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黄转头看了看四周,明黄色的灯光充斥着整间咖啡店,米白色的窗帘放下,挡住了窗外阴沉的天色,让咖啡店添上了几分温暖,他朝上次坐的位置走去,随手抽了一本放在书架上的杂志,一屁股坐在原木色的椅子上,低头一看,杂志封面左下方出现了他的名字,他忍不住抬头看了看柜台后面那道忙碌的身影,不知为何,柔和的灯光下,那道身影却显得有些孤独。
脑中的警铃响起,阎黄下意识地拉开窗帘的一角看了出去,只见一亚麻色短发的男子背着一个黑色的摄影包站在对面的马路上。
“嘀嘀的……”,刺耳的警报声在咖啡店的空间里回荡,阎黄手一松,窗帘恢复了原先的模样,他嘴角微微一扬,低头翻阅着手中的杂志。
一杯咖啡出现在视线范围内,抬起头,幸村刚好缩回手,阎黄并没有错过幸村虎口处的薄茧,他一笑,端起白色的咖啡杯,看着漂浮在白色泡沫上焦糖色的枫叶造型,抿了一口,白色的奶沫糊上嘴。
“还苦吗?”幸村问道。
阎黄摇了摇头,又喝了一口:“味道刚刚好,美人煮的意式咖啡非常地道。”
“去意大利呆了一年,学会的。”意识到美人这个称呼是针对自己时,幸村嘴角微微一抽,“阎先生,曾经有人叫我美人,但他后来在污水沟里醒来。”
“啊咧咧,美人不要这么无情嘛。”阎黄用勺子挖了一勺奶沫放进嘴里。
“我只是在阐述事实。”幸村温润的嗓音带着些许冷意。
“美人应该也是网球高手吧?”阎黄自动地过滤了幸村话中的不满,依旧我行我素地称呼他为美人,抬手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沾在唇边的白色奶沫,“反正现在没客人,不如……我们聊聊。”
幸村拉开椅子,坐了下来,问道:“阎先生,老板陪聊是需要另外收费的。”
“美人是担心我付不起吗?”阎黄反问道。
“看来,是我多心了。”幸村笑道。
“美人儿认识那面瘫脸、大冰山、失语症患者?”阎黄将手中的纸巾放在一旁,指了指杂志上那张资料图。
“阎先生指的是手冢?”幸村探身看了一眼。
“Bingo。猜对了,但没奖品。”阎黄打了一个响指。
“阎先生的这些话倒也符合手冢的性格,只是不知道手冢听到后会有什么反应。”幸村微微扬起嘴角。
“啊,不巧那天他已经听过我对他的形容了,而且貌似……没什么反应。”阎黄努力回忆着发生黑豆饭事件那天的情形。
“哦,那阎先生应该也见到迹部了?”幸村问道。
“你是说那朵傲慢的红玫瑰?”阎黄向来对人名时听过就忘,所以他擅长用人的特长来代替称谓。
“阎先生这话倒让我想起国中的时候,迹部被人称为水仙花的情景。”幸村抿嘴笑了笑。
“水仙啊……我看他是装水仙的大瓣蒜。”阎黄端起咖啡,拿起一个小汤匙,轻轻地搅拌,白色的奶沫融进焦糖色的咖啡里,呈现淡淡的褐色,喝了一口,浓浓的奶香盖过了咖啡的味道,很合他的口味,阎黄不由得眯起眼眸。
“真想看迹部被人这样称呼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幸村靠在椅背上,看着半眯着眼眸一脸享受模样的阎黄。
“美人儿,有没有人说过你笑起来很美。”阎黄睁开双眸,一本正经地看着幸村,眼角的余光瞥见窗外一闪而过的身影。
幸村微微怔住,嘴角的弧度渐渐降低,他垂下眼眸,看似认真地思索一番后仰起头,看着阎黄:“阎先生似乎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哦?是吗?”阎黄探了个身子,双眸锁住幸村的身形。
幸村笑而不语。
阎黄伸出右手,中指轻轻地勾起幸村的下巴,嘴角微微扬起,笑道:“那美人儿,给本大爷再笑一个呗。”
被调戏的幸村微微一怔,随即释然,反手握住勾着自己下巴的手,轻轻一扭:“哦?大爷,想看我笑,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
“呵呵……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风铃声轻轻响起,一声轻笑从身后传来。
“周助……”幸村忙甩开阎黄的手,起身快步走到门口,单手扶着门框,看着那道渐行渐远的熟悉的身影,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紧握成拳。
他回来了,但又走了。
阎黄揉了揉撞在桌角的手背,他没有错过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中一闪而过的绝望和哀意,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哟,误会了。”
幸村关上门,清脆的风铃声再度响起,他没有说话。
“你,不去解释?”阎黄挑了挑眉头。
“都已经误会了,解释来又有什么用。”幸村轻笑一声,道,“过多的解释,或许会让误会更深。”
“哦,这样啊。”阎黄应了一声,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香甜的奶香混合着咖啡滑过喉咙,“可是这天看起来要下大雨。”
“……他会照顾好自己的。”幸村挺直脊背,朝柜台走去。
“是吗?”阎黄说道,“美人儿,这云要想困住水,就得变成乌云,你看现在的天空。”阎黄伸手扯开窗帘,乌云密布的天空,黑的有些吓人,海绵云你挨着我我挨着你的挤在一起,如果这个时侯有人伸手戳一戳,说不定能戳出好几缸的水来。
幸村看了看手边那黄绿色的管状物,并没有说话。
“啧啧啧……好好一个年轻人,干嘛把自己弄得七老八十似得。”阎黄一口饮尽杯中的咖啡,用手背抹了抹嘴,站起身来,一摸口袋,除了手机和钥匙,他好像没带钱包出来,“那个……美人啊……”
“阎先生,我们才第二次见面,还是请您叫我幸村。”幸村抬起头,纠正阎黄的称呼。
“可是我觉得美人这个称呼很适合你。”阎黄坚持自己的说法,“美人啊,我出门匆忙了一点,身上的钱……”
“阎先生,咖啡算我请您的。”幸村走出柜台,俊美的脸上带着公式化的微笑。
“哟,多谢啦,下次我请你。”阎黄一笑,“美人,最开始的那个笑容才适合你,这个,太僵硬了。”
幸村依旧维持着笑容不变。
“对了美人,你这里有伞么?能不能借我一把。”阎黄继续笑眯眯地说道。
“您稍等。”幸村转身走进柜台,拿了一把咖啡色的雨伞出来,递给阎黄。
“再次感谢,下次还你。”阎黄的嘴巴已经咧到后脑勺了。
“不用了,伞送给您。”
“年轻人,你说你送啥不好,要送伞,在中国人眼里,这伞和散是同音的。”
“阎先生要这么认为,我也不多解释什么。”
“谢谢你的款待,我先走了。”
“不送,您慢走。”
阎黄哼着小调拉开那道木门,在清脆的风铃声里合上了门,转头看着花盆里绣球花,一阵狂风,绣球花被吹得东倒西歪,他探手摸了摸另外一个裤兜,鼓鼓的,那正是在方才的喝霸王咖啡事件中扮演失踪人口的钱包。
“啊咧咧……幸村精市,还真是有趣的人。”阎黄笑道,用的是中文。
紫罗兰发男子敛起唇边僵硬的笑容,抬头看着挂在墙上的那张摄于普罗旺斯薰衣草田的相片,低头看着虎口处的薄茧,喃喃说道:“水若被困住,那就是死水。”
猛听得咔嚓一声响,紧接着轰隆一声闷雷,随即传来噼噼啪啪的声响,紫罗兰发男子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米白色的窗帘,看着被雨水装点成灰蒙蒙的世界,修长的手指抚向玻璃窗,试图接住雨珠,却发现隔着透明的玻璃,他脸色一黯,缩回手,拉着窗帘的手也松开。眼前恢复了那片苍凉的白色。
作者有话要说:新的一卷就这样拉开帷幕了。
个人认为美人只有在与网球相关的事情中霸气侧漏
故此……你们懂得
另愚人节快乐。哈哈
☆、章十六 阎王的收留门事件
刚从咖啡店出来,便遇到了磅礴大雨,阎黄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忙撑开从咖啡店里借来的伞,豆大的雨珠被挡在了伞外,落在地上,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脚。隐约看到前方走着一人,似乎没有打伞,阎黄不由得加快两步,走到离那人三米远的地方,只见那人上身只穿了一件短袖T恤,手里抱了一个被外套裹着的物体,亚麻色的头发老老实实地贴着后脑勺。
阎黄放缓步子,没有一丝上去为那人遮雨的想法,单手插在裤兜里,慢慢悠悠地朝前走,没一会,他发现那人和他走的方向似乎是一样的,阎黄微微勾起嘴角,一抹浅笑挂在唇边。
雨没有停歇的迹象,湿湿的裤脚贴在腿上,有点难受,阎黄踢了踢腿,几滴水珠飞起,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后,落在小水坑里。
时光在雨珠落地的时候悄然而去,阎黄踏上台阶,收起手中的伞,只见那人站在玻璃门外,双眸微微闭着,白色的T恤贴在身上,水珠顺着发梢滴落,脚下渐渐形成了一汪水泽,他似乎意识到有人在看他,撇过头,对上阎黄的桃花眼,身体有些僵硬,他收回视线,看向别处。
“哟,被雨淋了?”阎黄扬起嘴角,甩了甩伞上的水珠,水珠就像长了眼睛似的朝那人飞了几滴过去。
那人身子微微一侧,透明的水珠擦过衣角。
“哪里来的水妖?哟,还是个漂亮的水妖。”阎黄握着伞柄,笑眯眯地说道。
“呵呵……先生,我认识一个口腔科医生,需要我介绍给你吗?”那人抬手捋了捋贴在脸上的头发,眉眼弯弯。
“嗯?为什么要给我介绍口腔医生?”阎黄有些好奇地问道。
“因为我觉得先生的口腔卫生似乎有点不洁,或许该清理一下,否则影响了公共环境,会惊动国家环保局的。”那人又是一笑。
阎黄眉头一挑,桃花眼中闪过一道光芒,“那我是不是应该感谢水妖先生的好意呢?”
“呵呵……先生不用这么客气,我也只是为了我的个人健康着想而已。”那人依旧淡淡地笑道。
“那水妖先生有没有兴趣跟我讨论一下个人健康?”
“对不起,我只在乎我自己的个人健康。”
“哦?如果说,是那个做芥末咖啡的人的个人健康呢?”
那人一怔,陡然睁开一直微闭的眼眸,一抹艳丽的冰蓝色出现在阎黄的视线里:“先生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先生就这么关心他?”
“你口中的他指的是精市美人?”
“如果我说是呢。”
“我见犹怜的美人嘛,是人类都会关心。”
“……”
“还有哦,年轻人,有些事情不能看表面,有些东西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要相信你的心。”阎黄用手指了指心脏所在的位置,朝大门走去,“如果想找我探讨个人健康,请到16D来,水妖先生。”
按下电梯上行键,阎黄轻轻地转动着伞柄,看着显示着楼层的灯,3;、2、1……上行键的灯灭了,电梯门打开,空无一人,阎黄慢慢悠悠地走了进去,正欲合上电梯,却被一只修长的手阻止,抬头看去,那眉眼弯弯的亚麻发男子看着他:“既然口腔先生盛情邀请,那不去似乎有些不给面子,你说呢?”
“呵呵……水妖先生,我不姓口,也不叫腔,本人阎黄。”给别人取外号是阎黄的爱好,但别人帮自己取外号,却不是他想要的。
“我,不二周助。至于精市,阎先生还是称呼他为幸村比较好。”不二将包裹着物体的外套取了下来,一个黑色的摄影包出现在阎黄的视线范围内。
“水妖先生是摄影家?”阎黄坚持自己的称呼。
不二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扬起嘴角笑道:“口腔先生似乎对自己的名字很不满意?”
滴的一声,数字键上显示十六楼的灯灭了,阎黄按着开门键,说道:“哟,我们到了。”
见不二轻车熟路地找到了16D,阎黄不由得挑了挑眉头:“水妖先生对这里似乎很熟?”
“口腔先生,你越来越有向八卦杂志狗仔队发展的趋势了。”不二依旧眉眼弯弯地笑道。
“嘛嘛,每个人都有好奇心啊。”
“但有些时候,好奇心会害死猫。”
“啊咧啊咧,水妖先生似乎眼神不太好,我是人,不是猫。”阎黄从裤兜里掏出钥匙。
“呵呵……那也是,世界上没有会说话的猫,只有会学舌的鸟。”不二眉眼弯弯地看着阎黄的背影,“所以鸟先生,你从哺乳类动物进化到脊椎动物了。”
阎黄手下的力度有些大,钥匙差点被扭断了,他笑着应道:“好说好说,水妖先生也从妖精类退化到哺乳动物了。”
“呵呵……”不二笑出声来。
“哈哈哈……”阎黄朗声大笑。
“吧嗒”一声,门锁落下,阎黄推开门,一道白影窜到脚下,短短的尾巴摇得甚是欢快,阎黄弯腰一把捞起小牙,朝屋里走:“小牙乖,我们先让这位落汤鸡先生洗个澡,”
不二一怔,还没弄清楚自己退化到哪种哺乳动物呢,这倒好,直接从哺乳动物变成脊椎动物,他跟在阎黄身后进屋,看着从阎黄怀里探出脑袋的萨摩耶幼犬,眉眼一弯:“鸟先生,看来我们成了同类。”
“既然有缘成为同类,那互相照顾也是应该。小鸡你先去洗澡,我去给你煮姜汤,哦,顺带帮我把门关一下,我去给你找套新衣服。”阎黄将小牙放在地上,径直朝卧室走去。
小牙转过身,瞪着一双黝黑的眼眸,看那位貌似从水里捞出来的陌生人正关着自家的门,有些好奇。
陌生人关好门后,蹲下*身子,将一个黑乎乎的大包放在地上,小牙眨了眨眼睛,有些害怕地后退了一步,却没有逃开,只见陌生人从大包里取出一个黑乎乎的微型大炮,左右摆弄一番后,对准自己接二连三地咔嚓几下,还带着银白色的闪光,小牙嗷了一声,转身一头扎进了卧室。
“小鸡,不要随便欺负小牙,它很胆小的。”卧室里传来阎黄的声音。
“呜呜……”小牙附和地叫了几声。
“呵呵……”见宝贝相机没事,不二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回了原处。
“喏,衣服。”阎黄拿了一套崭新的睡衣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