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行刀早知宋代林外创出一套棒法,因人称其“吕仙”,又有俗语“狗咬吕洞宾”,故而将此棒法命名为打狗棒法。后此棒法传入丐帮,成为丐帮秘传绝技。
羽言向无行刀笑道:“阁下可知这词后半阙写得是什么?”
无行刀微欠身,道:“不知,请阁下赐教。”
羽言明白无行刀故作不知,其实羽言只是想查出杀害乔大哥的凶手并为之报仇,除此之外别无他意,所以他道:“这下阕写得是林老前辈的几位老朋友。七百年前,他们都是叱咤风云的豪杰。如果有人对他们几位的事迹略加整理,再付诸书坊,印出的书定能畅销民间。”羽言全神注视着无行刀,不放过他神色上任何一个细微变化,“我连书名都想好了,就叫《玉龙劫》。”
无行刀从之前就看出来身旁此人三番两次出言试探自己,从刚才吟诵《洞仙歌》到现在提到自己的玉龙刀,明显是知道自己身份的。按理说旁人若是遇见自己这个冷血杀手,定然唯恐避之不及,而现在这个年轻人却明显冲着自己而来,一定是早有准备的。莫非是无悔或是千鹤欲除我而后快之人,他这样想。
也难怪无行刀会这样想,他纵横江湖这么久,受雇杀人,手上人命如麻。江湖对他来说,就是杀人或是被杀。现在,他卷入了千鹤神教和无悔教之争中,在他看来千鹤定会因为他受雇于无悔而欲除之;而无悔可能也因为对他不放心,担心他返投千鹤而对他时时戒备甚至也欲除之。
何况,像他这样的纯粹的武者向来不是礼尚往来之辈,要是“武”尚往来还差不多。
无行刀看来者年纪轻轻,心想此人若是派来杀我,定然身怀惊天绝技。纵观江湖,年纪又轻、武功又高的人物屈指可数,据自己所知无悔教没有这等人物,难道此人是千鹤这边派来的?
想到这,无行刀问道:“敢问阁下大名?”
“羽言”
无行刀一愣,来者羽言不是四大护法,而是金镖长刀乔逸生的结拜义弟,新晋的十大高手。他来找我干什么?金镖长刀乔逸生为千鹤走镖,应该算是站在千鹤这一边的人,那他的义弟也有可能站在千鹤这边。无行刀想到这里,却也不贸然认定羽言就是来杀自己的,他又上下打量了羽言,一拱手,道:“幸会幸会,在下巫游。”
羽言这才知道无行刀本名叫巫游。江湖对十大高手的了解只停留在对其事迹的了解,而对于高手本人的情况则知之偏少,只以高手的名号来传颂。而游江先生也没在自己的书中记录这件事,所以羽言不知无行刀的本名是十分正常。他相信无行刀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诳自己,因为他带的玉龙刀就是最好的身份印证,至于名字不过就是一个代号而已。羽言看出巫游对自己戒备很重,说:“巫大侠,在下因事来到乌镇,见这垂虹亭乃古迹,故停步于此,不期遇见阁下。不过羽某人正好借此机会向巫大侠询问一件对在下至关重要的事情,还望巫大侠明示。”
无行刀巫游心中已经做好了一战的准备。不过他有些奇怪,这羽言明知自己的身份,可还独自一人来到垂虹亭,看来是有相当的把握。可是冒着与自己一战的危险,即便是当世其余的八大高手也会有颇多顾虑的。
巫游道:“羽大侠,有话尽管说。”
羽言道:“我想知道巫大侠是否知道谁是杀害我义兄金镖长刀乔逸生的凶手。”
“乔大侠的死不是我愿意看到的,此事与我无关,我不知道凶手是谁。”
幸亏两人皆非偏执武断之人,否则适才无行刀见羽言出言试探,必认定其为找自己麻烦之人,早就拔刀劈去先发制人;而羽言明知巫游乃职业杀手,又怎肯相信无行刀的辩解。江湖上很多时候是几句话就能说清的误会却经过一群没头脑之人的胡打一气之后变成解不开的死仇。虽然羽言并没有完全相信巫游,而巫游也对羽言心存戒备,可是两人修为过人,所以彼此保持克制。
让羽言意外的是巫游那句“此事与我无关”,虽然以前没见过无行刀,这是第一次接触,可是关于这个声名显赫或者说声名狼藉的职业杀手他却早有耳闻。传说中的无行刀为钱杀人,上至王公贵胄,下至平民百姓,无论目标人物誉满江湖还是恶贯满盈,只要有人出足够的价钱,无行刀都会满足雇主的要求。他从不在乎世人的眼光,对于他来说,生活只是杀与被杀。
曾经发生过这样一件事情:三山堡上上下下二百三十余口一夜之间惨遭灭门,江湖传闻凶手就是无行刀一人。三山堡堡主生前行侠仗义,交际广泛,惨案发生后武林正道人士群情激愤,要合力剪除这个职业杀手。后来通过多方打探,数十武林高手找到无行刀。无行刀得知他们为三山堡二百三十余口报仇时,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缓缓抽出玉龙刀,准备死战。就在形势一触即发之时,少林寺玄静方丈和玄善大师匆匆赶到,告诉武林群雄已经找到了真凶并将其绳之以法,这才给职业杀手洗脱罪名。玄静方丈事后表示,若不是因为无行刀高昂的雇佣费用,连他都相信凶手一定是无行刀。虽然无行刀最终被证明和此事无关,可是还有很多人因为他杀死的别的人来找他报仇。静玄方丈提醒他,让他回头是岸,而无行刀当着数十群雄,面对静玄方丈的好意,只说了一句话“杀就杀,休废话”。此事流传甚广,与事实出入不大,从一个侧面反映了无行刀的性格。
羽言其实做好了就算问巫游也得不到任何有价值消息的打算,所以巫游说自己不是杀害义兄凶手的时候,着实出乎了羽言的意料。他不知道巫游本不是嗜血如狂之人,当遇见瑶儿后更是厌倦了这种杀戮生活,所以现在才会在言语中为自己解释,即使巫游现在有信心战胜羽言,也不愿与他一战。羽言不明此事,只是觉得江湖最著名的职业杀手与传言并不相符。
巫游见羽言没有说话,便道:“巫某人还有其他的事情,就此别过。”言罢转身离去,不过他心中也有些奇怪,奇怪自己现在竟然能和一个陌生人讲了这么久。
七十三章 汇双姝众人相见 遇小人冷观炎凉
羽言没有阻拦他,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在那个神秘剑客之前找出传世名剑垂虹剑,而在这期间,他还要先去和两姐妹会合。羽言开始后悔不该让两姐妹独自前来这里。
不过,当他在乌镇的茶馆遇见瑶儿、小珊,感觉这种担心算是多余了。
乌镇的茶馆今天挤了很多人,大多数都是这个镇子的居民,是茶馆的老客。十数年间,他们养成了在家吃过早饭就踱着方步来到这里,泡上一壶茶开始海侃的习惯。到了中午,可以在茶馆吃个驴肉火烧,就着驴骨汤下肚之后,再泡一壶茶接着闲聊。直至太阳落西,方才站起身拍拍屁股回家。第二天早上再来,周而复始。
能这么天天坐在茶馆混日子的,家里头都是年年可以坐收几十担租子的。茶馆里的位置也都是固定的,天天都是这些人,每个位置也就像他们的祖产似的——在镇里没什么头脸的也别想在茶馆里占个座位。
这里就是乌镇上层人的聚会场所,同时也是新闻传播的地方:比如东村王寡妇夜宿刘瘸子家,知府老爷纳了第十二个小老婆……这样的新闻是他们最乐意谈论和传播的。
可是今天的气氛却和平时不太一样。人还是满满的,可是却没有往日的喧嚣,甚至可以说是茶馆十数年来最安静的一天。就算有人实在想要说话,也只敢低声议论。他们不敢直接看着,全都斜着眼,瞅着茶馆中间最大的桌子。
羽言刚一进入茶馆,茶馆最大的桌子边就传来兴奋地喊声:“羽大哥,我们在这。”
羽言一看,桌子边围坐了七人,除了瑶儿、小珊,还有便装行走的大内一品带刀护卫李绍熙,五皇子赵璟、长安公主赵瑗、皇上的义女仓遗公主赵玮,第七个人则是羽言刚刚见过的无行刀巫游。
羽言走过去,望着瑶儿,四目相对,瑶儿嫣然一笑,她还和上次看见时一般消瘦,羽言想到乔大哥,不禁有些感伤。瑶儿给他倒了一杯茶水,小珊则开始叽叽喳喳:“羽大哥,你怎么才来,让我和姐姐好等。”
巫游心道:“原来瑶儿姊妹等的人就是他,可是他是乔逸生的结拜义弟,虽然年纪尚轻,可是也算是她俩的叔辈,小珊叫他大哥实在有违常理。”他站起身,拱手抱拳,正欲说话,小珊抢先道:“他叫巫游。”说完,她冲着羽言眨眨眼,羽言有些奇怪,却也没说。小珊又对无行刀说:“这是我羽大哥。”
巫游道:“我们刚刚在垂虹亭见过面。”
羽言笑着点点头。
那四名华服青年男女站起身,学着巫游的样子向羽言拱拱手。羽言数入皇宫,早识得他们,心中一笑,暗付道:他们竟然独自四人来到吴江,皇上竟然放得下心?我看他们八成是偷偷溜出来的。
巫游对这四名华服男女的身份也有疑问。他从他们的举止衣着推断这四人家道殷实而且受过很好的教育,应该是商贾显贵家的公子小姐。巫游看他们虽然对江湖很感兴趣,但是赵瑗不会武功,赵玮只会些三脚猫的轻功,而且四人江湖经验甚浅,尤其对江湖大事一无所知,所以不是来自武林世家。至于这四人没带一名侍从,巫游猜想他们应该是从家中偷偷跑出来的,看他们亲密的样子极有可能是逃婚。
四人中身着蓝色锦缎华服的青年男子道:“在下李绍熙。今日结识阁下,三生有幸。”
羽言心道:“你家三朝重臣,你虽是宫中一品带刀侍卫,算是大内一流高手,但放眼江湖强于你的人多得难以计数。这次带着三个不懂事的皇子公主这样大意出行,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你们全家都担不起。”
李绍熙又向羽言介绍道:“这是我弟弟王璟,妹妹王瑗、王玮。”
因为赵姓是皇族姓氏,李绍熙不愿泄露身份,就和赵璟他们商量,化名为“王璟”、“王瑗”、“王玮”来行走江湖。
羽言心知肚明,笑着冲他们四人抱抱拳。
坐下后,小珊忙问羽言是否和他们结伴而行。
羽言此行就是为了找到来此寻觅垂虹剑的神秘剑客,因此表示要在此逗留几日。小珊于是说愿和姐姐在此地陪羽言。羽言知道那神秘剑客武功奇高,所以坚决不同意她俩留在这里陪自己。
李绍熙一见,忙说此镇外有一亭,名为垂虹亭,相传为宋代所建,不妨在此地多留几日去参观一下。
赵璟他们拍手赞成,巫游也同意,于是大家计划明日同去游垂虹亭。羽言没有表态,只是说自己期间可能单独去办一些事情。
…
刚才说到茶馆中那些人一直注视着这八人。虽然这镇里也常有些外来人,但没有像他们八人这样衣着光鲜的陌生人。众人斜目瞅着,私下里揣测他们的来历。
乡下人有乡下人的思维,虽是镇里有些头面之人,但终究没见过什么世面,又几时见过这等人物!他们只照着看过的戏文中的情节来推测他们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小姐。更有猥琐之徒见他们四男四女,年纪尚轻,就联想到男欢女爱之类,于是掩面偷笑起来。
除了私下里揣测羽言他们的身份,这群茶客还等着看另外的热闹。
八人所坐的位置是乡绅程二爷的“专座”。程二爷在镇里人眼中可是惹不起的大人物。程二爷家里的地是镇里最多的,收的租也是镇里最多的。程二爷和知县老爷关系甚密,知县老爷常出入程二爷府上。更有传闻,这个程二爷与山匪勾结,这是镇里人的揣测,没人见过程二爷真的和山匪来往,不过就算亲眼看见的人也不敢说。
程二爷在镇里就是这么有本事的人物。今天,这几个外来人竟敢占了程二爷的“专座”,这个新闻在镇里绝对不亚于前些日子一道闪电劈死了镇东老榆树里的蜈蚣精这样的大新闻。茶客们都坐在位置上等着看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青年男女被程二爷收拾。
…
这个程二爷平日里待太阳升到三杆高才来,坐个把时辰就走。今日他起来的格外晚,所以现在才来。程二爷被一帮家丁簇拥着来到茶店,发现自己的位置被人占了,心中勃然大怒。不过程二爷也有点见识,看见占他位置的人虽然年轻,但是锦衣罗缎,不似寻常百姓,更不是这镇上的人,因此不敢像平日一样摆架子,可是镇里有头脸的都在这里看着自己,众目睽睽之下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站在原地一对小眼左右张望。
茶店掌柜赶紧过来,干笑几声,却也不知该说什么,想招呼程二爷吧,店里已没了空座;打发他走吧,掌柜的又不敢。
众人哑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冷眼看着这一切。
李绍熙刚来茶馆时见店里数人挤一张桌子,独空处中间这张大桌,就已觉得奇怪,现在看一群人簇拥的一个身披酱紫色绸缎的粗胖乡绅站在门口举步不前,而茶店掌柜面有惧色,众茶客冷眼无言,心中已明白。他低声对几位说:“这桌子的主人来了。”
赵玮不解,大声问:“这桌子还有主人?”
巫游对她道:“一会可能有人在你耳边鼓噪了。”
羽言一笑,没谈此事,只向李绍熙道:“这乡村小店怎会有极品碧螺春,是你们带的吧?”
李绍熙点点头,道:“出门带了一些。外面的茶吃不惯。”
那边程二爷小眼睛在黑黄色大脸上翻了几下,心想这几个外乡人就算再有背景,也不过是过路之人,强龙还压不住地头蛇。再说那么多镇上的人在这里,在他们面前决不能丢了自己的面子。他又觉得自己是乡里有头脸的人物,说话不能太粗俗,这样显得自己有内涵,万一这几个年轻人知难而退,自己还不至于显得以大欺小。想到这里,他上前几步,冲着羽言等人一笑,道:“几位看样子并非本地人,来此有何贵干?”言语之间似乎将此镇视为自家祖产。
羽言没有搭理他,对李绍熙道:“可还有此茶?”
李绍熙道:“有,我们出来带了不少。”
赵瑗笑道:“我只喜欢这一种茶。”边说边打开身边包袱。
小珊问:“现在冲好的这些‘吓煞人’茶还不够喝?”
羽言道:“这已过了三泡。”
赵璟点头称是,道:“羽兄也是会品茶之人。”
赵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