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靖玄顿时无言以对,只觉得自己怎么会这么倒霉?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问道。
「我要你来接我。」
「在哪儿?」他直接问,不想再和她废话。反正在电话里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不相信她打错电话,在这种情况下,要让对方认错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她眼见为凭。
他就不相信,当他站在她面前时,她还有本事坚持说自己没打错电话、没找错人!
「你应该知道。」
「我不知道。」他沉声道。他会知道才有鬼!
「你怎么会不知道?我们每次吵架和好的地方,我们共同的小兴趣和小秘密,你不可能会不知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要我过去就清楚的告诉我你在哪。」他打断她鬼打墙般的「不可能」,不耐的问。
「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我在哪呢?我们的兴趣,我们的——」
「不说,我挂了。」他打断她说。
「Open Mind!」她迅速地说道,「别挂,不要挂,我在Open Mind,在Open Mind!」
「Open Mind?」他对这个名字隐约有点印象,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间市内的Lounge Bar。
「你会来对不对?」没理会他的询问,她迫不及待的说:「我会一直在Open Mind外面等你,等到你来为止。如果你没来,如果你骗我,我一定会去死,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不会让你好过的,我发誓,你听见没有?」
辜靖玄撇了撇唇,突然有点同情那个惹到这女人的男人,这女人简直就是个疯子嘛。
「半个小时。」
他给她一个时限,免得这个疯女人等了五分钟后就跑去死,到时他就真的麻烦了。
说完,他直接切断通话,上网查了Open Mind的地址。幸好真的离这不远,要不然他也不晓得该怎么办了。
穿起外套,拿起钥匙,他下班离开公司。
十一点五十分。
这麻烦事没找上门前,他还真没注意到时间已经这么晚了。
午夜时分,马路上没什么车,所以他只花了十五分钟就抵达Open Mind。
然后,他记得那女人说她会在Open Mind外面等他,只是人呢?
他拿出手机,找到通话纪录上的手机号码,直接回拨出去。
一阵音乐铃声突然从花圃后方传来,他循声走去,只见一个女人坐在花圃边,头低垂着,一动也不动,音乐铃声正是从她身上传出来的。
是她吗?
为了确认,他将拨号中的电话切断,然后那女人身上传出来的音乐声也顿时消失。他再按重拨,一会儿后,那音乐铃声又再响了起来。
没错,就是她。
他完全确认了,只是觉得很无言,没想到她竟已醉晕了,连手机在她怀中响了半天,她都能不知不觉。
她这样还有办法去死吗?
他突然间有一种被耍了、白跑一趟的感觉。
不过既然都来了,还是以防万一一下比较好,免得到时麻烦上身想后悔都来不及。
想罢,他走上前,动手摇了摇那个女人。「喂,醒一醒。」
「嗯……」女人在他的推摇之下,终于轻吟一声,逐渐苏醒过来。
她缓慢地抬起头来,遮掩住她整张脸的长发往两侧散去,露出一张长得还算顺眼,但有点小圆,而且很明显带着醉意,眼神涣散的脸。
「干什么?」她半梦半醒的出声。
「小姐,你打错电话了。我并不是你要找的人,请你看清楚。」
女人一动也不动的看了他半晌,才反应迟钝的说:「你是谁?我不认识你,走开。」
辜靖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也不认识你,但你连打两次电话给我,还威胁我若不来,你就会去死,而且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我。你自己说过的话应该不会忘了吧?」
谢欣欣觉得头好晕,好想睡,总觉得他说的话有种熟悉感,好像这事发生过。
打电话?对,她有打电话,打给蒋东阳那个混蛋,骗他说他若不来,她会去死。她才不去死呢,只是骗他,想看看他会不会来,是不是还会关心她,结果竟然来了一个陌生人。
「你是谁?是不是他叫你来骗我,说我打错电话了?他是不是不想来?连我说要去死他都不在乎、不在意是吗?」
她愈讲愈想愈觉得难过与怨恨,还有一股想要与他玉石俱焚的冲动。
「他是不是以为我不敢去死?那我就去死给他看!」
吞不下那股怨气与恨意,她蓦地起身,摇摇晃晃的就往大马路的方向冲了过去。
辜靖玄呆愣了一下,赶紧三步并两步的追上她,一把扣住她手臂将她拉住。
「你这个女人疯了吗?要发酒疯、要自杀也要等正主来,不要拖累我这个无辜的陌生人。」他蹙紧眉头冷声道。
「你走开,放手,不关你的事,放手!」她挣扎着叫道,整个人因醉晕而东摇西晃的。
辜靖玄无言以对的看着眼前这个几乎站都站不直的女人,疑惑的想着,他到底为什么会卷入这个麻烦中?真是莫名其妙!
「快点放开我……放手……」
「听着,小姐!」他蓦然喝道,让她吓得立刻停止挣扎。「我并不想多管闲事,但是你的手机里有与我的通话纪录,如果你死了,我会很麻烦,所以,你现在是要回家,还是去警察局,你自己选。」
「我不要去警察局。」她本能的摇头道。
「不去警察局就回家。」
「我不要回家。」她继续摇头道。
「那就去警察局。」
「我不要去警察局。」
「那就回家。」
「我不要回家。」
辜靖玄揉了揉额头,突然又有了鬼打墙的感觉。在心里不知道第几遍问自己,他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给我你家地址。」他命令道。
「我不要回家。」醉醺醺的她依然坚定的摇头。
那就是去警察局了。辜靖玄在心里说道,然后直接拉着她往他停车的方向走去。打开车门,将她塞进副驾驶座、系上安全带后,他才走到她刚刚休息的地方,将她的东西带上,从另外一边坐上车。
他上车时,那女人正推开车门想下车,却让身上安全带束缚着动弹不了。他伸长手,越过她将车门关上,然后按下中控锁,让她再也无法开启车门,免得发生意外。
她在试了几次始终开不了车门后,终于放弃的闭上眼睛,安分坐在椅子上,只是嘴巴仍不停的呢喃着,「我要下车……让我下车……放我下车……」
辜靖玄置若罔闻的将车开上马路,边想着这附近哪里有警察局?
「我不要回家……我要等他……混蛋……为什么……我没有……混蛋……」
耳边不断传来她断断续续、语焉不详的话语,他完全不为所动,一心只想快点找到一间警察局可以让他甩开这个麻烦。
突然间,他浑身一僵,不由自主的转头看向身边呓语不断的女人,听她不停地说:「请你爱我……爱我……不行吗……」
请你爱我。
多么卑微又熟悉的一句话,令他不自觉的怔忡了一下。
他将车开向路边停下,心情不受控制地因她这句话而荡漾着,沉寂已久的过往随涟漪一波一波的浮现在脑中。
请你也给我一点爱不行吗?不然一点关心,一个笑容也行?
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爱我?请你爱我好吗?
请你爱我……请你爱我……
辜靖玄猛然深吸一口气,用力的甩开脑袋里那些陈年往事。
过往他太年轻,所以不懂爱是乞求不来的,即使真让你乞求到,那爱也不可能会是真爱。怜悯、同情、虚伪、欺骗、利用,这种虚情假意的爱不如不要,要了只会更受伤。
过去他太年轻,所以不懂,但这个女人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不懂事的年纪,怎么还会傻得想向自己口中的混蛋乞求爱呢?
太笨了,简直和他以前一样笨。
看着身边终于沉睡、不再呓语不断的笨女人,他突然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她得不到爱已经够可怜了,如果再将她送到警察局,让她在警察局里睡一晚的话……
还是算了,他就当捡只迷路又受伤的猫回家照顾一晚,明天她醒来后应该会自动离开吧?总不会赖在他家里不走才对。
轻叹一口气,他再度开车上路,这回却是笔直朝他住的地方开去。
【第二章】
「欣欣,你早上怎么没来上班?咦?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生病了?」
「嗯,所以早上才会请假去看医生。」
「还好吗?」
「嗯。怎么气氛这么奇怪?」谢欣欣转头问道,一方面想转移话题,一方面则是好奇。
天知道她脸色苍白是因为宿醉,早上没来上班则是因为莫名其妙的在一个陌生人家醒来,几经惊吓后,才回家洗澡换装,弄好一切时都快中午了,她才会想干脆请半天假,下午再来上班。
只是令她不解的是,公司里的气氛怎么会这么奇怪,难道在她请假这半天中,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大事吗?
「怎么能不奇怪?」同事李碧芬撇了撇唇道。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她不解的问。
「咱们伟大的老板——不,现在应该说前老板才对,早上突然宣布,他已经把公司卖掉了,包括我们这些人。」
「什么」谢欣欣瞠目结舌的愕然大叫。
「你没听错,我们被卖掉了。」
「他怎么可以这么做?连我们的意见都没有问,就这样把公司卖了」
「谁教他是老板,我们是领他薪水的员工。」李碧芬耸肩。
谢欣欣眉头紧蹙,感觉只有晴天霹雳四个字。换老板不是重点,重点是新老板会继续任用他们吗?会不会先裁员、后解雇,将他们这些人一个个地踢出公司?
「我们到底被卖给谁了?新老板是谁知道吗?」她皱眉问道。
「不知道,只知道对方下个月会派人过来接管。」李碧芬忧心忡忡的摇头。「欣欣,你觉得我们以后会怎么样?会不会被新老板解雇成为失业一族?我有三个孩子要养,不能没有这份薪水呀。」
「你别想这么多,只要我们乖乖做事,安分守己不犯错,对方就算想解雇我们也找不到理由。」她安慰的对碧芬说,也对自己说。
「希望如此。」李碧芬叹息道。
两人各自回座位工作,只是在这种周遭众人都对未来充满不安与担忧的氛围下,要想专心工作真的很难。
不过让谢欣欣难以定下心来工作的主要原因,还是早上所发生的事——不,或许该说昨晚才对。
她无力的将额头抵在工作桌面上,无声的呻吟着。
她昨晚到底发什么酒疯,干了什么傻事呀?真的是太丢人了!重点是,她竟然将自己发酒疯的事记得一清二楚!
回想她打错电话却不认错,还对着一个陌生人要死要活的,又想冲到马路上去给车撞,她就觉得自己干脆死了算了,怎么会做出这么丢脸的事呀?
回想起来,这一切全都是蒋东阳害的,若不是他和她分手,她又怎会借酒浇愁,演出这么一出寻死觅活的烂戏,让一个不相关的陌生人从头看笑话到尾,早上还被教训了一顿——
早上她在陌生人家里的客厅沙发上醒来,由于自己对昨晚醉酒后所发生的事记得一清二楚,太丢脸的关系,她只想偷偷地离开。不料双脚才落地,像小偷般偷偷摸摸的走了两步,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咳」的声响。
说真的,那时她真的很想挖个地洞钻进去,但是相对于陌生人接下来与她说的话,后者更令她想死。
「小姐几岁?」陌生人先生问她。
虽然不清楚他怎么一开口就问她年龄的问题,她还是老实的回答:「二十六。」
陌生人先生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我还以为是六岁,以为哭闹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她顿时囧到不行,知道他指的是昨晚的事,但是她打死都不会承认自己记得一切。
「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她摇头装傻道。
「你不记得了?」
「不记得。」她坚持的摇头。
「你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醒来却一点也不惊慌,和一个陌生男人同处一室也不显得紧张,这样你还要说不记得吗?」
她用力的摇头说:「还是不记得。」
辜靖玄轻愣了一下,嘴角不由自主的扬起。
他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也会有这么调皮可爱的一面,会想寻死觅活的人不都阴阳怪气、怨天尤人,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对不起他一样吗?怎么她表现出来的却完全不像,偏偏昨晚他又亲眼目睹了那一切……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既然你不记得,那我告诉你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他说,接着便从昨晚他突然接到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说起,一直说到她上车后,拚命扳着车门,差点没把他的车门开关弄掉为止。
谢欣欣真的快要囧死了,自知自已做了丢脸事是一回事,但听别人将她所做的丢脸事钜细靡遗、从头到尾的讲述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这也就罢了,叙述完经过之后,他竟然紧接着开始训起她来,说什么想自杀也不要连累无辜的人,叫开车撞死她的人情何以堪?又说她这样做根本就是在浪费国家资源,不管死不死,警车和救护车都得跑一趟。还说只有笨蛋、傻瓜、呆子才会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去寻死觅活,弄得亲痛仇快,没想到她外表看起来还挺正常的,原来竟是个傻子。
傻子?竟然说她是傻子
「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
她一时忍不住就这样脱口骂了出来,结果可想而知,她尴尬得差点死了,最后不管三七二十一还是二十二,她迅速逃离现场转身就跑,并且发誓从今以后一定要戒酒,因为这么丢脸的事,她一辈子做一次就够了,真的。
说来说去还是蒋东阳害的,她对他真的是又怨又恨,但是即使如此,她还是舍不得他,不想和他分手。
她将手机拿出来,从过去的通话纪录寻找他的手机号码,希望能找到一个漏网之鱼,结果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看样子她若想找他,只能直接到他上班的公司或家里了。她苦笑的想,决定今天下班后就去找他。
去公司楼下堵人好像有点丢脸,所以谢欣欣决定到蒋东阳住的地方等他。
她在路上买了一个面包和一杯咖啡之后,就直接到他家楼下守株待兔。
她从七点开始等,一直等到快十点,才看见他和一个女人手牵着手、有说有笑的走回来。他没有看见她,因为他的注意力全放在身旁的女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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