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筑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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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筑鸾回- 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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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功劳,曹禺,曹禺他是臣弟的人啊,哦,还有几名太医,陛下被皇后刺伤的时候并不至瘫的,臣让太医特意给陛下开了卧床不起的方子……”

气得公孙戾直喘粗气,恨恨地似乎要拼尽了全力坐起来似的。

赵王得意地笑着,直到外面越来越嘈杂的哄声传入寂静的寝殿,才回头看了槅扇一眼,曹禺这时冲了进来,焦急地喊道:“不好了,不好了,王爷,盛都城破了!”

“什么?”赵王疾奔过去,面目狰狞,揪住他的衣襟喝道,“魏王呢?魏王派去增援的人呢?”

曹禺恸哭流涕道:“正是魏王开门揖盗。王爷的人本来还在顽命抵抗着,可魏王亲自带兵过去后,重新指挥调度了一番,将王爷的人都支开了调为他用之后,竟命人开城,迎他们入内了,他们现在往皇宫的方向来了。”

赵王气得火冒三仗,一把将其搡到地上,气势汹汹地往外赶,刚走出槅扇,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冲曹禺喊:“郑媱呢?郑媱母女在哪儿?有没有抓起来?”

曹禺道:“魏王一早就派兵去苑西了,将那里围得水泄不通,此刻想来,此举是在保护她们母女了,只怕是早就将人转移了……”

赵王怒道:“魏王能把人转移到哪里?人一定还在宫里,只是派兵守着,让钱辉立刻过去抓人,若遇阻挡,格杀勿论。”

……

“你这是干什么?”郑媱惊道。

女官哭哭啼啼地抓住她的衣裳角:“我知道你是皇后的妹妹,求你,救救她们母子。”

“我不会见死不救的,你先起来。”郑媱伸手拉她。

女官还是哭着摇头不起:“你要保皇后我相信不难,可是要保小皇子就不容易。你的男人做了皇帝,容得下他么?”

郑媱想了想:“你想要我怎么做?”

女官道:“你先答应我,不答应我我就杀了你。”

“哼……”郑媱笑笑,心想她这副样子能杀得了谁?“我姐姐我自然会救的,至于那个孩子,我会看姐姐的意愿,姐姐如果愿意留下她,我用尽一切办法也在所不惜。姐姐要是不想留下他,我就不会救他了。”

“你怎么可以问皇后?”女官斥她道,“你好意思问皇后?皇后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你却从来没有真正为她想过,你太自私了!自己的骨肉哪有不疼的?你问皇后,皇后自然是觉得你不想留下他,皇后处处为你着想,自然不会为难你,当然会说杀了孩子!你问她不是在逼她亲口说出杀了孩子的决定吗?你的心可真够狠的。”

郑媱愣了下:“那你想怎么办?你快说,现在没有多少时间了。”

“你是在担心自己的女儿吗?你放心,魏王一早就派人入宫了,你女儿不会有事的。”女官起身凑近她耳边道:“办法就是……”

郑媱怔怔地望着她,慢慢地点头:“我答应你,孩子在哪儿?”

“你先进屋去陪皇后。”

郑媱进了屋,看见乳母抱着孩子哄,郑媱从乳母手中接过了孩子,而皇后还昏迷着。屋子内再无第四人。过了一会儿,女官不知从哪里抱了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进来。乳母诧异地盯着她二人看,女官放下襁褓,走到乳母跟前,一刀杀了她,与昨日胆小的人判若两人。杀了乳母后,她收匕首入鞘,麻利地走到皇后床头之侧的槅扇后按了下什么,槅扇后传来一声木板开合的动静。

郑媱一惊:“这里也有密道?你是皇后的心腹吗?”

“你不用管,”女官出来抱她怀里的婴儿,“记住,皇后醒来,你就先跟她说那个孩子是她的孩子,之后你在这里乖乖等着你男人来,你要让他亲眼看着那个婴儿死去。我走了,希望你不会出尔反尔。”

“你放心吧。”

不料两人正说着,忽然进来一个小宫娥,看见乳母的尸体,吓得尖叫起来,女官将小皇子推给郑媱慌忙追过去,哪知小宫娥拔腿就跑,女官也追了出去。

那一声尖叫竟把皇后给惊醒了。两个婴儿,血淋淋的尸体,皇后当即明白了什么,慢慢坐起身来,有气无力地喊话郑媱:“你把他抱过来,让我亲自给他哺乳一回。”

郑媱遂将孩子抱了过去。

114、宫变

他和长罗约定过的,却不知为何,等了半个月几番催促都不见他伸出过援手,竟生生等来城破的一日,赵王此刻如坐针毡,当初在池塘边信誓旦旦地说要一心助他登上帝位的魏王也临阵倒戈、背叛了他。

一个个的,都在演戏么?

赵王气不打一出来,恨不能立刻揪住郑媱母女,不,昨夜就该揪住郑媱母女早早地悬到城楼上去。只是他哪里想到过他们来的这么快,魏王又临阵倒戈,替他开的城门,他们不费一兵一卒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往皇宫的方向来了。

眼下已是无路可退,只好放手一搏了,赵王遂决定先传令下去让弓箭手都在各个宫门附近埋伏好,同时尽快揪住郑媱母女,就是死也得往他心窝捅上一刀,拉他几个陪葬的。

此时又有人来报:“不好了,王爷,他们现在已经入了正清门了,一入门就对着城楼上咱们安排的弓箭手动之以情地喊话,说得人心动摇了,没有人放箭,王爷……”赵王心一慌,不待他说完,提步就往正清门的方向赶去。

郑媱紧闭了各处门窗,皇后将刚出生的儿子紧紧抱在怀中给他哺乳,不再去看乳母的尸体,目光掠向女官之前抱进来放在一边的襁褓,随即又落到郑媱脸上:“你想帮着姐姐偷龙转凤是么?媱媱,不必那样冒险了,姐姐原本就是没有将这个孩子生下来的打算的”皇后紧紧攥着怀中襁褓的手越来越紧,她的身体也跟着颤抖,嘴唇乌青,牙齿都开始合不拢地哆嗦:“他是个孽障,本就不该生下来的……”两颗豆大的水珠直接掉落,打在那孩子的脸上,他的小嘴儿只顾着贪婪地吮吸,没有丝毫的反应。皇后一咬牙,又道:“便是今日跟着我一起去了也是应该的……”

“姐姐切莫说这些话!”郑媱情急地搂住她,“有我在,谁也动不了姐姐!”是了,自己的骨肉哪有不疼的,女官说的对,姐姐是不想她为难,不想给她添麻烦,哪怕是可能会有的麻烦。

流了两滴泪,皇后的眼睛就干了,她将下颚搁在郑媱肩头,轻轻地跟她讲话:“媱媱,我刚刚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你猜我梦见什么了?”

“梦见什么了?”

“我梦见咱们小时候了,一起荡秋千、斗草、簸钱……有一天,突然来了个云游的怪人,他指着咱们说郑家要出皇后,父亲知道此事后很诧异,一开始并不信笑说他胡诌……现在想来,他确实没有胡诌,要不了多久,你也会成为皇后了……可是,你还记得他的原话是什么吗?”

郑媱并不信这些东西,从来也没有将那人的话放在心上,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只是皇后还记得一清二楚,她说:“那人的原话是:百年之内,郑家要出三位皇后,并有‘娥皇女英’。姐姐现在在想:谁是第三位皇后?第三位皇后莫不就是媛媛?媛媛又会是谁的皇后?百年之内,这天下应该是太平的了,不会再有第二个公孙灏了。媛媛又会是谁的皇后?娥皇女英?你身为姐姐,以后要好好照顾媛媛。如果是天意,什么也改变不了,不要有任何怨恨……”

郑媱脑中如惊雷滚过:“姐姐信么?我是不信的,姐姐放心,一会儿姐姐和女官抱着孩子从密道中走,后面的事就交给我,姐姐放心,我会照顾好媛媛的,会给她找个好归宿,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的。”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要照顾好媛媛,我就不走了,”皇后低头看了一眼,“他也不走了……”

“什么意思……”郑媱浑身一下子瘫软,扶住她的肩问,“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姐姐不走也可以,留在这里我也可以保护姐姐。只是孩子……让女官把孩子送走吧……”女官?女官出去了怎么还不回来?眼见着那一炷香快烧完了,郑媱有些急了。

皇后的目光柔和:“你可知道送走他的后果?赔上许多不值得,别呆在这里了,快回去陪着你的女儿……”说罢来推她,郑媱却将她搂得更紧,怕一离开她她就要自己寻短见,哭得稀里哗啦:“我什么都不管了,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守着姐姐,我要姐姐好好的……”

她真的是什么都不管了,一双女儿都忘了,她们此刻正在春溪怀里害怕得哭泣。听见外面的兵械乱挥乱砍的声音,望着一道道溅上窗纸的血迹,春溪躲在角落里,吓得快要窒息。

门突然被人撑开了,女官踉跄着带着伤跑回来,几乎是扑着跪来郑媱跟前,胸口的鲜血淋漓:“他们……来了,求你……”倒在地上就咽气了。

纷乱的脚步声仿佛响在宫墙外。

他们?郑媱去看皇后,皇后面色惨白,郑媱来不及思考,一把夺走她怀中的襁褓,并将作为替身的婴儿硬塞给皇后。

外面起了人声:“皇后今日天色熹微时诞下的男婴……”

……

公孙灏沉默着没有说话。

钟桓迅速拦在他前面:“即使为了她,男婴,也留不得。那里面刚刚生产过,主子还是避讳一些,让云麾将军进去就好了。”

公孙灏看了他一眼,越过他径直走了进去,身后的娄沁也匆匆跟了上去。

一股子血腥气弥漫而来,公孙灏险些踩了地上的尸体,只看见纱幔垂荡,皇后神情寥落地怀着襁褓靠坐在床帏间,并不见郑媱的影子。

皇后冷淡的目光一一扫过前来锁魂的三人,落在公孙灏身上:“想不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当年在相国府,我还真是小看了你。”

公孙灏未发一言,与之对视了一眼,目光四下扫视。

“皇后可以不杀,但她生产的男婴留不得。”

“如果不杀,多少年之后,只怕又是一个公孙灏……”

身旁的人连连催促,只待他一声令下。

皇后敛息屏气地望着他,只见他狠戾的眼神下薄唇微动,轻轻吐了一个字:“杀!”皇后便轻轻地笑了笑,在那几人冲上来夺走襁褓的时候不挣扎、不抵抗,十分平静。

“如果媱媱不让你杀我的儿子怎么办?她在乎我这个姐姐,若是她以死相胁不让你杀怎么办?”

他本来转了身按着剑是要走的,听到这话,转首与之对视,只觉得她语气不善、目光挑衅,他毫不犹豫地说:“也杀!”

琤得剑响,溅起一片鲜血,那婴儿还没来得及啼哭,已经绝息了。

皇后不哭不嚎,看也没看地上那归西的小身子,帷幔半掩下的脸色淡淡:“最是无情帝王,希望你这一世都能好好待她吧……”

腕上的丝线被斩断,手串上的玉珠儿滚落了一地。

旁观者惊呼了一声,她的手臂已经无力地垂下,腕上血如泉喷。

娄沁忙冲上前压住她的伤口,回头冲他大喊:“要不要传太医!”伤口根本压制不住,皇城内外乱成一片,哪里还有太医?娄沁也意识到了,“钟桓,快去喊军医!”钟桓迅速跑了出去。

他怔怔地望着皇后,本来要下令让娄沁在这里好好看着她的,结果她抢先一步割了腕了。

即使活着,她怕是也生不如死了。他想,吩咐娄沁:“你在这里陪她到最后吧。”转身冲出去了。

也杀,也杀,也杀。

郑媱浑身僵硬地坐在黑暗的密道中,静静地聆听着姐姐死去,怀中刚刚吃过母乳的男婴沉沉睡着。

黄昏渐近,重重宫阙,钟磬齐鸣,号角声声,上达离恨天。

残阳斜斜照进半敞的轩窗,一浪一浪的欢呼声灌进来,公孙戾闭上眼睛,只希望此刻手还能动,那样便可以一刀赐死自己了。这时传来一声低沉的推门音,他看见了向他走来的人——从来没有怀疑过的、一直潜伏在身边的曹禺。他愤愤而失望地瞪着他,但闻他走近后说:“老奴不想让陛下在这皇宫的新主跟前屈辱地死去,老奴是来送陛下最后一程的。”公孙戾脸上竟有了一丝笑容,算他良心未泯。

他端来了御酒,悠悠开口道:“小皇子刚刚去了,是被杀的,皇后也追着去了,是自裁的。您就安心上路吧,黄泉路也不孤单,老奴马上也会去的。”

公孙戾配合地将酒水吞咽下去,闭上眼,看见她还是太子妃时的那张笑脸。

115、父女

尸首横七竖八,到处都是血,血水都流到了春溪脚边,染了她的裙裾。娘子为什么去了一夜都还不回来?她不可能丢下女儿不管的,莫不是遭遇不测了?春溪不安地想,长时蜷缩着不动,又抱着两个孩子,浑身酸痛站都站不起来,而怀中的两个孩子已经哭的累了睡着了。

兵械声并没有停,在庭院里厮杀的士兵随时都有可能像刚才那样破门而入,一两个蛮兵举起大刀长剑横冲直撞的朝她砍来。那大刀落的最近的地方,就在她脚边,断了她几缕头发,幸亏魏王的手下又追杀进来,及时架住刽子手,厮杀出去了。

当东边吹起号角,鸣起钟磬的时候,外面的厮杀仿佛停了,赵王的手下仿佛知道大势已去,一败涂地了,纷纷丢械不斗了,主动迎上对手挥来的剑断腰切腹地倒在地上。

神智不清之前,春溪只记得是魏王手下的两名护卫顶着满身鲜血跑进来,端给了她一碗水。

醒来时正躺在床上,耳边好像清静了许多,想到郑媱母女,春溪惊坐起来,燕绥和柔嘉并不在身边,屋子里的尸体和鲜血都被清理得一干二净了,这时外面有宫人在讲话,春溪接着听见了郑媱两个女儿的欢声笑语,扶着门框走到了门边。

钟桓在一旁站着望着他,他坐在台阶上,膝上的女儿被逗弄的嘻嘻哈哈的。台阶下跪着几名宫娥,内侍,还有曾经给郑媱接生的嬷嬷,给她刚出生的女儿哺乳过的乳母,因为背对着,春溪看不见他脸上是什么表情,但发现台阶下那些人浑身都瑟瑟发抖着,轮到乳母战战兢兢地讲话:“孩子才出生的时候奴婢们哺乳过,但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晚上就吐奶,后来就是生母亲自哺乳,后来奴婢们就被陛——就没有给孩子哺乳过了……”

扑在他肩上的柔嘉发现了春溪,伸长了小手朝她挥舞,嘴里又咿咿呀呀地喊着。钟桓回头发现了春溪,而他并没有察觉,手掌托起柔嘉的脑袋,把她掰了回去,柔嘉生气地皱着鼻子,扬起小手拍了他一巴掌,他硬生生把她的小脸掰过去亲,柔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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