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愧是伴侣,不需要言语已经可以彼此沟通,然後迹部恶狠狠的瞪了我们一眼,“只有
二十分锺!”然後嘟嚷著什麽走了出去。
不二看著他关上房门,露出一抹幸福的微笑, “你看,小景一直就是这麽别扭的呐……”
我点头,猴子山大王与其说别扭,不如说是任性和惟我独尊,但是再怎样,还不是在不二前
辈面前如此的温柔体贴,也许,这便是爱情的力量。
不二就这样看看我,也许那复杂的眼神当中饱含了我太多不懂的感情,可是我没有躲避,也
同样勇敢的看著他,不知道为什麽,就是单纯的不想输给他,许久,不二轻轻叹息, “越
前,你是在嫉妒我麽?”
我有种心事被人拆穿的尴尬,嗫喏著,什麽都没有说。
“唉……你真的很不知足呐……”不二不甚苟同的, “你知道手冢为了你付出了多少
麽……”
我炯炯的看著他,几乎有些恼怒起来,我是不知道,可是那也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你永远都不会知道的……”不二飘忽的看著我,然後就是沈默,那种神秘的微笑始终萦绕
在他后边,让我觉得他仿佛在缅怀一些什麽,而我此刻才是多余的人,时间一分一秒的过
去,我根本不知道不二究竟要和我说什麽,我甚至想要转身就走,可是,我不甘心,如果眼
下的僵持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那麽,我不想输。
起码不想输给不二!
可是神没有给我太多预言,不二缓缓闭上眼睛,然後,监护器的蜂鸣声尖锐的响起,当我意
识到一切的不对的时候,我慌了,与此同时,迹部和国光一起冲了进来,他们显然没有离开
太远,随後鱼贯而入的医生和护士,他们把我们赶出病房,开始了急救措施。
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被拽出病房,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衣领已经被迹部揪了起来,
“你这个混蛋!对周助说了些什麽!”他恶狠狠的表情,仿佛我就是谋杀不二前辈的罪魁祸
首。
我不想做任何的争执,因为国光在我身边,我相信他是一样相信我的,要不然他也不会一边
拉开迹部的手,一边用身体挡在我面前维护著我,可是当我看到他的眼睛的时候,我迷惘
了,我不知道我根本就无从知道的那些事情。
“手冢!这种时候你竟然还维护著这个混蛋!你知道周助为你付出了多少麽!”迹部咬牙切
齿的咒骂著。
国光的眼神一滞,然後染上一层淡淡的哀伤。
我呆呆的看著他,心底的不安开始被无限制的放大,他为他付出了那麽多,他为我付出了那
麽多,那麽我呐……这麽多年我又付出了什麽……我不过是一个该死的只会逃避的懦夫而
已!
医生走了出来,对我们三个人逡巡一下,缓缓摇头,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迹部发疯一般的冲进病房,然後我们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吼声,我不知道,不二前辈是否还能
听到。
我只知道,活著的人永远无法和一个逝者争什麽……
我看著满面哀凄的国光,想要握住他的手,却发现他正用全身的力量去克制自己的颤抖,我
轻笑,原来不二前辈竟然是对他如此的重要!大概只有在生离死别的这一刻才发觉吧……
(41)
时间在生与死的藩篱当中阴郁著人生的真谛,得到的,失去的,拥有的,错过的,我这几天
一直在想,一如纽约的天空,一直阴霾,阴霾成谜。想不二前辈,想那个叫做迹部景吾的男
人,不知道为什麽,他那样敌意的痛苦的眼神,一直在我面前晃荡,仿佛我做了什麽罪无可
恕的事情一般。
当然更多的时候,是在想我的国光,每每我想起他的时候,他就会在我视线所及的地方,那
种难以言语的默契,是我们这麽多年心灵交契的结果,我不知道为什麽,我和他之间会经历
这样多的事情,但愿这些曾经化作我们之间弥足珍贵的底蕴,在以後的每一天,都庇佑著我
们—
“国光,你在想什麽呢?”看著他端了一杯茶在我身边坐下,我问他—
“在想你在想什麽……”国光摇头,那神情,带了几分淡淡的忧郁—
“切!?MADA MADA DANE!”我不服气的,他顺势揉了揉我的发,神情宠溺,我突然有些汗
颜,其实我已经年纪不小了||
可是似乎在他眼中,这麽多年,我一直都没有变过,一如曾经的我,正如他多年如故,对
我,放纵到过分……
门铃响了—
国光陪我去开门,是送快递的,一个没有来处的包裹,收信人,是我—
我愕然,拆开包括,里面是一叠照片,和一封信,厚厚的一叠,我握在掌心,沈甸甸的,然
後拆开来看,那是陌生的字迹,第一句话赫然是:请一个人的时候,再看这封信……
我疑惑,可是鬼使神差的,径自去书房,国光没有跟过来,仿佛一切都如那个寄信的人所预
料的一般—
“亲爱的龙马,我是不二……”
党我看到第一句话的时候,我浑身一颤—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那就证明,我已经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小景果然还是这个世界上最爱
我的人,满足了我最後一个愿望,把这封信送到你的手里,是因为若然我还有什麽遗憾,就
是有些事情没有机会对你说……”
我的眼睛霎时模糊了,这些天我和国光一直默契的避免提及关於不二前辈的事情,没有想到
这封信最後还是送到我的手上,我鼓起勇气,继续看下去,不二前辈到底想要对我说些什
麽,可是,我不知道,当我看完这封信,会对我产生怎样的影响……
“我一直觉得我们之间很有缘分,因为我们生命中最重要的两样东西都一样,呵呵,你应该
猜到了呢,是网球,和国光……也许网球,我的付出没有办法和你比较,可是对於国光,你
的付出却无论如何都比不上我……所以我是嫉妒你的,嫉妒你可以始终拥有著那个男人全身
心的爱,那对我而言,是多麽奢侈的一件事情,因为一开始,国光就把我定在他最好的朋友
的位置上了,甚至连我自己都几乎适应了这个身份,我想如果多年以前没有你的出现,我甚
至一辈子会安於做他的朋友,因为那时我觉得做他的朋友比做他的爱人要幸福多了,毕竟他
是一个责任感太强的男人,可是,我错了……後来我才明白,像他这样一个男人,如果真正
爱一个人,会有怎样的疯狂……”
我近乎痴狂的看著这封信,一遍又一遍,久到天色渐渐变暗,然後我什麽都看不清楚,黑暗
中我只听到自己眼泪坠地的声音,然後,是门外国光担心的敲门,龙马,你还好吧……
我用手背胡乱擦著眼泪,按照不二前辈最後说的话,把信撕碎,然後拿起胃Ij叠照片,去开
灯,顺便开门,这一刻,我觉得自己距离这个男人这麽遥远,以至於一扇门都让我觉得是天
涯海角了……
“怎麽了,龙马……”国光俯身,用指腹温柔的蹭著—
“没什麽,这叠东西是给你的!”照片背面显然换了另外一种字迹,TO TEZUKA,本大爷终
究还是独占了这个男人,之余不二,胜利的还是我!
国光翻看著照片,那里面全是不二前辈和那个猴子山大王的合影,那里的猴子山大王,总是
很嚣张的看著镜头,而不二前辈则是很认真专注的看著他,两个人依偎的镜头,让人觉得这
就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爱情—
“呐,国光,我们也不要输给他们……”我一时感慨的说。
“……”国光深深的看著我,许久才叹息, “他们已经没有以後了……”那口吻中充满了扼
腕和遗憾。
“……”我看著国光的神情,心底刚刚消弭的忐忑又重新浮现出来,我甚至有些自惭形秽起
来,是怎样一种爱,让那个心思玲珑剔透的男人默默的守护在我的国光身边这麽多年,而
我,真的能够做到刚才已经默默答应他的事情吗?我忽然有些迟疑起来一
连我自己都是一团糟一
“可是我们,一直到白发苍苍老到走不动路的那一天,我们都会在一起的!”国光下一刻,
搂紧了我,我从他的身体当中,懂得了他的执著一
无论发生什麽事情,我们都会在一起的……那时的我,一遍又一遍这样天真的对自己说……
也衷心的祈祷,我们曾经遇到的那些人,藤原哲也和大泷修,钧一和Nisrok,《礼》和
《梦》,都获得永恒的幸福,爱若一生一世,便会永生不死……
之後的一段时间,我和国光在纽约这个繁华并且腐烂的城市,度过了最平静的一段时间,每
天简单的过程,基础身体训练,买菜,做饭,跑步训练,洗衣服,洗澡……所有最细微的细
节,一点点在我们之间蔓延,仿佛十年的空缺在这些天被一口气填平一般,我从来没有感受
过这样的幸福和安谧—
只是偶尔半夜里在他的怀抱中醒来,我会怀疑,这样的幸福是如此的不真切—
可是每当这时,国光总会感应到然後醒来,温柔的抱著我,即使什麽都不说,也会让我觉得
他的怀抱就是整个世界,於是我也渐渐习惯了侧身而眠的姿势,有时面对他,有时会因为翻
身而背对著他,却总是方便他的手拥抱著我,那是我们之间专属的弧度一
但是当时的我们,谁也无法预料,这段时间的平静是命运之神在酝酿之後更加汹涌的狂风骤
雨,以至於我们之间,还有太多的考验等待著一
事情,是从一份杂志开始,上面很详细的叙述了我和国光之间的事情,口吻很暖昧,像是捕
风捉影,又似确有其事,最初我和国光对於这样的事情根本不屑一顾,可是渐渐的,事情发
展到了我们根本无法预料的地步一
钧一打了电话,问我, “你到底有没有看那篇文章?”
“什麽文章啊?”当时我还漫不经心的翻看著网页,准备再养一只喜马拉雅猫一
“废话少说,我念几段给你听! ‘据当事人双方的国中同学说,国中时期两个人就有了暧
昧,**经常性的利用单独训练引诱学弟**,却和同级的**出入约会宾馆……’;‘**和**
为了**争风吃醋,谁能料到**竟然败退,伤心之余远走异国,放荡形骸,十年间和无数男
人厮混,成为网坛最声名狼藉的浪荡子,谁又能料到一向严肃内敛的**,竟然有著猥亵幼
童的偏好……’;……”
“什麽意思啊?”我听得似懂非懂,什麽某某和某某的,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一
“你猪啊!”话筒中的钧一恨不得敲我一
“……”当我耐著陛子第二遍读这所谓的八卦杂志特约撰稿的时候,终於弄清了这些隐晦的
暗示,一股无法抑制的愤怒窜上头顶,什麽跟什麽,什麽乱七八糟的!
“你最好和你家手冢国光商量一下应对的措施,很快你们要面对的事情就铺天盖地来了……
龙马?龙马?拜托!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在听啊……”
我看著我身边的国光,不知道为什麽,就是能够安定下来,他只是对我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我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无论发生什麽,一切有他……
(42)
当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去处理我们之间那些事情的时候,又一通电话来了,意外的,是菜菜子表姐,当我和她通话的时候,我本来还是漫不经心,可是下一瞬间,话筒硬生生的从掌心滑落……
老头子……因为心肌梗塞……病危了……
霎时间,我觉得自己陷入深渊冰窟当中,那种侵入骨髓的疼痛,让我想要嘶吼,想要哭泣,可是甚至连指尖的些微动弹都是奢侈,老头子……老头子……怎麽会…… 这不可能……这麽突然……这麽突然……
“龙马,怎麽了?出了什麽事情……”国光从我身後抱住我,担忧的问。
“龙马……龙马?还好吗……” 话筒另一端菜菜子表姐也在担忧的问。
我却失去了一切言语的能力,我的父,那个一向痞气的只爱看色情杂志的老头子,怎麽可能会病危……
一时间,我恨不得立即就到东京去,我极力克制并且让自己冷静,国光已经接过菜菜子表姐的电话,应答几声,然後挂断,他转拨了另外一个电话,同样的应答并且立即定了两张最快的回东京的机票,然後拽著我的手,要拉著我走……
“龙马……我们走……”
很奇怪,我看著他的唇张张合合,也知道他到底在说些什麽,可是我就是失去了行动的能力,整个人呆傻的站在那里,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麽…
“龙马!”他大声唤我的名字,然後用力的抱住我,在我耳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著,“我们走……马上回东京去,叔叔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终於缓过神来,然後忙不迭的拉住他,我的半身,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他无理由的抱住了我……
我们搭乘出租车很快到了机场,国光让我在休息区等他,他去办理登机手续,我就沈浸在墨镜中发呆,整个世界,林林总总的人群都是暗色调的,没有光芒,没有色彩。
忽然一群陌生人围了过来,他们手里是照相机,然後对著我疯狂的拍照起来…
记者!?
我心里一惊,想要躲开,可是人越聚越多 ,我根本不知道怎麽会突然冒出来这麽多的记者,他们各式各样的问题充斥著我的鼓膜,让我根本听不清楚,只有想著怎样脱身…
“越前先生……”
“越前先生……”
“越前先生……”
各种诽谤的、污蔑的、怀疑的、恶毒的、甚至诅咒的声嘲袭来,全部都是针对我和国光,我不懂我们之间的事情和这些记者有什麽关系,更不懂他们为什麽要如此的针对我,可是这一刻,我也只能硬著头皮向前走,我要回东京,老头子现在还在医院里躺著,我要立即回去!
场面很快失控了,我的沈默让那些记者们似乎更加嚣张起来,机场的保安很困难的维持著秩序,那些摄像机挡住了我的视线,我甚至连前面的路都无法分辨清楚,我只能凭借些微的印象认准一个方向努力走下去……
带著我的愤怒、不解、和痛苦…
那时,我没找到我的国光,我的爱人,当然更不清楚,他遭遇的事情比我还要不堪和难熬…
机场保安人员似乎总是在局势失控的时候出现,就像那些记者总是一切似乎已经尘埃落地的时候不甘心的再一次挑起事端,一边是保安拽著我,一边是记者挤著我,一边是道义的声讨,一边是蔑视的眼神,我从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麽,因为我已经认准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