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之後我和无数的男人上床,没有心,只有性,做完了就再见,甚至有些根本不知道样子的,不过在夜的掩饰下堕落…
钧一细碎的吻,融化了我结晶的眼泪…
“可是为什麽,心是空的,为什麽,见到他,还是会痛…”
我仰著脸,觉得自己无助的,就像当初那个12岁的孩子…
“傻瓜,那是因为你还爱著他呵…”钧一的眼神温柔的几乎可以掐出水来,“如果那麽简单,可以不要爱,还算是爱情吗?”
“我,我,真的不能,不能…”我茫然了,又笃定了,我怎样,去爱,那样一个凤毛麟角般的国光,我还有资格,去爱一个人麽…
钧一硬生生的,扭转我虚空的眸光,“看著我,龙马,你爱他,不是错误,为什麽,不敢努力争取呐?相信我的判断力,他是爱你的,他也是爱你呵,就像刚才,他是多麽艰难的忍住自己的爆发,却遵循著你的意思,淡淡的,退出,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会爱的这样无怨无悔的呵,龙马,你为什麽,为什麽,一点也不懂…”
“所以我才说我不要爱啊,我根本,根本就配不上他,像我这样肮脏的人,要怎麽,要怎麽…”
“越前龙马,你这个白痴…”钧一狠狠的,给了我一个耳光,热辣的,连痛的感觉都麻木了…
“我现在终於明白,你这个笨蛋,一直一直,都在强暴你自己,你到底什麽时候,才能从那场噩梦里给我醒来…”
我怔怔的,任凭颊侧迅速肿胀起来,原来,我一直,一直,没有醒呵…
钧一烦郁的,点著烟,我躁闷的,打开一罐啤酒,客厅里充斥的,全部都是性爱勃发的麝香味道,我们之间却相隔万里…
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更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麽,钧一却开始近乎歇斯底里般的,踱起了步,我自己都惊诧自己的冷静,问他,“你不走麽…”
“傻瓜,连我都走了,你怎麽办…”他颓废的,把抽了一半的烟掐灭…
“……”我突然冲动的,上前,紧紧的抱住了他,没有任何意义的拥抱,只是这样单纯的,想要这样抱住他,像是最後救命的稻草…
“告诉我,你在想什麽…”他长年锻炼硬茧重重的指腹,撩拨著我的睫毛,有些什麽,再也不堪重负…
“不要…”不要离开我…从来不敢幻想再见,抑或从来都是躲避著这种再见,我却从来不敢剖析自己的心,只是单纯的害怕,如果有一天,无言再见,如果有一天,还是要再见…
“龙马,我和不二,只是朋友…”他的声音低沈的性感,拥有笃定人心的力量,可不可以,抗拒那个一直撕扯著我的黑洞…
“不要…”不要离开我…我是不是太贪心了,奢望留下根本无力留下的人,又是不是太自私了,不想放弃原本就不属於我的人…
“龙马,我爱的,是你呵…”他的唇温柔而旖旎的描绘著我的手指,细碎的吮吻,撕碎了我的心脏…
“不要…”不要离开我…神呵,我还能怎麽办,为什麽嘶吼著陌生的愚昧的语言,为什麽,突然哽咽…
“你究竟,要让我拿你怎麽办才好呵…”他紧紧的,紧紧的抱住了我,几乎把我镶嵌入他的身体,如果真的,可以这样一直,一直在一齐…
“…… ……“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我默默的,向神祝祷…
“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他滞滞的,向我哀求…
“…… ……“我什麽时候,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如果神愿意恩赐多一秒,我愿意为了他,软弱多一秒…
不敢问,谁在觊觎,这人世的冷暖情长…
我们在沙发上凝固成以为的雕塑,彼此僵硬了心跳,茶半凉,酒红色的喜帖印著烫金的玫瑰,似是盛绽,何时凋零…
“这是你的…”他言简意赅的,递给我,薄薄的一张纸,重於千斤…
“不二和迹部他们,下周末在纽约注册结婚…”轻描淡写,可是我就是看到了他眼底的莫名神色,分明豔羡…
“哎?”我迟钝了太久的大脑,终於开始试运转…
“怎麽龙马也想要结婚了麽?“他半是戏谑的口吻,深邃的凤目浮现一层淡淡的促狎,然後,试一抹更加深沈的让我不敢逼视的炽烈…
“切,MADA MADA DANE_”这麽多年了,我依旧不厌其烦的,用这样的幼稚的口头禅自欺欺人,别扭的,背转过身…
“明天下午有空麽…”他试探的,小心翼翼的问著…
“嗯?”颊侧有些微热,我暗骂自己,不是当初那个第一次接受约会的12岁的小鬼,怎麽会为了这样的拙劣邀请而羞涩…
“来看我的比赛吧…”一张贵宾席的球票,静静的栖息在我的掌心,我突然升腾起一股无法抑止的欲望,他的比赛,他的网球?
想要看他的比赛,想要碰触他的网球…
默默的,胡乱的点了头,近乎莽撞的抢过票,急促的,朝外冲去…
他没有强留我,我想如果他真的留我过夜我也不会拒绝的…天,我都在胡思乱想些什麽!
他却倚在门口,痴痴的,看著狼狈如我,一次又一次的,把钥匙掉在地上,我只觉得,背後几乎被射穿了,某种不可抑止的冲动,伴随著锁细碎的转动,门开了…
“那个…“我踯躅…
“嗯?”他静待…
“不要输哦…”我期艾…
“我是不会输的…”他笃定…
我呆若木鸡;熟悉并陌生的对白,让旧日的感觉爱并痛楚著,我,真的,还有资格回到过去麽…
在房门合上的刹那,我终於失控的,瘫软了,顺著墙跌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深深的,埋入自己的手臂,缭绕不散的,居然,还是他的味道…
不要噩梦,那麽可不可以,一夜无眠,直到天明…
是不是梦境越美,醒来的时候就会越痛,第二天下午,当我压低帽檐来到他的比赛场地的时候,被蜂拥的记者,摧毁了一切幻想…
我不知道,自己闭塞的一个早晨一个上午一个中午,究竟发生了多少纷扰,不想让任何人打扰的纷乱心悸,让我开车绕著纽约的成百上千条街,一圈一圈,全是死结…
急转直下,无疑无助,可是这一刻,无法逃避…
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让人去面对,即使下一秒万劫不复,也自有轮回因果…
“越前先生,请问您对史密斯先生自杀的事情有何看法…”重磅炸弹,开始无情的袭击过来,那些镁光灯下的嘴脸,开始扭曲的得意…
“越前先生,对於正在抢救的史密斯先生,你有什麽话要说…”他们欣赏著我的措手不及,嘲笑著我的目瞪口呆…
我却下意识的,找一个人,一个可以依偎的最珍贵的他,遥望他漠漠无语,看不出任何的波动,我的心,刹那跌入谷底…
他在想什麽,他又知道了什麽…
“越前先生,你特意出现在这里,是不是表明,你真正恋慕的人,其实是手冢先生?”是谁,是谁在解剖我的灵魂,不依不饶,一针见血…
静默,肃穆,然後是更狂野的潮澜…
“越前先生,你真的是和手冢先生相爱麽?那麽,你私下里那麽多的情人,他不介意麽…”是谁,是谁在撕裂我的伤口,鲜血淋漓,至死方休…
於是嗅觉灵敏的记者们似乎已经从我的无言以对中得到他们满意的答案,继而涌向正在场边做著准备工作的他…
“手冢先生;你是不是在和越前先生交往…”
“手冢先生,你不怕公开以後造成负面影响麽……”
“手冢先生,你在不在乎他的众多情事…”
我耳边嗡嗡作响,混沌中,刚才一直咄咄逼人的声音,在耳边继续鼓噪…
“越前龙马,这是你的报应,你一直利用钧一,伤害钧一的报应…“
没错,这是我的报应,我一直利用身边的每一个人,伤害身边的每一个人的报应…
“你们够了…”我嘶吼,像是受伤的野兽,转身,负累而逃…
冲出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场地,反而舒了一口气…
无论谁再要自残发泄,无论谁再要怨恨报复…
我把最珍贵的,留给了单纯一如网球,以後风雨,我一力相承…
最珍贵的,宁可失去,不愿毁却…
最珍贵的,也许在一开始就注定,无法拥有…
什麽湮灭了晴空,什麽缥缈了微云,什麽拆散了缘分…
手机突兀的响了,我麻木,接听,是他熟悉的声音…
“龙马,我会赢得比赛的,等我,无论如何,一切交给我…”
(26)
什麽时候开始厌恶纯白,初生的纯净,死亡的哀寞,不是一如我这样肮脏的身体,可以承受…
什麽时候开始恐惧血红,灼热的花瓣,淌滴的血液,不是一如我这样脆弱的灵魂,可以敷衍…
所以也连带的,厌恶医院,那种只有红与白两种色泽交缠的净化之所…
我烦郁的,是因为一路良好的路况,畅通无阻,来到这里,必须,面对某个人,某件事…
某个我一直一直忽略却一直一直为我付出的人,某件我一直一直躲避却真实的发生的事…
抢救室的红灯还在亮著,哀伤的花甲老人,憔悴的妙龄女子,互相安慰,互相倚靠,不是身份尴尬一如我,可以闯入的世界…
凯宾,他还好麽…
突然有种迫切的欲望,想要狠狠的灌一杯,为了一些曾经拥有,为了一些即将消逝…
休息间的吧台调不出心境的味道,於是单纯的选择了干涩一如黑啤,醇厚的苦涩著,任凭这些思绪,酿成别离…
像是一团乱麻,再也找不出开始的故事,围著彩屏的人群欢呼雷动,不经意扫一眼,不自在僵硬…
那里正在直播著,美网公开赛第四场八分之一决赛,也就是,我的国光的比赛…
像是一张绵密细致的网,无论怎样,都不能逃离的,我不知道,自己应该为了谁哀悼…
从认识他的第一天开始,怎样的领域,缠溢著怎样的缘分,怎样的无常,干涉著怎样的情浓,十年不惊,十年不羁,十年不惧…
我无法否认,自己还是如此致命的被他的吸引,被的他网球,深深的,吸引…
干净俐洛的短球总是令对手鞭长莫及,刁钻精准的削球总是令对手瞠目结舌,美轮美奂的领域更是令对手俯首称臣,比赛呈现出绝对的压倒状态,他气势如虹,只要拿下这一局,就可以一分不失的完胜…
我浑身的血液都在叫嚣著解脱,只要这样的静静的,静静的看著他的网球,就够了,足够了,神允许我拥有的,原本就这麽的少呵…
目不转睛,看电视中的他俊美冷肃的;耳边夹杂著解说惊叹的景仰…
“手冢君换了右手,各位观众请注意,他将要用右手发球,这位当今世界排名第一选手,将要展示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ACE球,15-0…等,等一下…那是…”
那是,我的外旋发球…
“现今网球外旋发球已经被更多力量发球取代,据我所知只有越前君还在使用,手冢君此刻用了这一招,不知是否与赛前的骚乱有关…”
他是在告诉我,他能为了我放弃一切,甚至於他的网球…
“看来毕莱德还没有放弃,毕竟是6号种子选手,如果一分未得的输掉,有些…好,他勉强的回了外旋发球,擦过网前,手冢君的站位比较,不,等一下,他移动得很快,然後,一记抽杀球,难道是…”
也是我的,是我的DRIVE A…
“30…0,比赛继续,好机会…毕莱德对於此刻这样狠戾的扣杀无能为力,躲避都很狼狈了,有些时候不得不赞叹我们2号种子选手越前君的创造力,旋风扣杀…不过真的很暧昧,手冢君居然一直使用…“
那是在告诉我,他不会後悔,不害怕任何的事情,即使在全世界面前展示…
“最後一球,还有最後一球,不甘如此狼狈的毕莱德陷入了疯狂的反击中,可惜,球路有些奇怪…不,是TEZUKA ZONE,原来是…最後的短球,毕莱德拼命跑向前,够到了…不,那是零式,零式削球,天啊,手冢君赢了,仅用了半个小时,3-0的总比分,完胜,完胜进入八强…”
那是在告诉我,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摆脱他的领域,也无论如何,都无法回应他的爱情…
他没有食言,他赢了,也会继续赢下去,我却输了,在另一场比赛,输得鲜血淋漓…
失魂落魄得,踱出了这禁窒的地方,无论天涯,无法摒除他的身影,於是,我伤痕累累,体无完肤…
那个时候纷乱无常,那个时候心绪不宁,那个时候,手冢在场边若有若无的聆听著记者的包夹…
“手冢君,关於你最後的几个球,使用了从来没有用过的技术,好像和越前君的打法…”
“嗯…”
“那麽这是不是意味了什麽…”
“意味著,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神往往喜欢错过这个有趣的游戏…
尤其当生命成为一场哀伤而凄美的错过…
我无意识的,在医院的刺鼻消毒水的包围中潜行,没有尽头,也无法回头…
并不狭窄的过道蔓延成某种混杂著奇异符号的画面,无论生的礼赞,抑或死的哀歌…
混沌之余,一计重创,擦肩而过,我懵然,那是一位干涸的老者,身上夹携著属於医院的味道,他此刻,却因为我的失魂落魄,摔倒在地上,似乎痛苦的,抱紧了怀中的东西…
“对不起…”我伸手,想要扶起他,却被他狠狠的躲开,像是受伤的濒临死亡的野兽一般,我悚然,怎麽会被一个年老体衰的病人,如此轻易的震慑…
“LEE,LEE_”他机械的喃语,躁郁的反复,像是挣扎了一辈子的哀伤,也是无法找到解脱的烦闷,重叠的音调,是谁的名字…
亲人,情人,无论如何,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吧…
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又在哪里…
“吉森先生,我们该回去吃药了…”年轻的女医生像是一路辛苦寻来,苦口婆心的安抚著,身边两个孔武有力的男护士,却仿佛随时待命的…
“LEE;LEE…”老人锈浊的眼睛,却一闪而逝的清明,那麽迅捷,我甚至以为,自己误会了…
“乖,吉森先生,我们把画先放在一边,先去吃药,就不会那麽痛了…”医生给旁人一个眼色,然後那可怜的老人,被强行,架了起来,沈闷的,几乎随时可能爆发的…
突然,老人像是用尽全身气力的,居然从两个男人的护持下挣脱,硬生生的,冲向我;“LEE,LEE,告诉我,LEE到底是什麽意思…”
他对著我,展开那幅有些皱褶的油画,刺痛的指甲,嵌入我的手臂里,我如遭雷击…
他刚才,说的是日语…
我觉得,时空在眼前流矢著那些自以为是的爱恋与哀愁,什麽时候,我也见过类似的一幅画,镜子的这一侧,原来是纯然的银灰,相异於那曾经的炫目的金,这是死亡,也是轮回…
我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