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跟他俩低声念叨,“死亡时间在五天前,而且这娃娃的骨头颜色不对,略带浅绿,尤其腰椎骨附近更加明显,部分骨头表面也有细微剥离感,这些征象告诉我们,他死前长期服用过抗癌化疗药。”
我顿了顿又说,“娃娃上体的肉全没了,有些骨面上还有轻微的坑洼,我个人观点,这不是被人用刀剔下来的,反倒像是被虫子吃的,不然不会一点肉渣都不剩。”
铁驴听到这儿有个疑问,说刚才不是看到娃娃还活着呢么?咋又说死了五天了?到底哪个结论靠谱?
他只是随口一说,但我瞪他一眼,心说这胖驴竟在这种问题上纠结?我是法医,难不成尸检结论还有假?
姜绍炎倒是拿出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随后说了一句,“原来丹鼎后期是这样!”
我被丹鼎两字刺激到了,在霞光镇时,他就提过这句话。不能说我多想,这一瞬间我又联系起一个事来。
我们在鬼湖遇到过体内有虫子的尸体,难道那也跟所谓的丹鼎有联系么?
我知道有雷涛这些人在,不是问这事的时候,也就压着性子没开口。其实雷涛他们也没太在意我们仨,都把精力放在小洞里了。
既然能从这里拽出死娃娃来,他们有兴趣看看,还能从小洞里发现什么。
有个盗墓贼胆大,直接打着手电,撅着屁股把脑袋凑过去了,还纳闷说一句,“洞里怎么都是小坑啊?还密密麻麻分布着。”
他这种描述不太详细,我无法联想到小坑具体什么样,姜绍炎却有点慌神了,喊了句,“不好!”
我们也不知道他为啥这么说,都看着他,没等他解释呢,撅在洞口旁边的盗墓贼惨叫起来。
他几乎是扯嗓子嗷了一声,那个悲惨劲就甭提了。在同一时间,我看到有一些小黑点迅速从洞里冲出来,要么爬到他身上,要么爬到他脸上。
这小黑点其实也没太小,估摸有小拇指肚那么大,等我借着电筒光细看清楚后,脑袋里嗡了一声。
这是一种黑黝黝的蚂蚁,它们的颚还很大,夹在盗墓贼的脸上,都能让伤口周围的肉紧绷起来。
盗墓贼疼坏了,赶紧站起身,用手对着脸上抓。
他用意是好的,想把蚂蚁扒拉下去,但蚂蚁死死咬着他,压根不松口,他急了,又使劲拽了一下,这可好,蚂蚁是被拽下去了,却也顺带扯下好大一块肉。
雷涛他们在乎同伴的安危,全围过去,使劲在他身上拍打。我胸囊里有驱虫药,想拿出来给这可怜的盗墓贼用上一些。
正当我刚摸向胸囊呢,姜绍炎下了另一个决定。他招呼我跟铁驴快冲过去,一起把这倒霉的盗墓贼再塞回去。说白了,就是让他用身体把小洞堵上。
这种决定遭到雷涛他们的强烈反对,这些人根本不给我们动手的机会。而这么一争执一耽误,坏事了,更多的黑点跟潮水一样,涌出小洞来。
这下也没人顾得上那满脸是蚂蚁的盗墓贼了。这些蚂蚁很疯狂,几乎见到人就往上扑。
它们身材小,爬的快,专门从裤脚往里进。
雷涛这些人一时间全哭爹喊娘,也都各自为战,一下子乱套了。我们仨在姜绍炎的带领下,倒显得挺冷静。
我们本来往后退了退。这么一来,大部分蚂蚁都把矛盾对准雷涛他们。可还是有少量的蚂蚁,依旧对我们冲过来。
我借着稍许时间的缓冲,早把驱虫药拿到手中了。我毫不吝啬,又发挥自己败家子的特点了,把小塑料袋一撕,把药一条直线的洒在我们面前。
这药很烈,我相信对蚂蚁来说,无疑是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但我实在小瞧这种虫子了,或者说我笨了,忘记蚂蚁里,也有飞蚁的存在。
这些冲来的黑蚂蚁,有十几只个头大的,竟然展开翅膀,还说什么驱虫药不驱虫药的?它们压根没碰,直接空袭过来。
我们仨一下子无奈上了。别看都带着枪,但用枪打蚂蚁,跟用菜刀砍苍蝇有什么区别?
姜绍炎提了句醒,让我用魔鼎。我赶紧照做,可邪门了,我撕开锡纸高举魔鼎,这帮飞蚁竟然不理不睬,对我这个宝贝不感兴趣。
这么一耽误,飞蚁对我们发起进攻了。
姜绍炎跟铁驴都厉害,本身是武把子,这次索性用各自特长,对付起蚂蚁来。
姜绍炎把点穴的功夫一变,成了弹指了,他指力还不小,弹到几个蚂蚁时,都能一下把它们弄飞了。
铁驴的手掌很硬,索性拍起巴掌来,只要有飞蚁冲过来,他就啪啪的一顿乱拍手,让蚂蚁立刻成为肉饼。
我趁空收了鼎,又合计自己怎么退敌。
我不会姜绍炎的本事,想效仿铁驴,但我太次了,这一次虽然拍的位置很正,却没把蚂蚁弄死。
我个人感觉,这蚂蚁的壳太硬了,我最后手掌竟有点生疼。
但蚂蚁也被我弄得晕乎乎的,一下子落到地上,我又赶紧补了一脚,只可惜这里全是泥土地,我只能让它镶嵌在泥中。
这次冲来的飞蚂数量不多,我们乱忙一番,也算是有惊无险的把它们解决了。
我本想再赶过去帮雷涛他们。但很快,有股子唰唰声从小洞里传来。
我整个心往上一提,等盯着小洞一看时,那里冲出一股黑烟来。说白了,这是赤裸裸的飞蚁大军。
我暗骂一句娘,知道我们甭幻想着能退敌了,再不赶紧走,保准被蚂蚁活生生咬死,甚至吃掉。
雷涛他们也都明白这个道理,雷涛先喊一嗓子快逃,这些盗墓贼原路返回,奔着水帘洞的出口方向冲过去了。
我想尾随雷涛,心说只要出了水帘洞,有那层瀑布做掩护,不信这些蚂蚁还能跟出去。
但姜绍炎的想法跟我完全相反,他拦住我和铁驴说,“决不能回去,以进为退。”
我不知道他这么说,是憋着一股气还是直觉上察觉到啥了,反正被他这么一带,我们仨奔着水帘洞更深处冲过去了。
前面有什么危险,我们不得而知,甚至更不知道,这次跟飞蚁的较量,我们能有命逃脱不?
第四十一章淹蚁军
我们拼尽全力的跑着,只是这里泥土地实在让人蛋疼,想提速都提不上去。而相比之下,飞蚁扇着翅膀,几乎没怎么费力气,就把我们追上了。
我们仨跟一窝飞蚁搏斗起来。我尽量把衣服扣子系紧,也使劲的挥舞双手,不图把飞蚁弄死,只求先把它们打飞到远处。
这时候我有个很无奈的感觉,自己只有两只胳膊太少了,舞动再快,也防不住飞蚁的趁虚而入。
姜绍炎跟铁驴也面临一样的处境,尤其铁驴运气很差,被一只飞蚁咬到鼻子上了。
他哼哼呀呀举了两次手,想把飞蚁拍死,但都忍住了,或许是担心这么一拍,反倒让鼻子更吃亏吧?
我逼的实在没招了,又耍起所谓的昏招了。我把胸囊打开,哪种药洒出去对人危害不大,却又能对飞蚁构成威胁的,我就立刻把它拿出来,对着空中乱撇。
一股股五颜六色的药粉,顿时弥漫在我们四周。我这么做也确实有点效果,让我周围的飞蚁少了很多。
我赶紧叫姜绍炎和铁驴,让他俩靠近我。
他们行动很迅速,只是见到铁驴时,我看着他肿起的鼻头,总觉得这是个圣诞老人。
我继续洒药,还跟他俩一起往后退,这么一同贴着一处洞壁板正的站着。
飞蚁躲避着药粉,保持一定距离的在远处乱飞,我暗暗发愁,因为药粉量也不是无穷无尽的,一旦用光了,接下来可怎么办?
姜绍炎挺奇怪,相比之下,他不仅淡定,还拿出一副犹豫的样子,不自觉得摸了摸背包。
这小动作没逃出我的眼睛,我猜他一定有退蚁的办法了。我是有啥说啥,催促的问,“这都啥时候了?有招快用吧。”
姜绍炎挤着嘴苦笑一下,从背包里把玻璃皿摸出来。
这里面装着那个双头蜈蚣呢,这一路我们又拼又搏又玩命的,没想到这小家伙在玻璃皿里倒挺自在,还没死。
姜绍炎探口气,说本想把它带回去研究呢,现在一看,没机会了。
我真搞不懂他,心说不就一个毒蜈蚣吗,虽然长了两个脑袋,但又有啥了不起的?何必这么宝贝呢?
或许是经过一段时间的缓冲了,飞蚁对药品没那么害怕了,它们突然逼近了很多,这让我们仨瞬间压力倍增。
姜绍炎不多想了,赶紧把玻璃皿拧开,又贴着地面,把它丢了出去。
玻璃皿跟着轮子似的,轱辘几下,最后双头蜈蚣爬了出去。
我压着性子,静静观察起来。
我发现个怪异,双头蜈蚣很紧张,而那些飞蚁也感应到蜈蚣的存在了,它们竟全部舍弃我们,奔着蜈蚣冲过去。
双头蜈蚣急忙喷出一股股的绿雾,将自己身子隐藏其中。绝大部分的飞蚁惧怕这种绿雾,不敢逼近,但也有胆子大的。
有几只飞蚁耐不住,先冲下去。它们的劲头是挺足,可一沾到绿雾就坏事了,一下失去生命力,狠狠砸到地上,蜷曲着死去。
双头蜈蚣没放松警惕,反倒加大绿雾的喷射,其他飞蚁很奇怪,或许被同伴中这些勇士的死刺激的,一瞬间,它们不顾一切,一窝蜂的整体冲下去。
这也是蚂蚁有的一个特点,不怕死。我都数不出来,有多少飞蚁倒在雾气之中了,而那些侥幸活下来的飞蚁,全扑在双头蜈蚣身上乱咬。
蜈蚣疼的厉害,在地上直打滚。
渐渐地,飞蚁越聚越多,竟然把蜈蚣团团保住了,这是什么概念,蜈蚣和飞蚁简直组成了一个虫子做的大肉球。
我们没时间继续看下去。姜绍炎对我们使眼色,那意思趁着这空隙,我们赶紧逃。
但我们刚想迈步开溜,有一些蚂蚁又把精力放在我们身上了,还展开翅膀飞过来。
这下我们傻眼了,姜绍炎更是气的骂了句娘,很明显双头蜈蚣的死,只短暂让我们缓口气,并没起到多大实质上的作用。
我不得已,又开始撇药粉,尽量挡住飞蚁。铁驴想了个办法,我发现这头驴挺奇葩的,偶尔在很关键的时刻,他反倒超越我跟姜绍炎,能琢磨出一点奇招来。
他对姜绍炎提醒一句手雷,又当先翻起背包。姜绍炎也紧随其后。
我印象里,我们背包中没带这种东西,但他俩跟变戏法一样,真就一人拿出俩个掌心雷来。
时间很紧迫,他俩也不多说啥了,先后把手雷撇出去。
我看着嗤嗤冒烟的手雷,忍不住心里打起鼓来。这东西我以前没接触过,不知道具体威力有多大,现在我们离手雷如此近,真要被爆炸威力波及到,会不会受伤,这成了未知数了。
但我更知道,不能乱走,不然我们一动,飞蚁被吸引过来,手雷岂不是白炸了?
我压着性子,也顾不上脑门溢出的汗珠了,只留意着姜绍炎和铁驴的动态。
他俩绝对掐着数呢,等觉得差不多了,一同扭身往旁边跑。我也急忙跟着。
我们仨先后扑在地上。砰砰两声响,手雷全炸了,我脸冲下,完全的埋在泥土中了。
我就觉得伴随着爆炸声,地表也抖了抖。我身上也有股子说不出的难受感。
等抖劲过去了,我抬起头,一抹脸上的泥巴,一边大口喘气一边扭头看看。
那蜈蚣和大部分飞蚁全都见上帝去了,可我们身边有零零散散几个飞蚁,还在围着我们,看样即刻要发起进攻。
我心里没那么怕了,心说就这几只飞蚁,好对付。
姜绍炎跟铁驴也无大碍,我们仨顾不上站起来,就坐在地上,又抓又绕的,试图把剩下这点虫子消灭。
我发现了,人绝对是被逼出来的。这次抓到飞蚁,我就使劲捏使劲揉,用这种笨办法,让它粉身碎骨。本来形势挺乐观,估计用不上一分钟,我们就能彻底脱身了。
但谁也没想到,突然间,地面震动起来。我一愣,心说这又咋了?不会这么巧,遇到地震了吧?
剩下那些飞蚁反应挺大,全扭头飞开了。等我们哥仨全站起来时,一股水柱突然冲破地表,出现在我们面前。
这处地表被手雷炸过,估计是地皮薄了的缘故吧,外加它底下有地下水,这下可好,我们仨一下陷到水里去了。
这处地表还越裂越大,水柱不断变粗。
我被水流带来的冲劲一弄,觉得自己都站不稳了。我们仨用了个没有办法的办法,互相拉着手,想搀扶着快点逃。
只是我们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也就几个眨眼间,水就没到我们腰间了。我也觉得,拉他俩的手特别吃劲。
我们想从容逃走肯定是行不通了,姜绍炎跟铁驴都面露一丝狠意,姜绍炎还提醒的说,“赶紧憋住一口气。”
我是狠狠吸了一大口,之后觉得身子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我最终被水流打败了,松开他俩的手,被冲跑了。
我拼命的划水,不求自己能在这种激流中游起来,只求趁空还能换一口气。
我也不知道挣扎了多久,更不知道被这种溺水感折磨了多久,最后我被冲到头了,撞到一个东西上,这玩意儿还挺硬,磕的脑袋昏昏沉沉的。
这时的水慢慢往下退,我一放松之下,来了一丝倦意,实在扛不住晕了过去。
我应该睡了没多久,等睁开眼睛后,发现四周一片昏暗,还能隐隐闻到一股腥臭味。
我心说这他娘的是哪?我压着因黑暗带来的恐怖感,又摸了摸腰间。
我的班蝰蛇手枪丢了,只剩一个枪套了,但好在手电筒还在。
我把它拿出来,点亮后四下照了照。
这是一个洞穴,有一间瓦房的宽度吧。我就在洞穴最里端,但自己绝没靠着洞壁,能感觉出来,我坐在什么东西上了,它有点硌得慌,另外背后也靠着一个东西,它有点软乎乎的感觉。
我先低头看看,发现坐的是一个烂筐。
也怪一时间脑袋有点木,我没反应过来,还暗骂一句,这地方咋还有筐呢?之后我扭身子,想看看自己靠在啥上了。
我以前就遇到过一个让人蛋疼的事,被一个老妇人的尸体靠着,这次类似的事又发生在我身上,只是靠着我的,不是老妇人,而是一个孩童。
他都不知道死多久了,肉烂的不成样子了,五官都被挖去了,眼眶里都生蛆了,一个个白色虫子,正都趴在里面,偶尔乱扭下身子。
这把我恶心完了,也急忙站起身,往后退了退。
我够不到后背,但也尽量的扒拉几下,抖了抖,我可不想自己身上沾到这么恶心的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