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那个孤独的男人此刻就存在于这里。
不再独守于铸剑台上,唯一能做出的抵抗只有闭起眼睛封闭内心,等待着作呕的任务召唤。
如此一想,士郎倒也不怎么排斥阿赖耶的小动作了。
'你不应该成为英灵的。'那样的恶意只要我一个人来背负就可以了,卫宫士郎应该过着更加自由的生活,平凡的过完一生。
这是英灵Emiya仅剩的一点冀望。
“那就不是我了,你明明最清楚不过。”士郎对Emiya很是幼稚的抱怨一笑而过。
'当初还是应该杀了你。'用无奈的口气说着恐怖的话语,只能说明Emiya无法再反驳什么。
“虽然没想过会变成现在这样,总比让你无限的痛苦下去要好吧。”
提到这个,士郎的表情突然变得怪异起来。
“话说,我在做什么你都能看到吗?”
'你以为呢?'Emiya嘲笑着反问了句,意义十分明显。这本来就不是能不能的问题,毕竟他们虽然是两个独立的意识,却共用着同一个躯体。
救命!那我岂不是一点隐私都没有了!阿赖耶你妹!
像是轻易就明白了士郎的纠结点,Emiya颇为不屑地说道:'你那点破事我才懒得关心,反正我要睡了。'
“睡?”士郎有些不解。
'恩,这些年,我也累了。'终于可以坦率的承认自己的疲惫,一直以来不让自己有可能崩溃,Emiya无时不刻不在勉强自己,洗脑般的强迫自己保持住精神。英灵的确不需要睡眠,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拥有着永无止境的活力,心灵上的损耗同时也在蚕食着英灵的躯干,无法再度死亡的身体只能忍受着残破不堪的自我,永远的坠入了无法逃脱的恶性循环之中,最终彻底沦为无意识的杀人机器。
“是嘛……那晚安,Emiya。”士郎轻声地祝福着自己,然后做好了迎接他醒来的准备。
'你也是,别太乱来了。'Emiya的声音逐渐消去,直到几乎无法听清之时,才丢下一句彻底没了动静。
士郎彻底愣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问道:“喂Emiya,你刚刚说谢谢了对吧!对吧!!!”
可惜,打定主意装死的Emiya完全不给他任何的回应,这让士郎错失了一个嘲笑的良机,显得格外沮丧。
“Ex——!”骤然响起的声音让士郎抬起头,就看到不远处正面朝他高举着圣剑的Saber。
显然被Berserker和吉尔伽美什双重骚扰到暴躁的Saber终于发现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然没事人一样的在场外围观发呆,连呆毛都竖起来的Saber直接解除了风王结界,显然不给他来一发实在难消心头之恨!
咦,这是什么情况?!只花了一秒的时间士郎就判断出就算现在逃肯定也不可能躲过即将到来的攻击,那么只有硬接下了。
“Law Aias!”
“calibur!!!”
色彩艳丽的护盾成功在翻腾着热浪的光柱冲到眼前时完全展开,虽然这已经是士郎可以使用的最强之盾,但在释放了真名的圣剑攻击下,却显得格外脆弱。花瓣一般的形状以肉眼可以察觉的速度破碎开被光所吞噬,巨大的冲击让士郎的背脊狠狠地撞在后面的水泥墙壁上,但这样也让他获得了一个支撑。
果然还是不行呢……
不过士郎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放弃两个字。之前释放固有结界时候的感觉还在,一枚挡不住就多投影几枚,同时以魔力强制完成强化,破损的地方直接进行填充修复,哪怕是这样,士郎依旧察觉到自己无法顺利挡下。
这时,银色的锁链朝Saber的袭了过去,缠绕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扯。虽然Saber勉强挣脱开束缚,但攻击同样也被打断。当光芒彻底散去之时,唯独剩下一枚近乎支离破碎的盾瞬间裂成了粉末状的晶体,士郎捂住了自己彻底失去知觉的右臂,肩膀和大半边身体处于麻痹状态,体内的回路也是彻底的一团糟,不过至少还活着。明明没有过去几秒的时间,士郎却觉得无比漫长,差点就要走马灯花了。这对于之前才死过一次的人来说,实在是个非常微妙的体验。
要是还身为人类的自己,显然连一秒都挡不下来吧。
说实话,还挺有成就感的……
不过士郎没时间去注意Saber的动向,而是朝吉尔伽美什看了过去。果然,本来一直是玩耍心态的吉尔伽美什眼神瞬间冷了下来,笑意从他脸上褪去。
这可真是麻烦了啊。眼神落在了手背上的令咒,士郎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动用最后手段了。
这时,远处传来了警鸣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得不暂停下手上的动作。
“走了,Saber。”爱丽斯菲尔朝Saber喊到,不能被普通人发现是圣杯战争的首要条件。
暴走状态中的Berserker像是收到了什么命令,在原地呆愣了半响后,才化为黑烟散去。
士郎从一堆木质的残骸中站起来单手拍了拍屁股,对还站在路灯上的吉尔伽美什招呼道:“吉尔。”撇了眼Saber警惕地朝后退去的样子,吉尔伽美什最终还是没有做什么,而是跃到士郎身前,抓住了士郎垂在身侧的手腕拉向自己。
“没什么大不了的。”也不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士郎并不在意。吉尔伽美什没做任何的回应,只是习惯性的揽住了士郎的腰,然后很是小心眼地转头朝Saber身后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Saber一眼就判断出攻击的目标显然是切嗣和爱丽斯菲尔的所在,猛然一踏前方的地面,飞身落在两人前将全数宝具截断。再一抬头,早没有任何人的身影了,地上的宝具们也如同金沙般分解开消失无踪。确认过敌人的气息是真的离开了之后,Saber才松开紧握住剑柄的双手,同时解除了武装。
这时,切嗣将烟头丢在脚边抬起脚尖踩灭,朝舞弥打了个手势,视线完全没有停留在Saber的身上,这样□裸的无视举动让骑士王欲言又止地挪开视线,毕竟这次的确是她的冲动,明明不应该这么早就暴露出自己的宝具。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解除风王结界的一瞬,她竟然感觉到圣剑上传来了微妙的鸣动。
为什么呢,难不成在这个时代还有她本应该熟悉的人吗?Saber没有将这个疑问说出口,只是回身看了眼焦黑的痕迹,虽然她并未使用全力,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个守护者比想象中更为危险。
爱丽丝菲尔拉了下切嗣的袖口,温柔却带着几分斥责的笑容让切嗣本来放松的肩膀不由的紧绷起来,回头飞快地扫了眼Saber的背影一眼,男人脸上的表情充分说明了这样的举动已经是极限。丈夫的模样印在眼底,看起来着实有趣。挽起切嗣的手臂,爱丽斯菲尔对这小小的妥协很是满意。
☆、第六章
皎洁的明月终于从云层后探了出来,将银白色的光洒下大地。一道交叠的人影落在新都高楼的顶端,霓灯的色彩仅仅捕捉到了那一瞬间。
“如何?”吉尔伽美什看着和他差不多高的士郎,很是随意地问了一句。
“暂时没有什么问题,修复能进行,只是有段时间不能灵体化了。”仔细的检查了一□体之后,士郎睁开眼睛,脸上一阵轻松。严格来说,这是士郎从第五次圣杯后受到的最为严重的伤了,虽然在旅行的时候被吉尔伽美什揍过无数次,但为了不玩坏自己还算有兴趣的玩具,吉尔伽美什从来都掌握着必要的分寸。
如果士郎现在还是人类的话,估计现在的情况等于就彻底废了。先不说还有没有可能继续当一名魔术师,就算顺利地活了下去,士郎也只能当一辈子的残疾人了,起码这半边的身体会坏死。
而现在,正如士郎所说的那样,修复。将自己当做一个物件,以旁观者的心态面对,这具身体在士郎眼里和他曾经修过的千万杂物没有任何区别。
比起身体的问题,还是魔术回路显得麻烦的许多。
“先找个落脚点吧。”一如往常的提议,虽然士郎和吉尔伽美什身上都或多或少的出现了点变化,但他们都会相信自己所见必是真实的人。吉尔伽美什是拥有绝对的自信,他所面朝的方向永远是王之道;而士郎为了则是舍弃了任何回头的可能性,只为了笔直的朝着一个方向毫不犹豫地大步而去。至少面容还是熟悉的模样,这样就够了。
等了一会,士郎发现依旧没有等到回应,于是不再关注自身,抬头奇怪地看了过去。就发现吉尔伽美什微微皱着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什么找不到了,吉尔?”完全不用去猜测,士郎脱口而出。
“我的卡。”吉尔伽美什沉吟了一下,经过了时代的变迁,他也习惯了刷卡而不是企图直接使用珠宝黄金。
“应该不能使用吧……”毕竟那是二三十年后的银行才发行的,对这个时代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不过士郎这才意识到,他们正处于身无分文的状态。以前的话,现金都是由士郎带着的,一般都是工作的报酬,生活用品什么的也全都是士郎负责采购,吉尔伽美什只有在买些在士郎看来完全没用的玩意时才会自己掏钱,那也是因为他得知士郎绝对不会为此支付分毫的缘故,除此之外完全就是小白脸被包养状态。
“的确是个问题。”士郎低声地喃喃了句。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的话,随便找间空房子讲究一晚都可以,但吉尔伽美什在就不同了。
对于享受生活方面,吉尔伽美什从来不会做出任何会亏待自己的举动。为此,就连一向来都走勤俭路线的士郎都不得不在这方面做出妥协,曾经很长时间他每当看到自己干瘪的钱包都会感叹一句:算了,就当为了世界和平供养了一尊瘟神吧。
吉尔伽美什看到士郎表现出了困扰,突然微笑了起来。如同早就准备好了一样,一叠万元大钞从王财中掉落在他摊开的手掌中,士郎只觉得眼皮一跳,就看到吉尔伽美什装模作样的挥了挥手腕,纸币迎风荡漾。
这个家伙……士郎沉默不语的盯着洋洋得意的吉尔伽美什,深知自己开口的那瞬间就彻底输了。
就在士郎四处巡查的时候,吉尔伽美什当然也不是白晃荡的。虽然成功被召唤了出来,但士郎并没有完全契约就跑路了,又是一直保持着灵体的状态,就算是吉尔伽美什也无法确定他具体的位置。
但,在得知自己是Caster之后,吉尔伽美什也只是一皱眉便没再抱怨什么。毕竟他本来就是靠作弊得到的这个空缺,显然没有太多的选择。在检查完自己的状态后,吉尔伽美什并没有急着去找士郎,而是去冬木逛了一圈,做了一些特殊的准备。
吉尔伽美什并不着急,别看士郎现在这么冷静的样子,估计已经在脑内刷弹幕抱怨个不停了吧。为了逗士郎,他总能表现出超额的耐心。毕竟眼前的青年仅仅是看似冷漠而已,应该说能让他特别在意的事情本来就很少,虽然从未挑剔过任何一个向他寻求帮助的请求,但这样的关系往往只能维持到事件的结束。
因为漠不关心,所以对旁人的情绪就表现得非常迟钝。对待工作认真又老实的性格,既不会嬉皮笑脸又不会多言半句,对自身的情况还没有什么自觉,造就了士郎内外截然不同的感觉。
一想到身前这人是被当做冷酷无情的杀人狂而被全球通缉的存在,每次都能让吉尔伽美什大笑不止。毕竟他常常能看到这个“没有人性”的家伙围着围裙在厨房里专注的忙活,又或者在完成了一次打扫之后一脸满足的表情,还时常如同家庭主妇般对着家计本唠唠叨叨,抱怨蔬菜又涨价了的模样。
怎么看都和通缉令上面无表情的阴沉脸对不上号,难怪士郎每次都大摇大摆的上街,那么多年从来没被认出来过。老实说,光看士郎炸毛的样子就已经是一向不错的娱乐项目了。就算吉尔伽美什已经清楚的掌握了士郎的所有底线,他依旧觉得会为了同一件事暴走的士郎每次的反应都很能愉悦人。
许久之后,总觉得再对峙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改变的士郎轻声说了句:“借我……”
笑意更深的吉尔伽美什当做没有听见,只是晃了晃手中的钞票。士郎瞪了眼欠扁度直线上升中的吉尔伽美什,磨了几下牙,长吐出一口气后,把手直接往吉尔伽美什面前一摊,努力保持着诚恳示弱地说道:“借我!”
“向我借的代价你应该清楚吧?”吉尔伽美什明知故问地问了句。
可恶,等会让你见识下我的新必杀技!如此想着的士郎,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
☆、第七章
随便挑选了一家看起来金碧辉煌的酒店,身为三无人士的士郎不得不使用了点小魔术,顺利站在前台等候着办理手续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冬木凯悦酒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呢,似乎在哪里听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年轻的女士时不时偷瞄着士郎身后的吉尔伽美什,不知为何有些脸红。
又是这样……
反正士郎是无法理解吉尔伽美什这样的类型对女性的杀伤力为何会如此巨大,虽然他的笑容的确很能让人心跳加速。当然这样的魅惑力基本只在当事人保持沉默的时候才有效,也不知道智商问题还是情商问题,英雄王只要一开口搭讪,就从来没有成功的把上过妹子。似乎没意识到自己就是被把上的汉子,士郎还在心里嘲笑吉尔伽美什真实的女人缘。
算了,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点点头从微笑着的柜台服务员手上接过了房卡,想的问题已经完全跑偏的士郎拽上毫无自觉的吉尔伽美什,朝电梯走去。
走进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完每一个角落,在评估完安全系数之后士郎才打量起家具和配到设施。拉开窗帘,眺望着城市,马路上的灯火看起来就像构成了一个迷你的世界。很能给予一种身为人上之人的错觉感。
吉尔伽美什有些不满意,毕竟楼上一层才是真正的冬木之顶。但这样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世界上总有些人能付得起这个世界上最为昂贵的那部分代价,哪怕那些钱在吉尔伽美什眼里也完全不入流。
更何况士郎对于落脚点的选择,从来都是看中实用而不是奢华。于是不开心的时候应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