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很想,任南华还是强迫自己没问她除了以身相许之外还能做什么。今晚,或许一直以来,他的路子都错了。他以为卫紫不过是个单纯无比的小女生,自己一吓一哄,再表现出诚意,对方自然就会乖乖接受,却忽视了她作为一个社会人更高层次的需求,也就是说,她在他面前没有被需要被尊重的感觉。而在这一点上,他用膝盖想也知道泡妞高手魏华靖做的肯定比他好。
慢慢恢复了理智,任南华深深地看了眼卫紫:“你要真知道自己影响了什么,就不会再这么想了。”身为世家子弟,该有的政治敏感性他还是有的,一场运动正在进行,如果说那红墙内权力的变更,其导火索竟然只是一个女孩子给了某个非礼她的老头儿一巴掌,可有人会信?
美女倾城,也不过如此吧!
看着卫紫不解的眼神,任南华决定不多做解释,收拾了情绪道:“天太晚了,我送你去机场。”
任南华说到做到,开车把她送到机场,确认她能自己登机后,连车都没下就掉转头回去了。之前卫紫还担心他借机探听她去向,现在看是小人之心了,这任南华与魏华靖相比,还真是老实很多。
下了飞机之后,卫紫直奔酒店,到达之后才想起还不知道魏华靖所住的房间号,只好一边埋怨着自己的糊涂,一边在路上左顾右盼,每每看见年轻的亚洲男人,她都要仔细端详一下,直到走累了,也没找到熟悉的那张笑脸。
门卡还在包里,卫紫决定先回自己房间休息会儿,顺便守株待兔。然而一打开门,卫紫就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这房间似乎有人。
她还没有退房,那应该就是酒店的服务人员正在打扫。卫紫将行李扔在沙发上,到卧室查看顺便想打听一下去哪里查入住登记,然而问候的话语到她打开卧室门的那一刻就又被她吞了下去。
卫紫弯腰捡起地板上散乱的外衣和领带,再把相距两米以上的两只鞋子摆放整齐,然后再看向大床上酣睡的人。
他的睡像实在很糟糕,原本整洁的床单被他揉得皱做一团,被单一半被他压在身下,一半抱在怀里,好在空调够暖,而他又穿着衬衣衬裤,否则这么一觉睡下来,不感冒才怪!
卫紫慢慢地走到床前,她从来没距离一个熟睡的年轻男性如此之近,心里紧张异常,却又带些好奇。只见他浓密蓬松的短发被雪白的枕头衬得漆黑,两道长长的剑眉之下,那原本总是带着笑意的锐眼闭合成了两条缝,天,他居然还有长睫毛!成刷状轻轻覆在下眼睑上。再下面是标准的悬田鼻,人中轮廓很清晰,连接着形状美好的薄唇,他的下巴并不是许多男人的那种棱角分明,这让他整个脸形都看起来柔和许多,尤其是睡着的样子,甚至带些孩子气。
然而再往下,他脖子上□的喉结,要昭示它主人男性身份似的,此刻忽然有力地滑动了一下。卫紫受惊般地跳开,后来见他只是砸摸了下嘴巴做了个吞咽动作,并没有醒来的样子才放下心来。
因为睡姿问题,他的一条手臂和半个身子都露在外面,卫紫想了想,还是决定上前帮他盖上,就在她手接触被子的那一刻,一阵天旋地转,她随着被子一起被卷在床上,压在身下。
一声惊叫过后,卫紫望进了那双熟悉无比,此刻却显得有些陌生的眼睛里,他的眼神直直的看着她,过了好大一会儿,就在卫紫以为他忽然失忆的时候,对方放过了她,一个挺身坐起来,盘着腿用手耙了耙头发,然后问:“你去哪玩了?我找你找
不到就先睡着了。”
看着他睡眼惺松一脸无辜的样子,卫紫一时不知该从哪里说起,是先质问他为何丢下她不管呢,还是告诉他自己已经回了P城又回来,是问他为何偷“借”钱,还是先说自己赢了一大笔钱的事情?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魏华靖又开口道:“对了,我听到消息说马主任出事了,那就不会有人再找你麻烦,或许不久就能回国,回去之前,你有没有特别想去玩的地方?”见卫紫没有反应,他马上补充:“我以人格担保,这次绝对不把你丢在酒店!
你要去哪里都可以。”
看他兴致勃勃的样子,卫紫忽然不想再说刚才想到的任何一个话题,微笑着道:“没有,你有没有好的建议?”
魏华靖歪头思索了一下,打了个响指道:“咱们去澳洲,过个夏天的圣诞节!”
以下出版书手打部分开始:
真相遥不可及,这个世界也没有如果,有的只是人们的怅惘,以及各式各样无法满足的欲望。
说走就走,魏华靖立刻打了电话叫客服来退房,两人收拾了东西刚打开房门,一个不速之客就赫然立在门口。
“米小姐?你、你有什么事吗?”卫紫对她那天在结婚登记处落荒而逃的样子记忆犹新,又从李贝贝那里得知了她的身份,此刻对她的感觉十分复杂,半是好奇半是同情,这么美丽出众的女子,挂上“贪官的情妇”这个名头,实在不怎么好听。
米丽依然华服艳妆,却是掩饰不住的憔悴,见到两人同时出现在门内,似乎有些意外。不过她马上就醒过神来,先是瞪了眼卫紫,然后对魏华清大声质问:“老邢回车了,这是你一手策划的吧?!”
“有话进来说,我正好要找你。”魏华靖将米丽请进屋里,随手挂了个“请勿打扰”的牌子在门外。
米丽的情绪很激动,机关枪似的对魏华靖发火,“枉我那么信任你,以为你真是我的粉丝,把老邢引见给你,想不到你却在背后捅这么一刀,把我们逼上绝路!”
卫紫看了魏华靖一眼,忽然想到李贝贝说看到魏华靖买站票看芭蕾舞演出的事。
“我早该发现不对的。”米丽抹去腮边的泪水,呜咽道,“从你一出现,K党的人对我们的骚扰就更加频繁了,而且勒索得一次比一次狠。你看起来根本不像职业赌徒,却能在各个赌场跟我们相遇,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
卫紫竖起耳朵认真听,她发现自己的很多疑问都能从米丽嘴里得到答案,看来前一个多月把她扔在酒店的日子里,魏华靖就是跟人家在赌场“偶遇”去了。
魏华靖不动声色,由她继续讲,只听她接着道:“那天晚上肯定有问题,是你作弊!老邢从没输得那么惨过!”
“我可没有本事在W酒店赌气出老千。”魏华靖提醒她。
“哼,别以为我不懂,你们玩的游戏赌场只负责抽成,它管你作不作弊?”米丽小姐显然有自己的看法。
魏华靖依然好脾气,“那你有什么证据吗?”
“我回到家,原本三五天就登门的K党流氓,一直都没有出现。”米小姐睁大眼睛看着魏华靖,不想放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变化。
魏华靖笑道:“还不好吗?我记得你和邢先生最头疼的问题,就是黑社会的不断打扰。”
米丽冷笑,“他们骚扰我们,也不过是知道老邢有钱,又是从中国内地逃过来的,现在人家知道我们没钱了,还费什么工夫!”
魏华靖做思索状,“看来他们的消息很灵通嘛。”
米丽忍住怒气继续道:“看电视的时候,我发现被警察带走的一个K党恶棍很面熟,我想了好久,才想起那天在赌场里见过他,就是跟你们同桌一起赌牌的!”
米丽本以为这话一说出来,魏华靖至少会有所反应才对,这样她也好验证自己猜测的真假,可惜她费尽力气也没能如愿,他的表情始终如一,温温和和,甚至还带着笑意,他耐心地等待米丽的论断,“所以呢?”
米丽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魏华靖说:“那天分明就是你和K党的人勾结在一起,合伙骗老邢的钱。也就是说,除了老邢,你们是一伙儿的,这样他即使赌技通天,也得输个干干净净!”
魏华靖摇头,“你的猜测很大胆,逻辑思维能力也很强,可惜证据不足。你不能仅凭那晚的赌客有一个是K党的人就断定所有的人都是,就算是,出无法证明我和他们是一起的,毕竟那天赢钱的只有我一个。”
米丽气结,恨恨地道:“你们事后分赃谁会知道?K党的人怎么肯乖乖输钱?你要是扭着把所有的钱都分给他们,他们怎么会不愿意?知道我们没钱了,自然不会再来找。”
“为个推论很精彩,米小姐不仅是个优秀的舞蹈演员,转行做编剧肯定也会很出色,一个女人同时拥有美貌和智慧,真是上天的宠儿。”魏华靖赞叹着,“米小姐才貌双全,难怪邢先生对你多年如一日地痴情。”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本子,取出中
间夹的一张支票递给她,“我说过我也要找你,这是邢先生托我转交给你的,数目不多,但足够你支撑一阵子的了。”
米丽接过支票,看了眼后又抬头质问魏华靖,“他不是全都输光了吗?哪里又来的钱?”
魏华靖微微一笑,“我说过会替他交还赃款,你想必也看到新闻了,国家对他网开一面,处罚并不重。这些钱算是多余出来的利息吧。”
米丽怀疑地看着他,“你还想骗我?K党的人……”
“米小姐,”魏华靖出口打断她,“你聪明绝顶,可我私下认为,有时候人难得糊涂才会幸福。”
米丽先是眼神复杂地瞟了下卫紫,再次看向魏华靖时居然已是含泪的模样,如怨如诉,许久之后才幽幽地开口,“就像她一样吗?傻兮兮地幸福着?”
魏华靖的表情第一次有了变化,他收敛了笑容,正色开口,“米小姐,随意批评别人是很不礼貌的。”语气里带出来的寒意让面对着他的人忽然打了个冷战。
米丽咬了咬下唇,似乎仍不甘心,“你知不知道,那天我不答应老邢的求婚,并不是因为他输了钱。”
魏华靖又笑了,“不管在国内还是在这里,婚姻都是自主自由的。”说完就摆出送客的姿态,“约好了要退房,如果米小姐没有别的事,我们要走了。”他拉着卫紫就要出门。
二人出去之后,就在卫紫犹豫着留米丽一个人独自是否妥当的时候,米丽忽然又大喊一声,“我只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搭进去那么一笔巨款,不惜跟黑社会打交道,冒着生命危险办成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魏华靖停住脚步,扭头看向米丽,“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与你无关,如果你非要知道,就当我是想升官发财干事业吧!”
米丽拼命地摇头,“不是的,不是的,你说,你是不是为了她?”她的目光直视卫紫,后者被她的眼神吓得打了个冷战。见魏华靖不欲回答,米丽又尖声叫道:“就是为了她!没错!你觉得这样做值吗?”
魏华靖顿了顿,说道:“邢满星为了你,把家庭、自由和前途都搭进去了,你觉得值吗?”说完拉着卫紫便走,不再回头。
米丽闻言,一下子坐倒在地,哇哇大哭起来,比在赌场里的那次还要凄厉,哭声中带着绝望,直让闻都断肠。
哲人曾说,知道为什么而哭,眼泪再多都毫无价值;不知道为什么而哭,一滴泪都意义无穷。
米丽委顿在地,不知道这痛苦到底是谁加之于她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而哭。不是为了钱,就像魏华靖说的,她才貌双全,到哪里都不会没有饭吃,直到现在,她还能登台演出。
也许,是为了邢满星,那个与她相伴近十年的人。他爱她,这是毋庸置疑的,但她不认为他像魏华靖说的那样,他为她付出了家庭、自由、前途。他本就是个贪官,只不过她的出现让他不再谨小慎微而变得更加大胆而已;她没有唆使他贪污,那是他为了讨她欢心,为了更持久地占有她而做出的选择;事发之后,她也没有求他带自己走。事实上她并没有触犯刑法,只是陪他逃亡而已,抛家舍业的,并不只是他自己。
也因此,那天晚上她不答应结婚弃他而去,并不觉得对他不起——他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她也付出了一个女人最美好的年货。初识邢满星,他是事业成功的企业家,她是不解世事的花样少女。如今物是人非,他锒铛入狱,她韶华已逝,谁失去的更多,已无从计较。
如果不是碰见魏华靖,她还不知道,这世上会有人同时拥有水年男子的活力、青年男人的情感、成熟男人的睿智,而把这一切结合得那么完美的,竟然只是一个二十多见的毛头小伙子。
她不相信他的说法,那种风度和教养,不会只是个玩世不恭的富二代,更加不会是以赌博为生的浪荡子。魏华靖身上所带出来的那种气息,非富贵三代以上,是无法浸染出来。
她不明白以她的阅历尚且能看出这些,阅人无数的邢满星,何以会对他言听计从?她甚至开始怀疑邢满星早就想回国认罪了,魏华靖的出现不过是给他搭了个方便台阶而已。
关于邢满星输给他几百万之类的鬼话,她压根一个字都不相信,这些话也就只能骗骗傻瓜,就像那个卫紫。对了,是她,都是她!是她的出现让自己在那晚失去了理智!那娇嫩的肌肤、婀娜的身段,语言难以描绘的精致五官,自己容貌最盛的时候,也比不上她。
这些都还无所谓,她本来也没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美人,让她嫉妒发狂的是卫紫宁静而纯粹的气质,大眼睛里闪现的对美好事物的向往和对生活的信任,那是一种距离幸福很近的特质,时至今日,她已不再能再拥有。
她让她第一次有了后悔的念头,回想当年,如果她不是那么想出名,不是那么想过上流社会的生活,是不是也会像今天的卫紫一样美好,身边还有个魏华靖那样的男人?
也许,只是也许,连卫紫的出现都是魏华靖的一个策略,为了是摧毁她最后的一道防线,绝对不答应邢满星的未婚。情人分离,金钱散尽,还要遭受黑社会的骚扰,这样的生活还能比回去服刑好上多少呢?邢满星的防线也就不攻自破了。如果她那
晚不那么冲动,见到魏华靖对卫紫的关怀备至不那么嫉妒的话,是不是结果会不一样?
真相遥不可及,这个世界也没有如果,有的只是人们的怅惘,以及各式各样无法满足的欲望。
Chapter 17 麦芽糖味儿的爱
坐在位置上,卫紫忍不住掐了下魏华靖的胳膊,“谁跟你度蜜月了?”
“米小姐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卫紫很是不安,她强烈地感觉到米丽的哭声里透出的伤心和绝望。看看魏华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心想他可真是冷血动物。
魏华靖像是猜出她的想法似的,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