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大门被推开，清晨的阳光从外面射入屋内，马日召和屋子里面的几个人同时做出了用手遮挡一下眼睛的动作。
“天亮了？”马日召有些惊奇。
童老大看了几个正在忙碌的户部官员一眼：“诸位休息一下吧，想吃什么我去找伙房给你们做。”
马日召伸展了一下胳膊，然后抱起面前的一堆文件：“我要喝点肉粥，少放些米，多放些瘦肉，最好稍微多滴几滴荤油。”
童老大点头，然后看着其他几个人。
有个官员愣了一会说道：“首席，我想告假一会，我已经三天没回家了，乘着一早上有点空隙，我回家看看娘子和孩子。”
马日召的眼神马上就看了过来，那人急忙又说道：“首席放心，一个时辰之内，我定然回来。”
他所有话都是向童军说的，因为他知道如果向马日召告假，不一定能得到批准。
童老大点点头：“你去吧，你们还有谁想回家看看都可以回去。工作有其他人可以做，但是父亲和丈夫的角色，只能你们自己去担任了，回去看看吧，不要急着回来。”
好多人马上都站了起来，整个屋子里面立即走了一大半，只剩下几个马日召这样的无牵无挂的年轻光棍。
马日召对此甚为不满：“首席，您来添什么乱子？这些数据顶多还有两个时辰就能整理好，到时候物资就可以运走了。前线催的很紧，您还让他们回家休息？”
童军笑了一下：“就算再急，也要让人家回家去报个平安吧？你没成家，不知道其中的牵挂。”
马日召也不再多说什么，招呼其他几个没走的：“哥几个辛苦一下，咱们早饭就在这里吃了。”
这些光棍是无所谓的，没老婆没孩子就没有责任和牵挂，况且他们都年轻，熬上一宿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碍。
童老大点点头：“我去伙房给你安排吃的。”
童老大走向伙房的时候，觉得自己是非常幸运的。马日召是个能干的小伙子，在处理内政方面，他的能力非常突出，连一向以内政见长的庞统都对他赞不绝口。
自己和马日召相比，只是多了一些阅历，多了两千年的知识。而马日召的优势是他的能力。不管童老大说出什么样的计划，马日召都能根据现在汉北的具体情况作出最合适的安排。
他就像是上天故意安排给自己的帮手一样，在童老大明显感觉自己精力不足的时候，能帮助童军做到童军现在做起来非常吃力的事情，甚至一些童老大没有想到的事情他也想到了。
比如这些数据，里面涉及到很多东西。一匹布，从哪里采集原料，在哪个作坊加工，在哪个裁缝铺做成衣服最省钱。做成军服之后，从那条路运到战场最快，用哪个车行运输最便宜，什么时候出发最安全，这些马日召全部都考虑到了。
他甚至算出一斗米要运到安息的话，需要五个汉北大钱。为了把五个大钱节省成四个，马日召想了很多办法。
正是他的努力，让汉北到现在为止能有力的保证对前线的供给，后方的库存在目前看来还是很殷实的，再坚持半年不成问题。
在这方面，童老大自认不如。他看到那些报上来的数字就头疼，如果让他面对这堆数字坐上几天，他会疯掉的。
童军知道马日召也不喜欢这些数字，在战争刚刚打起来的时候，马日召甚至提出了要带领军队去和罗马人作战。
当初在辽东的时候，指挥辽东部队拖住张燕攻击的就是他，童老大相信如果把他派上战场，他不会比任何一个将领逊色。
可是童军需要他留下来做这些幕后的工作。马日召不喜欢，他接受了自己不喜欢的工作，并且完成的非常出色。
马日召整天在面对一堆平淡无奇，又枯燥乏味的数据进行着各种计算。这项工作就像那些数据一样枯燥，可又必须算准确了才能保证前线指挥官只要下了决心，军队就可以向任何方向，而且能以最快速度作最远距离的运动。
物资器材的需要量、补给品的现有量和可望得到的数量、组织和管理、运输和交通线等等。
甚至包括是走，还是打？走这条路线，还是走那条路线？如何实行穿插、迂回和包抄？是打歼灭战，还是打消耗战？这样前线将领需要考虑的，马日召都必须考虑到。
就像这次安息的歼灭战，马日召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一个士兵一天需要多少食物，多少水。如果和敌人打仗了，又需要多少弓弩，多少石块，会断掉多少把刀？
假设一下，当蔡伟发现那一瞬即逝的战机的时候，忽然发现飞龙军的弓弩不够，或者忽然发现自己没有粮食了，蔡伟还敢回头打么？
马日召的补给策略是在童老大的提议下实施的，因为这个时代还没有特别有效的，系统的补给方案可以借鉴。
特别是远离国土的补给运输，更是从来没有过。
童军提出一个建议，马日召负责实施，虽然效果很好，却也不是尽善尽美。因为这样补给注定要耗费汉北军大量的钱财。许多条正在修建的道路因为这次战争而停了下来，许多正在修建的城墙也面临停工。
所以虽然马日召的成绩做的非常好，但是汉北境内对他不满的声音也越来越高。童军知道，这些人其实是对自己不满，战争就要付出代价，但是这个代价却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接受的。
包括哪些商人都认为，童老大挑衅罗马有些过于鲁莽，最少双方应该先谈判才是，如果罗马人肯和大汉做生意，那么战争完全可以避免。
童老大安排好早饭的时候，也想着今天早上该如何面对那些人现在还算委婉的责难。他不希望马日召直接面临这个问题，马日召是替自己做事的，自己应该替他挡去从旁边吹来的风雨。
“首席，安息有消息了。”童军再次进入房间的时候，马日召的手中拿着两份报告，先打开了最上面的一份。
“蔡伟将军在安息境内违抗兵部，前线指挥部，还有您的命令，再次向罗马人发动攻击，这一次他成功了，他干掉了罗马人的高卢军团！高顺将军请示，该怎么处置他？”马日召说这番话的时候，童老大的脸色由震惊转为铁青，再转为惊喜，最后才露出笑容。
伸手拿过马日召手里的战报，童老大略略看了一遍，他自然知道这次胜利对于联军来说有多重要。
马日召看着童军那笑容没有下来的脸庞，也笑了：“我看，就将功折罪，不奖励，也不罚了吧。”
童军微微摇头：“不，蔡伟违抗军令，论罪当斩。但是考虑他为了最后打赢了高卢军团，免其死罪，降职两级，暂时留在军中，观其日后表现。”
这是最合适的办法，童老大随后就问马日召：“我那条命令下的是不是真的错了？我们的部队如果打，完全可以打赢罗马，是不是我一直不让前线的将军们打，所以形势才会这样被动？”
马日召摇头：“不是，那个时候我们已经连输两阵，再也输不起了，您的命令没错，不过蔡伟将军也没有错。”
童老大点头说道：“嗯，蔡伟是好样的，敢冒着被我杀头的危险打这一仗，战前他做这个决定的时候需要多大的勇气？真是奉先兄的好徒弟。”
马日召没有说话，童老大不禁想到了童蓄，他也是吕布的徒弟，他为什么没有勇气呢？为什么相比蔡伟这样的逊色呢？
第二个消息，就涉及到了童蓄的身上。
“首席，我们在萨珊的士兵发现，他们的米饭里面夹杂着很多沙土，根本无法下咽。”
话音刚落，童老大的马上伸手一把将马日召手里文件夺了过来，愤怒的问道：“谁干的！”
马日召小声说道：“是从辽东的一个商人从大汉那里买来的，中间人，是童蓄公子。”
童老大顿时怒了，马日召急忙说道：“首席，我认为这件事情其实和童蓄公子没有太大的关系。”
童军注视着马日召：“我知道你们两个这一段时间走的很近，但是不要帮他说话。在汉北这个地方，只要违反了律法，只要他做了错事，就必须站出来承担责任！哪怕是我的儿子。”
马日召不急不慢的说道：“是，规矩是不容破坏的，这话您经常和我说。我想说的，童蓄公子可能没有去坏您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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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8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更新时间2011…7…26 22：08：10 字数：3337
马日召微微笑了一下：“把这些掺了沙子的大米送到前线，是要杀头的大罪。但是童蓄公子绝对不会这么做的，他这几天经常过来帮我的忙，我知道，他的内心一样希望您能打赢这一仗。更何况，童蓄有一个优点，就是他从来不在乎钱。”
童军转念一想，马日召说的是很有道理的，童蓄从来没有缺过钱，没有必要去赚这些钱。汉北从大汉采购粮食，童蓄为两个商人牵一下头并不过分。
只是童蓄不明白，这种牵头搭线的事情他是不能做的。因为他是童军的儿子，如果是童蓄介绍来的商人，不管是什么货物，汉北的那些军需官都会买下来的。
这并不是童蓄扛着童军的大旗招摇，即便他不招摇，童军的大旗也是印在童蓄身上的。不是他想扛，是他甩不掉。
马日召也小声说道：“首席，兵部接到这份战报之后，本来已经把这段报告删去了，并没有通知户部。是我去找兵部要来原件，才发现其中涉及童蓄公子，您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删去么？”
童老大拖把椅子做了下来，沉思片刻说道：“童蓄，必须接受处罚，革职，先关起来，确定整件事情并没有他参与之后再放了他，不管他是不是有意的。你把这事情交给马忠，查清楚是哪里出了问题，如果是汉北商人掺了沙子，杀！还有，那个收购军粮的军需官，也必须革职，以渎职罪交军部论处。”
马日召这才点头，这已经是很轻的处罚了。
只是他还替童蓄有些惋惜：“首席，童蓄公子只是想做些事情能帮上您的忙，他也是被那些商人利用了而已，对他的处罚，是不是可以轻点？”
不能轻的，即便他是童蓄，他也该为自己犯下的错误付出代价，他已经长大了，一个长大的男人，必须学会承担。
童老大昨天做梦，梦到了吕布。他又梦到了吕布把童蓄一个人放在他院子后面的那颗大树上，逼童蓄自己跳下来。如果当时童蓄真的跳下来了，现在是不是另外一个性格？
他和吕布这么多年以来，都是童军在外面金戈铁马，而吕布在家里为童军提供金戈，提供铁马。
吕布愿意面对现在马日召面对的那些数字么？
依照吕布的性格肯定是不愿意的。他是孤狼，是草原上让人闻风丧胆的孤狼！可是吕布也坐下来了，一坐就坐到他离开这个世界为止。
童军以前一直认为，自己把首席的位置让给吕布，吕布就应该没有怨言了，他因该感激自己。
现在，童老大终于明白，是自己该感谢吕布。他想起当初在西域联军偷袭高昌的时候，吕布在高昌城头上的眼神。那是吕布坐上首席之位后，打败韩遂之后的仅有的一次战斗。
吕布那样的眼神是一种渴望，他是孤狼，他渴望是战斗。可是为了自己，他甘愿坐在这个首席位置上，一直坐到死去的那天。
吕布走了，徐庶和祢衡都老了，老天却给自己派来了能力更出色的马日召，这让童军觉得老天真的对他不薄。
打完罗马之后，童老大决定马上把发动对大汉的战争提上日程。他要打回去，完成自己的心愿，也完成吕布的心愿。
马日召也转换话题，不再纠缠童蓄的事情：“蔡伟将军还说，我们对付罗马人的兵器必须改变。罗马人的盔甲防护非常好，那些砍刺的兵器要费很大力气才能刺入对方体内。而安息人使用的那种巨斧，长锤之类的钝击兵器对罗马重步兵非常有效。”
打什么人，用什么兵器，这是可以改变的。只是，如果真的用了长锤巨斧，那狼骑兵的战马能承受这样的重量么？
童军让黄月英负责研究出适合狼骑兵使用的钝击兵器。
让童老大气愤的是，黄月英居然拿这件事情和他讲条件，她还说的理直气壮：“我儿子的事情你帮我处理好，我就能在三个月之内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童老大气愤的一拳把家里最大的花瓶打碎：“不要和我讲条件！你知道，没有人可以威胁我！不管什么事，也不管什么人！”
黄月英冷笑一声：“行，你要是我儿子关起来，我去探监可以吧？我去探望我亲儿子，总没坏你的规矩吧？不过要是耽误了日程，你不要怪我。”
童老大一下蹿到黄月英面前：“你信不信……”
黄月英丝毫不惧，迎着童军站了起来：“你想怎么样？打我还是把我也关起来？随便你了！”
童军气的嘴唇急抖，童蓄躲在黄月英的背后，泪眼婆娑的说道：“爹，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还特地嘱咐收粮的人，让他们看清楚了再收！我没想到会出这事。”
童军顺手抓起一个瓷碗，一下朝童蓄扔去：“你特地嘱咐？你要不是特地嘱咐一番，说不定还不会出这个事情！”
童蓄眼见瓷碗飞来，急忙一弯腰躲开。
可是黄月英这时候却很不合时机的转过身来，那瓷碗正好撞在黄月英的肩膀上。
即便年纪大了，童老大也是很有力气的。一下把黄月英砸的剧痛。她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眼里眼泪禽在眼眶，一副悲戚的摸样看着童老大：“你说过这辈子不打我的，是不是你看我现在老了？想把我打死算了？”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童军一时无语，烟锁赶紧从后面上来：“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不就是孩子犯了些错么，是我这个当大娘的没教好，你们要怪，就怪我吧……”
童老大气的一转身，一跺脚：“你们两个！”
黄月英偷偷抬眼，看着童军走出家门之后，哭声马上停了下来：“小月姐姐，这几天让小蓄去你弟弟那里，别让这老家伙看见他。”
小月在旁边笑了一下，冲童蓄招手：“跟三娘来吧，没事了。”
黄月英则回屋收拾一下东西，然后很不放心的对烟锁说道：“姐姐，你这几天在家看紧点，最好去找一下马忠，让他知道该怎么查，别每件事情都要我们去和子安商量。我很忙的，子安更忙，一些麻烦事能不让他知道就别告诉他。我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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