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绩不错,现在已快中学毕业,就是没考虑好以后是继续读大学还是找工作养家糊口。
“俺要去考航校开飞机,俺跟同学都商量好了。”小五在另一桌上早听了半天,闻言大声喊道。
“不行。”老头怒了:“那玩意儿在天上飞,脚不沾地俺觉得不踏实,出点事儿都没地方跑。”这边经常有灰机灰过,老头见过不少,知道航校的意思是啥。
“俺就去,你要管多了就是封建束缚,俺哥回去要受处罚。”
“嘿,小兔崽子。”老头有点儿气极而笑,一屋子人也都笑呵呵看着一老一少:“老子管儿子天经地义,这跟你哥没关系,你要敢去就不给你钱,看你咋吃饭。”
“航校包吃包住还发生活补助,俺早打听好了。”小五洋洋得意地说着:“连衣服都发,还是皮夹克,比俺哥的军棉袄好看得多。”
“你扯我干嘛。”张石恩好不容易消停下吃了几个饺子闻言怒道。
“哈哈…”
第150章 探亲
过完年喝了几场酒、串了几家亲戚后张石生有点受不了这气氛,在军队里到处都是当官的,他这刚提的连长还真不能当盘菜,可回家却是不一样,老多人知道他当官,但官到底有多大还真分不清,酒席上的热情让他很受伤。
初八这天镇上有位在外开厂子的富户请人唱大戏,张石生借口让自己老婆孩子乐呵乐呵推了几个酒局去看戏—他在前年专门请假回家结了婚,媳妇是本地人,两人之前压根没见过面,全靠他哥跟对方家长张罗,不过他那时已经混成了排长,大小也是一官,媒人给找的媳妇长相还不错。老丈人也算薄有家产,当初有点眼光把自家上百亩地交出去换了本地一小铁矿的开采权,又拉上几人一起开矿,赶上王子安大炼钢铁,生意那叫个红红火火。
父亲的生意红火,自家夫婿近来又升了官,张石生媳妇的腰杆挺得楞直,走大街上都有点斜眼瞧人的意思,只是余光看到张石生似乎正盯着一过路女学生猛看,醋意上来在他腰肢旁掐了一把:“要不要给你娶过来做小?”
“不行,军人不能娶妾。”张石生刚回了句才醒悟身旁是自家媳妇,知道说漏了嘴,转头一看媳妇满脸怒意,脸上立刻堆起笑容,也不管刚才被掐那下疼得厉害:“再说就算能娶我也不娶,有媳妇在咱这心里绝不可能放得下别人,刚才我看那学生是看她眼熟,大概在外面上学放假回家了吧。”
“真的?”媳妇一脸的不信任。
“千真万确。”张石生满脸的坚毅,见媳妇面上疑云慢慢散去心里暗自舒了口气,他这媳妇什么都好,就是醋意不是一般大,走街上多看几眼别的女人都不乐意。
怀里孩子还处于好奇宝宝的年纪,对爹娘干的事儿没兴趣关注,却自去打量街上走动的人群,眼尖看到有人卖棉花糖,伸出手指着用不利索的话咿咿呀呀表示想吃点儿,张石生赶紧把孩子递给媳妇自去上前买。他结婚后一炮中的,媳妇怀胎十月生下个带把的,羡煞一众同僚—要知道他们中很多人还是光棍。
“军爷给孩子买东西?这个送给您,不要钱。”卖棉花糖的老头看张石生过来赶紧道。
“别介,该多少是多少。”张石生从口袋中掏出把零钱:“俺们有纪律,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这个多少钱?”
“真不要您钱。”老头乐呵呵的说道:“要不是有王大帅帮衬着,俺一家人早饿死了,从那时起只要碰到大帅的兵买东西,俺从不要他们钱,再说俺也不缺钱。”
“听您口音河南人吧,怎么还认识大帅?”张石生来了兴趣跟老头唠起嗑。
“不认识,不过家里供着大帅画像,当初俺一家从河南逃难到山东,多亏大帅仁义让人分了地,村里也帮着起了房子。”老头笑着把刚做好的棉花糖递给他:“这不年前俺俩儿子响应大帅号召去了威海卫,听说要去什么法兰吉利…”
“法兰西、英吉利?”张石生疑惑的问道,随手接过棉花糖递到儿子手里。
“对、对,就是叫什么法兰西的,还是军爷您有文化。”老头恭维的说着:“一个月给挺多钱,他俩都寄回来了,再攒上段时间俺就能给孩子盖房子娶媳妇,您说要没王大帅俺能有这好日子过?”
“那您这大冷天的不在家过年出来干嘛?”张石生从口袋中掏出两个一分钱的纸币递上去,客气下就算了,他可不敢真不给钱,给那群宪兵看到可是要吃挂落。
“真不要、真不要。”老头推搡着:“俺出来是觉着这里热闹,孩子过年没法回来,俺跟老伴闺女商量着也赚点钱,省着坐吃山空,哎、哎,军爷俺真不要。”
“您拿着就成,早点给孩子娶上媳妇。”张石生把钱扔到桌上转身离开,也不管后面老头想追却又放心不下自个摊子。
街上摆摊的很少,倒不是经济凋敝,实在不到十五这年就不算完,大家伙都没那兴趣出来,还忙着走亲访友。随便转了下,不容易找到家开门的裁缝铺子,张石生进去扯了点本地棉纺厂产的布匹,便领着老婆孩子到了镇中心的戏台子。
这年节的娱乐活动很是匮乏,乍闻有人请了戏班子来唱戏,很多人早早跑来占地方,张石生到的时候已是没了空地,幸亏那主家有人认识这位本地的青年才俊,请到自家棚子旁坐着,还给送了个火盆。
熙熙攘攘半天,台上一声琴响,下面顿时安静,看得张石生暗自咂舌,这纪律性都快赶上自家队伍了。
“小黑驴儿真人爱,蹦蹦哒哒的真有趣儿…”一首抑扬顿挫的《王小赶脚》开唱,台上演员骑的纸驴不时引起底下观众的哈哈大笑。
张石生在队伍里听过无数遍这种被大帅命名为吕剧的剧种作品,特别是这代表曲目,因此压根没媳妇那兴奋的神态,就连他儿子也不时用肉嘟嘟的小手比划下台上演员。看半响觉得没意思,低头拨了拨火盆里木炭让其燃烧的更旺些,身旁却是有人搭话了:“兄弟回家探亲?”
张石生疑惑的转过头看去,问话人跟他一样一身军装打扮,年龄稍微大些,只是没肩章看不出级别,再仔细一瞧那人左臂空落落的,“请问您是?”
现如今山东境内别家谍报人员因着几次运动损失惨重,存量不多,轻易不会暴露身份跟军人搭讪,但总也要小心不是,那人听后稍稍笑了下:“俺是镇上警察所的所长,以前在沂防营干过,后来受伤退役,前几天刚从临镇老家回来,这不今天唱大戏,过来帮着维持下治安。”
“哦,您好。”张石生赶忙站起身,口中不停的道:“坐、坐,这大过年的各位弟兄还在执勤可够辛苦的。”说罢拉过旁边木凳子放下。
“分内之事,称不上辛苦。”那人不客气的接过凳子坐下,“请问贵姓?”
“免贵,姓张,镇子西边村里的。”张石生接过话头,“孙所长哪年兵?”他媳妇大概见过这人知道姓啥,在他耳旁轻轻告诉了他。
“前清年间就跟着大帅干。”孙所长笑着,看他目光直盯着自己的胳膊看无所谓的说道:“民国二年剿匪,胳膊让人砍了,这不军队呆不下去转业当警察。”
张石生有些疑惑,前清年间跟着大帅混的人只要不死大都活挺好,就算退下来也有上百个县安置他们,为何到现在才是一个镇子警察所所长。只是这乃个人隐秘之事,他也不好意思过问,随便挑了个军队里的话题当由头,两人也便熟络的闲聊起来。
台上剧目过了两场,主家让人送了些茶水,所长同志正待推辞,却见不远处有个小警察喘着粗气跑来,没等他过问,那人跑他身边附耳说道:“所长,镇长让您赶紧回去,上面下命令了。”
“知道什么事儿么?”所长跟张石生说声抱歉起身离开,顺口问道。
“就听个遴选民兵,详细的我也…”张石生看着两人嘀咕着离开,亏着耳尖听到这么一句,心想要扩军还是咋地,旁边媳妇不乐意了:“快来看你儿子,俺要看戏。”
“好来,儿子乖,让爹爹抱。”张石生倒是好脾气,闻言抱过自家孩子,看着媳妇专注的神情心里略微有些满足。
……
回到家太阳已要落下,刺骨的寒风不能阻挡张夫人的热情,一路上叽叽喳喳个不停,言语中对那剧目甚是喜爱,张石生虽有不屑倒没煞风景的泼冷水。
他娘早就做好饭菜等着,大哥家几个孩子贪心的把剩点油渣的罐头盒子灌上水,闹闹腾腾的抢来抢去,结婚前的军饷他都寄给了母亲,加上岳父家薄有家产日子好过不少,但也没到浪费地步,油腥对小家伙而言还是比较有吸引力的。
其实日子说好也仅是比以前吃得更饱,间或他媳妇出去买点肉改善下生活,再把两顿饭改成三顿—就这还是他娘为照顾儿媳妇改的,为此大儿媳愣是翻了几个月白眼。
菜比前几日丰盛,张石生的探亲假不到一个月,从家到最近火车站还得老长时间,这几日就得收拾行囊走人,权当家里给他弄的送行宴。
“老二,前面刘婶让俺问下,能把她那三小子也带出去当兵么?她家人忒多,种地用不着这些人。”张石生大哥坐炕头上闷闷问道,嘴里叼着根他给带来的卷烟。
把孩子递给媳妇,张石生转身脱了鞋上去:“俺不行,招兵的都是上面下任务,俺们压根插不上手,再说她儿子不是民兵,到招兵处估计人也不要。”
“她说给你当个护兵也行。”
“俺说哥,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兄弟是啥官,还护兵?再说就算俺有护卫也是部队给分配,要不让他去俺岳丈那儿矿上干?”
“这不他娘舍不得么,前村那谁家儿子不就在矿上伤着了回家养着。”
张石生气乐了,“她还真以为这军队是当兵吃粮呢?上了战场可不是磕着碰着砸着,那可是拿命…”说半句想起这话在家说不合适,转而劝道:“她娘要是舍不得就白搭咧,俺顶天给他找个矿上活儿,别的没那本事。”
他哥听此也没继续问,自打弟弟出山当了兵,他就再也不能拿当哥的权威压着,闻言也便招呼开吃,几个孩子早就盯着桌上的饭菜流口水了。
张石生没有看到,背后喂孩子的媳妇听到“拿命”两个字偷偷抹了下眼睛。
第151章 出兵
转眼年已过完,在齐鲁大地忙着输送劳工、招兵扩军的同时,北面京城府院之争的好戏也是愈演愈烈。总统与总理秉承你同意我反对的原则在诸多问题上展开交锋,可惜双方力量明显不在同一层次,黎菩萨所依靠的南方割据势力到底比不上段总理名义上能调动的北洋各军。
而且这儿是北京,地处北方,黎菩萨的支持势力远水解不了近渴,更何况他的老窝都被人抄掉,能心甘情愿供其差遣有几人?顶天看在北洋个共同敌人面上拉扯把,否则断不可能看上这位已无实权的总统。
两人斗法斗得欢腾,看官看得也热闹,期间几个北洋元老跑来给两人调停全以失败告终。其实府院之争不止有黎段两人政见不合、权力之争缘故,还有当年段祺瑞南下将黎元洪以近似绑架手段弄到京城的私怨。
到了公历四月二十五号,段祺瑞借“军事会议”之名在北京召开有各省督军及代表参加的会议,商议对德宣战问题—王子安当初乱命围攻青岛愣是没让两国宣战,仅让德国宣布与这边断交,甚至到后来王子安还跟他们建立了某种程度的联系。
这次会议又被称作督军团会议,包括直隶督军曹锟、江西督军李纯、山西督军阎锡山等人,此次会议目的很明确,一是将在参战问题上的各地方阻力变成助力;二是利用地方军阀的声势,威胁黎元洪与国会议员以迫使其在参战问题上就范。
其后几天督军团成功迫使黎元洪将问题提交国会讨论,可接下来的事情却让大伙有些目瞪口呆:五月十号众议院举行全院委员会审查参战案,大清早众议院门前却聚集了数千名请愿者,打着公民请愿团的名号要求必须于当天通过对德宣战案,否则定让各位国会老爷尝尝自家铁拳厉害,这些人不止嘴上说说,在议员拒绝讨论宣战案后还真打了几人。
一群军痞流氓无赖组成的请愿团公然威胁议员本就让大老爷们受伤的很,如此侮辱哪能咽的下去,袖子一甩扭头就走,爱咋咋地,就是不讨论,你还能杀人不成,兄弟既然能当上议员哪个后台差得了。
如此一来策划此事的段祺瑞心腹干将傅良佐、靳云鹏等人傻了眼,本想促成此事成功,没想弄巧成拙,造成宣战案搁浅。按当时论点,国会中反对参战案者仅有国民党系的丙辰俱乐部,梁启超的研究系会赞成,政学会与益友社也会同意,参战案通过问题不大,此举纯粹搬石头砸自个脚。
不过也有学者对此持不同论点,认为当时同意参战的仅有宪法研究会、宪法讨论会、中和俱乐部三党派,其余各党派基本反对,雇佣公民团围攻国会与四年前袁世凯操作选举大总统的伎俩无二样,是为段合肥清楚提案压根不会通过才想搅局,若合法途径可通过断无理由出此下策。
两位的恩怨情仇王子安不想理会,山东一大摊子事儿还等着他处理,美国人年初以德国宣布无限制潜艇战为由断绝两国关系,其后在四月初正式跟德国宣战,此举让业已损失惨重的英法两国欣喜若狂。为扩大己方势力他们又共同忽悠中国赶紧参战,同前世不同,当时英法只看重华工资源与政治影响,没想过也不认为中国出兵会有什么决定性影响,现在则催促着赶紧出兵—特别是山东的飞行员、化学部队。
王子安的飞行员保有量很是庞大,很多还是经过数年的飞行训练,虽然实战经验比不过欧罗巴大陆上空整天对打的人群,但所受系统训练比之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对此饱受战争之苦的协约国集团很是垂涎。
至于化学部队,那边儿毒气战打的热火朝天,双方只要进攻受挫铁定想起这让人又爱又恨的玩意儿,可在两边刚开始用钢瓶互扔的时候,人王将军就已想到给前线部队配发毒气炮弹,端得走在各国前列,甚至于现在都搞出了飞机喷洒设备,放这儿纯属浪费资源。
对此王子安自个也觉得有点儿浪费资源,等不及府院将对德宣战争出个子午寅丑,顺水推舟的答应先期派出部分部队参与战争—对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