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镜冷哼道:“好嘴硬的小丫头,告诉你,大少奶奶早就知道这院子里有奸细,让我在内室中铺上这灰粉,只要有人进来,鞋底必会沾上,如今只有你鞋底有灰,你还狡辩什么!”
五儿昂首不服气道:“奴婢是粗使的下人,整日打扫庭院,哪里不踩上些灰尘泥土的,只凭这个就说是我,我却是不服。”
玉镜气的满面通红,指着她直叫你。你。你,直气的说不出话来。
展眉淡淡道:“单凭这个,自然不能确定就是你。银月,将灯都熄了,给她瞧瞧。”
银月领命,将烛光尽都熄灭,只见内室的地上,发出点点青色幽光,而地上五儿鞋底,也同样有青光闪动。
银月将蜡烛重又点上,那幽光尽都消失。展眉淡淡道:“若只是普通灰尘,还真让你给混过去了。这是积年的骨灰粉,风吹日晒久了,表面便会有幽光,有光下瞧不出来,若放在黑暗中,就明显了。我出门时故意将灯火全都点亮,就是等你上钩呢!”
玉镜上前一步,指着她喝道:“你怎不分辨了,你每日里打扫,到处都去,难道还去偷尸盗墓去了,你还不跪下,快点实话实说呢!”
五儿脸色渐变,眼珠乱转,展眉瞧着她,沉声喝道:“还不跪下!”
五儿闻言,噗的一声跪倒在地,哭道:“求大少奶奶饶了奴婢吧,奴婢在也不敢了,奴婢并不是有心的,奴婢,奴婢是怕这房内灯火没人看管,进来照看照看。”
展眉冷笑道:“你若是有这等心思,还不早说了来邀功,拒不承认做什么!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扬声叫道:“玉镜,叫小厮们过来,将这撒谎的奴才用板子打死!”
五儿大惊,连连磕头讨饶,哭诉道:“奴婢说实话,求大少奶奶饶命。”
展眉喝道:“快说,是谁让你偷听的?”
第二十五章 疑云满布
五儿哭道:“是胡大娘,胡大娘将我指到这房里,让我留意着您的动静,我若做得好,等以后她便提拔我做这府里的管家娘子,我一时糊涂,我在也不敢了。”
展眉将茶杯重重向桌上一放,厉声道:“这话可是胡说!我问你,你听了我与大少爷说话,怎不去告诉胡大娘,反倒先说给采莲听!”
五儿满脸鼻涕眼泪,也不敢擦一擦,只大哭道:“我那日偷听后,心里害怕极了。又不敢从前门出去,只好爬后墙跳出去。却让采莲给撞见了,她偏疑我是偷了东西,要来回你。我本就心里慌乱,给她一吓,就全部对她说了。她听见了反而欢喜,叫我不要乱跑。自己跑去回老太太。我本想去告诉胡大娘,谁想没一会功夫,她就被老太太绑了关起来,我知事情不好,就在没对人提过。”
展眉死死的盯着五儿,心中暗想:这五儿虽是说的一点破绽都没有,但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不过若她真是胡大娘的人,自己留她还有大用。
想到此处,展眉眉头紧皱,冷声说道:“你既是胡大娘的人,我便是有心用你,你也不会听我的话了,只认胡大娘一人是主子,我留你还有何用,不如将两条腿打断,做个废人,赶出府去算了!”
银月会意,一边往出走,一边喊道:“来人呐,把这不听话的奴才拖出去!”
五儿直吓的面色如土,一把搂住银月双腿,拼命哭喊道:“饶了我吧,我在不敢了。我从今后只听大少奶奶一人之话,在不敢认错主子了!您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求您饶了我吧!”她身子被银月在地上拖着,只死死捉着银月双腿,不肯松手。
展眉瞧她的样子,心知戏已做足,冲银月使个眼色。
银月点头,将五儿从地上拉起,推她坐在脚凳之上。那五儿浑身瘫软,身子只是往地上溜,扶都扶不住。
展眉走至她面前,亲手拿出帕子,给她擦脸,柔声说道:“哭成这个样子,好可怜见的。你这傻丫头,胡大娘有什么本事提拔你,不过是利用你争宠罢了。你若听我吩咐,做得好,立下几件功劳,管家娘子算什么。”
五儿抽泣声渐止,抬头看向展眉,展眉露出笑容,亲热的为她理理头发,笑着道:“大少爷又没有妾室,我收你做我房里的人,过两年在添个小少爷,你便是嫡亲的姨娘了。出头之日还远吗?”
五儿哭声渐止,眼中渐渐露出贪婪之色。
展眉见她动心,心内暗自好笑。面上只笑道:“可想明白了。若明白,就把眼泪擦一擦,告诉我,胡大娘都嘱咐你做什么了?”
五儿寻思片刻,一咬牙,豁出去说道:“她要我留心您每日都见什么人,说些什么话,要我每隔五天跟她汇报一次,前儿那件祝寿的衣裳,也是她让我偷偷剪坏的。她还要我格外留心,您每每召李贵前来,可是有什么不轨之事。”
展眉听说,并未动怒,只是眯起眼睛看着五儿,五儿内心正不自在,展眉忽然一笑,对她说道:“这就对了。她在要你做什么,你便先来回我。今儿大家都累了。你也回去歇着吧。只是今后你可要小心了,若在有半步差池,不只我饶不了你,胡大娘也不会放过你。”
五儿闻听,浑身机灵灵的打了个寒战,点头道:“奴婢知道了。奴婢既已将胡大娘之事说出,必定只能依靠大少奶奶了。奴婢一定听话。”
展眉头也未抬,只挥挥手,五儿不敢做声,自悄悄出去了。
银月开口问道:“您瞧五儿说的可是实话?”
展眉皱眉沉吟道:“半真半假吧。我总觉得她背后另有她人。剪破衣服这等事应是胡大娘所为,但是偷听嫁祸给采莲,却不象是她能想到的了。”
玉镜急道:“怎不将五儿问清楚了?”
展眉摇头,眼中闪过沉思之色,缓缓道:“我也不敢确定。她现下于我有大用。我还要借她的手,把胡大娘彻底赶走。胡大娘一倒,等于去了李星儿一条臂膀。这才是当务之急。”
“把她赶走,可能赶出府去?”玉镜眼睛一亮,她恨胡大娘实在多过李星儿“赶出府去做什么,她这几年跟着李星儿,想必手里也有些银子,让她出府自去享福不成?”展眉口中淡淡一笑道,眼神却极其凌厉。
“那接下来呢,去了胡大娘,便尽可以对付李星儿了!”玉镜一拍手,与银月对视一笑,两人皆是欢喜。
“对付自然是要对付她,可要等她帮完咱们的忙以后。”展眉看着她二人,脸上忽然露出狡黠得笑容说道“她怎会来帮咱们,她只怕害咱们害的太慢呢!”玉镜大奇道。
展眉伸伸懒腰,打了个哈欠道:“你也动动脑子,自己想一想。今儿也晚了,乏的很。都去歇了吧。”
玉镜嘟嘴,脸上好奇之色更浓,说道:“大少奶奶真是,每次说到紧要处,就不说了!”
展眉闻言大乐,只是闭口不谈,让银月伺候自去睡了。
次日清晨,展眉去给林老夫人请安。
林老夫人满面阴沉,只略说了几句话,就将众人遣出了。展眉悄悄拉住双喜询问,双喜悄声告诉展眉,窑里烧制的几炉瓷器皆废了,客人来要,如今付不出货来,老太太正生二少爷的气呢!要打发二少爷去窑里看着。
展眉点点头,自去回房寻悠远,悠远也知晓此事,正愁对策。
展眉劝道:“笑远一向只管来往经营,对烧制并不在行,不如换你去看着,如不能按时付货,赔些银子是小,咱们的声誉是大。”
悠远皱眉说道:“我也是如此想,已去回过娘,老太太只说笑远几次闯出祸端,皆因总是有人为他善后,太过纵容之故,如此何时能成器。此次定要让他自己承担。”
展眉摇摇头,也皱眉道:“老太太虽是爱子之心,却不该拿眼下之事来历练他。这烧制乃是需要精通此道,他去了胡乱指挥,只怕适得其反。”
悠远苦笑道:“娘也是怒其不争,如今已驳回了,说什么也无用。”
展眉侧头稍加沉思,抿嘴一笑说道:“只怕笑远想走也走不成,你且收拾行装,不出明日,必叫你成行。”
悠远闻言,看着展眉双眼,笑道:“你又有鬼主意了?可又要我配合做些什么?”
展眉掩口咯咯一笑道:“若有吩咐,自当遣人去叫你。”
悠远揽过展眉身子,宠溺的抚了抚她的长发。展眉虽伏在悠远怀里,心内却暗自盘算主意。
悠远吩咐小厮们收拾行装,展眉自带着银月二人回房,路过二门,展眉停步,略想了想,转身向下人房走去。
下人房的院子里,不当班的小厮们正在一起赌钱为乐,见展眉忽然进来,一个个惊的面色如土,慌忙将骰子等物收拾起来。
展眉只做不见,唤道:“李贵呢,我刚刚在二门上没见到他?”
一个小厮跪地,不敢抬头,回道:“回大少奶奶,李贵刚刚出去给他老娘买药去了,大少奶奶有何指使,但请吩咐小的们去办。”
展眉摇头,脸现踌躇之色,说道:“也罢,等他回来,即刻传他进来见我。带我去看看你们住的屋子。”
那小厮站起身来,目光中流露出好奇之色,只不敢多言,带展眉来到下人房内。
展眉打量,这下人房中,不过是一间通铺,能睡五六个个人,上面杂乱的放着行李铺盖,当地一张方桌,几把椅子。
那小厮陪着笑,指了指角落里道:“李贵便睡在那里。”
展眉瞧了几眼,摇了摇头,转身便行了出来,正要出门,正见李贵抱着几包草药,进得院门,见展眉立在地当中,慌忙上前见礼道:“大少奶奶怎么来了。可是有事吩咐?”
展眉展颜一笑,柔声说道:“你娘身子怎样了,可好些了?“不待李贵回答,展眉截住道:“让别的小厮替你将药送回家中,你且随我来,我有事吩咐你。”
李贵满面迷惘之色,将药递给身旁人,自己急急跟随展眉身后回上房去了。
进了房中,展眉将笑容一收,吩咐道:“玉镜,去下人房中,给他收拾个单独的房间住。将小厮们的铺盖也都添一床,我刚瞧见也太薄了些。”
李贵跟在当地,只茫然不解。展眉微微一笑,说道:“你办事尽心,多照顾你些也是应该的。这里有张银票,你且拿去。”
李贵接过,展开了一看,吓了一跳,忙跪倒在地,连声推让不敢当。
展眉笑道:“不过是五百两银子,不都是给你使的。这二百两你去衙门里打点好了,在去找那余振瑜,说你为他报不平,让他去告本村里长强拉壮丁。待官司告起来,你便将那二百两银子与他,让他整顿家业。下剩的你去买件好衣裳,其余的给你娘看病要紧。”
第二十六章 捉奸在床
李贵感激万分,跪地磕头有声。展眉微微一笑,招他近前,在他耳边细细吩咐,李贵不停点头,口中嗯嗯做声。待展眉吩咐完毕,李贵行礼辞出,去寻余振瑜办差去了。
余振瑜本就心中愤恨,也去衙门处递过状子,只因没人理会。此次听了李贵之言,当天便把状子递上,状告里长强拉民夫致死。县丞早已接到李贵送来的银子,当下将里长拿住,还未及动刑,那里长便将笑远买通之事合盘托出。县丞又派衙役进到林府,要传笑远前去对案。林老夫人闻讯大怒,将笑远唤来质问。
笑远正因窑里之事烦恼,打点行装正要起身,闻得前番事发,大惊失色。被林老夫人叫去当头痛骂。奈何事以至此,只得先遣悠远去窑里看顾。笑远好打点衙门上下,又悄悄送钱与余振瑜,让他将官司结了。李贵从中又做好做歹,劝他暂且忍一口气,将家业重振为上。余振瑜本就对李贵着实感激,只得勉强收了银子,将官司撤了结案。
展眉听他来回复,很是高兴,夸奖他办事仔细可靠。李贵自此极是得意,又兼手里有银子,将里外衣服换的崭新,收拾得格外与众不同。出手也大方,经常请众小厮喝酒赌钱。惹得众人眼红耳热,背后议论纷纷。
有与他交好的,也曾劝他收敛些。他不但不听,反扬言道:“莫要吃不着葡萄便说葡萄酸。别说只是这点儿好处就眼热,我随便想要什么,我家主子也愿意赏我。”
每日更是随意进出上房,展眉每见他来,便与他细细言语,连玉镜银月也不许在跟前,半日不见出来。
这日李贵刚出院门,银月眉头紧锁,上前问道:“大少奶奶每日传李贵进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展眉摇头笑道:“不过是那些个差事罢了,他办事细心又周到,很合我心意。”
银月眉头紧皱,踌躇半响方说道:“您虽然并未多想,只是外头现下传言着实难听。”
展眉抬起头看向银月,淡淡的问道:“传言,有何传言?”
银月紧咬下唇,不肯多说。
展眉微微一笑,毫不在意的说道:“理她们做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银月急道:“她们说您和李贵行为多有不轨,大少爷现下又不在家中,此事若传到老太太耳中,可怎么是好?
展眉抬起头看着银月,半响方才缓缓说道:“这等流言,老太太怎会相信。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
银月还欲在劝,展眉只挥手,示意她不必多说。银月眼圈一红,只得退出房去。
又过几日,展眉与李贵丝毫未见收敛,下人们纷纷议论。胡大娘几次听说,想找五儿来问个究竟,五儿只是找借口推脱不见。胡大娘情急之下,便在展眉院门外等候,见五儿出来,一把将其拉住,径直向无人地方行去。
五儿还待挣扎,胡大娘一个耳光扇去,五儿方捂脸不敢在动。
胡大娘怒道:“下贱胚子,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为了等你,老娘在这院外足足等了一天!我问你,你这些日子死活拖着不来见我,可是想要作死?”
五儿别过脸去,尽力掩饰眼中恨恨之色,低声说道:“大少奶奶已对我起疑,实在不方便出来。”
胡大娘啐道:“好好的对你起什么疑心,还想找借口躲懒。我且问你,府里流传的可是真的,她与李贵可有苟且之事?”
五儿低声说道:“我也不清楚,大少奶奶从不让我近身伺候。”
胡大娘闻言,抬手又欲扇过去,五儿忙向后躲闪,口里讨饶道:“我真的不清楚,不过大少奶奶确是每日都召李贵前来,在房中一呆便是半日,连银月与玉镜都不许进去伺候。”
胡大娘方放下手来,满脸悻悻之色说道:“贱骨头,不打你便不说实话。李贵可有在上房留宿过?”
五儿连连摇头,说道:“每天二更里二门便上锁了,院门的钥匙只在值班上夜处。外人如何能进得来。”
胡大娘紧紧盯着五儿双目道:“你说的可是实话?”
五儿脸现害怕之色,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