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上道(剑三策羊)》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不上道(剑三策羊)- 第2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咱们走吧。
  呆咩想着,将陈符扶到背上,慢慢背着他撑起身体,直起双腿。
  我答应你了,要活着走出去。
  ——带着你一起。
  呆咩背着陈符,向着溪水上流走去。
  一天一夜之后,蝴蝶二的蜘蛛在城郊的草丛里,把不知是死是活的呆咩和陈符扒拉出来了。
  蝴蝶二带着呱三赶过来的时候,两只蛇老大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拨遛两人的头发。
  “吓人的!这是被强人打劫了吗?”
  “呱呱!呱!”
  呱三走上去,挨个舔了下。
  蝴蝶二先把风怜目他弟弟抱了起来,抱到一半,发现呆咩的手还攥着身边那人。
  那人的脸看着怪吓人的,蝴蝶二看了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了。
  “一起带走吧。怎么拽那么紧,阿目目他弟,这个人是不是欠了你很多银子?”
  异想天开地问着,呆咩昏着,自然没有回答,蝴蝶二也不觉得无聊,和一帮兄弟七嘴八舌地将两人带走了。
  秦小鹿正处在暴走的边缘,脾气暴躁到见人毒人,见佛扎佛,见鬼都要踢两脚,连小怜心都绕道走。
  蝴蝶二提着咣啷咣啷响的各种竹筒从风怜目的房间里走出来,欢欢喜喜地道,“俺的解蛊法弄完了。”
  “没把我下的药冲了吧?”秦小鹿没好气地蹲在天井捣药,日头正强,照着他一头乌黑的长发好像都能冒烟了。
  “谁知道你下的那些花花草草是什么,”蝴蝶二一扬头,“阿目目很快就没事了。”
  “他会好也是因为的药,跟你的那些虫子没有关系。”
  “嘿!哼!哈!”蝴蝶二坐在呱太上,一脸不屑。
  “什么毛病,来我给你两贴药。”秦小鹿黑着脸。
  蝴蝶二得意洋洋地吧乱七八糟的竹筒挂在蛇老大头上,“等着吧,看我的蛊宝宝把你下在阿目目身体里的草药都吃掉!”
  尼玛这迟早会玩出人命,秦小鹿哼都懒得哼了,转回身继续捣药,那凶狠劲,好像跟手下的药臼有深仇大恨似的。
  怜心突然抹着眼泪从楼上跳了下来,落点正中蝴蝶二,蝴蝶二抬手接住她,“丫头你咋哭啦?”
  “我……我……师乎醒啦!”怜心哽咽着说。
  “太好了!”蝴蝶二高兴地道,“自从把他带回来,这都第三天了,要是今天还不醒可能就醒不过来啦~!
  “呜呜呜呜呜……”怜心哭得抽不上气来。
  见过这么安慰人的么,秦小鹿鄙视之,又一次为自己高人一等的智商情商骄傲了下,长发在腰后甩出一个美妙的弧度,上楼去了。
  平静,平静,吸气,吸气。
  记住,你面对的是一个病人,不要发火,发火没品,发火没素质。
  秦小鹿心平气和地推开门进去。
  呆咩躺在床上发呆,整个人看起来瘦了一圈。
  见着秦小鹿进来,呆咩反应迟钝地动了动眼球,还不甚清晰的目光看向秦小鹿。
  ……他呢?
  “死啦死啦死翘翘啦!”
  什么气质什么素质什么医德,都给他见太宗去!
  秦小鹿走过来,粗鲁地一摸呆咩的脉,很好,出气多入气少,但是看样子死不了。
  ……你骗人。
  呆咩迷迷糊糊地瞪着他。
  “……”秦小鹿抿着嘴唇,又塞了些药给呆咩吃了。
  “……我就骗你怎么了,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他人呢?
  呆咩嗓子干涩得厉害,没法说话,只能执着地用眼神表达着问题。
  秦小鹿给了呆咩几针,明白秦小鹿是给他治伤,呆咩还是疼得差点掉眼泪。
  “你这蠢羊是不是把簪子给他吃了?!”
  呆咩无辜地眨眨眼。
  “诶好啊,你现在有劲给我装无辜了,”秦小鹿压抑好几天的怒气终于有地方撒了,“那簪子可是毒石料子做的!要不是本着见者有份的高尚情操,我才不会舍得送给你呢!你你你你居然把它给别人吃了!”
  秦小鹿的内心在哀嚎,暴殄天物啊!虽然是幻药,能有点止痛的效果,但是也不能这么用啊!这些天每每想到都要肉痛半天!
  ……对不起,呆咩小心翼翼地看着快要暴走的秦小鹿,当时也是没办法,他不愿听我的……
  “而且吃就吃了,”秦小鹿简直一字一泣血,手都颤了,“分几次吃也行啊,你居然一次性都喂他了,我不是跟你说过,这玩意吃多对脑子不好,你是有多恨他啊!恨他直接杀好了,还浪费我的簪子!”
  你治不好?呆咩有些急了。
  “怎么治,都吃下去了,把他投到炉子里把石头再炼出来?”秦小鹿嗖嗖嗖地把针都收了回来,头疼,“我已经把能使的药都使上了,听天由命吧。”
  TBC
  一路向着HE狂奔有木有,楼主其实是好人有木有……

  60

  会审之日,以风怜目之身份到场的是呆咩。
  他才刚刚能站起来,宽大的道袍下海裹着层层纱布,站在堂上,各种颜色的光投在他脸上都像被吸收了一般,呈现出一种孱弱的白皙。
  李元朔依然站在上次会审时所处的位置,平静无波地注视着呆咩。
  在他们对面,却比上次少了两个人。
  陈符,袁师道。
  前几日他们一行数十人行至山中,惨遭山石滑坡,山道整个被巨石泥土所埋,竟无一生还。现在清理出的尸体皆面目全非,死状凄惨,连数目都不全,估计是部分人慌不择路,坠崖而死了。
  此事简直让神策说不出道不明,怎么偏生这时候会发生这种事!可是又能怪到谁头上?只能怪这些人短命,年年有山石落下来,老天就安排他们被砸死!
  会审现场的气氛也甚是微妙,没有了一口咬定李元朔犯罪的袁师道,神策一方派来帮忙说话的人气势也疲软了许多。
  呆咩说的是早已斟酌好的说辞,既然袁师道已死,便将事都推到袁师道身上,三分真,七分假,会审官员俱是听得面面相觑,半信半疑。
  “你先下去吧。”一官员冲他点点头,
  呆咩不卑不亢地行礼,转身走了出去,。
  会审结束,各色人等从院中走出,李元朔是最后走出来的,他的周围已经没有了押解的看守。
  “李元朔。”
  听到声音,李元朔抬头,见呆咩坐在大理寺外一棵大树上,抱着剑。
  “你还没走。”
  “嗯,看看结果。”
  李元朔神色温和,看不出是刚遭过牢狱之灾的,“惊动了天策府中派人为我说情,现在总算是勉强无事了。……只可惜了方姑娘,遇人不淑,但愿她来世能遇上有情人。”
  呆咩长叹,遥想当年见到的女子,记忆中的面目已经模糊,只记得那股充满生机活力的艳丽,谁料人世变化,芳华凋落竟是转瞬即逝。
  “你……怎么受伤了?”
  呆咩跳下来,其实他还是喜欢在树上居高临下与李元朔说话,抬头看人太累。
  “唔,你怎么看出我受伤了?”
  “你脚步比你哥还要轻,平时走路像清风过雪,今日却拙重了不少
  呆咩无甚表情,“摔了一跤。”
  李元朔微笑,“这么没诚意的谎话。你不想我问,我便不追问了。”
  呆咩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慢慢道,“你怎么不问问,为何今日不是我哥来?”
  李元朔这时倒是顺天应命的样子了,“你在此等我,便是要告诉我的,是吗,风怜目有话要你转给我?”
  “我哥没有要跟你说的话。”
  “他——”
  “他走了,”呆咩道,“他离开洛阳了。”
  李元朔心中瞬间空了,连说话间也难掩失落,“他离开了?为什么?”
  “有事要做,我们在洛阳盘桓得已经太久了。”
  风怜目原就不是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的,一年到头,从来都是如此奔波。
  “我还以为……还以为能再见他一面。”李元朔自嘲地笑了笑,“我确实不该自大地以为,能牵绊住他的脚步。”
  看着这样的李元朔,呆咩准备了满肚子的应付话反而没用了,看着他手足无措半天,憋出句,“你……节哀。”
  李元朔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哭笑不得,“你哥还没死呢。”
  “我哥才不会死,他会长命百岁!”呆咩反应强烈。
  “他若能长命百岁,我也别无所求了。”李元朔按住他肩,认真道,“呐,帮我带话给他,望他能记住那日答应我的话。”
  望你能在这世界上的某一处天地,好好活着,直到白首。
  呆咩见他神情凝重,也慎重地点头应下,“你我这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啊,”等待在旁的亲兵牵过马,李元朔翻身上马,眉宇间又恢复了从容不迫的疏朗气度,“这次的事虽然是我蒙冤,但是闹到这个地步,我若不受点惩罚,神策那边也咽不下这口气。”
  话题突然转到这个,呆咩一愣,“所以?”
  李元朔坦然笑道,“神策退了一步,我们这边也要退一步,要不然说不过去:我被命令此生不得再踏入洛阳。”
  “怎能如此!”
  “是啊,没法升官了。”李元朔毫不介怀地打趣,说完又不免长叹,“李某家中父母陵墓皆在东都,日后只能遥祭了。”
  呆咩默然不语,没想到这案子到最后竟是这般结果,有得便有失,哪里是人力可以强求。
  “我可能此生都不会离开夏州了,若是日后你途经夏州,我请你喝酒。”
  “好。”
  “叫上你哥如何?”
  呆咩不自然地回道,“我哥才不会见你。”
  “哈哈哈哈……”
  一声大笑,既非欢畅也非苦涩,李元朔在马上持缰向呆咩一拱手,远远去了。
  人都走远了,呆咩还站在原地,不知烦恼什么,末了蹦出一句,咬牙切齿。
  “笨蛋,李元朔你是天底下运气最好的笨蛋!”
  见完一个笨蛋,回去还有另一个更大的笨蛋在等着呢。
  风怜目的屋中帘幕低垂,虽是白日,却暗得像是天黑已久,半点光都不透,呆咩进来就撞在桌角上,正好戳中伤处,捂着肚子半天没站直。
  “怎么这么莽撞。”
  风怜目坐在帐中,轻声说他。
  他没有打坐,也没有写字,只是这么什么事都不做地呆着,在呆咩进来之前,已经不知坐了多久。
  “哥,我疼。”呆咩眼泪落了下来。
  “过来,伤口有没有绽开?”
  “没有,呜呜。”伤口没事,还是要叫唤两声的。
  呆咩坐在他哥身旁,看着他哥的脸,偷偷抹了下泪。
  “那个笨蛋没事了。”
  “嗯。”
  “你知道我说的笨蛋是谁?”
  “我不止知道,还知道你肯定暗地里也骂我了。”
  “……哥,你真的这么决定了?再也不和那家伙见面了?都结束了?”
  “我与这个人从未开始过。”
  风怜目抬起手,呆咩把头靠过去,让风怜目轻抚他的头发。
  “你别老为我忧心,你自己的事呢?陈符若是醒了,于你不知是福是祸。”
  “我不知道。”呆咩想了想,又道,“他肯定会醒过来的,他不会死。”
  面对弟弟如此态度,风怜目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多余,“随你吧,以后哥不在身边,很多事你都要自己拿主意了。”
  呆咩鼻子一酸,“哥,你……这个真的治不好了吗?秦小鹿和蝴蝶二连你身上的毒蛊都能医好,这点副作用都治不好?”
  风怜目笑道,“他们俩正为了是谁的解药弄得我看不见争得不可开交呢,刚刚才走,真是太能闹腾了。”
  “是不是药性相冲了?”
  “有这个可能,他们俩也还没搞懂。”
  呆咩望着他哥,心里一阵阵泛苦。
  他的眼睛像是莹亮的琉璃珠,漂亮,却无生气。
  风怜目早已看开,话语间只剩平静,“秦小鹿说,他也搞不清原因,或许我过几年就能恢复了,也或许这辈子都看不见了。”
  TBC

  61

  风怜目说,他想回老家。
  快五月了,老家正是有好景致的时节,东风细雨,萱草萋萋。
  镇子上人少,与外界来往也少,他回到了家,就像隐居一般,再不染江湖是非。
  一个瞎了的“风怜目”不止会给他自己,也会给他弟弟,给很多人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而他,已经失去了应付这些麻烦的能力。
  所以,他要无声无息地从这个江湖蒸发,不牵累任何人。
  “风怜目”还会潇洒无拘地活在江湖上。
  健康,骄傲,行侠仗义,来去如风,谈笑间踏遍万里河山。
  “我前半生总是匆匆忙,错过了许多人,许多事,或许是老天认为我该停下了。飞累了,该歇歇了。”
  回去路上,便买一只笛子吧。
  风怜目少年时便学过吹笛,他聪明,年轻,一学即会,很快便能吹几只简单的曲子,但是没有深学下去,因为那时,吸引他注意力的东西太多,比起学武游历,笛子这种闲情逸致的什物并不合适他。
  往回他会有大把的时间,就多琢磨琢磨。
  待以后年节里,呆咩回来团聚,也可以吹给他听。
  风怜目不怎么出屋,秦小鹿总是神出鬼没,有时呆咩走过他的房间,会看见他在和蝴蝶二吵架。
  说是吵架,其实是只有蝴蝶二一个人在满头冒火地嚷嚷,秦小鹿一脸淡定地切药材,切完药材,蝴蝶二的毒虫便会出现在秦小鹿的刀下,内流满面地被银亮亮的小刀抵住关键部位。
  于是便开打。
  旷日持久,没完没了。
  “我觉得我可能一辈子也不能理解大人的世界。”怜心托着腮深沉地说。
  呆咩将她抱到肩上,“迟早有一天你也会长成大人。”
  怜心咬住呆咩送上来的糖葫芦,“好吧,我觉得我永远也不会理解男人的世界。”
  “你已经懂得很多啦,若再把男人搞透了,人生岂非很没挑战性?”
  “可是一点也不容易啊!”怜心嘎嘣嘎嘣咬碎冰糖壳,“我现在连你和大师父在想什么都搞不懂。”
  呆咩用手指抹去她脸上的糖渣,浅笑如春水初融,“你长大后,只要搞懂你喜欢的那个人,然后好好的去喜欢他,就足够啦。”
  怜心搂住他脖子,“那我对他怎么好,才算是喜欢?像对师乎这样?对小鹿这样?”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