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响马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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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响马乱-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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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也都是王子安带着众人习武。只是现如今热兵器当道,习武也只为了强身健体,这一点王长生倒是看得很清楚。

家眷早已在众人喧闹声中起床,此时天已大亮,几处炊烟缓缓升起,间或有人扛着农具走过教场旁边,训练前几日众人新奇都来围观,现在已是见怪不怪,只这教场上的人精气神远远好过前几日。

王长业慢腾腾的踱着步伐,远远看到自家侄儿领着众人操练,顿时生出老怀大慰之意。王长业只有一女儿燕子,正是十五六岁花骨朵般年纪,众人落草之时亦与娘亲一起跟着父亲来到寨子,可随着年龄变大,渐渐成为王长业一块心病—这孩子以后可咋找婆家—现在见王子安如此,心道有这侄子,总能给其妹妹不少帮衬。王长业本是管着寨子后勤等诸多事务,前几日大哥过方(死)后帮着王子安训练了几日,想等他慢慢从伤心中恢复,现在看来,其人甚是坚挺,玩命训练以报父仇。

呼喝声渐渐变小,王子安见众人有些撑不住的迹象,叫停了操练,让他们自由活动,等待一会儿开饭。远处王长业见状,赶紧走过来,叫住王子安:“你昨儿想的事情怎么样了?”

王子安气息不太平稳,却是训练量有点大:“我还想等吃完饭再跟二叔商量呢。”转头朝着教场上说道:“栓子,等会儿打两份饭来,我和二叔在这吃东西商量点事。”一虎头虎脑的憨厚小伙子赶忙应道:“好来,俺这就去饭堂里等着。”

“我昨晚想了半宿,说出来二叔给看个章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王子安与二叔并排走着:“庄子还是要开,就选葛三炮的老窝,一是离咱们不远,二来他跟咱们有仇,动了他的人没人敢说咱们不是;再说他也是一夯货,指不定头脑发蒙就让咱们给寻了仇。”土匪都有自己的势力范围,平时这些庄子交些保护费便可。

“恩,他是肯定得动。不过你一晚上就想出了这么点?”王长业有点疑惑。

“哪能呢,二叔你听我说完。”王子安笑道:“动他庄子时候,只打无背景有恶名地主,不动有背景名声好的人和穷苦百姓。咱们现在人太少,动有背景的人怕是吃不住,至于那群苦哈哈,根本就没啥油水,平白坏了名声。”王家寨以前都是小股人马出动,抢劫绑票为主,黑吃黑为辅,没啥破围子的经验,王长生就是抢劫中被人打了埋伏断后致死。“到时葛三炮肯定报复,找个地方打他个伏击,就算徐二疤再与他合码子人也多不过咱。但这之前,必须多买点快枪,贵点也无妨,要不兄弟们拿着破枪烂刀估计撑不住劲。”

“那好吧,我尽量多买点,不过买了枪咱家底可就空了。”王长业说道。

“空就空吧,总比死人好,都是王家子弟,死谁也不好看。再说,打了地主咱还能没钱。”王子安说罢,便低下头与二叔合计起具体事宜来。

“大架子,二爷,饭来了。”栓子端着托盘小跑了过来,上面有几个煎饼,两碗粥和几块萝卜咸菜:“赶紧吃吧,都热着呢。”

王子安笑着接了过来:“你也赶紧吃去。多吃点,养壮实了抢个压寨夫人。”栓子唯唯诺诺的说不出话来,赶紧扭头跑掉。

“我知道二叔你担心什么。”王子安递给忧心忡忡的二叔一个煎饼,把托盘放到旁边的石头上:“怕抢了围子真真坐实巨匪的名号,断了大家回去过日子的念想,但开弓没有回头路,只能一往无前。”

“再说,杀人放火金腰带,扯旗造反等招安,闹大了才有活路。”王子安表情有点狰狞。

王长业闻言看了他一眼,似是有点不太认识这个侄子:“你是大架子,都听你的。”说完狠狠咬了一口煎饼。

…………

寨子慢慢恢复了喧闹声,吃完饭的众青壮回到教场上三三两两的聚到一起谈笑着,老寨主身亡带来的凝重气氛渐渐消散。有那妇人朝着山中梯田走去,好不容易开出来的田地可不能耽误春忙,寨里老人小孩也集中起来打扫山寨中的垃圾杂物。有感于山寨内生活环境之恶劣,落脚经常踩到鸡粪狗屎一类物事,王子安专门挑人负责整理山寨,重新编修篱笆,几天内硬是大换样,害得众人已是不敢随地小便。

早饭吃完先是一段时间的队列,然后便轮到枪械。王子安拿起一支步枪,朝着下面聚精会神的众人喊道:“前几日教了大家咱们手里步枪的名称和科学使用方法,现在我来考教,答不上来的罚,回答最好的奖。田书林出列。”

“是。”田书林是老秀才田新佐收养的义子,机缘巧合下与养父一起被王长生救上山寨,为报恩当了山寨牛一(文书),现在被王子安抓夫一起训练:“你在旁边记下每个人回答情况,不得包庇。”矗立在旁的众人看向田书林眼神顿时不同,却挡不住其兴奋下一路小跑拿纸和笔去,片刻之后便又颠颠儿的跑回。

“第一排出列,从崩头王子柱开始回答,其余的先解散。”王子安却是怕前面回答的吃亏太多,便打算一排一排来。其余人等顿时化作鸟兽散,不管王子柱等第一排之人耷拉个脸杵在那。

“咱们的快枪总共有几种?都叫什么名字?”“两种,夏曼利步枪与1888式委员会步枪。”“88式步枪还叫啥?”“老套筒(老汉阳造)。”“为何叫做老套筒?”。。

十个人回答完毕后都已满脸汗渍,却是紧张所致,王子安挥了挥手:“解散,田书林都记好没?”

“记好了。”田书林挺胸抬头,以前众人经常取笑他作傻书生,现在有仇不报更待何时。

“王子义第二排集合。”王子安扯着喉咙喊道……

“王长贵第三排集合。”……

“李顺子第四排集合。”李顺子是山寨里王姓以外唯一的崩头。

日头渐渐升高,教场上嘹亮的嗓音响彻山间,不时惊起一阵阵飞鸟向着四周飞去。

第3章 响马

一个多星期后,王长业通过练军中的老关系搞到二十来杆半旧快枪和近千发子弹,终于避免了手中快枪因多次打靶将要变成烧火棍的麻烦,再加上几只六子手枪,王子安人手一杆枪的愿望终于基本实现—说基本是尚有几人没的枪,只能与同伙合用,倒是打靶还是同样次数。

王子安计划外出干活时家里留上十来个人七八条枪便可以,再说总有够用的一天。淘汰掉的抬枪土炮,便分发给了寨子中的老弱使用,被人掏老窝时也可当得一兵。只是经过这一番折腾,山寨库房中银钱已是见底—主要是子弹费钱太多,每五粒便要六块钱(土匪容易弄到枪,但不好买子弹),王子安又不准近期下山抢劫,说要麻痹敌人心智打个出其不意。

寨中一切慢慢走上正轨,各种人事安排都显得井井有条,山寨生活环境在棍棒之下变的干净利落。匪军们也是日日出操,从不间断,令众人叫苦不迭,不过尚未有逃兵。王子安算了一下,经过一段时间训练众人身体素质已是大有提高,应该可用,何况长时间训练让匪军怨气增加不少,质疑声也在逐渐变大,是该找点事情给他们做,也好提升自己威望,让这群二十世纪初的土匪见识下场面,便盘算过几日就出山开庄子。

不过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来做—王子安正在工棚里制作响箭,还让马夫把小孩的铃铛都收集起来准备挂马脖子上—山东响马自古就出名的很,可惜自家兄弟从来都自认是土匪,而不是什么劳什子响马。因此,心中恶趣味发作的王子安准备多制作些响箭,让山东响马的名声在自己手中火一把以作绝唱,就连这两日的操练也都交由二叔去做,只在每天的晨跑与众人一起。

“大架子,这东西有啥用?估计这响声传出距离还不如您一嗓子吼的远。”马夫王老蒙对被王子安强拉着造这东西很费解。

“当土匪不只是打家劫舍,还是一种意境,你不懂。”王子安正在聚精会神的将哨子往箭上绑,只是绑半天没绑上去,有点心烦。

“俺是不懂。”王老蒙见他笨手笨脚便夺了过来三下五除二绑好:“你看,俺不懂可比你干得好。”

“切,边去弄你自个的。”王子安有点无语,王老蒙五十来岁的人脸上褶子都拧成一团疙瘩可做起东西来比自己又快又好:“咱是山东土匪,可是大名鼎鼎的响马,没了响箭成何体统。多做点,我有用。”说罢拍拍手跑边上坐下,掏出旱烟袋便是一顿猛吸。对他个老烟枪来说,没烟卷只能拿这东西顶上。

“可老寨主在的时候也没这多麻烦呢。”王老蒙有点晕头。

“这个我爹估计也不懂,是我从书本上学来的。”王子安随口说道。

“奥。”王老蒙不说话了,低下头仔细制作起响箭来,心底却暗自腹诽道俺可比你爹的岁数都大,真真不懂敬老爱幼,这土匪窝里就这点不好。

王子安闷闷的抽了袋烟,觉得有必要跟自家兄弟交代好响马的事儿,便起身朝外走去:“老爷子你慢慢干,我操练操练弟兄们去。”

王老蒙抬头含混说道:“去吧去吧,走了更清净。”

教场上众人正在练习翻越两米来高的障碍物,这也是王子安主意,对大家解释是以后打庄子少不得要翻墙作案,现在稍做练习,以免到时麻爪。不过虽说现在还没到夏天,山里天气也凉爽,可挡不住太阳高挂,众人皆是满头大汗,看王子安一脸清爽走来,顿时觉着这温度又升高了点。

“嘿,大架子来指导工作哪。”王子义听王子安说这词儿老久了,今儿拿来用用,然后一脸媚笑朝他跑来,将手挡在王子安头上:“这天儿热,您老注意身体。”

王子安一把打掉他乌漆麻黑的手掌,瞪了一眼王子义:“学会讽刺人了,不错啊。赶紧回去,都集合,我有点事儿跟大家伙说。”

“嘿嘿,俺哪敢呢。”王子义猥琐的跑开,“集合集合,大架子有事宣布。”

众人见状都停了训练,朝着王子安处集合过来,一会儿便分成四排整齐的队伍,王长业也站到了排头位置。

“都听好,以后不要再称呼自己是土匪,这名号忒难听,就叫我前几日跟你们说的响马,看看这名字,煞气又派头十足,很是符合咱们的身份。”王子安望着前方众人气势十足,不禁有点千军万马尽在我手之意:“好了,解散,继续训练。”

众人有点傻眼,感情就为这点儿事,可又不敢提出异议,叫响马就叫呗,自己身上又不会缺点啥。王长业闻言却是瞪了自家侄子一眼,真是瞎折腾。

望着唉声叹气重新训练的众人,王子安不禁笑了笑,他是闲得无聊又不敢让自己空下来以免思乡之情更重,心血来潮下便想过过领导瘾,再说,他也真喜欢响马这名字。

……

天色暗了下来,寨子慢慢恢复安宁,王子栓从饭堂后面炉灰里掏了根半燃的柴火往教场走去,那儿有几个火把需要点燃,吃完晚饭寨子里的人都会抱个小凳子跑去那听王大寨主的评书《说岳全传》,就指望这东西给照明,要不黑不隆冬的赶不齐便有人跌倒。王子安已经说了四天,鉴于夜晚实在没事情做,众人也就赶脚给他面子来听,就连老秀才田新佐也放下矜持的身段跑来。

火把慢慢着了起来,松油脂燃烧后产生的黑烟将王子栓呛得眼泪直流,今天下午王大寨主说让自个给他当勤务兵,十七岁的小伙子不懂啥叫勤务兵但还是乐得一蹦三尺高,听王子安细说之下才知是贴身马牟的角色,只是没等乐完,便见大架子塞给自己一把弯弓,说这几天训练完后找个地方练射箭,不求自己射的准,只要射的远就成,无奈之下只能按照王子安的话来办。本想继续听大架子的岳爷爷传说,这下也没得听,不过想到今晚搬顶子(执哨)的刘顺子一伙人,心里又平衡起来,他们现在不是睡觉就是在各处山梁吹风呢。

教场上逐渐起了欢笑声,匪兵的喝骂,媳妇大娘的家长里短,小孩的喧闹,渐渐交融在一起。王子安早已在一旁等着,看人差不多都到齐,三三两两坐在小凳子上直勾勾望向自己,便到柳木案前坐下,拿起惊堂木重重一拍,拉起长音喊道:“呔,《说岳全传》现在开始。”底下众人见状,忙停了嬉笑,聚精会神的听起王寨主字正腔圆的评书。

“……岳爷自向帐中安寝,寻思一计。到了次日清早,悄悄来到后营。耿氏弟兄连忙接进坐定,问:‘元帅何故早临?’岳爷道:‘我有一机密事,不知二位贤弟肯一行否?’耿氏弟兄道:‘蒙元帅厚恩,若有差遣,我兄弟两个虽赴汤蹈火,亦不敢辞,求元帅令下便是。’那岳元帅对耿氏弟兄在耳上悄悄的说了几句,有分教:虎踞深林,顷刻里江翻海倒;蜂电三囗,一霎时火烈烟飞。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校场里火把就要燃完,惊堂木一拍,王子安也结束了今儿的精神文明授课。只听下面众人唉声四起,有几人还喊着寨主大人再来一段,俺等尚未过瘾,王子安心说可来不了了,就这最后结束语还是快翻烂了书本才背过。

底下众人知道王子安有散场前说事习惯,慢慢停了喧嚣,等待头领的散场感言,只见他稍顿片刻,却是一改平时嬉皮笑脸:“后天早上出发,目标葛三炮老窝大洼。明日就暂停训练,大家放松下心情。好了,都回去做准备吧。”葛三炮山上也有寨子,但平时多在大洼住着,现在为了躲祸肯定跑回山里,再说大洼那儿的地主不是好东西,后台也就葛三炮,先开了这庄子收点利息,能把葛三炮引出来则是最好。

大家伙顿时一愣,平日话里话外为大架子还不出山报仇有所质疑,没想到现在给了确切时间却又有所担心,这可不是平日里打劫过路商队和旅人,是实实在在的报仇火并。而匪兵家眷个个满脸忧虑,不知此次出动安得几人归还,山谷里不知又添得多少坟茔。细想之下,再也没了刚才轻松气氛,却都默默走回自己房间。王长业却是颔首,侄子早就跟自己通了气,待看到旁边王紫燕有些泛红的眼圈,便拉了她回屋,这孩子,又在给她哥哥担心了。

……

天色微微泛白王子安便将众人集合,分列四队,今天就要出发,众人也没了平日的懒散,一个个肃立在教场上,钢枪死死的握在手中,战斗中枪就是自己的命,得拿好。看着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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