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麻烦,就是忠心度低点,也好少造些杀孽,再说也没几人。“无量寿佛,善哉善哉。”王子安心头念叨了一句,想着一会儿得把葛三炮首级给取来。
将葛三炮无头尸与众土匪尸体就地掩埋,王子安在上面插了块长条木板,木板上用匕首刻了字:“下有国防光缆,禁止挖掘”还遥遥拜了两拜:“都是码子群里求活,有命是老天给赏,死了就万事休提。各位一路好走,投胎个好人家。”
众响马未注意木板上的字,但见王大寨主如此做派,皆是点头:“还是大架子上道,讲究人。虽说有仇,一死百了啊。”王子安听到这话心中不免一阵抽搐,这要我亲爹仇人非得挫骨扬灰不可。
“走了。”将战利品收好,王子安翻身上马,领着众人绝尘而去。
从王子安开第一枪到众人收拾完毕离去仅用半个多小时,因此回到村里也才十二点不到—王子安已经烧包的将怀表用上—王子柱看到众人皆是一片喜气洋洋,心思转动下猜到结果,连忙跑到寨主跟前喊道:“恭喜大架子大仇得报,老寨主在天有灵,必保佑咱们接着取了徐二疤的狗头。”
“恩,爹在天有灵,就看儿子怎么给你报仇。”王子安神情有些悲愤,将葛三炮首级扔到地上,转头看向李顺子:“顺子兄弟,麻烦你把这首级给硝好,过几日我去我爹灵前摆上。”
“好来,大架子放心,咱的手艺在这方圆百里那是一绝,府城仵作都不如咱,您就瞧好吧。”李顺子对自家手艺很有信心。
王子安下得马来,把缰绳交给后面王子栓,叫住王子柱:“柱子,交给你件事,敢去不?”
“大架子吩咐,俺就没不敢干的。”王子柱拍的胸脯震天响。
“好,不问何事直接答应,不愧是我王家寨出来的土匪。”王子安刚想继续说,却被王子栓打断:“大架子,咱不是响马么?”
“小孩子边去,大人事儿不许掺和。”王子安脸上不见任何尴尬:“现在除了葛三炮,最迟明天中午徐二疤就能得到信,他手底下就六七号能用的人,知道了估计要远遁他处,到时咱可就追之不及,你带着兄弟们直接给他一下。”徐二疤离葛三炮的地界大概有三十来里,骑马很快就到,只是大部分山路不太好走。
“好来,大架子放心,这事儿保准干成。”王子柱说道:“人不用多,十来个就成,但要全骑马。”
“恩,这好办,一会儿分给你。”王子柱没有伏击葛三炮,回去分钱估计要少点,王子安想方设法给他创造机会:“他人不多,但贼精,你可别不小心吃了亏。真打不过就跑……”
“俺醒得。”王子柱见寨主同志有向唠叨发展的趋势赶紧出言打住:“大架子就安一百个心,您就擎好吧。”说完一溜烟跑开:“俺去挑人了。”
……
望着前去袭击徐二疤的响马逐渐消失在视线中,王子安转身走回村子。村子里家家户户大门紧闭,狗叫声都绝了迹,估计村里百姓怕狗声恼了自己给炖了肉吃把嘴都给绑住,想到好笑处嘴角慢慢扬起,喊向村里巡逻的喽啰:“把村民都给我叫出来,在村头场院那儿集合,就说公审李聚财,有冤的抱冤,有仇的报仇,还有天大的富贵等着他们。”
喽啰对王子安口中天大的富贵有些不解,有这等好事儿为嘛不给自家兄弟,可这并不妨碍其坚决执行命令的决心:“是,保证全村人一个不少。”说罢敞开喉咙喊道:“老少爷们们都听好了,俺家寨主体谅大家,要在村头场院公审李聚财一家,去了的都有好处。”喊半天见响应的人不多,便叫了几个同伙一起挨家挨户砸起门来,顿时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王子安早已吩咐王长贵将李家众人一同押往村外,李聚财人等以为要枪毙自己,哭着喊着不肯前行,待几枪托下去全都老实了。王子安见暂时没了事情,便在村庄里溜达起来,反正一会儿半会儿这人也聚不齐,待齐了自会有人通知。刚待拐过一条巷子,便听后面有妇人叫道:“大王请留步。”
王子安一听这称呼没给雷个半死,转头望去,却是两个年轻男女,回道:“两位有事?”
“大王不认识俺们了?”村姑的声音有点嘶哑:“您今天早上才让人放了俺们俩。”
“袄,记起来了。”这不就昨晚逮到的野鸳鸯么,王子安闻言看了一眼姑娘的胸部,把个村姑羞得满脸通红,退向男子身后:“怎么?可是有人对两位不规矩?”
“没有没有。”那男子连连摆手,心说就您不规矩:“俺们就想问问,大王所言公审李家众人是否为真?”
“别喊我大王,叫我王寨主就行。”王子安十分痛恨这个称谓:“我虽为响马,可也知一言九鼎之事,说出的话自不会食言。”
两人皆是大喜,便同王子安在路旁交谈起来。一番细说下,王子安才明白自个碰到了狗血之事。这俩人女的叫翠兰,男的叫王启年,五百年前跟自己是本家,乃一读书人,不过读的旧书,没上过新学。朝廷废除科举后更是越混越回去,十几亩田产被李聚财巧立名目夺走,现在又以女方家人为质逼迫他青梅竹马的翠兰姑娘给其子当妾,昨晚两人一同到村后准备行那苟且之事,了却心中憾事儿,然后翠兰去当小妾,王启年则入山做匪寻仇,不曾想峰回路转,遇到王子安率众报复被顺手擒住。
“胆子不小,敢上山作匪,这可是杀头的重罪。”王子安满脸古怪的瞧着两人。
“不怕王寨主笑话,俺本想去投的就是贵寨。”王启年一脸苦笑:“俺知道贵寨跟那葛三炮有仇,肯定会来攻打。再说这方圆百十里也就贵寨名声还算好点,不打百姓,只截商旅。”王启年人腐但不笨,知道说话技巧。
“恩,挺会说话的。”王子安心思一转,“那你还投不投我那寨子?”
“投,怎么不投,朝廷已经不要咱这等读书人,十年寒窗算是白费,我恨啊。”王启年满脸狰狞:“再说这沂州府方圆几百里百十股土匪,我娶了翠兰,今天不出事儿保不齐明天就祸从天降,还是先保得了家人再说。”这人有股子狠劲儿。
“他要当土匪你还嫁给他?”王子安看向翠兰,眼珠子滴溜溜往下瞄了一眼。
“恩。”翠兰没注意王子安的眼神:“做牛做马俺都陪着他。”
“俩情种啊。”王子安叹道:“那你俩过来,我给你们吩咐点事儿。”王子安招手将两人唤到身边,“等会儿如此如此……”
“王寨主乃大能,这滩浅水可困不住您这潜龙。”王启年满脸佩服:“当得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承让承让。”王子安岂会将这话当真,抱拳说道:“比不得王先生大才。”王启年抱拳虚应,却是并未答话。
翠兰迷糊的看了两人一眼,自家夫君人都言迂腐啊,哪来的大才?哎呀,人家还没过门呢,哪能称夫君,赶忙低头摸向脸颊却已是滚烫,正巧王子安回头看见,猛打一寒颤,心说您偷情的事儿都干得出来害哪门子羞呢这是。
第6章 分地
村民们心不甘情不愿的被一众响马撵到村外场院,怕自家孩儿惹恼了这堆凶神恶煞般的山大王,都死死捂住他们嘴巴,间或几个想哭的婴儿也被各自父母紧紧抱在怀里,一时间,绝望、疑惑、麻木的目光朝着站在临时立起来的土台子上的响马和李家人望去。
王子安撇撇嘴,心说咱也一表人才,咋就能把这群村民吓成这样,随手摸起一铁皮喇叭,清了清嗓子叫道:“各位父老乡亲不用害怕,咱王家寨虽是响马,但也是义匪。都听过梁山泊一百单八将吧,俺们跟他们是一样的,除暴安良、劫富济贫,那是我王家寨的职责;当今官府无道,逼得俺等落草为寇,可也不会残害尔等,大家但请放心。”底下众人茫然无语,看向他的目光像是看到一傻子,王子安心道这只是铺垫,后面有大杀器,不信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土著不信服:“栓子,把东西拿上来。”
“是。”王子栓紧跑几步抗了一麻袋东西扔到地上:“都在这儿了。”
王子安伸手从里面摸索了一把,掏出一叠纸张:“看到没,这么多,一整麻袋,都是各位欠李家的高利贷,还有放租的条子,地契。”他把手中的纸条晃了一下,“也是你们世世代代受苦的凭条,李家人作恶的证据。栓子,都给我点喽。”
底下众人一片哗然,顾不得害怕挤上前去查看,一时间纷纷攘攘好不热闹,有老者喊道:“大王请稍等,能否让俺等看个明白。”
王子安看了眼说话之人,对他喊大王之事没在意,“当然可以,请老丈上来代为查看。”
老者颤巍巍走上来,后面有人拉了一把没拽住,拿起纸来仔细看去,却是正儿八经的欠条,“的确是真的,是李老二家欠的帐。”
王子安伸手取了过来,不能细看,细看麻袋底下全是草纸,就一四五百口人的小破庄,哪来这么多证据,“栓子,点火。”王子栓也不矫情,将一旁准备好的火把菜油扔向破口的麻袋,不一会儿便燃起了熊熊火光,照在王子安脸上顿显一片狰狞:“现在,各位欠李家的债一笔勾销,租的李家地,也都是你们的了。”
土台后面绑着的李聚财等人脸上一片死黑,闹也闹过,哭也哭了,求也不管用,爱咋地咋地吧,台下众人却是一阵欢呼,王子安事先准备好的托也在底下喊道:“多谢王寨主活命之恩。还请一起将那李聚财等人杀掉,否则遗祸无穷。”
“杀不杀,那都是你们说了算。”王子安见众人情绪已被吊起,准备再加一把火:“有受了冤屈的,尽可以上台来诉说一番,由各位决定他们的死活。”
村民们相互看着,谁都不想当出头鸟,混在人群中的王启年见状跳了出来,刚才在下面起哄的就有他:“俺先。”说罢大步走向前来,将李聚财提溜到土台,“啪啪”两巴掌先打上,“狗贼,你设计逼死俺爹娘,夺俺家产,想不到会有今天吧。”哈哈大笑一声后猛的扑上去撕咬起来,李聚财口被塞住,无法言语,呜咽两声尽情挨着,底下翠兰见状也跑过来拿石块砸向他那败家儿子,满脸都是泪流:“呜呜,你个杀才,让你逼俺,让你逼俺。”
人群慢慢涌动,有那踌躇不前之人此刻也受激跑上来,或拳打,或脚踢,把个王子安一众人等硬是挤到台下,若不是事先吩咐保护好其余人,怕是李家今儿就得灭门,只是李聚财与他的直系家人在人群中慢慢没了声息。王子安见效果不错,抽身跑到看热闹的自家兄弟阵前,找到那报信人和他姐姐:“怎么样,给你报仇了,你跟你姐也可安心回家了。”
“家?早没了。”报信人嘴角一咧,露出渗人的笑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的郑其岳,谢过恩人大恩,恳请大当家的收留,只要给俺姐一口饭吃,小的但凭吩咐,做牛做马来报。”
“奥?”王子安瞧了一眼被李聚财送给葛三炮暖床的小妾:“你俩可想好,上了山可有诸多不便,你要愿意,我给你们钱远走高飞,找个没人认识你们的地方好好过日子。”
“小妇人李郑氏谢过大王,俺听弟弟的。”李郑氏低眉顺眼道。
“那好吧。贵儿叔,贵儿叔。”闹哄哄听不清楚,王子安扯开喉咙喊道。
“唉,在这儿呢,这儿呢。”王长贵丢下热闹赶紧跑过来。
“你找人等着,一会儿估计不少人要上山,派人通知山里准备好。”
“好的。”王长贵嗖的一声不见了人影,估计又回去看戏了。
人群渐渐平息下来,场中李聚财等人早已没了声息,燥热的村民也回过神来,迷茫、后悔、害怕,诸多表情不一而足,有那妇人扯着自家男人嚎啕大哭:“叫你逞能,叫你上,这下好,打死人了吧,你可让俺娘仨怎么活幺。”那男人见众人目光聚集到自家身上,觉着面子过不去,伸手拨拉开妇人的手:“你个娘们懂个屁,那李家人欺负了俺一辈子,还不兴俺报仇了。”随后抱拳对众人道:“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让老少爷们们笑话了,别跟她一般见识。一人做事一人当,俺杨家二郎打死不让各位承担。”
“说啥话呢杨二。”王启年此时趾高气昂,一心将村民拉上贼船,再说打死仇人心中倍儿感舒坦:“这是咱们一起干的,可不能让你一人给担着,再说你一人也担不起,这可是七条人命,大家说对吧?”
“对,这是俺们一起干的。”有那嘴快没让自家娘们捂住嘴的喊道。
“对,一起干的。”有人挑头就有人跟着,乡里乡亲的都沾亲带故,一会儿就汇成一道鼎沸的呐喊声:“一起干的。”
激情去得快来得更快,王子安趁机宣布以后村里只需缴纳给王家寨三成收获,皇粮也在此中,他是打定主意要抗税抗捐,此时鲁中南地区匪患成灾,官府一时半刻注意不到自己,待自己事成一切休言,不成后世史书也得给带过一笔:“宣统元年,蒙阴义士王子安率众反抗无道官府与地主劣绅,抗捐抗租,充分体现农民阶级反抗三座大山的大无畏革命精神。”随后收拾战利品,发给李家奴仆路费让其回家,村民们有那一同上山当响马的准备带到山上训练,不愿去的就地组织民众自卫队,着两人再此训练,配上几杆破枪,也是聊胜于无。一时间村里人声鼎沸,待王子安将抄掉李家剩余的粮食物品分发下去更是引起一片欢呼,皆言王寨主乃千年一见的好土匪,好响马。
……
王子柱骑马颠簸一路,咯的屁股生疼,路不太好走,他又不舍得浪费马力,待一个多时辰才跑到徐二疤平时多呆的徐王庄,看到徐王庄出现在视野里,王子柱希律律一声停下马来,手搭凉棚远远望去,众响马也都赶紧停下,看向王寨主的本家。
“虎子,你对这片儿熟,一会儿进去打探一下,其他人村外埋伏好。”王子柱对着王世虎吩咐道。
“好的。”王世虎本是猎人,平时打猎经常捞过界,到过徐王庄多次,认得不少人,由他出面最合适:“不过可得接应好。”
“废话恁多,忘不了你,快去。”王子柱朝着虎子的马踹了一脚,战马吃痛下撒腿跑开,气的王世虎飞奔中破口大骂:“你大爷。”
“俺大爷是你爹。”
王子柱等人随着跟进到庄外小树林里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