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筑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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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筑鸾回-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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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立在中央,回答公孙戾“关切”的询问。

隐隐地,她好像听见拉弓的声响,来不及思考,飞身扑上前去,仿佛风中一只蝶,张开柔而韧的翅膀栖息入叶,她扑入他身后,张臂紧紧抱住了他…

他惊的张口,心中咯噔,背上的伤口被她撞得裂开了,流出湿衣,让他误以为是她的血,心惊肉跳中,一把将她搡到跟前:“崔婉侍,你对本相做什么?”

86、私情

她仰着苍白的面看着他,她的身子单薄而温软,身上清淡的气息充斥在他鼻端,他惊惧得差点吼出来,垂目,视线扫过她的背,伸手搂住她的纤腰时,狂跳的心依旧无法安歇……只惊骇地瞪住她。

她亦望着他,双手紧紧攥住他的两臂,将他的衣袖绞成两团,眼中的纷纷烁烁萃成明珠两斛,因为害怕,心口不停地起伏。

奇迹竟出现了,等了许久,背部并没有袭来疼痛,她惊愕地放目一看,淋淋的血,沿着高丘淌着、滴着。并不见人影,不知刺客是被人杀了,还是有人故意陷害他们的,可引起她注意的分明是西平郡王……

公孙戾徐徐扬起了唇角。

“呵呵——”众人不约而同地发笑,相继打趣道:

“崔婉侍,你到底在干什么?”

“崔婉侍,你是爱慕咱们的右相大人么?”

“崔婉侍真有胆量,当着陛下的面也敢公然搂抱右相大人……”

“右相大人真是堪比掷果潘郎啊,翩翩风度让女人为之倾倒,崔婉侍一时无法自持主动投怀送抱了……”

……

众人私底下窃窃议论:

“除了在青楼,我还是头一回见这么放荡的女子……”、

“我也是头一回见有这么胆大奔放的女子,一扑上来就抱住男人……”、

“抱得还是右相……”

“还当着陛下的面……”

“不要命了……”

“又是一个想自荐枕席、飞上枝头的……”

……

回过神,他赶紧将她推开:“崔婉侍,这是在御前,你若实在爱慕本相,想对本相表明心意,也不必用这种方式让本相记住你!”

众人望着她,继续掩袖嘲笑,侧身交头接耳,议论得不亦乐乎。

她一时愣在原地,披着周围的眼光,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娄沁也笑,对公孙戾道:“陛下,大概是崔婉侍要跌倒了,不小心撞到右相大人的,臣想,崔婉侍不是有心的。”

……

众人又窃窃私语:

“分明是有意的……”

“无意要跌倒,会跌这么远?”

公孙戾低咳一声,四周立刻鸦雀无声。

公孙戾打量了他二人两眼,笑道:“不,诸位都误会了,这胆大的崔玉鸾可是个愿意为右相舍命的女子。”公孙戾伸手往那高丘的方向一指:“她刚刚是发现了那高丘之上藏有刺客,刺客把箭对准了右相大人,情急之中,她才以身替右相抵挡。朕都看出来了,聪明如右相大人,右相大人你,竟没看出来?刚刚是谁把刺客射杀的?朕赏他黄金百两——”

许多人恍然大悟,立刻收起嘲讽的神情。

曲伯尧道:“臣,真没看出来,”又对她一揖,“崔婉侍愿意舍命为本相,本相甚为感动,归去之后定会亲自登长公主府跟婉侍道谢。”

她红着脸不说话,十分尴尬地退回西平郡王身边。

出人意料,领赏的竟只是西平郡王身边一个毫不起眼的扈从……

“右相大人分明在撒谎!”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皆循声望去,说话的,是冯荐之。

冯荐之道:“陛下,右相和崔玉鸾之间分明有私情!”

“此话怎讲?”公孙戾问。

“崔玉鸾对右相有情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而崔玉鸾刚刚奋不顾身地扑上去替右相抵挡的时候,右相面色突变,脸上全是紧张与惊慌的神色,右相拉过崔玉鸾再三打量,发现其并无异样的时候神态才渐渐放松,后来右相还为掩饰他与崔玉鸾的关系故作愠怒,试问,如果右相对崔玉鸾没有情,怎么会如此紧张?又怎么会想方设法地掩饰呢?他必然会冷漠待之,甚至厌恶崔玉鸾的举动,立即推开她,可是他并没有……”

“冯卿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右相大人,你作何解释?”

曲伯尧答:“回陛下,臣以为,崔玉鸾是长公主府的人,长公主府对下人的严苛众所周知,而在长公主跟前侍奉的崔玉鸾,一言一行应是懂得把握分寸的,即便,情不自禁,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行什么惹人悖议的大胆之举……臣当时之所以没有立即推开她,只是在想她是不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或者像云麾将军说的那样,因为意外跌倒……臣发现她面色苍白,觉得奇怪,才有了几分迟疑。”

“右相的话也有道理,”公孙戾笑着望向郑媱,“既然崔玉鸾真的爱慕右相,那崔玉鸾你可有意愿去他身边侍奉他?”

曲伯尧一惊,忙道:“陛下,臣已经有妻妾,何况,臣不喜欢崔玉鸾,崔玉鸾一厢情愿罢了。”

“朕只是随口问问,且问的是崔玉鸾,你着什么急?”公孙戾追问郑媱:“崔玉鸾,你意下如何?”

郑媱答:“就如右相大人说的,奴婢只是一厢情愿,不敢奢求……”

公孙戾继续笑。

心里忐忑,他不由抿紧薄唇。

不料,冯荐之在此时又道:“也许陛下和在场的诸位都会以为臣方才所言空口无凭,现在,臣能找出一位证人,以证实臣之前说过的话并非诬陷,右相和崔玉鸾之间确有私情。”

众人倒有几分期待。

公孙戾眉梢一动:“哦?什么证人,朕倒想见见了。传——”

一片期待的目光中,那人低着头走到了御前,战战兢兢地跪拜。

曲伯尧一眼认出那是赵王来时所携的军医,刚为他处理过伤口的军医,心中突感不妙。

军医道出的话让众人唏嘘不已。他一五一十地把他亲眼所见的都和盘托出:

“微臣此前在营帐中为右相大人施针,中途来了个模样清秀的人,他一进来就拉住了右相的手……之后,还帮忙宽衣,宽衣的举动颇为细致熟稔……微臣为右相大人包扎伤口的过程中,发现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不太寻常,就起了疑心……”

“如何不寻常?”公孙戾问。

军医犹犹豫豫、遮遮掩掩地回:“似、似频频眉目传情……”

一言引起听众哗然。

军医继续道:“微臣就多留意了那人几眼,发现她是个女的,微臣当时就以为她是右相大人扮成男装的妻妾,并不知道她是长公主府的崔婉侍……”

曲伯尧将辩解,哪知人群中又跳出一副生面孔,那人自称是冯荐之手下的人,狩猎伊始受冯荐之之命跟在崔玉鸾身后暗中保护她的安危。

那人更是语出惊人:“崔婉侍说她追赶一只野兔离了冯大人的猎场不假,但她根本没有迷路,臣一路尾随她,发现她离开后径直往右相所在的猎场驰去,两人碰了面后又一同去了一处僻静无人之地,之后情难自禁,光天化日,竟幕天席地,野合云雨……”

听者又目瞪口呆。

胡编乱造地诬陷?她不解冯荐之为何死咬着他二人有私情不放。但她又不能一五一十地把她去找西平郡王的事讲出来。只能坚持咬定自己是迷了路。

“哼——”曲伯尧笑道,“子虚乌有的事,本相与你无怨无仇,你竟要如此污蔑本相?”

“是不是污蔑,陛下自有圣断,”那人又道,“卑职撞破之后并没有将此事告知冯大人……方才见西平郡王也跟二人一道圆谎欺骗陛下,实在是胆大妄为……卑职觉得应该告知陛下实情,撞见二人私情的可不只卑职一人,还有西平郡王,西平郡王方才冒死欺君也要为两位圆了谎言……西平殿下,何不讲出来成人之美?”

“你胡说!”郑媱道:“奴婢就是追赶野兔迷了路,根本没有去找右相!”

西平郡王立刻跪地道:“陛下,臣方才确实欺君!”

郑媱惊愕地瞪向西平郡王。

西平郡王目不斜视,只低头盯着地面,口气沉稳地道出“实情”:“臣之前偶然撞见的,并不是右相大人被人刺杀,却是乱蒿丛中衣衫不整的两人,臣当即离开去找赵王,并不知道后续,之后,崔婉侍惊慌失措地跑来求救,说右相遭遇刺杀……臣才跟着赵王一道去营救,陛下,臣欺瞒陛下您的大概就是这些了……请陛下责罚……”

曲伯尧微哂,怕是百口莫辩了。

公孙戾腮边肌肉微微跳动,望着他二人,却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如此多的证人,看来右相与崔玉鸾之间确是有私情了。。。。。。”

西平郡王低沉的声音又起,冷静得有几分可怕:“陛下,臣冒死也要谏言:情动于中,发乎其外乃人之常情,右相与崔玉鸾两人并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右相不认与崔玉鸾有私情,崔玉鸾欺君,大该是畏惧流言才不敢将事实说出来,他们的所做所为最惹人诟病的地方便是发乎情而不能止乎礼。既然他们两情相悦,陛下不若成全他们……”

话音一落,许多人跟着附和。

胸中似有惊涛骇浪涌动,只感烦闷难言,郑媱难以置信地看着西平郡王,一时懵了,前前后后的,像是有人在背后精心策划一般,放眼看去,公孙戾、冯荐之、赵王、西平郡王,他们一个个的,都像是幕后策划的人一样……

曲伯尧亦愤愤瞪着西平郡王,句句成全她与他,到底是在为她着想还是想把她往火坑里推?

87、婚期

“行了!”公孙戾摆摆手,又看她一眼,笑道:“饮食男女,人之大欲。不过就是男女私情,也不是什么大事,既然崔玉鸾与右相两情相悦,朕成全他二人便是了。”

“陛下,”曲伯尧忙道,“臣已经有了妻妾,且崔婉侍是贵主跟前的人,此事恐怕还要问过贵主……”

“朕自有主张……既然你二人两情相悦,朕就做主,帮右相跟长公主把崔玉鸾讨回府,做妾!”

他再无理由,只黯然领旨道:“臣,谢陛下。”

西平郡王垂眸微笑……

………………………………………………………

秋风萧萧若泣,山中的桂树飘散出缕缕沁人心脾的幽香,在横枝斜杈的阴影里,迭加的人影也被夕阳渐渐拉长。

桂树荫下,长公主闲坐品茗,隔着枝影,目光遥遥望向远方,和煦的暮光中,桂花无声地飘落。

长长的裙裾从星星零零的野卉中拖曳而过,贵妃顿下脚步,弯下腰来,采撷了一把花束,鬓边的金钗泠泠地垂下来,细箔片相击着,冰凉地贴到额角,她又直起腰来,手抚耳珠,转首对尾随在身后的一列婢女呼道:“糟了!本宫的一只耳坠丢了,你们快去找找!”

身后的婢女慌了神,手忙脚乱地分头寻了起来。

贵妃将视线转移到桂树,穿过幽绿的枝叶,投向隐在树影中窥视着她一举一动的长公主。

长公主从容地对她展颐,立在长公主身后的翠茵绕过桂树,疾步走来贵妃跟前,恭敬一揖:“娘娘站在此地也累,不若先过来歇歇,与贵主说说话。”说罢伸臂为她引路。

贵妃四下张望,将手中花束凑近鼻端轻轻一嗅,移步朝长公主走去……

……

长公主久久地打量着她红润的气色,脸上浮起丝丝笑容:“为什么不听忠告呢?”

“因为贵主的主意不够狠……”贵妃回答说。

长公主露出狡黠的笑容,慢慢倾身朝她凑过去,伸出一双略略枯干的手,轻轻探去了她的腹部,摸上去,就像被滚烫的火灼烧一样,长公主仅停留了下便立即缩了回来,贵妃下意识地拿双手护起肚子,一双眼睛惊恐地瞪大了。

“不会是真的舍不得吧?”长公主凑近她耳畔说,面上分明带着笑。

对着她阴郁的脸色怔怔地望了半晌,贵妃喉中吞咽了两下,果决道:“怎么可能,我都说了贵主先前的主意不够狠。”

“哦……”长公主恍然大悟地点头,“我明白了……我姑且信你,郑姝,我想你是不会让你死去的母亲失望的……”

贵妃沉入思索。

“都说最毒妇人心……真是一点都不假,女人一旦狠下心肠,男人都不知道她能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那本宫,就等着你的好消息……”

贵妃悄悄去瞥她的脸,竟有光风霁月、经天纬地之度,又黯然偏过头去,郁郁不乐道:“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野心?”

长公主凤目一灼:“难道你没有吗?”

贵妃想了想:“以前有,现在没有,现在的野心就是复仇,你的野心也是为了复仇么?”

“以前为了什么,现在为了什么,不都是野心么?”

“那不一样。”贵妃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又道:“多谢贵主替我照顾两个妹妹,我现在对媱媱仍然不放心,希望贵主能对她多费些心思。”

长公主嗤笑道:“郑媱那个丫头什么时候也能被调|教成你这样就好了……比起你可差远了,除了命比你好……”

翠茵咳了咳,走过来报道:“贵主,陛下要归来了……”

贵妃与长公主匆匆结束对话,一同起身整饬衣襟,准备相迎。

——

前呼后拥着,公孙戾满面荣光地归来下马。

御鞭扔给马卒,大步朝冲他盈盈微笑的贵妃走去,贵妃殷勤地伸手来挽,公孙戾带着她携手就座。

长公主一眼瞥见人群中的郑媱,她下马时望了他一眼,他受伤后的脸色极差,下马时似乎有些不快,黯然回望了她一眼,匆匆入座。

郑媱也踌躇着慢慢踱至长公主身边,长公主悄声问她:“可按照本宫跟你说的去做了?”

郑媱点头,眼睛又悄悄地移向他,他手肘支在案上,以手撑着额,看上去忧闷疲倦至极。长公主心知必是出了什么意外,又欲问她,却听见公孙戾喊了她一声“姑母”。

长公主立即整袖回答:“陛下何事?”

公孙戾道:“朕想替右相跟姑母讨一个人?不知姑母可否赏脸?”

“哦?”长公主看向曲伯尧,“右相可是看中了本宫府中的人?右相竟有这么大的能耐,能让陛下代他跟本宫讨人?右相自己不敢跟本宫要人,想必是本宫心头的人儿了?莫非,右相看中的,是本宫身边的翠茵或崔玉鸾?”

公孙戾朗声大笑,眉飞色舞:“正是崔玉鸾,崔玉鸾和右相两情相悦,朕希望贵主也能跟朕一样成人之美。”

长公主挑了挑眉:“既然两情相悦,又有陛下做媒,本宫也乐意成人之美……”

公孙戾当即下旨将崔玉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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