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击的巨人]出墙- 第23部分

　　　　维箩里衫上的蓝丝带安静地缠绕在她有力的臂膀上，这就是蓝鸟的文书官。

　　　　艾伦接受审判的前一天，托洛斯特区的尸体清扫工作终于告一段落，只剩下最后的尸体焚烧工作了，这天熊熊烈火和刺鼻的浓烟成为了托洛斯特区标志性的风景线。看火的任务被奇兹队长交给了104期训练兵们，因为要烧掉的尸体实在是太多了，烈火一直燃烧到深夜都没熄灭。

　　　　维箩刚拖了一车木柴来到焚烧地点，便被几人的谈话吸引过去，莱纳、贝特霍尔德、亚尼、约翰、尼康以及莎夏，这都是104期名列前茅的训练兵。

　　　　“兵站行军、马术、格斗术、兵法、技巧术以及立体机动装置。明明我们已经那么努力，拼命得都快吐血了，难道这一切都是白费力气么？”往日没心没肺的尼康不复往常的开朗，此时他在燃烧的火架边上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眼角溢出晶莹的眼泪。其他几人也一脸死寂，就连火堆高温的热辐射都不能让他们带上一点温度。

　　　　维箩拖着板车来到他们身边，沉默地从板车上取下砍好的木头一根根扔进火势有些减弱的火堆里。维箩并不想介入他们‘如何战胜弱小的自己’的话题，她便站到了离他们有点远的地方。站在维箩不远处的约翰却突然摇晃了几步，亏得维箩眼疾手快伸手扶住才免得他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约翰却没道歉的意思，他挣开了维箩的手，用力地握紧了手心里马尔科骨头的碎片，他向面带茫然的同伴们走了两步：“喂，你们几个……已经决定要加入什么兵科了么？”虽然维箩没能看到背对着她的约翰此时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却能从他颤抖地声音中听出决绝。

　　　　“我已经决定了……我，我……”约翰将握着马尔科骨头碎片的拳头贴近脸颊，用尽全身力量才勉强说出了自己的志愿，“我要加入……调查兵团。”

　　　　明明约翰并不是一个坚强的人，而且他在托洛斯特区战争前线一心想要加入宪兵团。维箩不知道是什么诱因改变了约翰，让他直面过巨人的威胁之后反而改了志愿。维箩握住板车的手柄准备到下一个火堆去时，莎夏却喊住了她。“那个，维箩，我能问一下你打算加入哪个兵科么？”

　　　　维箩对她露出一个微笑，然后拖着板车向下一个火堆前进，只留给几人一个单薄的背影。她握紧拳头举起右臂，在车轮转动的咕噜噜声和木柴燃烧的劈啪声中说出了自己的志愿：“当然是调查兵团。”

　　　　***

　　　　希恩并没有辜负维箩的期待，艾伦的所有权被调查兵团拿走，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就在一切进展看起来都很顺利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在托洛斯特区捕获到的两只巨人居然被人杀死了。虽然安东尼亚对普通巨人的实验已经非常深入，但这两只巨人仍是非常珍贵的实验材料。会去杀死这两只巨人的人，希恩只要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他们肯定是想要破坏墙壁的超大型巨人和铠之巨人的同党。

　　　　因为杀掉巨人的犯人是借助立体机动装置逃跑的，所以在托洛斯特区驻扎的士兵全部被列入嫌疑人范围，通过检查立体机动装置来排除他们的嫌疑。非常不巧的是，只有希恩的立体机动装置出现在作案当天使用过的痕迹。希恩的立体机动装置在战争中出了他无法解决的故障，后来前来与他们叙旧的赛西知道后自告奋勇接过了希恩立体机动装置的维修工作。

　　　　就在巨人被杀当天，赛西才有空将立体机动装置给希恩送回来让他测试装置是否恢复最佳状态。没有任何训练兵愿意相信在战争中表现出色的希恩是杀掉巨人的犯人，但事实却摆在眼前——

　　　　进行排查的宪兵团士兵却不像其他人那样对希恩抱有强烈的认同感，士兵看着希恩的眼神就像是掂量着希恩几斤几两。“扬训练兵，铁证面前你还有什么辩解。”

　　　　希恩在心里对于急于立功而不深入调查就认定他是犯人的宪兵团士兵的作为摇摇头，很是镇定地开口说道：“立体机动装置会有使用痕迹的事我可以解释，但是我并没有杀掉巨人的动机。”

　　　　士兵越发肯定希恩就是犯人：“说你没有杀掉巨人的动机，就拿出证据来。”

　　　　“要证据是吧……”希恩转头看向身边面无表情的维箩，“拜托你了维箩，我不记得回家的路。”

　　　　维箩抽了抽嘴角，对态度强硬的宪兵团士兵说道：“麻烦你们通知调查兵团的人来接收这个证据，我们已经用不上它了。”

　　　　在希恩被以嫌犯的身份扣留在宪兵团的时候，接到宪兵团通知的韩吉和安东尼亚带着二十人来到了希恩三人的家门前，只听密闭的房屋里响起几声短促的哀嚎、还有数声奇怪的碰撞声之后，满身是血的维箩拖着一具砍掉四肢和头部、身上满是洞口的躯干走出来。

　　　　许久不接触到阳光的奇行种一到户外之后，浑身的肌肉便开始抽搐膨胀起来。维箩完全没有害怕的意思，她将手中固定着奇行种的一米五长钉递给了韩吉：“监督，请好好珍惜这只奇行种，不要再玩坏了。”

　　　　韩吉愣了许久，才记起这个已经快和他一样高的少女是四年前那个每晚会议上认真记录会议内容的小女孩，软软糯糯的小女孩如今竟然已经成为了砍巨人毫不手软的冰山美人，这视觉冲击效果可算是相当强烈。

　　　　安东尼亚冲出来阻断了两人的眼神交流，他焦急地握住维箩的双肩：“维箩，希恩没事吧？”

　　　　“有这只奇行种做证据，他完全可以排除嫌疑了。所以说现在有危险的人并不是希恩，而是你啊……教授。”维箩叹气，安东尼亚的脑袋在巨人以外的事情上都非常不好使，既然超大型巨人他们会盯上可能会暴露他们弱点的两只巨人，掌握了很多巨人秘密的安东尼亚无疑才是最危险的那个。


　032成为调查兵

　　　　导读：年轻的人们；请不要恐惧；请不要哭泣

　　　　在自己家中藏了一只三米级奇行种的行为的确能够洗清希恩杀掉两只普通巨人的嫌疑；但也因为变成嫌犯这件事情，希恩谎报出身地、隐瞒曾经参加过玛利亚之墙夺回战的行为也曝光了出来。从玛利亚之墙夺回战活着回来的难民不是没有，但大多数幸存者都落下了终身难以治愈的心理疾病；直至今日听到‘巨人’一词都会颤抖不已；而且也没有任何幸存者像希恩这个疯子那样想再度出墙。

　　　　短短的数小时内，希恩便成为了托洛斯特区的热议人物。因为萨克雷总统事先的交代；得知希恩洗清嫌疑的宪兵团团长德克很快就下达了释放希恩的命令，并对其隐瞒身份的事一字不提。本以为怎么都会掉层皮的希恩被释放的时候还有些莫名其妙；但他很快就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因为调查兵团的新兵招募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

　　　　还是104期训练兵团毕业仪式召开的那个讲台，但站在讲台下面大片空地的训练兵人数比起毕业仪式时少了许多；离招募仪式开始还有数分钟的时候，训练兵们仍抓紧这短暂的时间来思考该何去何从，许多原本志愿直指调查兵团的训练兵都产生了动摇。

　　　　在讲台隐蔽处的利威尔不耐烦地跺着脚：“不管到了哪里，那个家伙都特别会给人惹麻烦啊。”围着披肩用连体帽遮盖住面容的艾伦一下就听明白了利威尔在说谁，虽然他的人身自由受到了严格的控制，但调查兵团并没有对他封锁外界的信息，希恩被抓的事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负责看守艾伦的利威尔班成员俢兹并不知道希恩的身份，他更关心的是今天的招兵仪式。他向讲台下方躁动不已的训练兵们看了许久之后，才转过头来对艾伦说道：“艾伦，跟你同期的会有人自愿加入调查兵团么？”

　　　　艾伦不自在地扯了下帽檐，墙上固定炮维护班第34班成员的脸一一浮现在眼前，莎夏吃货从厨房偷出肉来得情景还历历在目，结果战争开始之后，那块肉也在后来的混战中不知所踪。“有啊。原本是有的……但现在我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愿意加入调查兵团。”

　　　　被回忆所困的艾伦并没有察觉到俢兹所用的词——‘自愿’。调查兵团的牺牲率实在是太高了，长期人员慢性不足的情况下，会强制从驻守兵团征兵，为了不引起恐慌，这种强制性征兵会对外粉饰成士兵的自发行为。承载着人类梦想的调查兵团，其实并不像它本身表现出来的那么光鲜，之前获得的所有成果，都是靠着无数人的鲜血堆积起来的。

　　　　“训练兵们，面对讲台排好队！”一个穿着调查兵团军服的士兵对分散在空地各个地方的训练兵们高声喊道。与韩吉一起处理好奇行种之后，安东尼亚和维箩一起来到了讲台处，此时的安东尼亚还穿着训练兵团的军服，两人便混进了训练兵的队伍中，等待着艾维尔的训话。

　　　　脖子上挂着象征调查兵团团长身份的绿色坠子的艾维尔背负双手站在讲台上，面对着站在底下的训练兵们。“我是调查兵团团长艾维尔·史密斯。调查兵团的一切活动方针都是由国王决定的，我会在你们选择所属兵团的今天和你们说接下来的这番话，当然是希望各位能加入调查兵团。”

　　　　站在讲台侧面的艾伦看着艾维尔毫无保留向训练兵们讲述了藏在他位于希干希纳区老家地下室的巨人秘密来激励训练兵们，却又一阵见血地指出墙外调查活动的危险性。一时艾伦也搞不懂艾维尔在盘算着什么，明明是调查兵团最缺人手的时刻，他却能没有任何犹豫地说出调查兵团的‘四年死去九成人员’的恐怖死亡率来吓退那些本来就很动摇的士兵。

　　　　艾伦从未见过艾维尔脸上的表情改变过，不管是地下牢的初次见面，或者是军事法庭上的再见，还是被调查兵团接管人身自由之后的会面，艾维尔始终维持着同一副表情，似乎他脸上的神经全部坏死了一般。和艾维尔相比起来，利威尔的表情都算是非常丰富的了。

　　　　艾维尔的演说还在继续着，“因为托洛斯特区的完全封锁，我们之前四年的努力全部化作了泡影。根据我的估计，如果要再次派遣大型部队前往玛利亚之墙，将会需要五倍的牺牲者和二十年的时间，这个数字太过超乎想象。每次墙外调查活动都有很多人牺牲，造成调查兵团一直处于人员不足的状态。我不想隐瞒什么，一个月后，你们当中加入调查兵团的新兵将会随调查兵团进行远距离墙外调查。”

　　　　艾维尔的视线扫过底下的训练兵们，许多接触到他视线的训练兵都条件反射地低下头错开与其交汇的视线，只有少数人没移开视线，但他们的眼里也清晰地写着对巨人的恐惧。艾维尔伸手向下一挥：“明知道这样的惨状，还敢拿自己的性命作为赌注的人请留下来。我再强调一次，为了加入调查兵团而留在这里的人到最后都会死去。请确定自己是否愿意为人类献出生命。”

　　　　“我的话说完了，现在，志愿加入其他兵团的人请解散离开。”艾维尔再一次背负双手，他已经预料到了大量训练兵退场的局面，这也正是他故意引导的结果。

　　　　果然在艾维尔说完之后，便陆续有士兵转身离开了空地。站在列队倒数第二行的安东尼亚呆呆地看着身边的人转身离开，那些在训练兵时代曾在训练时向他伸出援手同伴们一个个地从他身边错身而过。

　　　　“麦克……”安东尼亚瞪大双眼吃惊地看着不期而遇的麦克，麦克的眼眶里盛满了眼泪，却始终未曾落下来。麦克是安东尼亚同寝的隔壁床铺兄弟，是安东尼亚除了希恩以外最好的朋友。麦克只向他一人提起过自己的梦想，他信誓旦旦地说过一定会像哥哥一样加入调查兵团，这是他和战死的哥哥的誓约。而今，麦克却背叛了和哥哥的誓约。

　　　　“抱歉，安东尼亚，我真的很抱歉……”我无法战胜对巨人的恐惧，离开墙壁的庇护就会马上死去，我不想死啊。麦克抬起袖子胡乱抹掉眼泪，低下头与安东尼亚错身而过。安东尼亚还想拦住他，却被维箩扯住了手臂：“不要再去逼问他了，我们没有权利去左右别人的决定。”

　　　　麦克离开之后，安东尼亚感觉全身的力气被掏空了大半，是啊，人类想要战胜巨人需要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不愿成为代价的一部分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么。“你在消沉些什么，不是还有人留下来了么？”维箩指了指距离讲台很近的十几个人。

　　　　***

　　　　希恩刚被从禁闭室释放出来，便看到了那天送他回训练兵团佩特拉。“希恩，兵长让我来接你去讲台。”

　　　　希恩愣了一下，然后对佩特拉微笑道：“谢谢你，真是得救了。”

　　　　“不客气，话说你真的会路痴到这个地步么？即使距离只有五百米的目的地也会走错？”佩特拉摆摆手，“抱歉，我不是故意说你的，只是听兵长这么说，所以就有些好奇。”

　　　　希恩理解地点点头：“我的确是路痴，而且利威尔并没说错什么，其实我觉得他是高估我了，目的地不能直接用眼看到的、距离超过三百米的，我就会迷路。”

　　　　“……”佩特拉。

　　　　在有人带领的情况下，希恩很快就到达了新兵招募仪式的现场。此时艾维尔的演说已经结束，大量的训练兵已经放弃了进入训练兵团离开了空地。希恩向佩特拉道过谢，便独自逆着人流走进了被围墙圈起来的大片空地，他脸上轻松的表情和其他离开的人苦着脸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逆行穿过人群的希恩看到了那两个靠在一起的身影，他扬起笑容小跑过去，对那两人的背影喊道：“维箩，安东尼亚让你们久等了！”

　　　　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处于四分五裂状态的蓝鸟终于再次聚集在一起。希恩凑上去将双手分别搭在两人肩上：“你们站在这里做什么，我们去前面集合吧。”

　　　　此时空地上只剩下二十多人，希恩三人所站的地方距离讲台有一段很远的距离，维箩抬起手肘撞在希恩的肋骨上，迫使希恩将搭在她肩上的手放下来。她酷着一张脸率先向讲台的方向走去：“还不赶快跟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