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中国有个叫柯受良的,曾开着改装的越野跑车飞跃黄河,我当时只在电视机前看到那一幕,并不知道他那一刻什么感受,而此时此刻,我体会到了。
我虽然坐在车里,却也觉得跟车一样轻飘飘起来,甚至身下的深渊好像有一支无形的巨手一样,在使劲拽扯我们,让我们下去陪它作伴。
我想挣扎,不过我个人的微薄之力有什么用?我坐在车座上倒还好说,铁驴躺在小平台中,他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抓着平台,防止自己掉下去。
想想也是,他一旦真下去了,我们可怎么救他啊?
那三个特警都昏睡着,倒是图个眼不见为净了,而姜绍炎呢,比我和铁驴要稳多了,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抓稳档位。
吉普车关键时刻露了一手,它绝对称得起沙漠突袭者的称号了,带着我们,在一个眨眼间,有惊无险的越过深渊,妥妥的落在那片绿草坪之上。
这绿草坪真厚实,像个草甸子似的,刚接触它的一刹那,我觉得跟落在床上没什么区别,甚至整个车身还弹了一下。
但这并不代表没有冲击力,我身子依旧抖了好几下,却不严重。我把悬着的心放下去,又扭头往后看。
沙浪也冲到下坡末端了,像水一样,流向深渊里。隔远一看,有种黄色瀑布的感觉。
我忍不住大喘气,觉得我们得救了。不过吉普车惯性太大,哪怕姜绍炎玩命的换挡控制它,它还是忍不住的往前滑行好一大截。也赶得真不巧,这草坪里突然出现一块大石头。
吉普车左前方的车轮压在石头上,一下让车身失衡,我觉得身子突然倾斜起来。
我心说不好,这是要翻车的节奏。我对姜绍炎有气无力的喊了句,让他快想办法。但一切晚了。
吉普车后车轮又压在石头上,导致车往一面倒。
我就听到砰的一声响,我们这些人全从车里滚出去了,我带着惯性落在草地上,还止不住的往前轱辘几下。
这让我浑身都疼,有种散架子的感觉。我想爬起来,没那力气,脑袋也一沉。
我是彻底昏了。这一觉睡得那叫一个混乱,各种梦胡乱的来。等再次睁开眼睛时,我看到,天已经彻底亮了,我还能闻到一股带着很浓青草味的新鲜空气。
我试着活动下身子,发现除了累与乏,并无大碍,而且身下有种暖呼呼的感觉。
我猜测,这里的地表很特殊,弄不好地下有热气或者死火山。我不是地质学家,对这个发现不感兴趣。
我更在乎其他人怎么样了,我扭头四下看看,那三个特警和铁驴都在我周围,他们没醒呢,却呼吸均匀。
而沙漠突袭者就在不远处停着,我唯独没发现姜绍炎的影子。
我挺着急,也回忆着,车翻之后,姜绍炎的驾驶位受到的冲击最小,他应该最安全才对,难不成是自己多想了,他压根没昏迷,现在正在四周瞎转悠呢?
我想扯嗓子喊几句乌鸦,但嗓子还是那么哑。我压着性子,又从胸囊里找出几种药剂,用注射器“喂”给自己吃了。
药劲儿上来快,我很快恢复体力,又起身依次来到铁驴和三个特警旁边。
我给他们用了药,三个特警醒的偏慢,铁驴很快睁开眼睛。我把当前情况跟他念叨一番,铁驴跟姜绍炎接触的久,在某些事处理上,经验更足。
他带我一起走向吉普车,离近这么一瞧,方向盘上系着一块布,这一定是从衣服上撕扯下来的。
我们把布解下来,看到上面用草汁写了一个字,“等!”
这一定是姜绍炎留下的信号,他嘱咐我们,别乱走,就在此处等他回来。
我跟铁驴没法子,又把注意力放在三个特警身上。这样过了一个多钟头,远处传来啸声。
听声音,它还是从正北森林那边传出来的。
我对这啸声很熟悉,也知道是姜绍炎的。铁驴扯嗓子回应,又招呼我们快点上路。
我们五个人,虽然全部武装,又拿枪又带刀的,但全都灰头土脸的样儿,有种老弱残兵的感觉,而且我们走的也不快。
也亏得铁驴不断的通过啸声跟姜绍炎呼应,我们赶了少说五公里的路,在森林边缘,跟姜绍炎汇合了。
姜绍炎整个人状态很怪,整体看来,他一点疲累的样子都没有,但双眼红彤彤的,脖颈、脸颊甚至手背上的青筋与血管都暴露出来。
他表情有点冷,配上这些异常,更让我觉得他有点活尸人的意思了。三个特警也不怎么习惯,看着姜绍炎,稍微露出惧怕感。
姜绍炎没顾及我们啥感受,他也不让我们歇会,带着我们继续往森林里钻。
我挺愁的,这森林很大,我们身在其中,要转悠起来,很有可能花几天时间也会一无所获。
不过这次我感觉错了,姜绍炎一定事先有所发现,踩好点了,直接带我们奔着怪异去的。
半个钟头后,我们来到一片小山前。没人说什么,大家却一同止步,被眼前的情景吓住了。
这小山被修整过,而且还是个不小的工程。小山对着我们这一面的山底,就好像被一片大铲刀竖着铲平了一样。
山壁很光滑,上面还有一堵少说三米高的石门。这石门是圆形的,离地两米高的地方,刻着一个很突出的大转盘。
大转盘五个角落上还分别纹着带颜色的虫子的图案,分别是:青蛇、黑蝎子、紫蜈蚣、红蜘蛛和金蟾蜍。
这图案一看就年头挺久了,有些地方颜色都不正了。而在圆形石门的前面,还跪着数十具尸体。
这尸体我都认识,看衣着打扮,都是女儿村的妖女。
三个特警作为援军,赶到女儿村时,并没跟妖女打过照面,冷不丁在此处看着这么多死尸,他们诧异之下,不知道说啥好了。
姜绍炎主要对我和铁驴说了几句,“去看看吧。”
我俩各自挑了几个尸体,凑到她们面前观察一番。我发现这几具尸体都有几个共同的特征,一方面她们都是被勒死的,都突突个舌头,从伤口和尸僵情况来分析,死亡时间没多久。另一方面,她们的表情和举动也告诉我,她们死前并没挣扎,甚至还有一种满足感。
较真的说,这些妖女都是被害者,她们被杀时却有这种心态,不符合常理。
我皱眉思考着,这时姜绍炎又摆手让我俩回去,我跟铁驴急忙跟他汇合。
他指着这些女尸,问我俩有什么看法?我没急着发表观点,铁驴连连念叨奇怪,又猜测的问,“这些妖女难道是被大盗他们弄死的?但大盗不是跟她们一伙的么?”
姜绍炎摇摇头,说他有一个很大胆的猜测,不过要验证对不对的话,需要我做点事。
我不懂自己要做什么,姜绍炎让我把解剖刀准备好,又让铁驴和三个特警去抬尸体,要求每人都搬来一具。
我以为姜绍炎让我解剖尸检呢,这活儿也确实算我的家常便饭了。
三个特警有点不情愿,铁驴最先搬来尸体,还把她放在我面前,我正要伸手把女尸衣服脱了。姜绍炎喊了句,“慢。”随后又指着女尸下体,跟我说,“别的地方没啥可看的,就解剖这里,我想看看最深处会有什么?”
不仅是我,铁驴也愣了。我心说这些女尸也不是被强暴致死的,没必要看那种隐私部位吧?
姜绍炎又强调般的催促一遍,我不多想了,按他说的做。
我把女尸裤子脱了,一把解剖刀唰唰的忙活一番。
我本来也在留意,觉得这里并没什么异常,但当我把女尸子宫完全切开后,发现这里挂着一个小白线头。
姜绍炎也看到了,甚至他比我更敏感,让我停刀,并用镊子把白线头夹出来。
我又照做。当镊子一碰白线头时,它竟然动了动。
这哪是白线头,分明是一种虫子。我诧异了,姜绍炎还迫不及待的从我手中夺过镊子,把白线头夹着举起来。
铁驴一直在旁观,这时那三个特警也抬着尸体回来了,其中一个特警问了句,“这女尸怎么搞的,体内竟然有寄生虫呢?”
第四十一章五毒机关
我跟铁驴都点头,赞同这个特警的话,白线头既然能附在女尸子宫里,不是寄生虫还能是什么?
姜绍炎却看着特警,摇头说他只说对了一半。随后补充,“准确的说,这不叫寄生虫,而是寄生蛊,再详细点,它应该是情蛊的一种。”
我心里异常震慑,情蛊的名字我太熟悉了,不少电视电影、小说新闻上都能见到。如果真像姜绍炎说的,这真是情蛊,那这些妖女岂不跟苗族挂上关系了?
这里是且末,苗族在湘西,它们相差这么远,甚至有种十万八千里的感觉。单从这方面看,我又觉得姜绍炎的结论不对。
铁驴更直接,咳咳几声,试探的问姜绍炎,“乌鸦,你确定没说错?”
姜绍炎不多解释,又让我继续给其他几具女尸解剖,当然了,下刀部位也都针对下体。
铁驴和三个特警帮着忙,把一具女尸抬过来,等我解剖完,他们又把女尸抬走,换下一个,成了地道的搬运工,而我每解剖一具,都能从她子宫里发现白线头,尤其解剖最后一具女尸时,还发现她小腹上还纹着一只小青蛇。
我本来没在意,心说只是纹身而已。姜绍炎却兴趣很大,还指着小青蛇让大家看。
我们五个当然看不出个啥来。姜绍炎也不卖关子了,说了一件事。
有一个古民族叫三苗,活跃在黄帝至尧舜禹的时代,参加过九黎的部落联盟,也被称为九黎之后。本来分布在长江中下游一带,也就是古洞庭湖和潘阳湖之间,因不服禹的统治,跟禹大战一场,战败后开始衰微下去。
虽然史书和文献上对此民族的记载比较少,但也有学者认为,三苗是苗族的祖先,因为它这个民族在穿着打扮和养蛊下毒上,都跟湘西苗族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近几年,姜绍炎在一次破案时,更收到一份意外的资料,它指出,三苗后裔有一部分还在古西域地界活跃着。
他联系着种种,尤其三苗人还崇拜着蛇图腾,才有了刚才那个结论。
我们都默默听着,我觉得姜绍炎的话真够猛料的,也压根没想到,女儿村竟然跟苗有联系。
我并非只带耳朵不带大脑,往深琢磨,又问姜绍炎,“她们是三苗后裔,那活尸大盗又是什么?他们两者有什么联系?”
姜绍炎皱眉,承认他不知道了。随后指着远处的圆形石门,跟大家说,“这案子牵扯的事太广,咱们想要弄懂,要进那里。”
我望着石门,其实它就是一堵门,但说不好为啥,我心里却有股子不安劲儿。
姜绍炎也不多说三苗女的事了,给我们下命令,“一起往石门那里走,这一路上多留意这些三苗女,看还有没有活着的,另外也注意地表,看能不能发现大盗和骆驼的足迹。”
我们也都歇够了,立刻行动。
我们六个排成一横排,这样每人检查一条“道”,避免重复。
大家都有各自检查尸体的法子,要么摸脖颈脉搏,要么探鼻息这类的。而我用的另一个手段,看瞳孔。只要三苗女的瞳孔散开了,就证明是死的。
本来我在女儿村的时间就不长,以为这一路的检查,不会遇到熟人呢,尤其这些三苗女,都吐着舌头,很狰狞,我也不想多看她们长相。
但这么验尸验了五六具吧,我真遇到一个“朋友”,就是九娘的手下——小狐。她也跪着吐舌头呢,不过她舌头吐的很短,双眼也半闭着。
我为了检查瞳孔,不得不面对面的蹲下来,伸手扒她眼皮。但我刚把她左眼皮弄开,她眼珠猛地动了一下。
我吓了一跳,这还没完,她还猛地用双手拽住我衣领。
我想站起来,她拽我的劲真大,我双腿使了几次劲,身子都没起来。
我对小狐的印象不咋好,最后见她时,她还诡异的跟一具男尸欢好呢,而且她们这些妖女,还擅长咬人。
我怕她对我发起攻击,也把精力转移一下,不急着站起来,反倒把双手上举,时刻防备着。
要我说,小狐虽然没死,但离死也不远了。她目光呆滞的看着我,嘴里反复念叨一句话。
我隔远听不太清,却品出来,话里有九娘两个字。
我特想凑过去听她说什么,又不敢下定这个决心。不得已,我又喊姜绍炎他们,希望大家都过来,这样人多之下,不怕她耍什么诡计。
姜绍炎他们一听有活口,赶来的很快,但也真就差这么一会儿,小狐把脑袋低了下去。
姜绍炎很在乎小狐死前想说啥,他不放弃,对着小狐的身子戳了几指,想让她能再倒腾过一口气回来,把话告诉大家。
小狐没给我们希望,姜绍炎这几指,也真是无力回天。最后姜绍炎一叹气,又叫我们按原计划,继续往下走。
我们把这些三苗女都检查一遍,发现再无活口,另外也没发现九娘。
这让我们挺纳闷,不知道九娘去哪里了。另外除我之外,其他人都懂足迹辨认的技术。
他们发现其他不少线索,又聚在一起讨论。
我在一旁听着,按他们说的,成群结队的大盗确实来过这里,最后也都进了圆形石门。
我们有个猜测,这圆形石门后面,就该是大盗的老窝。
铁驴迫不及待了,拍了拍背着的微型冲锋枪,让大家赶紧推门吧。
他是个用枪高手,这次我们带的弹药充足,这无疑让他信心大增。那三个特警也听话,这就跟铁驴配合。
姜绍炎一直默不出声,看着石门,心里琢磨事呢。我也没参与推门的活儿。
铁驴喊了一二三,他们一起用力。这四个老爷们可都是挺有劲儿的主儿,但他们合力推了几次,门都纹丝不动。
铁驴咦了一声,又回头看看,催促让我俩也过去,搭一把手。
我隐隐觉得这事不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我说不出来,姜绍炎明显比我思路清晰。
他回过神后,让铁驴四人别做无用功了,又指着石门上的大转盘说,“上面刻着五种虫子,这里面有说道!”
我们被他这么强调,也观察起来。铁驴对姜绍炎的话半信半疑,也最先没耐心烦儿,念叨一句,“有啥说道?难不成这里还有机关吗?”他还要伸手摸一摸。
姜绍炎把他拦住了,又凑过去,依次指着五毒虫,分析起来,“青蛇的眼睛、黑蝎的尾巴、紫蜈蚣的千足、红蜘蛛的脑袋、蟾蜍的身子,你们仔细看看,是不是都分布着小洞?”
我们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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