吭一声。”
    “呵呵呵,咬了屁股——。”小孩子哭的快,笑的也快。
    而济兰和佟玖听了却都是一怔,佟玖潜意识的抚了抚自己的屁股,又仔细的看着眼前的筠蔓和她身旁的富察·锦铭,拧起了眉毛。
    “咳咳。”济兰瞧着筠蔓被佟玖这样直勾勾的看得面上有些耐不住了,清了清嗓子,道“鹿祈,养正堂这边今天已经把驼队运药材的款项算清了,等你那边的数出来,咱们对一下,就销了。”
    “哦,好。”佟玖回过神,查看着苏勒手上的伤没什么大碍,拧上药瓶的盖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好学,学会了,等天暖和我带你去打猎。”
    “真的?”苏勒拍了拍手,却吃疼的“哎呦”“哎呦”的叫了两下,还不忘呲牙问锦铭道“锦哥,到时你能跟我一起去么?”
    锦铭看了看佟玖和筠蔓,没有说话。
    “一起去一起去。”佟玖对筠蔓道“以后,苏勒有什么,也绝对少不了锦铭的。等过完年,我就去给他们找个有学识的先生,让他们俩一起读书,学学问。”
    筠蔓感激的点点头,抹起了眼泪,道“锦铭是个好孩子,我不比二姐姐在家中的本事。孩子跟着我,从小不知平白受了多少委屈。”
    说着揽了锦铭在佟玖面前,道“不怕姐夫笑话,我们房头你也瞧着了,哪个是肯出去请先生来教学问的。我不求别的,只想着锦铭跟着姐姐姐夫能学些吃饭的本事,日后大了,别长成我哥哥那般游手好闲。如此,我便也没白生养了他一场。”
    济兰笑着安慰她道“你是什么品行,我最清楚。你若不是个好的,我也不肯你来的。所以啊,你就放心的住着,这府上的钱尽是我管着。这先生,她不去请,我也要去请的。”
    这时,丫鬟婆子们陆续端了饭菜进来,便起身招呼大伙道“行了,吃饭罢。”
    用过晚膳后,达古拉来找佟玖闲聊了会。送走他,佟玖回到内室时,济兰摆过账本给她看,道“这是这月府上的花费,看看没什么差错,就盖了印让账房来拿。”
    佟玖随意翻了翻,拿出自己的小印盖好。
    “筠蔓母子的花费还就是得走你的帐。”济兰捏过账本,摆到案头,道“谁让有些人,打小就不学好。钻嫂子被窝,现在孩子都这么大了,你不养谁养。”
    “哎!”佟玖打断她,道“我要有那能耐,咱俩。”说着坏笑着往济兰肚子上瞟,嘟囔了句“不早有了。”
    “有什么有,往哪浑看呢?”济兰拍了她一把,道“问你正事。听说,你今个儿,爬山了?”
    “哦,对了。”佟玖拿出玉把件给济兰,道“她,九娘临走时,给了我这么个玩意儿。”
    济兰接过,握在掌心瞧着,却无意发现,这玉把件的成色跟自己大拇指上的扳指很接近。
    弯了弯大拇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扳指在把件上蹭着,越看越觉得就是一块玉料。抬眼看看佟玖,佟玖佯装丝毫不在意的,正低头收拾着书案上的印台。
    济兰拉开抽屉,将把件丢了进去,从抽屉里拿出另一样儿到佟玖身边。
    佟玖抬头一看,是个茶晶的墨镜,不解的看了看济兰。
    济兰道“我瞧着你现在戴的那个,总是要拿手去扶。想必有些大,不甚合适。试试这个怎么样。”
    佟玖才要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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