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夫人派婆子抬过来的,怕我这受凉。”
“那你们聊,我去隔壁看看孩子。”有些闷着不舒服,莹绣出了这屋子,拦住了外面的小红,“孔姨娘屋子里的暖盆放的多了,你看情形扯掉两个。”
小红点头端着一碗酒酿走了进去,莹绣在偏房外烘热了手才进去看孩子,此时正安静的躺在摇篮中,额头长着浓密黑亮的胎发,脸色十分的红润,小嘴一动一动的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偶尔像是受了惊吓,胸前的小手朝上一挥,嘴里发出一阵咽呜声。
莹绣喜爱地抚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常言道,天庭饱满为上等之相,经历了这么多意外苦难依然健康地来到这个世界上,这孩子就是注定要来这世上走一遭的,抱琴探头过来悄悄看了一眼,对着莹绣轻声说道,“小姐,我怎么看小少爷长的有些像小姐您。”
“尽胡说。”莹绣揪了一下她的耳朵,嘴角却掩不去笑意,这孩子,她是真的喜欢。
“抱琴姑娘说的也有道理,大小姐,很多人家弟弟妹妹都有像哥哥姐姐的。”新请的奶娘笑着和她说道,莹绣低头看着他,心底的某一处软糯了起来。
“沈府的月银不会少了你的,我也会另外包个红包给你,虽然这孩子是庶出的身份比不过大少爷,但他依旧是沈府的少爷,你若尽心尽力,那连着孔姨娘都会感谢你,这孩子若有差池,你这做奶娘的,也难辞其咎。”莹绣抬头看着那奶娘,淡淡地开口,“你只负责照顾小少爷,照顾好他了,你的责任就尽到了。”
奶娘见她一下变了脸色,慌忙点头,莹绣的眼神这才柔和了下来,见小家伙嘴巴又动了一下,笑道,“还真是不知愁的家伙!”
再回去看孔姨娘的时候,卫姨娘已经回去了,若是娘亲懦弱,这孩子迟早会养到沈夫人名下,一个庶子而已,沈夫人完全可以放养着他,一个男孩子若是放养长大,这辈子算是毁彻底了,孔姨娘既然是做了母亲的人,应当会想要护着孩子,不让他受到伤害。
再弱小的猫都会护着仔,更何况是她们呢。
从香荷院出来,莹绣直接去了沈老爷的书房,沈府再添新生,沈老爷也十分的高兴,执笔在那写着字,见到莹绣来了,喊着她一块看,“你看这瑞字如何,这孩子出生的时候恰逢今年的第一场大雪,瑞雪丰年,我看这字甚好。”
“父亲,祺睿表哥的睿字,和瑞雪的瑞同音了,到时候大伯母还不得和您说呢。”莹绣拿起架子上的笔,提着袖子在纸上写下一个文字。
“将来他一定能够像父亲期望的那样,文采出众,和祺志一起为我们沈家争光的。”若是这孩子的名字取的越过了祺志,沈夫人少不得一阵发难,沈老爷起初还不满意,听莹绣这么一说,口中默念着祺文二字,点了点头。
“父亲,这雪若是一直不停,到时候京城内外又会有不少的饥民。”莹绣看了一眼窗外,提醒他道。
“若是有谁家能够先行施粥,皇上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莹绣装似嘀咕地说着,“否则这城里城外的,可又会饿死不少人。”
沈老爷也朝着窗外看了一眼,“今年确实早了些。”
“虽我们家能尽之力微薄,若是等到大家开仓施粥,恐怕已经饿死一批人了。”莹绣看着沈老爷,希望能从他眼中看到一抹坚持,就算是沈家先出个头,发些棉衣粮食下去,不论多少,只要有人先做了,接下来那些世家都会挣先抢后的博声誉。
令莹绣失望的是,沈老爹并没有表现出很热衷的意思,莹绣不再提点,从书房出来,雪已经停了一会了,慢慢地往芸书院走去,她卧病那两年,都快忘了雪是什么样子的,空气中透着那冰凉地味道反而令她觉得舒适。
芸书院中平儿她们已经将雪都扫了起来,个个都冻的小脸红扑扑地在那堆雪人,莹绣吩咐平儿去煮一些姜茶给她们驱驱寒…
不只是这沈府,整个京城都像是被雪换了一层颜色,屋檐墙角边都厚厚地积着雪,一天一夜下来,都没有要融化的趋势。
柳絮儿被裹得严严实实地站在屋檐下,那屋前的一片竹林白中透着一抹绿色,好像是春天要来临了,六个月的身子似乎比一般的要大上一些,柳絮儿站了一小会就觉得累了,翠儿扶着她进了屋子,端了一碗热汤过来让她喝下。
“小姐,世子爷差人来报说今天回过来。”翠儿小心地看着柳絮儿脸上的神情,见没什么异常才继续说道,“世子说要在这住上几天陪着小姐。”
柳絮儿的脸上难得地浮现一抹笑意,喝完了汤一手捂着肚子,半躺在卧椅上,“那就去把旁边的屋子收拾一下。”
困意袭来,柳絮儿眯上了眼睡了过去,没多久,齐颢晟就顶着小雪到了别院里。
走进屋子见没响动,拍了拍身上的雪花瞧见一抹身影躺在椅子上,好似睡着了。
齐颢晟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柳絮儿闭着眼睡的十分的恬静,几乎有一个多月没有见到她了,齐颢晟伸手想要摸摸她,又怕自己的手太冷冻到她,只是顺了一下她耳垂的头发,眼中满是疼惜。
他很忙,忙着准备娶别人女人进府,父亲把话说的很明白,若是不娶,那么他的世子之位就不稳妥,他也保不住他想要保住的女人,他不爱诸葛玉欣,但是必须娶她,就算是心底清楚这边的人会多么的不开心,他身处的位置却不允许他任何事情都能随心所欲。
只是委屈了她
翠儿收拾完了屋子进来发现齐世子已经在了,悄悄地退了出去,端了些热水进来放在了架子上再度出去了,齐颢晟走过去暖了下手,这才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
“你来了。”柳絮儿被他吵醒,睁着惺忪的眼,给了他一抹温柔的笑意,齐颢晟将她拉了起来揽入自己怀里,看着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一月多未来,我竟然都不认识他了。”
“你若是再晚一些时候来,就更不认识了。”柳絮儿拿着他的手覆到肚子一侧,“最近他爱动,夜里也总会吵呢。”
“絮儿,是我对不住你。”齐颢晟将她的手反握到手中放到嘴边亲吻了一下,“你安心在这住着,我总会把你们**接回去的。”
柳絮儿点点头,靠着他,“你要在这住上几日,我把隔壁的屋子收拾出来了,晚上我这动静大,你也睡不安稳。”
齐颢晟脸上闪过一抹歉意,“晚上我陪你一块睡,明天就得回去了,如今大雪封道,饥民纷涌,父亲要我回去商量施粥的事情。”
柳絮儿神情一黯然,随即笑着摇头,“你不必觉得有难处,我这住的挺好的,今年的雪是下的比往年早一些,若是着急,你等会还是回去吧,免得你父亲责怪你。”
齐颢晟将她搂地更紧了,哑声道,“明天回去,今晚我陪你。”
39章
是夜,齐颢晟搂着已经睡着的柳絮儿;鼻息间是她淡淡的发香;齐颢晟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觉得想要的东西不能完全的得到于手;一帆风顺的一生到了这里;竟然遇到了这样的难题,这个女人的出现就像一个死结一般,让他停驻的太久。
父亲的惋惜和京城中人的嘲讽他不是没有感觉到;是不是他要求的太多了;既想要坐拥南阳侯府;又不愿意放下手中的她。
诸葛玉欣是个不难相处的人;却是个极有个性的女子;世家贵女;受万千宠爱于一身;他们的婚约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有约定,柳絮儿的出现是诸葛玉欣一生中的头一个难以抹去的污点,不过齐颢晟不担心的是,越是高傲的人,越不屑于用卑劣的手段来让柳絮儿消失。
同样的,要将她带进侯府,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也许是一辈子太过于顺风顺水,齐颢晟不愿意放下任何想要的东西,就如当年一样;是他的,只能是他的,任何肖想的人,都会得到惩罚
这雪,果真如莹绣预料的那般,一直下到了腊八这天都没有消停,即使她身在沈府外界消息不灵通,都听说了京城内外灾民集聚,还有各省受灾严重的,死亡人数已经过万。
首先开仓施粥的不是莹绣早就提点过的沈家,也不是京城世家权贵,而是一个普通的官员,住的恰好离城门口近,大雪下过的第三天就开始施粥,京城中人效仿的极其的快,那普通官员的施粥量很快就被淹没了过去,光是各大王府的仗队都很庞大。
如此施粥也敌不过越来越多的灾民,天寒地冻,就算不被饿死,许多熬不过的都给冻死了,小小的一个风寒都能夺人性命,万安寺开寺接济灾民,京城外围这一带,连着天都灰蒙蒙的。
入夜,过了掌灯十分,京城的官道上已经没了人影,一辆马车快跑而过,在雪地里留下两行车痕,马车到了定王府后停了下来,里面匆匆走出两个人,很快地进了王府。
书房内灯火通明,宿琨看着快报眉头深锁,京城这边受灾都如此严重,更别说边疆那一带,和蛮族相邻的那一些城镇,尽管部下尽力补救了,可死亡人数还是不少,士气如此低落,届时蛮族中那些好战人士趁机攻城,半点还击之力都没有。
“王爷,七皇子和乔少爷到了。”门外传来通报声,紧接着门开了,七皇子宿凛快速地走了进来,将身上的袍子一脱,脸色比宿琨还要难看一些。
“真是欺人太甚!”宿凛气不过地又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抬起头看着宿琨,“四哥,此次泸州不如我替你回去。”
“说来容易。”宿琨摇摇头,刚回到京城没多少日子,皇上那就有人窜使着让他回泸州看着,正值大雪时迹,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有的是人愿意动笔参他一本。
“四哥,我觉得七哥说的可以一试。”齐颢铭看完了宿琨递给他的快报,“泸州百姓和蛮族住的不差多远,此次天灾泸州严重,蛮族一定也有受损,若是他们真要打,主要的目的是试探泸州军情,此时只要有人坐镇,他们必定不敢轻举妄动。”
“是是,阿弟说的有理,我就是这个意思,四哥我替你去看着那群野人,也好让你在京城安安稳稳的,省的那些人上蹿下跳。”宿凛和宿琨并非一母同胞兄弟,宿凛的母妃是皇后的一个族妹,生下宿凛后死了,皇后就将这孩子养在了自己名下,从小宿凛就以哥哥为首,什么事情都要有样学样,就连领兵打仗这回事都要跟着去,若不是当初皇后病倒了,宿凛此刻指不定真在边疆挥刀子。
“你就只会纸上谈兵,那地方你去不得。”
“四哥你当年去的时候也不只会纸上谈兵,要不咱们现在出去打一场,打赢了你就让我替你去!”宿凛傲气地很,当年宿琨打仗的时候也不过才十八岁,如今他已经是十九岁了,有何不可!
“胡闹!性命之事岂同儿戏!”宿琨闪过他挥过来的拳头,他身为泸州总统领,这职位回了京皇上都没有要撤下来换人,其心思实难猜测,如今的京城已不如当年的平静,若是现在让他无后顾之忧地去打仗,宿琨会开始犹豫。
“四哥,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宿凛气的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忽然站到瑾泽面前,“你,你说,若是我去泸州,怎么会镇不住那些个野人的!”
齐颢铭听着他有些孩子气的说话,不由地笑了,“四哥,我看七哥可以去,以他的性子,京城的姑娘肯定都不愿意嫁给他,说不定去了泸州,能娶会个蛮族公主也说不定。”
齐颢铭这么一说,气氛缓和了一些,宿琨跟着笑了,“也对,他那样子,京城还有那家姑娘愿意嫁给他。”
宿凛一时气结,他确实在整个京城都名声狼藉了,从皇上皇后开始为他的婚事打算,宿凛气哭过了不下十位世家小姐,吓跑过了无数对他有意的闺秀,无一不是改变了初衷,死也不嫁这个身份显赫的人。
宿凛很遭皇帝疼爱,因为他长的很像他死去的母妃,正是因为与皇位无缘,皇帝才更想要给他安排一个基地深厚的百年世家,待到有一日朝中纷乱,他也好受到世家庇佑,不会遭到兄弟间的残杀,宿凛却十分抗拒,拖拖拉拉到了十九岁,终于把京城合适的世家闺秀全都给得罪遍了。
有一天他甚至跑到皇后身边说,这个世界上他最喜欢的两个女人,一个成了父皇的妻子,一个成了四哥的妻子,所以别的人他都不想要了,不过他可以考虑喜欢一下男人。
此后宫中便不再帮他议亲,他也乐得轻松。
“四哥,我去了泸州一定会没事,你只要安心呆着京城,我归来的那天,就是你登上那位子的那天!”宿凛忽然一本正经地看着宿琨,书房内再次陷入了死寂,把事情摊到台面上来讲,那还是第一次。
宿琨叹了一口气,“大哥他会是个好皇帝。”
“若是大哥继位,我绝无异议,可如今四哥你也看到了,张贵妃仗着皇上的宠爱,对母后越来越不客气,这样的女人,有一天让她登上高位,她不会放过我们任何一个人!”宿凛比宿琨更加清楚这些年宫中的情形,九皇子渐渐长大,张贵妃已经开始按耐不住了。
“你若想去泸州,我答应你便是了。”良久,宿琨开口。
乔瑾泽推着齐颢铭离开了书房,留下他们两兄弟自己商议,到了齐颢铭暂住的院子,卓夜已经在那等候多时了。
“少爷,到时辰吃药了。”
齐颢铭服下了药,已经在这定王府住了不少日子,也许是他太过于心急,只是觉得这效果缓慢的很,“我今天还带了莹绣让我送过来的东西。”乔瑾泽将锦盒递给他。
里面正是莹绣让人专门订制的笔,剔透的玉质盘亘在笔端两侧,雕刻精工。
“再有十来天我就该回南阳侯府了,届时我会向父亲请求提亲。”齐颢铭将笔放回锦盒,眼底一抹温润的笑意。
“我听七皇子提起过定王府中的两位奇能异士,你在此养病的消息,很快会传出去的。”乔瑾泽此番前来看到齐颢铭,只觉得他气色好了不少,“定王府人多嘴杂,这事也经不起一些传递。”
“无妨,让他们猜测去,他们也不可能看到我站着走出这定王府,对了,若是你跟着七哥一块去泸州,这大哥的婚礼,你也就要错过了。”
“世子爷的婚礼我是赶不回来了,泸州偏远,那里的生活习惯七皇子多有不适应,好歹我在那里住过几年,多少能照应一些。”乔瑾泽小的时候曾经跟着乔家二伯去泸州住过几年,七皇子也极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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