杖交给阮敬昭。
“你……你想怎么样?”受制于人的何忠,终于心生胆怯:“你既不是正妃,也不是有署理王府之权地妃,充其量不过一个小小的庶妃,即便是我有罪,你又有什么资格治我的罪?!”
“大胆,曲妃身为庶妃,乃是府中正经的主,难道还治不了你一个狗奴才?”一个薄怒的女声音自阿妩身后传来,回头看去,原来是兰妃,她终于在这要紧关头赶到。
她扶住意欲行礼的阿妩,歉疚万分地道:“无需多礼,都怪我来得晚,让妹妹受这狗奴才的委屈了!”安慰完了阿妩,她再度将目光转向还在那里梗着头的何忠:“凭你今日的言语作为,别说是曲妃,就是府中任何一个主都能治你地罪。”说到这儿她语气更添几分凌厉:“何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一年多来在府中的所作所为,只不过瞧着德妃娘娘和二皇的面,殿下和我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指望你自己会改过,没想到你变本加厉,现在连主都敢不放在眼中。”
阿妩微微有些吃惊,兰妃她见的不多,印象里一直是个和善可亲的人,想不到真生起气来也这般利害。
“敬昭,你让开!”兰妃突然如此言语,她冷瞥了噤若寒蝉地众人一眼:“我倒要瞧瞧我这个侧妃是不是也指不动你们这些欺主地刁奴?”
兰妃在府中的威信到底要比阿妩高些,这帮人为她地气势所慑,不敢再怠慢,三两上前揪着何忠跪在地上。
“妹妹,你刚才说要赏他多少杖来着?”兰妃突然转了头来问阿妩,待听得是二十杖时,柳眉轻皱:“妹妹对这种人还是太客气了些,我再加十杖,赏他三十杖罢!”
一般来说,二十杖,对于何忠这种皮厚之人只是受些皮肉之苦,过些日就能好。但是三十杖就不同了,那可是要伤筋动骨的,调养不好,说不定还会落下病根。阿妩本意只想教训一下何忠,并不想罚的太重,但眼下兰妃开了口。她也不便违逆,毕竟兰妃也是在帮她,只得点头应合。
何忠见兰妃当真要动刑,面孔因为害怕而抽搐,不待他再度搬出德妃,兰妃已将话堵死了:“德妃和二皇那里问起,我自会应对,像你这种不知好歹的奴才。就算死了也不可惜!给我打!”
随着这一声令下,负责执刑地下人不敢怠慢。实打实的将木杖往何忠的臀背招呼。因为兰妃就在一边看着,所以不敢有所留手。一记一记卯足了劲打。
何忠受不得痛,没打几下就杀猪似的嚎叫讨饶了,可兰妃并没有要饶过他的意思,依旧叫人狠狠地打,不多时何忠的衣物皆透出斑斑血迹来,连那嚎叫声都小了几分。
阿妩看了一半就别过头,不敢再瞧,虽说何忠是自作自受,但眼见其受刑到敌所不忍。空气中飘着的淡淡血腥味,令她烦闷恶心,几欲呕吐。
流意比阿妩还要早别过脸,女孩家总是怕这些血腥的场面,倒是比她还小一些地阮敬昭一些事也没有。那双眼睛镇定无比。
三十杖。只是一会儿功夫的事,刚刚还好好地人。如今血肉模糊哀嚎在地,连起身地力气都没有。兰妃瞧也不瞧瘫在地上的何忠一眼,皱着蛾眉侧目问阿妩:“妹妹,杖责已完,接下来你要如何处置?”
“这个……”阿妩为难地看着何忠,要她来说,何忠受此惩罚已经足够,不过看兰妃地意思,似乎并不准备就这般轻饶了去,想了想她终还是出声替何忠求情,兰妃听过之后,微微叹了口气:“妹妹,心慈固然是好,但也要看是对什么人,你若一直这样,如何立威?”摇间有珠环相碰的轻响。
阿妩摇一笑:“定璇只是一介庶妃,谈何立威不立威,今日下令杖责何忠之事,虽说是形势所迫无奈而为之,但实际上已是越俎代庖,眼下又如何还敢妄为,兰姐姐身为侧妃,除了皇妃和含妃外,就属兰姐姐位份最高,一切皆由兰姐姐来处置罢!”
兰妃想了想,觉得阿妩的顾忌也确有道理,逐不再强求:“也好,就由我来处置吧,也省得日后有不开眼的人拿这事做文章!”她顿了一顿吩咐先前负责动刑的几人道:“你们将何忠抬至内务府去,若是那里的人问起,就说何忠目无主,以下犯上,任意妄为,六皇府容不下这等刁奴,让他们自己看着办吧!”
待这几个抬了何忠下去后,兰妃并未就此罢休,反而肃容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仆妇下人,众人不知她还要干什么,心里虚,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兰妃冷笑了一声后,淡淡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中间有些人是什么心思,无非仗着自己曾在宫中侍候过主,自以为了不得,来到这府里活像受多大委屈似的,莫说不将曲妃放在眼中,就算是我也未必被你们放在心头上。平日里也就含妃镇得住你们几分,眼下她一病,你们就忙活开了是吧?往常我是不愿与你们计较,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不知道,如今看来,却是纵得你们愈加放肆了!什么闹鬼不闹鬼的,别说这世上未必有鬼,就算真有,你们若是不做亏心事,又何需怕鬼?传着传着居然还把皇妃给扯上了,皇妃是这府里唯一一个能与殿下并肩而立地正主,别说你们,就是我和曲妃见了都要恭恭敬敬行礼,她的生辰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议论了?还说什么引鬼招鬼,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今儿个我在这里告诉你们,以后不要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否则何忠就是你们的下场!”
莫说入府没多久的阿妩不曾见过兰妃这般严厉地模样,就是在府中侍候了很长时间地人,也是头一次见兰妃如此生气,当下不敢多嘴,皆三三两两低声应了,毕竟刚刚才看了一个血淋淋的例,哪个会跟自己过不去。
兰妃见状正欲让他们散去,身后倏地有声音传来:“口服心不服,若不将闹鬼之事查个清楚,今日之事迟早会重演,而且更难以收场!”
阿妩与兰妃听到这个声音皆是大惊失色,回过头去,果见阮梅心正扶着玲珑地手站在他们后面,也不知她是什么时候来的,竟都没瞧见,听她的言语,想必刚才兰妃训下人的话都已经入了耳。
原本静立不语的阮敬昭一见她来立时走至跟前,行过礼低声道:“主,这边的事兰主已经处置妥当了,您身不好,还是让奴才扶您回去歇息吧!”
阿妩接过话道:“是啊,姐姐,这儿有我和兰姐姐就行了,您还是回去歇着吧,不要为了那些小人的闲言碎语动气伤身。”兰妃亦在一边跟着附和。
“历朝历代,有多少人与事都坏在这个闲言碎语上。”阮梅心深深吸了一口气借此平复翻腾难静的心情,湿滑的掌心紧紧握住阿妩与兰妃的手,眼中难掩感动的脉脉温情:“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但这事你们压得了一时压不了一世,若是我不能将闹鬼的真相找出来,他们依然会拿我的生辰来闹事,而且闹的比现在更凶,要是闹到殿下面前让他担忧烦心,那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姐姐……”阿妩刚说了两个字就被阮梅心拦住了:“你且听我说完,我毕竟是这府里的正妃,莫说事与我有关,就是无关我也不能置身事外,鬼闹事也好,人借鬼名闹事也好,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也好还自己一个清白公道!”
阮梅心决心已定,阿妩与兰妃相视一眼,不再多言,只默默点头反手紧握了阮梅心握着她们的手。
阮梅心见状脸上终于有了笑容,转头朝那些还愣在原地的下人言语:“你们不是一直疑心是我引了鬼魂前来吗?那么今晚你们若是有胆,尽可随我一道去那间闹鬼的厢房,看看究竟是不是真有鬼,也可顺道问问它为何要在这府中留连不去?”——改错的分割线——
改了一下前面几章,将“八月初”改为“九月初”,将“中秋节”改为了“重阳节”。
这是我的一个小失误,阿妩与辜无惜成婚已经是七月初了,而且秋天也到了,不可能是八月,九月相对来讲更合理一些,还请大家见谅
正文 第二十章 人心鬼异(4)
更新时间:2009…3…2 19:12:33 本章字数:4846
此言一出,阮敬昭率先大惊,脱口劝说:“主子您乃金尊玉贵之身,如何去得那种地方,万一要真有个闪失,奴才们如何担当的起?”
阮梅心静然一瞥,眸中是不移的坚定:“不,我一定要去,敬昭,你去各院都传个话,告诉她们,若是有兴趣的皆可随我一道去,瞅瞅那所谓的鬼魂到底是何方神圣!”
阮敬昭尽自担心,也不得不依着阮梅心的话去做,之后阿妩与兰妃一道随阮梅心来到她居住的明心院,有侍女进来奉了茶,三人逐围着桌子一道坐了。
“皇妃,恕我再多嘴说一句,您何必非要去那阴森森的地方,万一真要有了什么事,我等要如何向殿下交待?”兰妃率先开了口,脸上是挥之不去的愁容:“我知道您恼那些下人拿生辰之事做文章,既是这样,杖责几个,压住这股邪风也就是了,鬼神之事最为诡异忌讳,万一要真有,那可危险了。”
阮梅心揽了揽紫华蹙金的长衣,似笑非笑地道:“要兰妃妹妹为我忧心,倒是我的不是了,不过比之虚无的鬼神,我倒觉得这事更像是有人蓄意造谣为之,因为在这件事上存有一个极大的疑点!”
一直端坐不语的阿妩闻得此话,柳眉一动,抬眼说道:“姐姐是说生辰之事?”
“可不是吗?我生于何月何日,只有殿下和府中少数几位姐妹知晓,殿下自然不会说出去。那剩下的就唯有府中其他的主子了,若不是有人故意将此事泄露出去以用来做文章,下人们又从何得知呢?”
兰妃微微一惊,怔目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拿皇妃生辰之事来做攻击?”
“这先不急,该到水落之时,自会石出。”阮梅心瞧着兰妃道:“趁着离天黑还有时间,妹妹不妨说说那名侍妾地事。好好的她怎么会与人私通,还怀下孽种上吊自尽?这事儿听着总觉得有几分蹊跷。”
兰妃借着抚鬓的动作掩饰脸上的不自然。强笑道:“人过去这么久了。我都记不太清了,皇妃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
“是当真记不清了。还是不愿说?”阮梅心一言点出兰妃的心思,令她颇为尴尬,阮梅心见状拉过她的手道:“妹妹若是当真想帮我,就请将当年的事告之一二。”
阿妩见状亦在旁边道:“是啊,兰姐姐,当年……”她轻咬着下唇似在犹豫后面的话,良久才低低地问:“她当真是自尽地吗?”
此言一出,可是将兰妃唬得身子一震从椅中站了起来,隔了一会儿才扶着桌沿颓然道:“妹妹好灵巧的心思。只凭着传言中地只言片语就猜到了这一点?”桌上铺着牡丹缠枝桌布,经丝纬线以繁复地工艺织就精致绝伦的花纹,然此刻那丝线却被兰妃小指上地青玉护甲给生生勾起。
兰妃眼睁睁地瞧着那根丝线在自己尖锐的护甲下勾断,曼声轻吟:“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她扫过阿妩二人不解的神色:“这是那名侍妾最喜欢的一句诗。她的帕子上总绣着这句诗。死的那年才十六岁,正值青春韶华。唉,我与她虽交往不深,倒也有几分情谊。她不止貌美性子也好,若不是出身低些,挣一名庶妃也非不可能之事,殿下对她颇有几分怜爱,有意封她为良侍,可就在这个时候,那名侍妾却传出与府中小厮有染的丑事,殿下当时随皇上出京狩猎,所以含妃就将其软禁起来,准备等殿下回来再做处置,可就在殿下回京的前一夜,侍妾莫名其妙就在房中上吊自尽,死时形状恐怖,至于那名被关起来的小厮,也在同一时间不知所踪。”
说到这里,她声音有些酸楚:“侍妾腹中两个月大地胎儿也随之一道去了,由于她与人私通,所以只能葬在乱坟岗中,连碑都不能立,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是我始终不相信她会与人私通,更不相信她会自尽,总觉得这后面另有隐情。”
阮梅心眼波一转,盯着兰妃道:“恐怕你心中早有怀疑的人,只苦无证据,又不愿牵扯入内,所以选择缄默,以便明哲保身?”
兰妃的缄默证实了阮梅心的猜测,阿妩插言道:“那么兰姐姐心中怀疑的那个人是谁?”
没有人回答她地问题,阮梅心起身将糊着雨过天青地长窗打开,彼时夕阳西沉,空气中秋意渐凉,直透衣衫,凉进心底去,仰首望去,天空上云霞斑斓,愈是接近夕阳的地方愈是绚烂,三人皆未说话,或站或坐,静望夕阳。
夕阳逐渐被远方地山脉遮住,只露出一丁点儿在外,阿妩为那残阳的唯美所痴迷,而这……是暴风雨前最后一刻的宁静平和吗?
因留阿妩与兰妃一道在明心院用晚饭,所以阮梅心亲自出去叮咛了玉翠一番,好让厨房多整几个菜来。
不多时,还冒着热气的菜就上来了,三人坐在一起慢慢用着,期间话很少,偶有几句也是无关紧要的,显然诸人皆在想过会儿的事。
待她们皆用过之后,玉翠领了侍女将东西撤下去,阿妩左右不见珑玲,逐问道:“姐姐,怎的不见玲珑人影?”
阮梅心眼中波光一闪,淡淡答道:“适才玲珑说身子有些不适,所以我让她下去休息了,不妨事的。”她瞧了一眼天色道:“差不多该过去了,你们可要随我一道去?”
因为鬼神之事飘渺不确定,所以才令人害怕,阿妩和兰妃面面相觑,心中皆在挣扎犹豫,阮梅心见状也不强求:“若是你们有所担心。就不必陪我同去了。”话虽如此,脸上却依然带上了一丝落寞与伤怀。
“不是的!”阿妩见其如此,心中不忍至极,脱口道:“我陪姐姐去就是了,即使真是有鬼怪,横竖我也不曾害过人,何须害怕?!”
兰妃此刻也回过神了,接口道:“可不是吗?若真是胡侍妾的冤魂。我倒可趁机问问她,当年那桩事到底是她自己做错了事想不开自尽。还是有人故意冤杀她!”
在阮梅心矜持地笑容下。是压抑的感动,她心知。她们二人肯陪她一道去,是冒了极大的风险,若不是真心以待,又何至冒险的地步?
一应收拾停当后,三人带着各自的侍女施施然往内院的后厢房去了,也不知是因为入了秋的关系,还是因心中疑神疑鬼的关系,阿妩总觉得今夜地皇子府格外幽暗,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