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言道:“羽某人愿意以死相搏,‘凭陵杀气’对于死似乎有更深的研究。”
巫游双目微眯,仔细审视面前的羽言,道:“只要那人想要垂虹剑,一定会来这里。十大高手的‘气’,你会等到他的。”
羽言摇摇头,道:“可是我来此数日,却没见到这个剑客的影子。恐怕他早已寻得宝剑离开此地了。”
巫游手摸刻着林外《洞仙歌》的石碑,道:“巫某人敢保此剑还没落在那人手中。”
羽言道:“巫兄从何而知?”
巫游笑道:“不如我将此剑赠予阁下,这样阁下就不必在此浪费时间而只需坐等那人上门就行了。”
羽言问道:“垂虹剑乃巫兄之物?”
“哪里是我的。这把剑子现在还是无主之物。巫某人只是知道这把剑子所在何处,可以为阁下找出此剑。”
羽言一拱手,道:“多谢巫兄,不过不知巫兄为何愿将这稀世之宝拱手送人?”
巫游目光落在远处,少顷,道:“原因有三,不过我暂时不愿说明,阁下只要答应我一件事就行。”
“什么事?”
“阁下用完这把剑之后请将它放归原处。”
羽言点点头,道:“一定做到。”
巫游手按玉龙刀的绷簧,宝刀一声长啸离鞘而出。一时间四周光影憧憧,长仅一尺有余的玉龙刀光芒爆射,巫游手中像是抓着一道三尺多长的金色光辉。他将刀刃轻轻放在刻着《洞仙歌》的青石碑上,缓缓下切,青石碑就像豆腐做成的一般被很轻易地切开了数寸。巫游将刀抽出半寸,继续小心地向下切。切到距离石碑底座还有五寸的时候,玉龙刀锋横转,沿着石碑底部划了一个圈,青石碑就从底座上被切割下来。巫游左手持碑,右手手腕一转,玉龙刀入鞘,光华随之隐去。
巫游不紧不慢,双手各持石碑一个对角,催动内力,石碑以玉龙刀划过的直线为分界点断裂成两半,一柄剑赫然显现。
原来垂虹剑不知被哪位能工巧匠用何种方法藏于这青石碑中数百年。今天若非巫游劈碑取剑,这垂虹剑还无见天日之时。
巫游拿起宝剑,递与羽言。
羽言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这柄传说中出现的宝剑。只见垂虹剑剑体修长,拿在手中感觉比寻常剑子沉一些。整剑看不出是用什么材质打造,通体色泽莹绿,仿佛是玉制。整剑没有过多的花纹装饰,只是在剑柄处有网眼状花纹,显得十分古朴。剑柄与剑身之间没有护手,不是将整块铸材进行切割和拼装焊接制造,而是采用一体式铸造工艺,是一种十分罕见而且失传已久的铸剑工艺。剑锋一开始没有光芒,似乎是在石碑中埋藏太久已经变钝,可是羽言知道这把剑锋芒内敛含而不露,绝对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利器。羽言手握剑柄,感觉剑柄手感如美玉一般温润,他少催内力,垂虹剑似乎沉睡数百年而终被唤醒,翠绿的剑身隐隐发出七色光芒,竟如雨后彩虹一般。羽言阅剑无数也不禁暗自称奇。他拱手道:“多谢巫兄赠剑。”
巫游道:“希望你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
羽言点点头,道:“此剑用后定当归还。”他心中对巫游多了几分好奇。要知道举凡武林人士没有不喜欢神兵利器的。若果有人得此神兵,即使用不上,也一定要密室收藏,满足自己的占有欲。可是巫游却将垂虹剑慨然相赠,即便自己以后会归还,可也见其行事颇为另类。
巫游道:“我只怕你有心还剑却无力守剑,到最后还得我亲自去把剑取回来。”
羽言知道巫游言外之意,哈哈一笑,道:“多谢巫兄提醒。”
巫游看看裂成两半的青石碑,道:“待你还剑之后,我还要在寻能工巧匠用铜钉将石碑重新焊在一起,只是不会再像以前这样浑然一体了。”
羽言道:“为了取这柄剑,毁了林老前辈题词的石碑,实在是遗憾啊。”
巫游道:“这块石碑对我来说不是因为它是从宋代流传下来的东西而意义非凡,却是因我年幼之时是在此石碑前拜师学艺的,所以对我来说很有纪念价值。”
羽言心中一动,道:“巫兄可知垂虹剑藏于石碑中的秘密还有谁人知晓?”
巫游道:“初遇羽大侠的时候,听你说知道此词下半阕是什么意思。”
羽言道:“巫兄休要考我,下半阙所写的七百年前的这些英雄豪杰都与贵师承有莫大渊源。其中‘按玉龙,嘶未断,月冷波寒’一句写得正是巫兄这柄玉龙宝刀”
巫游道:“词中所提到的这几位当时武林擎天人物都应该知道此剑藏于石碑中。比如词中所提到‘雨中风帽’的渔叟,‘四海谁知我’的无名,词作者林外等都知晓此事。”
羽言目光注视着被劈成两半的石碑,道:“我刚才仔细看过这块石碑,见其坚硬程度绝非一般石料可比,开碑取剑必要有像玉龙刀这样的神兵利器方能做到。
巫游道:“不错,若要取得垂虹剑,必须要有一柄可以劈开石碑的神兵。这块青石碑表面看起来十分寻常,可是却超乎寻常的坚固,即便是所谓的上等宝刀宝剑也不能劈开一个小的缺口。而且垂虹剑与石碑浑然一体,除了依仗神兵之力再辅以内力相助,还知道垂虹剑在石碑中的具体位置——石碑上有一条淡淡的青线,若非仔细观察难以发现,我正是沿着这条青线的指示劈开石碑,否则有一丝拿捏不准,不仅垂虹剑无法和石碑完全分开,我的玉龙刀还有可能与垂虹剑互损——绝对无法开石得剑的——所以说垂虹剑的铸剑人用一种现在早已失传的匪夷所思的方法将剑封于石碑中的。”
巫游的目光也落在石碑上,注视着上面遒劲有力的刻字,接着道:“听我师父说石碑上的字是林外林老前辈从手指刻在上面的,可见他的指力也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境界。”
羽言一边听着,一边用手指摸着石碑上的字。每一个字都整齐地刻入石碑一寸深,字体雄浑厚重极有气势,经历数百年的风雨也依然字字清晰宛若初刻。羽言就这样一个字一个字摸着,摸到了一句话,他突然道:“若按巫兄词中之人皆知此秘密之意,若果我没有猜错,那么这句‘一剑横空几番过’写得就是一个既知藏剑地点,又有神兵利器之人,而且他创立了一个历经七百余年仍然传承健在的门派。是这样的么?”
巫游道:“我于那个门派从无交往,所知甚少。至于羽兄所提他们门派的传世神兵,我曾听家师说,说那把剑子长逾四尺,重逾百斤,浑身黑褐。正因此剑粗重无比,所以据传该门派历代掌门基本上都将此剑束之高阁。十余年前,该门派新一代掌门游历江湖的时候所持的也不过是一柄寻常宝剑。不过当时此人已练成集气、举重若轻和举轻若重三套掌门剑诀,所以仅凭一柄二等宝剑也被列入到了十大高手之中。不过就算他达到了那样的境界,想要仅凭一把寻常宝剑就开此石碑仍属天方夜谭。”
羽言道:“若就是想寻找一柄开碑神兵对于他们来说也并非太难。家师早年曾与那个门派的上任掌门大剑切磋过一次,对方持有一柄不知何名的宝剑,时刚时柔,凌厉无比,绝对算是极品神兵。那一战家师与对方战至正酣,却因其他事情不得不暂别,可是就从此再无聚首,也不知那把剑子唤作何名。现在看来他们早就可以劈石取剑了。”
“羽兄有所不知,铸剑者和那派创派剑祖不仅不是朋友,还有很深的过节。他不愿自己的心血结晶最终被嗜剑如痴的创派剑祖得到。林外深知此事,所以才在石碑上题《洞仙歌》一首,意警对方不要打垂虹剑的主意。因为林外于那位剑祖有恩,所以那一派才始终没有取剑。而那时另外几位高人中,林外在石碑题词又知铸剑者铸剑之意,所以他不会取剑。渔叟使用钓钩,无名英年早逝,我师祖已有玉龙刀皆不会取剑,所以七百年过去了,垂虹剑还封于石碑之中。”
羽言道:“我曾说我得此剑是为了引出一名神秘剑客,此人武功奇高,身份成谜,我也只能从垂虹剑这条线索去寻找此人。不瞒巫兄,我现在怀疑此人就是来自我们刚才说的那个延续七百余年的门派,以神秘剑客的武功,如果他真的来自那里,必然就是那个身份之人。”
巫游看着羽言的眼睛,道:“羽兄,你怀疑的可是武林正义的化身,名列十大高手首位的明山剑门掌门大剑啊!”
亭外,乌云骤起,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风,吹得两人的衣襟飒飒作响。羽言望着天空,想起那日所经历的凶险来。
七十六章 紫金巅遇神秘人 逢高手险难过关
那一夜,紫禁城。羽言独自一人躺在琉璃屋檐上,望着蓝色的夜空。天空呈现偏紫的蓝色,只有是在月圆之日,天空一片晴朗之时,当太阳西下可是余晖还未散却,明月初升可是光华还未显现之际,才能在这大约半柱香的时间中呈现偏近紫色的蓝。羽言最喜欢在这个时间,趁着白天的喧嚣正在远去,夜晚的沉寂还未到来的空隙,望着一轮圆月,想着自己的心事。
下面的太监和宫女开始点灯,一排一排忙碌的身影,安静,紧张,有序。羽言看过很多次这种场景,完全不放在心上。有两个传事太监急匆匆从里面出来,跟这里的管事太监低声耳语了几句,又匆匆前往下一个地方。羽言听力自然非同常人,听了他们说的事情:今晚皇上要陪太后在后花园赏月。
羽言看着天色由蓝色转深,心道:今晚他们在下面摆宴,定然会扰了我的清净,我不妨另去其他地方与明月共度此夜。心念及此,起身轻踩瓦片向下一个屋檐飘去。就这样羽言越过一个又一个屋檐,他看见皎洁的月光正好洒在某一个屋檐角上的三尊小兽上,心中便想今夜就在这里过夜。
突然,他发现不远处的回廊里有一条银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饶是自己目力过人,也仅仅扑捉到了衣襟的一角。紫禁城中能有这样的高手出没?这让羽言对自己刚才看到的产生了几许怀疑。
他向这条身影消失的转角追踪而去,却什么也没有发现。这时几个宫女从另外一个转角处出来,羽言忙又回到屋顶。他心中暗道奇怪,又一想反正今夜无事,不如仔细搜寻一下这里,万一遇见那人或许会有一些收获。羽言之所以这样判断,盖因他本身位列十大高手之中,能从他眼前消失的绝对不是寻常的武林人士,所以他才有这样的兴趣。
就这样,羽言开始在这片宫殿群中展开搜索,可是那块衣襟就像蒸发了一样,毫无踪迹。正在羽言就要放弃之时,突然东北角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我下一步就去乌镇为你寻来这垂虹剑,再去黄山与你会合。”又有一个女声响起:“恩,小心!”羽言心中一震,心道:这“垂虹剑”乃是传说中的名剑,这宫中竟然有人知道这把剑藏在何处,这是何人?身随心动,羽言施展轻功向东北角奔去。
不过他还是晚了一步,目光只捕捉到刚才神秘的银白色衣襟消失得一瞬。羽言并没有急着追赶,而是将此处仔细搜罗一下,结果并没有发现这对神秘的男女。他心道,看来这个神秘人是来密会宫中的某人。羽言看看四周,这里是后宫,除了太监就是女人,答话的那个女人应该就是宫中的。不过后宫的女人太多,在这里寻找宛如大海捞针,他决定还是去追踪那个神秘人。
就这样,羽言重新回到屋顶,向着衣襟消失的方向去追踪。羽言想,这个神秘人武功极高,很有可能仗着自己的轻功了得,而无视大内高手,寻直线离开皇城。这样一来自己全速发力只需沿着直线就有很大的可能追上这个神秘高手。就在羽言刚要发力提速之时,他突然想到,刚才搜寻那个神秘女人的时候一无所获,很有可能是被对方察觉,万一这个神秘人发现自己跟踪,也许就不会寻直线离开,而是埋伏起来。心念及此,羽言惊出一身冷汗,也幸得他想到此点,才在行走江湖至今面临得最大危急中侥幸脱身。
一条如丝一般的软剑在空气中毫无声息急速地刺向羽言。也许软剑的主人对自己的剑法太过自信,这一剑早早使出,若羽言没有刚才的转念一想而带来身形稍微的迟钝,现在肯定会被刺中。身已犯险,羽言反而不再惊慌,身形骤退,软剑只是划破了外衣,在羽言护体真气的保护下皮肉没有受到伤害。神秘高手一击未中颇感意外,但他并不做停留,面朝羽言却向后倒退。羽言借着月光,看见对方一身银衣,足蹬黑靴,丝帕罩面。羽言以前从来没有见过此人,但看其第一剑的凶险,羽言可以断定若给当世使剑之人排一个名次,此人一定会在前五。他打定主意,拖住此人,于是双掌一翻,迎着向这个使剑的蒙面神秘客攻去。
羽言打出两掌,神秘剑客使出一剑,都没有触及对方,也没有任何声音,双方收手,面对面站在宫殿的两个屋檐角上。
神秘客猜出羽言的意图,他不愿恋战,只想一下子杀退羽言,可是仅仅交手两招,他就看出羽言是那种需要自己全力以赴也不一定能战胜的对手。而羽言也明白,此时相搏,假如自己贸然出击很有可能被对方趁机脱身,而且对方实力实属自己行走江湖以来见过的最强对手,绝对可以和已经去世的大哥打个平手,反正自己就是想知道此人的真面目,而对方却急于脱身,这样相持对自己没有什么害处。可是羽言心中也知道,和这个神秘剑客碰头的宫中神秘女子还在暗处,自己一定要小心提防。
就在此时,他俩人突然听到一个女声幽幽响起:“你怎么还没走?”
那神秘剑客道:“被人拖住了。”
“那你走吧,他交给我了。”这名女子言语间似乎无视羽言。她话音刚落,羽言就觉得后背寒气大盛。他心道不妙,那个女人似乎更不好对付。羽言忙祭出杀手锏,一时之间空气为之凝固,杀气陡然增加。
羽言听得这对神秘男女轻声“咦”了一声,知道他们猜出自己的身份。
面前的神秘剑客并没有离开,他似乎就在等这个机会,一看羽言腹背受敌,即便对方杀气剪屠,他仍然仗剑前冲,道:“今天就在此毙了你。”
那个女声却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凭陵杀气’就交给我了。”
羽言估计神秘剑客为了保住罩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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