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图腾 '黑花/盗笔'
作者:袭家
☆、【零】&【壹】
【零】
用你的灵魂记住我
【壹】
海棠四月,北京。
老九门解家的少当家解语花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发着短信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会客厅大堂里的众人都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头来看他。
似乎是察觉到众人热烈的视线,他抬起头扫了一眼,见到各人迥异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来:“每次我们全部聚齐,总是有大事发生,这回又是什么状况了?”
离门最近的霍秀秀端着一碗茶走过来放到他手里,边把簪子插回头发上,边调侃说:“不是吧,小九爷消息这么不灵通,我们都快吵翻天了,你这个正主倒是自在。”
“怎么又扯到我头上,”解语花抿了口茶,笑道,“上次就害得我白跑一趟四川,老九门这么多人,你们好歹也换个对象嘛。”
坐在里头的吴邪咬着块甜点也笑:“这次不是我们要坑你,而是你自己讨祖师爷喜欢,过来吧,有好东西给你看。”
这座古色古香的酒楼建于八十年代初,名叫“九门提督”,是几大家族共同的产业。
老一辈的人还在的时候,一切关乎“老九门”共同利益的大事都是在这间会客厅里集体商议解决的,如今小一辈的人逐个接班,自然也沿袭了这项传统。
解语花虽然面上装着傻,但心里还是知道这次的集会所为哪般。
能把老九门所有当家做主的人都吸引到一块来的,无非是两类事件:
第一类,社会问题,例如被条子给盯上了,或者海关又开始严打,没出手的货都放放,有活动的也先停停,保命最要紧;
第二类,业内问题,例如谁谁是哪个地方新崛起的势力,是否会给老九门的产业链带来影响,或者就像今天这样,某个地方出土了某件不得了的玩意,品级高得足以获得整个倒斗界的关注。
而这几天在道上疯传的名字有三个:
北冥十三岭,鬼门关,和黑瞎子
“又是‘鬼门关’,”解语花坐到吴邪旁边的椅子上,边说,“连这东西是方是圆、是宽是扁都还不知道,你们激动个什么劲儿?”
“既然跟鬼门有关系,那说不定是把钥匙。”秀秀撑在他们的椅背上,猜测说,“也许跟鬼玺差不多,一个开青铜门,一个开鬼门,你说呢,小八爷?”
“别叫我小八爷,听着真别扭。”被点到名的青年叫齐铭,是奇门八算齐铁嘴最优秀的大徒弟,齐老爷没有子嗣,去世之后便由他接掌齐家。他长相挺斯文,戴着一副黑框框的眼镜,平时喜欢随身揣个算盘或者八卦盘,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算命的。这会儿听到霍大小姐问他意见,就也凑过来一并讨论说:“这个不好说,青铜门借张家小哥的东风咱们倒是都搞清楚了,可这个鬼门关听着玄乎,闹不好还真是有地府门口转一圈的危险。”
“齐铭说的有道理,”解语花闻言点点头,转而问,“现在除了知道它跟北冥十三岭有关系,还有其他线索么?”
“暂时没了,目前的消息就只说到鬼门关在十三岭里,具体是哪几个岭,都在什么地方,‘十三’是确切数字还是个虚数等等问题都不清楚,”秀秀遗憾地耸耸肩,续道,“不过据我们所知,天南海北的人都开始行动了,大家似乎对这个都挺感兴趣。”
“所以你们也跟着瞎凑热闹?”小花道。
“可不,这玩意是个好东西啊,”吴邪兴致盎然地说,“传闻得了鬼门关就可以打开通往地府的大门,生人也可以面见阎王爷,届时提一两个小请求那还不是轻轻松松就满足你,比如阳寿加个十年八年呀,或者问问秦始皇本人他的陵寝在什么地方呀,这些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哈,你倒想得挺美,人家阎王爷要管几万亿口人,哪儿有空理你,”齐铭笑道,“不过现在道上的目光都集中在这儿,若是最后能抢得先机,也是个光宗耀祖的好机会,想不留名青史都难。”
“也对,这北冥十三岭一听就是难啃的骨头,没准还牵扯到上古传说、帝王陵寝什么的,要是能顺手捞几样莲鹤铜方壶级别的龙脊背,”秀秀一脸向往地说,“那我们的名字就可以上教科书了。”
吴家小三爷闻言抽了抽嘴角:“霍大小姐果然有追求……好了说正事,小花虽然兴趣缺缺,但解家却是夺魁大热门,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无心栽柳了,给你看看这个,看完估计你想逃都逃不了了。”
解语花一脸疑惑地接过吴邪递来的照片,低头细看,就见上面是一间巨大的墓室,以人的身高来做参照的话,足足有三十多平米,这无论放在哪个朝代来说都算得上大墓了。墓室中央放着画有精致彩绘的红漆棺椁,但解当家的注意力明显不在这个上面:
墓门正对的墓墙上不知道用什么颜料画了一幅庞大的图腾,纯黑色,线条圆润而不失锋芒,看上去很是瑰丽壮观,他一开始并没有发现有什么蹊跷,直到吴邪提醒说:“拿远一些看。”他依言将手臂伸直,就猛然发现一个惊人的事实——
这是一株海棠花,而且整株的造型呈现出一个篆体的“解”字!
“这……”
“漂亮吧,所以天真说你被祖师爷看上了,”秀秀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肩,“这是十三岭中目前已知的一处,照片已经在道上传疯了,现在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老九门解家的图腾出现在墓室里,所以人人都盯着北京看你什么时候有动作。”
解语花无奈一笑,他有种被逼上梁山的感觉,明明对此不感兴趣,老天却偏要他参一脚,现在可好了,那么一大株海棠画在墙上,这下是说什么都逃不过了。
“好吧,我加入,”小花举手投降,“不过我掌握的信息并不多,关于那个黑瞎子,有什么疑点么?”
“他?”齐铭推了推眼镜,“他全身上下都是疑点。”
吴邪闻言差点儿把茶喷了,他擦擦嘴,问:“这话怎么说?”
“这人就跟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出现得莫名其妙,三年前还没人知道这名字,现在是没人不知道这名字。有心人去查他的来历,却发现根本找不到蛛丝马迹,他出现之前的信息完全是一片空白,就跟变魔术似的,‘啪!’”齐铭比了个开花的手势,然后说,“他就出现了。而且这人行事作风也很莫名其妙,毫无原则和理由,感觉就是全凭他高兴,唯恐天下不乱似的,可他偏偏又很厉害,于是所有人都拿他没辙。喏,比如这次,这位黑爷不知道是心情好还是不好,就把鬼门关给捅出来了,结果全中国的土夫子都搅成了一锅粥。”
齐铭话音刚落,其他人还来不及接茬,就听门口的方向传来了两声咳嗽,他们一惊,都转头去看,只见门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无声无息地站了一个一身黑的男人,正靠着门板抽烟,边好笑地看着他们说:“年轻人,在别人背后说坏话是不道德的行为。”
齐铭好奇地盯着那人看了一会,蓦地睁大眼睛震惊地指着他道:“你!你是……”
“我就是黑瞎子。”男人打断他的话,齐铭像被猪撞了一样愣在原地,黑瞎子也没理他,边走进来边对解语花说,“这位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解大当家吧。”
解语花看到黑瞎子有短暂的愣怔,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站起身迎向男人,边扯出笑脸陪他打起了官腔,“传说中的应该是黑爷您,难得会来我们这种偏僻的小地方,寒舍蓬荜生辉。”
“解当家不用谦虚,如果九门提督都算小地方,那全北京不知该倒闭多少酒楼了。我来也没什么事,就是想瞧瞧传闻中老九门新一辈的领军人物,是不是够格让我认真对付。”
解语花闻言一笑,这战书下得有水平啊,三言两语就把立场给挑明了,笑里藏刀说的就是这种人,面上一团和气,话里话外锋芒毕露,当下也不好撕破脸,解当家便道:“那黑爷的结论如何?”
“嫩了点,想当年的老九门个个都是人精,你们顶多算小狐狸,还不成气候。”男人说着,把烟屁股掐了随手丢在地上,有些挑衅的意味,但对面的几个人都跟没看见似的,面上一派安然自若的沉静,心里暗赞了一声不错,黑瞎子才续道,“不过始终是大家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跟外头那些乌合之众比起来,还算有模有样。我听说老九门的背后有位‘先生’,被道上传得神乎其神,你们既然传了他的衣钵,那么日后的对垒,别让我太失望。”
一听他提起“先生”,几人都或多或少冷了脸,尤其是解语花,面色都白了很多。
可虽然心生不悦,但没有一个人拍桌子起来叫板,这就是所谓的大家风范和涵养,还因为面前的黑瞎子,看着连三十岁都不到,骨子里却透着浓浓的世故和成熟,只言片语就能带起满堂风波的人,绝对不是个能小看的角色。
黑瞎子瞧着他们不约而同都凌然起来的神色,笑了一声,带着点不着痕迹的轻佻,道:“花儿爷,我很好奇你家的图腾为什么会出现在北冥十三岭的墙上,不过干这行的不信鬼神不信邪,出现了是一回事,您能不能拿到是另一回事,今天咱们就把话挑明了,暗斗没意思,要就明着来,鬼门关我黑瞎子势在必得,咱们生死由命,各凭本事,您看怎么样?”
解语花闻言沉默了一会,他敏感地觉得这是一池浑水,趟下去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解家从祖上起做事就秉承一句“稳扎稳打”,这种无把握的仗他不是不敢打,只是不想把解家也拖进去。这么一思忖,就有些迟疑的意思,那头的黑瞎子显然注意到了,便说:“怎么,你们那位无所不能的‘先生’一失踪,徒弟就一个个变成缩头乌龟了啊,那万一他蹬蹬腿成仙去了,你们还能指望谁?”
“你……”秀秀被他说恼了,便站起来扯了扯解语花的衣摆,示意输人不输阵,这节骨眼上不能示弱,解语花一笑,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对黑瞎子道:“黑爷对我老九门倒是挺了解,既然您都把我解家摆在了头号敌人的位置,那咱们要是不应战,未免削了您的面子,日后对峙,还请多多指教了。”
目送黑瞎子离开,吴邪凑上来问:“你真的打算跟他对着干?”
“不然呢?”解语花偏头看他,神情有些狭促,还有些无可奈何,“人家战帖都下到家门口了,总不能视而不见吧。”
“那老九门你打头阵,我们给你出人出力帮忙,”秀秀道,“总之挺你挺到底,这个黑瞎子当真嚣张得讨厌,不压压他的气焰我都觉得憋屈,是吧小八爷?”
齐铭还一直瞧着门口男人离开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秀秀喊他,才回过头来道:“这还用说,不过姑奶奶,您能换个叫法么?”
“小八爷多好听,天真不也叫小三爷吗,就你毛病多!”
齐铭和霍秀秀这对冤家又开始猫狗打架似的争执,解语花微笑听着,不经意往门口的方向瞟了一眼,神情若有所思。
……
齐家的算命摊沿袭了早年在长沙的传统,设在一个弄堂的最深处,齐铭摇着八卦盘往里走,远远地就瞧见一个黑色的身影倚在门边,那吞云吐雾的潇洒模样,正是黑爷。
赶紧收了八卦盘,齐铭迎上去规规矩矩行了个礼,边喊:“见过先生。”
黑瞎子闻言掐了烟,点点头“嗯”了一声,才偏过脸来看他:“你小子倒是真机灵。”
“没,要不是小时候在师傅那里见过您不戴人皮面具的样子,我也发现不了。”齐铭微微一笑,有些不好意思,还难得有些孩子气,到底面前的男人是从小教自己的“先生”,虽然真实年龄非常年轻,甚至不比自己大几岁,但毕竟在身份地位上与齐铁嘴是平级的,所以还是有些拘谨。
说起来,这还是他当家之后头一次看到先生的真容,与见惯的人皮面具相比,黑瞎子的真实长相要英俊太多了,再配上他成熟的风度和潇洒霸道的气质,确实是土夫子中难得一见的人物。
“我是夸你反应快,如果当时真把这句‘先生’喊出来了,我打断你的腿。”
“呃……”齐铭缩了缩,知道先生说得出做得到,便摸摸鼻子请进门去,边道,“三年不见,您一回来却变了样子,还换了名字,我今早下巴差点儿没掉下来。”边说,边利索地给黑瞎子倒了杯茶奉上,“您这三年是上哪儿去了,别是到北影学演戏去了吧。”
男人喝了口茶,不紧不慢地问:“学演戏?”
“对啊,您早上那一出唱得跟真的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跟小花有深仇大恨呢,您没看见一提‘先生’两个字,他脸都白了。”
黑瞎子闻言没做声,默了一会才道:“我走了有三年了?”
“三年五个月又二十八天,小花告诉我的,您离开以后他是数着日子过的,要是再不回来,我怕他得去医院挂急诊,相思病。”齐铭在瞎子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边续道,“不过您还真是换张脸换个人啊,早上那口气硬得,啧啧,枉您以前那么疼他。”
见齐铭那摇头晃脑叹大气的样子,瞎子忍不住也笑,若是手上有把扇子,肯定会像早年那样戳着脑门教训他:“小兔崽子没大没小。”
“您本就没大我们几岁不是?”齐铭道。
像是被突然说到了什么关键,黑瞎子突然就沉默下来,他吸了口烟,才意味深长地重复一遍:“对啊,本就没大你们几岁。”
齐铭是个明眼人,知道先生应该是想到解小九了,便也识相地咳嗽了一声,转移话题道:“先生怎么换了烟抽?”
“不换的话,就是吴邪那小子也能把我认出来。”边说着,黑瞎子已经站起身,看样子是准备离开了,“这次的北冥十三岭跟雨臣有些关系,他那边我会盯着,你们不用管太多,对了,你记得……”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齐铭立刻会意,接口道:“您放心,我明白,保密!”
“还有,你去帮我打听一下,他自己带队走哪条路。”
“哈,这问题您亲自去问吧,”齐铭笑得狭促,“三年没回来了,您不想好好看看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闻言觉得有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