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见华冠文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也无话可说,刚要转身就被华冠文叫了回来,神情极其严肃,加重语气说。
“你是工程负责人,我再叮嘱你一次,不管发生任何事,即便是工程停止也不能动用十九号大楼的电,更不能擅自中断十九号大楼的电力供给,一旦出了问题这个责任你负担不起。”
“成,你放心,我会按照要求监督好的。”那工人唯唯诺诺点头。
他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我听见工人口中极小声的嘀咕。
“十九号大楼的电力足够十栋大楼用的,宁愿重新铺设新的也不让用十九号大楼的电力设备,真是财大气粗。”
工人的声音虽然小,我想华冠文还是听见了,我见他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应该是当着我们的面不好发作,等工人出去后,才气不打一处出地说。
“简直就是对牛弹琴,十九号大楼是精神病医院,里面的病人对环境变化很敏感,万一因为施工导致停电,精神病患者对于突如其来的变故会产生很大的刺激和不适应,万一出了什么事,哪儿是几个钱能解决的,这些人眼里只有钱,真不知道在他们心中人命值多人钱。”
华冠文说的话我赞同,不过我猜这应该是蒋馨予的意思,或许是她和华冠文都亲身经历过三十年前的那次惨祸,对于十九号大楼的任何安全隐患都不敢掉以轻心。
“十九号大楼那边有工程?”我若有所思地问。
“哦,打算在十九号大楼旁边扩建一处单独冷藏室。”华冠文心平气和地回答。
“没……没出什么事?”我想起之前但凡和十九号大楼有关的工程都会离奇的发生事故,所以很好奇地问。
“能出什么事。”华冠文一本正经的反问我,愣了一下,我猜他是明白我问这句话的意思,和善的笑了笑,不以为然地说。“哎,看来你们也听到不少奇奇怪怪的传闻,之前都是些事故,说起顶多是巧合而已,落在好事者口中就变成了风言风语,能有什么事发生,工程进行的不是好好的。”
“扩建冷藏室干什么?”韩煜在旁边无意地问。
华冠文一边收拾桌上的东西,一边轻描淡写的对我们说。
“学校之前教学会用到大量尸体进行解剖,可大多都是干尸,蒋校长一直致力于提高学校的教学质量,学医最重要就是多看多学,还有就是多实践,而解剖是学医必不可少重中之重的环节,因此打算扩建一处冷藏室,专门用来存放从各方面收集捐献的新鲜尸体,提供给学生进行解剖。”
第五十章同窗之谊
了解完关于赫连漪的情况,我们也打算向华冠文告辞,我心里其实也在嘀咕,也难怪那工人会那样说,早就听闻合德医学院有钱,但也没想到会财大气粗到这种地步。
为了一个工程竟然可以单独铺设一条新的供电设备,而且华冠文当时说的斩钉截铁,完全没有向蒋馨予请示的意思,以我对华冠文的了解看,他事无巨细都会先征得蒋馨予的同意和首肯,可偏偏在资金方面却可以独断独行,可见蒋馨予对于资金上给了华冠文足够大的权利,也从侧面能看出这所医学院的经济实力或许超出我们的想象。
临走的时候,华冠拿出几个包装精美大气的手提袋,一看里面就是贵重物品,华冠文一脸和气和诚恳地说,上次我们在短时间内破获学校五起命案,找到真凶李河君让学校里的风言风语很快平息下来,这对于合德医学院来说是莫大的人情。
华冠文说完把手提袋递到我们手里,侦破案件是分内事东西当然不能收,我郑重其事的拒绝,可华冠文的热情根本不容我推脱。
“你们的规定我懂,都是学校旗下企业生产的产品,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权当我们一点心意。”
我低头看了看手提袋里装的东西,不过是几瓶精油和几块肥皂,早就听说合德医学院在教学的同时,科研成效极其显著,特别是在生物技术研发上尤为突出,蒋馨予名下有一个日用品化工厂和一个生物药厂,生产的都是高端的产品,主要是销往国外。
价格昂贵一般人根本接受不起,但是销量却惊人的好,据说一块由她的日用品工厂生产的香皂售价都上千,虽然没有用过但听闻效果相当好。
这些东西我们反正是用不上的,估计云杜若和南宫怡应该会喜欢,见华冠文如此热情和诚恳,我也不在推脱,连说谢谢接了过去。
离开行政楼我翻看华冠文交给我们的档案,这是赫连漪在校期间的记录,上面有她从入学到自杀这段时间所有的详细记录,我的目光落在赫连漪的宿舍号上。
“走,到赫连漪曾经住过的地方看看。”我合上档案对身边的太子和韩煜说。
好在是校庆期间,白天可以自由出入女生院,我们按照档案上记载的楼层和号码找到了赫连漪曾经住过的宿舍,门是打开的,里面几个年轻的女生正围着一名风华正茂的女人在交谈。
我的目光落在那女人的身上,她大约三十多岁,卷烫过的长发更加凸显她高雅的气质,眉目之间透着女人独有的成熟和韵味,一袭米黄色的风衣穿着她的身上,给人很干练和稳重的感觉。
她们在交谈的都是一些关于合德医学院的往事和回忆,这女人应该曾经是这里毕业的学生,听她的谈吐不凡而且还曾经在这个宿舍住过。
见到我们站在门口,宿舍中的人停止了交谈,年轻的几个女生很有礼貌地问。
“你们也是校友吗?”
“不是,我们是来了解一些事情。”我摇头回答。
那女人的目光看向我手里拿着的档案,忽然笑容凝固在她脸上,我顺着她目光看下去,发现我拿着的档案上露出赫连漪的名字。
看她的表情应该是认识赫连漪,至少她知道关于赫连漪的事,否则她不会是这样的表情。
那女人站起身走到我们身边,目光很疑惑地问。
“你们不是校友,我和赫连漪同届,同学我都认识,没见过你们……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们亮出证件,那女人眼神中有一丝慌乱一闪而过,我凝视着她反问。
“你认识赫连漪?”
“……”那女人沉默不语片刻,默默叹了口气。“认识,当然认识,我和赫连漪……就住在这个宿舍。”
“你是?”我问。
“钟慧。”
……
钟慧,女,赫连漪死亡的时候二十五岁,合德医学院临床医学麻醉系研究生,在校期间品学兼优,多次发表医学论文,在临床实用麻醉方面造诣非凡。
我想起在调查赫连漪的时候看过她同宿舍人的资料,没想到站在面前的居然会是钟慧,当时的情况她们或许是最了解的,看来我们今天的运气真是不错,我让宿舍里其他的女生先出去,打算单独和钟慧交谈。
钟慧告诉我们她毕业后一直留在国外,是因为校庆才特意赶回来,毕业已经十多年时间了,一直没有再回到过这里,原因她没有说,可看她黯然的眼神,我猜多半是和赫连漪有关。
我们坐下,问起赫连漪自杀前的事,她抬起头看着韩煜,好半天才声音哽咽地回答。
“我们四人关系一向很好情同姐妹,我不愿意再回来就是怕想起十年前发生的事,那个时候……赫连漪就坐在那个地方。”
钟慧的手指着韩煜坐的地方,或许是回忆起往事她的样子有些悲伤的惆怅,告诉我们曾经在这个宿舍里,她和赫连漪还有孔夏楠以及朱婕无话不谈,原本以为这份情谊会一直延续下去,没想到赫连漪的死改变了一切。
“赫连漪自杀据说是因为精神压力过大,导致无法承受,我们还听到一种说法,据说赫连漪是看见大楼裂痕中的人骨后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最后因为害怕而用死亡来逃避。”我看着钟慧一本正经地问。“你是她舍友,平日里和赫连漪接触最多的人,我想你应该很了解她,不知道对于赫连漪的自杀你有什么看法?”
“我们都是麻醉系的研究生,麻醉学必须很严谨和准确,稍有失误就会危及病人生命,因此实践和解剖对于我们来说极其重要,之前大多是在动物身上做实验和解剖,但毕竟不是人体,所以效果很不理想,所掌握的专业技能和知识收效很慢。”钟慧沉稳地回答。
对于钟慧说的我是认同的,毕竟我也是学医的,比起钟慧来说我还要好一点,都是学临床医学,我只需要掌握人体构造就可以,但她们的专业是麻醉学,涉及到神经和循环系统,在动物的身上论证需要在人体的麻醉科目,即便能得出结果和数据,但可参考性和作用性都不会很大。
我们都没有打断钟慧的话,安静地看着她,等着她把话说下去。
“学校也会提供为数不多的干尸给我们解剖,但是对于麻醉学的相关科目,在干尸上是无法做课题研究的,好在学校有声望和能力,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得到医院死亡病人捐献的尸体,而学院也会首先安排麻醉系做解剖和麻醉课题研究。”钟慧深吸一口气和我对视很自信地说。“比起干尸来说,解剖刚死亡不久的病人,说句实话,和杀人没有任何区别,除了尸体没有感知外,在我们看来就是活体解剖,我也记不得到底见过多少具这样的尸体,只记得每次解剖后整个解剖台四处蔓延的血,流淌的到处都是,而我们的双手也血肉模糊,我不敢说我们胆子有多大,可至少我相信……我们绝对不会因为害怕人骨而自杀。”
钟慧用另一种方式回答了我地问题,在她心里是完全否定赫连漪自杀是因为害怕的观点,可听到钟慧的描述,我的注意力却转到另一处地方。
“你刚才说,你们麻醉科目解剖的时候,用的都是很新鲜的尸体?”
“是的。”钟慧点点头。
“有多新鲜?”我皱着眉头问。
“大多情况下,在解剖送来的尸体时,尸体还有神经反射的现象,而且尸体的循环系统虽然停止,但注视麻醉药物后,能清楚地看见肌肉以及神经的变化。”
“还真是新鲜……”我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
“怎么听着像是把活人给解剖一样。”韩煜眉头一皱,浑身有些不自在的扭动一下。“你也是学医的,不要给我说,你也干过这样的事?”
“我们那个时候没有这么好的条件,而且我的专业也不需要解剖新鲜的尸体。”我摇摇头心里暗想赫连漪既然能坦然面对近乎于活体解剖的血腥,又怎么会因为害怕人骨而担惊受怕呢。
“你也是医生?”钟慧问
“算是吧,我是法医。”我回过神点头回答。
“那你应该更能了解我们接触和解剖新鲜尸体的重要性。”钟慧或许因为和我有共同的经历,表情有些放松。“一切成果和麻醉技术都是通过不止一次的实践解剖中印证和学习到的,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想我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钟慧的意思我能体会,毕业后从事法医,我见过的尸体和被我尸检的人不计其数,开始多少有些害怕,可见的多了慢慢也就习以为常,有时候在想,比起凶案现场的尸体,其实远不如解剖室里的血腥,或许没有接触过的人见到会毛骨悚然的恐惧,可在我眼里那就是一具尸体,半点感觉都没有。
第五十一章停尸柜今日四更
门外有人敲门,进来的是一名女学生请钟慧去上课,我想她这次返校除了因为校庆外,还有学术交流的日常安排,因为还有很多问题没有问完,不能耽误钟慧的行程安排,所以我们随同她一起去,好在路上再详细了解一些和赫连漪有关的事。
钟慧告诉我们,赫连漪是在地震那晚惊慌失措的跑回到宿舍,告诉其他三人,她在教学楼裂开的墙体上看见人骨和人头,当时钟慧和孔夏楠还有朱婕都很震惊。
刚好华主任当时在查房,钟慧提到的华主任应该是指华冠文,那个时候他还是教学处主任,然后她们陪同赫连漪把这件事告诉了华冠文,得知这个情况后,华冠文让赫连漪不要恐慌,他先去通知蒋馨予。
等到钟慧她们陪同赫连漪再去教学楼的时候,看见的只有一颗倒在裂痕里的树,应该是那晚雷电交加赫连漪路过的时候看花眼,钟慧她们本以为这件事因此告一段落,谁知道赫连漪的不正常就是从那天开始的。
赫连漪坚持自己一定不会看错,她的行为和精神也开始变得古怪,钟慧很清楚的记得,事情发生后的一天夜里,她们被宿舍里的声响惊醒,打开灯看见赫连漪浑身是泥土,手里拿着一把铁锹站在房间中间,所有人都被她这个样子吓到。
赫连漪说她又去教学楼的墙体上挖过,她一个人精神恍惚的站在灯下嘴里一直不停自言自语。
“她嘴里说什么?”太子平静地问。
“墙里面一定有东西,人骨和骷髅头就埋在墙里……”
钟慧告诉我们,赫连漪嘴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她的样子令人害怕,钟慧至今都还记忆犹新,她们好不容易劝说赫连漪睡下,可发现她精神太亢奋,整夜整夜都不闭眼,她们担心赫连漪再这样神经高度紧张下去迟早会崩溃,所以晚上就轮流守护陪着赫连漪。
但是只要不小心因为太困睡着,醒来就看不见赫连漪,每次都会在教学楼的墙下找打试图挖开裂痕的她,没有办法为了让赫连漪能安睡,她们开始让赫连漪服用安眠药来镇静,而赫连漪服用安眠药的习惯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华冠文找过赫连漪谈过几次话,但没有丝毫的作用,赫连漪的情况随着时间的推移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愈演愈烈,她深信不疑自己看见的东西,在同学和老师的眼中,她讲述的故事犹如皇帝的新衣,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相信更没有人看见过。
“为此蒋院长还单独找过赫连漪谈话,来评估她的精神状态,得到的结果是有轻微的被迫害妄想症和精神分裂等严重的精神病初期症状。”钟慧双手插在风衣里边走边对我们说。“因此蒋院长评估赫连漪或许是出现了幻觉。”
“就算赫连漪因为幻觉导致精神状态失常,可起因呢?”我偏头看着钟慧疑惑地问。“她应该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导致这种精神病症状产生的,如果说赫连漪所描述的人骨和骷髅头是幻觉,那她真实的压力又来源于何处?”
“后来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应该是因为委派出国读博的事。”钟慧心平气和地回答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