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不过还是要量力而行啊。”苏涣章把桌上的报纸翻到第四版,“前些天又有一群驴友被困在山上下不来,还是多亏了警方及时救援才没有事情,只是他们一开始报警说是有十九个人,等到警方到了,一查只有十七个人,他们只说是少数了,也不知道是真少数了,还是假少数了,我记得年轻时候听说过一个故事,也是登山队的消息,被困在雪峰上十几日,上不去下不来,只好杀了两个同伴吃了果腹。可见这想看险峰处的风景本身就是极危险的事情,不仅路难走,还要提防着同伴是不是可靠。平素的矛盾或许不起眼,在关键时刻就是致命的问题!”
苏涣章摘下眼镜,缓缓将报纸叠起来,示意侍者开始上早餐。
这一刻看起来他与普通的老人也没有什么区别,鬓角花白,神态略有些疲惫,对于修养即是养生的道家法师而言,这种疲态与苍老是极难见到的。
苏涣章在位的这十几年,正是南北斗争越发激烈的十几年,驱逐外国干涉势力,将法师协会扩大到全国范围,实现真正意义上的中华法师协会,平衡各地方势力,压制南方派系对北方派系的过分打压,以免激化矛盾,造成分裂,又得防着北方派系的反弹,真正威胁到南方派系在核心的统治地位。
十余年下来,中华法师协会在严重的内斗内耗中蹒跚而行,不仅有了长足的发展,而且还出现了如鱼承世这般名震国际的军火巨头,高速的发展掩盖了内部激烈的矛盾冲突,使得中华法师协会在总体上保持和谐平稳,即使有斗争,也全都在规矩之内进行,在这些方面,苏涣章功不可没,但做到这些,也耗费了苏涣章大量的精力,雍博文也听到传闻,在位的这十几年里,苏涣章的个人术法水平不进反退,远不如当初了。
对于苏涣章,雍博文也是很佩服的,不管是谁坐在这个位置上,内斗外胁之下,把中华法师协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也不见得能比苏涣章做得更好。
不过,佩服不代表认同。
苏涣章已经老了,而且再有几年就注定下台,保守求稳的心态占据了上峰,只想安安稳稳地渡过这几年,而不想再折腾出什么事情来,这种想法显然不是年轻气盛正欲大展宏图的雍博文所能接受的。
“可还是有很多人成功了不是?只要事先准备充份,实力够强,队友再精心挑选一下,成功的机率还是很大的。”
雍博文将杯中茶一饮而尽,空杯交还给侍者。
茶已尽,态度已经表明,饭前还是要把话说开的。
“况且有些时候,真正志同道合的自己人已经足够了,至于那些居心叵测或是意志不坚的,让他们远远跟在后面,能合则行,不合则各走各的,将来后悔的只能是这些人!我记得当初鱼承世主席刚刚开办术法物品公司的时候,想要总会这边给予资格认可,到国外去推销他的产品,引来一片嘲笑之声,却是苏主席你顶住压力,坚持给了相关资格,而且还在几次参与国际术法交流会议的时候,给了鱼承世主席位置,而到了今天,鱼承世主席的成就,谁敢否认是在你的支持下获得的?我要的也不过就是这些罢了。我对内斗这些事情,没有兴趣,只想去看看外间的风景!”
第一三六章大幕将启
早餐很简单,清粥、烧饼,大约是为了照顾雍博文这个东北人的口味习惯,还特意加了几碟精致的小咸菜,口味也是相当地道的东北味。
苏涣章的胃口极好,一气喝了两大碗粥,吃了六个烧饼,倒是那咸菜是一口也没动,全都便宜了雍博文。
雍博文昨夜折腾了一宿,这会儿工夫早就饿了,该说的话也都说完了,剩下需要做的也就只有吃饭了,索性放开肚皮,喝了三大碗粥,吃了十个烧饼,将上来的咸菜一扫而口,一气吃了个滚瓜溜圆。
宾主双方都吃得相当尽兴,待侍者收拾了桌子,重新上了餐后茶,一直都没有说话的苏涣章端着茶杯道:“食不言,寝不语,亦是养生之道啊。我老了,已经没有什么进取的心思,现在就一门心思想着还在位这几年别闹出什么大乱子,其它的工夫都用在了养生练气上面,等退下来了,我还想要多活几年,到处走走看看,好好享受一下生活。比不得你们年轻人,心气实足,想干就干。我听说你在袭击之后,已经认定了凶手是何方神圣?”
“异种联盟!”
雍博文语气平淡地说出了这个已经设定好的敌人,仿佛说得不是让整个东欧糜烂数十载的强大妖魔联盟,而是某个微不足道的小门派一样。
“你真要这样做的话,以后整个中华法师协会怕是再没有安生日子了。”苏涣章看着雍博文,却没有发现雍博文的神色有一线一毫的动摇,“你想要把全国的法师都拖上你个人的战车吗?”
“国内的法师已经太平得太久了!”雍博文虽然被戴了个大帽子,却是神情依旧平静,“太平日子过久了,就会让人懒惰,让人产生真正天下太平的错觉,可事实上呢?我们是在吃前辈百年浴血奋战的红利,无数前辈用自己的牺牲,打出了让整个西方术法界不敢直视的赫赫威风,所以六十余年来,任何外国术法组织不敢侵狠我领土,所以六十年来,没有妖魔敢于大张旗鼓的入境闹事!可是百年大战已经过去六十年了,有些人,或是有些妖魔,大概是已经忘记我们当年杀得联合远征军流血万里,斩得沿海妖魔浮尸千波的威风,忘记了我们中华法师当年是可以抗衡整个西方术法界的强大一方!妖魔连续在境内发动袭击,甚至鱼承世主席这样的重要人物都死于其手,就是一个极为危险的信号,表明某些势力在试探我们的底线,如果我们不能及时明确的表明自己的态度,让他们看到我们动起手来依然如当年一般的狠一般的凶,像这样的事情就会一波接一波的到来,那样我们的安稳日子才是真正结束了!异种联盟是个很好的契机,既然他们敢动手,那我们就要干脆利索地打回去,不仅要打回去,还要打得更重更狠,让他们刻骨铭心,让那些暗中观望者心底生寒!”
真正的幕后黑手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既然异种联盟当了这个出头鸟,那就专打这只出头鸟!
雍博文半靠在椅背上,神色显得懒懒洋洋,但说出来的内容却是杀气腾腾,充满了铁与血的凛然味道。
苏涣章沉吟道:“异种联盟能够糜烂东欧,个中原因极为复杂,但有一点不可否认,那就这个当今世界上唯一一个公开存在的妖魔联合性质的组织,得到了全世界妖魔的支持与承认,这才能在东欧坚持这么多年。你或许不知道,但国际法师委员会的内部情报显示,诸多以妖魔为核心的暗杀、恐怖组织都与异种联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今天我们对付了异种联盟,明天报复怕就会接踵而至,到时候像你遇到的袭击,将不会再是个例,而会变成极为普遍的事件,到时候受难的不仅仅是我们这些法师,还有那些无辜的,对这场斗急毫无了解的普通民众!”
“以斗争促和平则和平存!”雍博文轻轻挥了下手,以加重自己的语气,“妥协退让永远换不来真正的和平,能换来的只有屈辱与欺凌!妖魔内部向来就是矛盾重重,能够同时认可异种联盟,是因为异种联盟存在得够久,是唯一曝光之后仍能在人类的剿压下生存下来的的纯粹妖魔组织,这才是关键所在。异种联盟的存在对于其他妖魔而言,无疑类似于旗帜一般的存在。这一切都基于一个前提,那就是异种联盟能够存在下去,如果异联盟彻底不存在了,我不相信有哪个妖魔势力会冒着天大的危险来为异种联盟复仇!所以,就好像我说的那样,如果想减少或是避免你说的那种情况发生,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彻底的一次性将异种联盟清理干净,让他们永远与没有翻身的机会!”
苏涣章笑着摇了摇头,道:“知道吗?你让我想起了鱼承世。当年他跑到我这里来寻求支持的时候,也像你这样自信满满,仿佛与整个世界为敌都不会在乎,只能达成目标,那是真正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只不过,他当年还充其量只是贩卖武器,你现在倒好,不光贩卖武器,还准备大打特大啊!”
雍博文道:“我只是说了说心里话罢了,若是有什么地方太冲,还请苏主席见谅!”
苏涣章看了看时间,“时间差不多了,理事会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吧,你现在走的话,刚好能正点到达,第一次在总会发表演讲,不要搞得太掉链子,你这就出去吧,要是还对相关探讨的有兴趣,等你发表完演讲,我们可以继续下去。”
没能从苏涣章这里掏出有用的东西来,这让雍博文很是泄气,但如今他情绪控制得比较好,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站起身道:“那么,我就先走了,多谢苏主席的早餐!”
苏涣章跟着起身道:“我还是那句话,我老子,不希望再有什么折腾了,一切以平安为主,不过你还年轻,日子久机会多,祝你日后能够有机会看到更多的美好风景,不要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止步不前!”
雍博文心头便是一松,微笑着主动伸出手,与苏涣章轻轻握了一下。
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一三七章忧惧
这一天本不是常任理事会例会的日子。
但是一大清早,只要身在上海的总理事会常任理事都早早得收拾好,赶到大会场。
今日没有其他议题,日程只有一项,自加入法师协会后,首次来到总会的紫徽大天师雍博文,将在参观理事会会场,拜访总理事会长后,在大会场发表一次公开演讲。
虽说太平日久,但中华法师协会向来是不缺传奇人物的,近些年来声名雀起的年轻法师也不在少数,佼佼者如陆飞,史上最年轻的真正有料——那些明显是靠着家庭势力,比如还是婴儿就当上红徽会员的,只不过是个笑话,谁也不会当真——的红徽会员陆飞,身经百战,完全靠着自己的努力,一路杀进总会,成为最年轻的执行理事,可以称之为中华法师协会中年轻一辈里最有权势的人物。当然,这是在雍博文窜起之前的事情了,雍博文横空出场,尤其是在鱼承世遇刺身亡之后的闪亮登场,简直能亮瞎人的眼睛。如果说陆飞是冉冉升起的新星的话,那么雍大天师简直就是颗直接从地平线上跳到中天的太阳,在他那无与伦比的光芒之下,别说星星,连月亮都看不见了。
对于雍博文这个人,绝大多数法师都只最闻其名未见过其人,虽然也看过一些关于他开拓地狱的视频资料,但毕竟远不如今眼看到亲自接触来得实在,在未真正接触到本人之前,一切相关资料都不见得是百分之百准确的。
做为一个正强势崛起的地方豪强,一个手握强大武装殖民集团的顶级会员,还如此年轻,在可以未来预见的至少七十年内,雍博文都将是中华术法界无法忽视无法绕过的一个人物,就算是从今天起,他躺在功劳薄上不动弹不努力再没有发展寸进,他依然是北方术法界,尤其是东三省术法界的核心人物了。
据非公开的小道消息,不在前日,春城方面突然向东三省所有重量级的势力发出了一份机密要约,准备继续扩大地狱殖民力度与深度,邀请有实力有意愿的势力参与地狱殖民地的大开发。
而在此之前,地狱殖民公司方面已经加大了一些生活日用品的订购力度,显然是在对地狱方面进行倾销,进一步摧毁地狱殖民地的本土经济。
地狱殖民地啊,那可据说广阔如至少一个大洲的面积,那么大的地方,别说区区一个地方势力了,就算是整个中华术法界的所有势力一拥而入,也都能吃了肚圆啊!
但凡是有见识有野心的人,都可以很清楚的意识到,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如果想快速发家致富,获取巨大财富,就要想尽一切办法与地狱殖民地拉上关系。
而从雍博文的这个动作来看,这位年轻的大天师的心思显然不是那么简单,通过这个动作,既把东三省术法界进一步团结至为以他为核心的地狱殖民集团周围来,也是让东三省术法界在经济上实现一个巨大的飞跃,一改以往面对南方派体系的在经济上的弱势地位。
若是大势蓄成,那么再做其他任何事情,都将是水道渠成。
只是单靠东三省那帮子土到家的法师显然是不可以把这块地狱殖民地完全吞下去的,那么接下来,地狱殖民集团显然还将会继续重复这个动作,由北至南,一步步拓展。
机会就在眼前,就看能不能把握得住。
所以今天常任理事们,除了外出公干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到了现场,到的比往常例会还齐全,人人都准备找机会近距离接触一下这位金光闪闪的财神爷。
时间尚早,雍博文还在几位副理事长的陪同下参观,会场的常任理事们都无所事事的坐在位置上交头接耳的聊天。
坐在陆飞身旁的一位常任理事见陆飞神色有些忧虑,便笑问:“陆理,听说你在春城跟雍博文交过手,怎么样?谁输谁赢?那位雍大天师性格如何?”
陆飞登门挑战,雍大天师却是无耻的大喊救命,以至于这场在陆飞看来很严肃的单挑变成了一场笑话,尽管事后鱼承世严令消息不得传出去,影响两位新星的形象,可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至少陆飞曾经跟雍博文交过手的消息就不胫而走。在之前的一段时间里,这个消息虽然传开了,但对陆飞其实没有多少影响,毕竟那时候的雍博文还隐藏在鱼承世的巨大阴影里,被大部分人认为他不过是鱼承世捧起来的一个傀儡,他那个紫徽大天师的头衔与之前协会里出现的那个红徽婴儿一般不过是个大家看热闹的笑话罢了,谁也不会把他当真。只是等到鱼承世轰然倒地,阴影未散,雍博文就以一个新的巨人般的形象露面,这场曾经没人重视的战斗就被挖了出来,成为所有人都好奇的事情。
两个同样年轻的明星会员的碰撞,怎么能不让人好奇?
“只是过了两手,不算是战斗,也没有什么胜负之说,至于雍博文的性格怎么样,我也没多接触过,对他不是很了解,不过以他的手腕本事,在鱼承世没死之前,还能保持默默无闻,别的不敢说,这份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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