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灵笔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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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灵笔录-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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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杜若说完从报告中拿出一摞复印的画像,参会的每人一张,屠夫看了看手里的画像,面色凝重地说。

“画像是有了,可既然这女人有意想隐瞒身份,应该是有所防范,茫茫人海要找一个人出来犹如大海捞针。”

画像传到我手里,我漫不经心地拿起,画像中的女人和我想象中涉嫌凶案的人样子不太一样,至少在女人脸上看不出戾气和怨念,很冷艳的一张脸,怎么看都清秀脱俗,颇有几分姿色,一双幽冷的眼睛……

我眉头一皱,猛的从座位上站起来,会议室里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我,云杜若在我旁边低声问,怎么了?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目光一直没离开过手里的画像,这张脸,还有这眼睛,我似乎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我突然想起那晚那个穿着红色衣服推着童车的女人,她们有着一样的眼睛。

旁边的云杜若见我没有说话,整理好报告后,补充了一句。

“女人留下的资料都是假的,在婚纱店的销售签名中,我们找到女人的名字,不过估计也应该是假的,女人留下的名字叫……”

云杜若重新翻看了一下,抬头对会议室里的人说。

“慕寒止。”

第二十六章山鬼

在云杜若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我手中的画像掉落在地上,是的,就是那晚我见到的那个红衣女人,屠夫在听闻我说见过慕寒止后,很诧异地问我怎么会见过,一时半会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当着会议室这么多人的面,我很难把那晚的场景描绘出来。

云杜若看着我急切地问,可还记得在什么地方见过慕寒止。

我点头回答知道慕寒止住在什么地方。

云杜若看向屠夫,他默不作声地点点头,示意不用再参加会议,立刻和我去找到慕寒止,云杜若和我开车去我遇到慕寒止的那栋居民楼,在路上云杜若认真地问我。

“刚才在会议室看你吞吞吐吐,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是在道缘堂遇到慕寒止的,哦,和她一起的还有一个小孩。”我点点头回答。

“怎么又是道缘堂,和慕寒止在一起的还有小孩?”云杜若偏过头迟疑地皱起眉头。“她们在道缘堂干什么?”

我把那晚遇到慕寒止的过程一五一十告诉云杜若,关于和小孩捉迷藏以及放在长廊上那扇镜子的事,我有意没有提及,主要是那几件事本身就怪异,我怕说出来会误导云杜若的判断。

车停在那栋破旧的小区楼下,下车的时候,云杜若的眉头皱得更紧,惊讶地看我。

“你……你确定你上次是在这里见到慕寒止的?”

“对啊,我在五楼楼梯的拐角处看见慕寒止,还和她交谈了很久,她说自己住在这里。”我很确定地回答。

云杜若拿出调查的卷宗翻看了片刻后,递到我面前。

我拿过来一看,在被调查的第四个女人,也就是慕寒止的资料下面地址栏写着。

长平街五十三号五楼二十一室。

云杜若走到小区楼下的街边,一处竖立的铁柱掩没在杂草之中,铁柱上面的牌子铁锈斑斑,被厚厚的灰尘所遮挡,看不清上面的字。

云杜若拾起一根枯败的树枝,用力打在铁牌上,附着在上面的灰尘和泥土纷纷掉落,一行模糊的字出现在我们眼前。

长平街五十三号。

这里就是慕寒止在婚纱店留下的地址,云杜若吃惊地告诉我,这里她一天前已经来过,开始以为是慕寒止留下的假地址,不过没想到我居然在这里见过慕寒止。

“慕寒止不可能住在这个地方。”云杜若扔掉手中的树枝一本正经地说。“这里的居民楼已经荒废了很多年,之前是省京剧院的宿舍楼,后来搬迁,这里的居民纷纷搬走,这里在五年前已经没有人居住。”

云杜若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目光中有些担忧,好半天才试探地问。

“最近你状态不是很好,你仔细回忆一下,你真在这里见过慕寒止?还是……是你看错了人?”

我揉着额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去回答,在七楼看见那小孩,还有那镜子让我想起的一些事,我在云杜若面前难以启齿,后来下楼我就再没见过慕寒止母子,当时就感觉如同做了一场梦。

云杜若的话说得很委婉,但我很清楚,她的意思是怕我和上次视频的事一样,我非要说只有三十二分钟的视频后面还有一个女人,她是担心我再次出现幻觉。

可我和慕寒止的交谈是很真实的,我的手插进裤兜里,触碰到一个冰凉的东西,拿在手心是一颗圆滑的玻璃珠,那小孩遗失后我来不及还给他的,看到玻璃珠我坚定地点点头,重新努力回忆当晚的情形。

“没看错,真是慕寒止,而且我清楚的记得,在她的左边耳垂有一颗痣。”

云杜若立刻去翻看在婚纱店整理的询问记录,摇着头说,根据店员的回忆,我反复问过购买婚纱女人的面部特征,店员没有提起过耳垂有痣的事。

“一定是有的,那颗痣很明显,如果店员对她记忆深刻,一定能留意到。”

我坚持着自己的说法,云杜若没和我争辩,开车直接去了婚纱店,找到接待慕寒止的店员,拿出根据她描述而绘画出来的慕寒止,让她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和更正的地方。

店员认真看了良久,确定的告诉我们,就是这个样子,八九不离十,云杜若和我对视,我指着画像问,这女人有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特征。

店员想了想摇头,说只记得那女人气质很好,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好像在演戏似的,至于其它的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我有些失望的收起慕寒止的画像,云杜若看我的表情黯然,宽慰地说。

“或许是遇到长得一样的人了。”

“那名字呢?总不可能连名字都一样吧。”我依旧坚持着自己那晚见到的女人就是购买婚纱的慕寒止。

转身下楼想要离开的时候,突然有人在二楼叫我们,刚才的店员从上面探出头,急切地大声说。

“我记起来了,那女人的左边耳垂有一颗痣!”

我顿时欣喜地笑起来,低头看见面色震惊的云杜若,好半天才听见她的声音。

“你见到的真是慕寒止!”

从这样看起来,慕寒止留下的地址并不完全是假的,我见到慕寒止的地方和地址不谋而合,可见这个地方对于慕寒止有着特殊的含义。

可云杜若告诉我,经过走访那居民楼里没有一户人,大半晚上慕寒止带着孩子去那地方干什么呢?我只记得慕寒止告诉过我,她是住在那里的,至于为什么没有人我就不得而知。

云杜若的神情有些失望,每一次好不容易找到线索,以为看到破案的希望,可总是无功而返,我们又回到什么地方去找到慕寒止的原点。

“小孩!”我眼睛一亮,在车上突然想起来。

慕寒止有没有对我说假话并不重要,可有一点我能确定,她对那梦游的小孩是极其关爱和呵护的,我记得慕寒止告诉过我,小孩有梦游症,每天晚上会按时醒来,然后沿着固定的路线出去。

慕寒止住在什么地方并不重要,梦游中的人是会挑选习惯了的路线,慕寒止更不会去惊扰他,我是在道缘堂的街道上遇到慕寒止母子,也就是说,小孩只要还在梦游,每天晚上就一定会经过道缘堂。

说到这里,云杜若调转车头,直接开到道缘堂,看时间才晚上八点,小孩每次经过道缘堂是凌晨3点左右,时间还早的很,为了防止打草惊蛇,云杜若和我上了被封的道缘堂二楼。

突然发现消磨时间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何况我和云杜若能说的话并不多,我和她都默不作声地呆坐,各自想着心事,云杜若应该还在想案件的事,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我掏出烟放在嘴角,看了她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她面前有意识的不抽烟,从嘴角把烟拿下了的时候,看见云杜若感激的目光。

“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我淡淡一笑收起烟看着云杜若。“这应该是你名字的出处吧。”

“这是什么?”云杜若很茫然地看着我。

“……”我一愣,以为云杜若应该会知道她名字的出处,看她表情,显然是不知道的。“这是楚辞里面屈原诗集九歌中的一首,名《山鬼》。”

“我名字和这个有关?”云杜若饶有兴致地问我。“这《山鬼》说的是什么?”

屈原的《山鬼》是写了一位极其有气质美丽、率真、痴情的少女,去迎接山鬼的故事,山鬼是传说中的山林女神,未被封为正神,故称鬼,是一位半神半人半鬼的形象。

故事很简单,少女到偏僻的深山里去迎接山鬼,尽管道路艰难,她还是满怀喜悦地赶到了,可是山鬼却没有出现。

风雨来了,她痴心地等待着,忘记了回家,但山鬼终究没有来,天色晚了,她回到住所,在风雨交加、夜穴齐鸣中,倍感伤心和哀怨。

给云杜若讲到这里,我淡淡一笑戏谑地说。

“这名字谁给你起的啊?你爸妈看起来挺风雅的,怎么会让你当警察的?”

“他还风雅……”云杜若摇头苦笑,无可奈何地对我说。“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我这名字的由来,不过名字不是我父母取的,听他们说是一个看相的人取的。”

“看相的?”我好奇地看看云杜若,有些意外的说。“你还相信这些?”

“我当然不相信,不过我爸挺相信的,不就一个名字嘛,有什么好计较的,倒是没想到居然能和楚辞扯上关系,挺意外的。”

我和云杜若就这样一直闲聊着,时间过的挺快,外面的天色黑了很久,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我们站起身走到窗边,全神贯注地看着外面,我就是在这个时间看见路过的小孩和推着童车的慕寒止。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我一直等待的铃声并没有如同期盼的那样响起,连同慕寒止也没有出现,云杜若看看时间已经过了四十分钟,和我对视一眼,表情有些焦急。

按照慕寒止的说法,小孩梦游的路线和时间是固定的,这个点都还没有出现,让我很是奇怪,云杜若一筹莫展地叹口气,我想起慕寒止说过,小孩梦游后会回到那栋居民楼玩耍,我侥幸的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那栋居民楼里。

第二十七章烧冥币的老女人

我和云杜若急忙赶往我上次见到慕寒止的地方,也就是她在婚纱店留下的地址。

长平街五十三号。

破旧的大楼看不见一丝灯光,杂草在夜风中摇晃,残破的门窗松动地在风中撞击,发出的声音让这里显得荒芜阴森。

云杜若打开手电,我从上次见到慕寒止的楼梯口上去,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声音,怕是惊动了上面的慕寒止和小孩,当我和云杜若走上五楼的拐角,那里空无一人。

我上次就是在这里见到慕寒止和蹲在墙角的小孩,露台微弱的灯光下我和云杜若搜索四周,并没有任何发现,就如同我上次离开这里一样,我始终都感觉像是一场虚幻的梦。

云杜若有些不甘心,我和她挨着把整栋大楼重新搜查了一遍,很明显这里是不可能有人居住的。

从居民楼下来,云杜若重重叹了口气,表情有些失望和黯然。

“慕寒止留下这个地址一定有原因,明天我从这方面着手调查,希望会有发现……”

我把手指放在嘴角,脸色惊讶地示意云杜若安静些。

然后皱着眉头仔细听着什么,夜风中荒废的大楼异常的安静,任何一点声响都格外的清晰。

“你听到什么没有?”我有些疑惑地问。

云杜若一愣,抬起头看看四周,聆听了片刻后,正想摇头忽然头看向身后,默不作声地又听了一会。

“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唱什么?”

“我也隐约听见了。”我点点头,从黑暗中传来的声音我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

我和云杜若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去,那是这栋居民楼转角的地方,在疯长的荒草中,我和云杜若看见一团火光在明灭,再往前走几步,我愣在原地,之前听不太清的声音,慢慢变的清晰。

对镜容光惊瘦减,

万恨千愁上眉尖。

盟山誓海防中变,

薄命红颜只怨天。

……

这后两句我曾经在见到慕寒止的那晚也听她唱过,云杜若和我立刻快步走过去,那团明灭的火光旁一个女人背影,婉转的声韵从她口中低低吟诉,听得出京剧的韵味。

看背影这女人身材臃肿,和我记忆中的慕寒止截然不同,分明不是她,听见身后有人,女人惊恐地转过身,这个点在荒废的居民楼下看见陌生人是谁都会害怕。

女人大约四十多岁,虽然年老身材走样,可看五官年轻的时候也是风姿卓越的人。

“你们……你们是谁?”女人的声音透着害怕。

我和云杜若纷纷亮出证件,女人看了后才心安下来,又转过头往那火堆里添加着什么,火势又旺盛了一些,我走进才看见女人点燃的是冥币,火堆的旁边还插着两支蜡烛。

今天应该不是什么烧纸祭奠先人的日子,否则早上走的时候没发现韩煜的生意有多好。

“请问你刚才唱的是什么?”我蹲了下去很客气地问。

“鸳鸯冢!”女人神情有些淡淡的惧怕,一看就知道心里藏着什么事。

“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云杜若问。

“周白曼。”女人淡淡地说。“你们叫我曼姨就成,深更半夜的你们跑到这里来干嘛?”

“曼姨,你大半晚上给谁烧纸啊?”我好奇地问。

“一个年轻时候的朋友。”周白曼忧心忡忡地回答。

“今天是她的忌日吗?”我问。

“不是……”周白曼说到这里舔舐了一下嘴唇,短暂停顿的手又开始往火堆里加冥币。“好多年都没有拜祭过她了,回来拜祭拜祭她。”

“你以前是住这里的?”云杜若一听职业性地关注起来。

周白曼默不作声地点头。

云杜若连忙把画像拿出来,递到周白曼的面前,认真地问。

“曼姨,麻烦你给看看,画像上这个女人你见过吗?”

火光照亮了云杜若送过来的画像,周白曼随意地瞟了一眼,整个人脸色瞬间苍白,手一抖手中的冥币掉落在地上,夜风吹过卷起冥币到处飘散,周白曼嘴角不停蠕动,看得出很紧张和害怕。

“寒……寒止!”

我和云杜若一听眼睛顿时亮起来,看样子周白曼是认识慕寒止的,云杜若连忙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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