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蝉(gl)- 第28部分

　　
　　周日，夏蝉又被莫欢捉走了，等到终于被“释放”的时候，画室也差不多放学了。夏蝉一直都觉得自己属于头发长见识短，没文化很可怕的那一类人，所以她就喜欢往书店里去，似乎觉得那样可以补充一下自己的文化气息，虽然她每次去的都是漫画类书架前。
　　叶里……
　　她的新书都出过单行本了？夏蝉还根本不知道呢，亏了夏蝉还每周都在报纸上挂着叶里漫画版面编辑的名义。
　　
　　“今晚不会无聊了。”抱着这样的想法，夏蝉买了一本顾荏的书，坐了轻轨回去西城。列车刚到站，她从车上下来，才在一个转身之际，便看见顾荏正准备从她右边的那个候车口上车。
　　夏蝉很激动，激动得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想干什么，只是随着那不明确的念头在这个下班高峰期，推挤着那些要上车的乘客，自己一心想要挤开他们，挤到顾荏身边去。可她最终却也只是挤出了人群，安静地站在站台上，看着顾荏上了车，又看着后面的人渐渐地拥挤进去，将顾荏淹没在人群之中，随着列车离开了。
　　明明那么喜欢顾荏，夏蝉怎么会愿意一直都这样与她保持一种不远不近的距离，一种不亲不冷的关系？
　　
　　顾荏对夏蝉虽然一直都没有很亲近，却也认识了这么久，不应该像现在这样。夏蝉觉得自己和顾荏的相处似乎回到了最初的时候，最初只能在画室的某个角落偷偷地注意顾荏的时候。可是现在她已经不能时常都在站台上看见顾荏，甚至是，如果她不要厚着脸皮去找顾荏说话，便会很长时间都不能和顾荏说上一句话。
　　想来，夏蝉只能找到一个理由来解释现在这种状况的存在，便是顾荏知道夏蝉喜欢她。是还是不是？夏蝉很想知道，却又不敢打电话去问夏川，再说夏川也未必清楚。
　　不可能一直这么下去的，不如一鼓作气，即便不能有个好结果，也总能有个了结。
　　夏蝉的想法已然起了变化，这便开始寻思要怎样才能清楚明白地将自己的心思表达给顾荏。是了，她说的是表达，而非传达。因为在她看来，那种感情根本不可能进到顾荏心里，顾荏不会接受，不会正视，就根本谈不上传达给她。所以夏蝉也会想到时候顾荏一口拒绝了，自己又要怎样才不会太狼狈。
　　
　　这样的时候夏蝉竟会想起要找施昱婕帮自己出出主意，不过在她感慨自己实在有病，居然会想找施昱婕来帮自己解决情感问题的时候，她又发现自己已经整整一周都没见过施昱婕了。
　　新的一周，周三夏蝉拿了东西去编辑部找人校对的时候，装作很是随意的问了一句。然后有人回答她，说施昱婕请了三周假，要下下周才会回来。夏蝉又多嘴问了一句为什么，别人回答不上来，倒是说：“你跟施主任关系那么好，干嘛不自己去问她？”
　　这话才奇怪了，能问到施昱婕本人，还至于跑来问你？夏蝉前天就给施昱婕打过电话了，当然她并没有真的想要去跟她讨论顾荏。电话接通了，接电话的人却说自己是施昱婕的妈妈，而她妈妈用着十分温柔的话语，却让夏蝉隔着电话都感觉到了她那种让人生畏的气场。所以夏蝉乖乖地和施昱婕的妈妈说了几句，好不容易找了点理由才把电话挂掉。
　　
　　施昱婕白天不会回来上班，可是所有人下班之后她却偶尔会回来检查一下工作进度。这是编辑部内部的事情，别人本不会知道，可她每次回来，夏蝉第二天早上都会发现自己电脑上又被贴了一张便利贴，都是提醒她要吃早饭的内容。
　　周四早上，夏蝉又看见电脑上的便利贴，她把它撕下来的时候不禁叹了一口气。施昱婕到底要做什么？
　　夏蝉为什么会疑问？她是不知道么？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2、难道

　　关于施昱婕，夏蝉真的没有太多的心思去考虑她，特别是她妈妈接了夏蝉的电话之后，她也没打电话回来问夏蝉有什么事。夏蝉大概是被她妈妈突然的出现吓到了，所以就不打算再主动找她了。
　　至于顾荏，夏蝉很想跟她好好说说话，可好像总是找不到适合的机会。又或许说，顾荏并没打算给她那样的机会。
　　
　　从古镇回来没两天，天气就开始变凉，许多学生因此感冒，画室便被无数咳嗽的声音给包围住了。
　　就是夏蝉被施昱婕妈妈吓到的那个周六，好多学生都请假了，画室变得很是冷清。顾荏到画室的时候，夏蝉给了她一杯黑乎乎的东西，她疑惑地看着夏蝉，像是根本没打算接下来。
　　“我姐让我给你的，板蓝根。”
　　顾荏看见周围的学生，他们手里也有，有几个还早就喝完了，纸杯已经扔在了垃圾筐里。
　　“谢谢。”顾荏还是接了，却没有跟夏蝉说别的什么。
　　
　　有些人还真是不会撒谎，明明夏川根本不在画室里，她却自己掏腰包买了许多板蓝根冲剂回来，为了一个人而让整个画室都充满了那个味道。
　　
　　夏川最近几天都不在画室，叶小夕公事出差，她却因为喜欢叶小夕出差的地方，硬是跟着一块儿跑了。如果夏川不在，顾荏就不能不出现在画室。这似乎是个接近顾荏的好时机，如果错过了，夏蝉不知道要等到何年才能再遇上这种机会。
　　画室本来人就不多，中午放学之后，绝大部分的学生都去外面吃饭，剩下的几个也都呆在小画室里面。夏蝉那天甚至连午饭都没吃，专程等到顾荏回来，等她习惯地到阳台去看报纸。
　　“最近天凉，还是少在阳台上呆吧。”
　　顾荏翻报纸的时候很随意，她也知道夏蝉他们的报纸没什么好看的，不过就是午饭后打发一下时间罢了。
　　听见夏蝉那么说，顾荏也不翻报纸了。“既然觉得凉，你不要过来便是了。”
　　夏蝉却厚着脸皮坐到她对面，回答说：“这还不至于让我觉得受不了。”
　　两个人就这样相对而坐，只是不到一分钟顾荏就开始玩儿手机，夏蝉便陷入了一种不知所措的状态中。
　　“哎……”夏蝉叹息一声，酸酸地说：“我的存在感少得真让人着急啊，人坐在这里，别人居然愿意玩手机都不理我！”
　　顾荏抬眸看了她一眼，而后目光又回到手机上。“你的存在感余额不足，去给你的存在感充个值吧再来吧。”
　　夏蝉直接一脸窘相。“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啊？”
　　“为什么这么说？”
　　“你看，你对学生还是很亲切的，除了上课的时候。你跟我姐关系也很好，叶小夕也跟你很合得来。秦主任和你也不错，大家都能跟你打成一团，就连施昱婕都能跟你好好说话，就我跟你沾不上边啊。”
　　顾荏清了清嗓子，换了个姿势坐着，却还是没正眼看夏蝉。“我就是这么个人，你要这是这么说，就按着你说的这么去认定吧。”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和别人说话，有些人说上一整天都不觉得累。和顾荏说话，仅这几句都让夏蝉觉得大伤元气。因为她总要鼓起很大的勇气才敢开口，可惜每次准备好的许多话都会被顾荏冷落得没法讲出。到底是那些“话”太可怜，还是夏蝉真被讨厌得这么厉害？大概夏蝉对顾荏来说，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的那种存在。
　　这样无语的情况，让夏蝉怎么把话题绕到自己希望的方向上去？就在她努力思索的时候，偏偏施昱婕又找来了。施昱婕说想见夏蝉，夏蝉说自己没空，可是施昱婕不依不饶地硬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她讲。
　　夏蝉看看那个依然玩着手机，样子懒散却不愿亲近她的顾荏，只能咬咬牙答应了施昱婕。
　　
　　施昱婕住的地方离画室大概半个小时的车程，可施昱婕最近都不得不跟她妈妈一起住在北城。夏蝉最不喜欢北城那块地方，因为无论从什么地方去北城，所有的交通工具都能挤得乘客吐了一口气出去就有种再也吸不会来下一口气的感觉。
　　终于经历了快两个小时的糟糕过程，夏蝉到了北城。施昱婕约在一个步行街上见面，见到施昱婕的时候施昱婕正在排队买奶茶。夏蝉些不高兴，是在怨念她占用了自己难得才能有的大好时机。等她买完奶茶回来，夏蝉就问她：“你不是请假陪你妈妈去了吗，会有什么事情那么紧急地找我出来？”
　　施昱婕很随口地回答：“陪我散心。”
　　“这就是你说的很重要的事情？”夏蝉很无语，她倒情愿坐在顾荏对面受着被无视的待遇，都不要因为这么丁点大的事情被叫出来。
　　“这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事情。”施昱婕走在前头，步子很慢，走了几步却回头来笑问夏蝉：“就允许你有心事的时候找我陪你么？”
　　夏蝉哑了一会儿，然后说：“你怎么了？”
　　“我妈回来了。”
　　“这我知道啊！你之前说你妈妈两年都没回来过了，难道她现在回来，你不高兴？”
　　“每年都是我利用假日去她那边看她，她很少会回来。她要是回来，对我来说，必定没好事。”
　　“所以呢？”夏蝉想不出怎样的事情对施昱婕来说算是不好的事情，可是说到她妈妈，夏蝉就疑惑了。“你总不能跟我说，你妈妈回来叫你结婚生子啊！报社谁不知道你早就出柜了，根本没有那种困扰？”
　　“哪有父母会不想子女成家？我妈不逼我，不代表她没有那个想法。”
　　“所以你被催了？”
　　“倒也不是那么直接。”施昱婕说：“我大学时候有个同学，是个很上进的男生。那时候我妈就认识他，知道他很喜欢我。我妈本来很看好他，总想让我和他在一起。可是我的态度很坚决，我妈在不停给他制造机会，我就不停地在拒绝他。我妈越是帮他，我就越是不给他留面子，终于他不敢再来了，我妈也只能认输了。
　　可是前段时间，那人在国外遇见我妈，两个人相见甚欢。那人不知道哪根神经接错了线，又跟我妈说起了我。我妈看他现在也有了一番事业，又是一副很绅士的样子，不禁就各种加分。”
　　说着，施昱婕突然不屑地笑了：“真是狗血的剧情！”
　　还好她出柜出得早，不然这会儿不知道要被弄出些什么事儿。
　　
　　“你妈妈回来就是为了跟你说那个人的事情？”
　　夏蝉说话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施昱婕其实早就想到了，却还是免不了有点失望。
　　“她是有表示这种想法，可她回来并不为了这个。”
　　“那是什么？”
　　施昱婕没有立刻就回答，她还是想了想，想想是不是还是再缓一阵子看看？可这种三思的行为确实没法管用，所以她对夏蝉说：“不知是谁跟她说我有喜欢的人，可她一直没听我说过这件事。她说她听说我一直没跟那个人表白过，她说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我还是个懂得隐忍的人。
　　从古镇回来的那天，我意外地接到她的电话，那时候我才知道她已经回来了。她说她想见见我喜欢的人，我说我难道要变一个出来给她看么？她就什么都不说了，过了一会儿就告诉我，她帮我跟社长请了三个星期假，叫我这三个星期都呆在家里陪她。
　　每周报纸印刷前打印出来的小样都要我签字确认，她也只准我在大家都下班之后才能去报社。我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不过很确定她是无聊了，所以想着各种招回来折腾我，所以我的电脑被没收了，手机也成天都在她眼皮子底下。
　　可能你要问，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会这么怕她？那不是怕，只是她就是那种人，我如果去理会她的无聊心思，她就会越来越来劲。所以小时候吃了几回亏，我就学乖了，她爱怎么闹就让她怎么闹，我不理她就好。她不要我去上班我就不去，反正她出面给我请假，社长不能说我什么。
　　我想，就在家里呆三周也好，让自己也清净一下，有些事情也该好好想想了。我妈说得对，我怎么会是这种懂得隐忍的人？从来我喜欢谁都是直接告诉别人，可以就在一起，不行就拉倒，怎么会像现在这样，过了这么久连提都没提过一句？
　　该说的总是要说的，我不想困死一段感情，也不想自己被感情困死，所以我今天把你叫出来了。”
　　
　　好好的一段话，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结尾？夏蝉当时脑袋就没能正确理解上这句话。“叫我出来，做什么？”
　　两个人本来是一边走，一边喝着奶茶说话，可是听到夏蝉的疑问，施昱婕再次停下脚步。她做了个深呼吸。然后看着夏蝉，看着那张带着茫然的脸，似乎都要跟着怀疑是不是自己表达能力有问题。
　　“你不明白我说的话吗？”施昱婕站得端正，直勾勾地看着夏蝉。“难道你要告诉我，这段时间的相处，你真的一点都没察觉到我在想什么？在报社这个小社会里，你们口中的施主任是怎样一个高傲的人？这样一个人平白无故怎么会对你这么上心？
　　我为什么硬要你承认你喜欢顾荏？你可以不知道我只是为了确认你有没有喜欢的人。我带你去吃各种好吃的东西，你可以当我是个吃货，只是找个人陪我吃东西罢了。我让你继续做叶里那个版面的编辑，不过只是想你稍微高兴一点而已。
　　可是，我要跟你去那个古庄园的时候，你不是问我为什么非要跟着你？下大雨的时候，你跟我说得那些话，难道就没有更深的意思？难道你真的就喜欢顾荏喜欢得脑袋不好使，再也看不见别人对你的好了？
　　你到底有多迟钝，迟钝得察觉不到一点异样？那些人的八卦说得那么起劲，你就从来没想过我真的有可能喜欢你？难道你不懂什么叫做‘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
　　夏蝉……
　　你要装糊涂到什么时候？”
　　




☆、3、表白

　　施昱婕的话像是大浪一般，滔滔而来，扑打在夏蝉身上，使其应对不能。
　　她这是表白吗，可是有谁的表白会说得人产生无地自容的感觉？她说得很对的，夏蝉真是在装糊涂，即便夏蝉会说自己并不确定自己感觉到的东西，所以不好表态。
　　
　　“跟我在一起吧。”
　　施昱婕这一语终于捅破了所有的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