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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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房-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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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她好几眼,才向她走去。

“夫人,您今天穿哪身衣裳?”青黛还有些惊魂未定,努力挤出一丝笑,还客气地朝绿云笑了笑。

黎茗衾打开衣服箱子,挑挑拣拣地拎出两件来,“就这条百蝶裙子,再加上这件外裳。”

外裳是正红色的,用彩线滚了边儿,隐隐有花和碟的轮廓,粗一看只觉有个影,细瞧着才看得出来。裙子为酱紫色,小小的蝴蝶散落在裙子下垂时自然形成的褶子上。与外裳既相应,又不重复,配着着实好看,又显出做工精致。

最好的衣裳不是一眼看去就显华丽,而是细细品味中好似不是第一回见,却又越看越独特。黎茗衾来到大晏之后做了好些这样的衣裳,用得都是黎家当初想送进宫里,却又没来得及送的布料,都是好东西,却又尚且算不上御用,漂亮又不犯宫里和大家的忌讳。

不过这么翻找衣服还要想搭配太累了,回头得多弄几个衣柜,这屋里只有两个不太大的柜子匀给了她用。其他的要么放到隔壁屋里,要么就得塞衣箱子里。再小心地叠着,也容易弄皱了,要想仔细看看搭配,还得一件件拎起来比划,麻烦不说,还会把旁的弄皱了。

戚慕恒换了一身宝蓝色的袍子,头发用玉簪簪住,回头看了黎茗衾一眼,笑道,“我去跟田管事说几句话。”就这么出去了。

黎茗衾望着他的背影,果不其然正巧看见松妈妈过来了。松妈妈一身深褐色的衣服,袖子和衣边儿上滚着宽宽的红边,看着喜庆,但也不会太扎眼。但松妈妈这一身的精气神儿,不是府里哪个妈妈能比的,一眼就能认出是她。她朝戚慕恒行了礼,刚想跟戚慕恒说话,戚慕恒开口说了什么,往外院去了。

松妈妈不以为意,脸上笑容满满的,来到屋里朝黎茗衾福了福,“给夫人请安,夫人昨夜睡得可好。”

黎茗衾在一旁的坐榻上坐下,一手搭在美人枕上,微微低着头,羞赧地一点头。她感到两颊上热乎乎的,再次感叹当年没白当演员一场。点完了头,还状似无意地朝床上撇了一眼。

松妈妈两道目光早就像钥匙碰见锁眼一样钻了进去,虽然早在意料之中,但目光一触即那红色,立刻笑得更盛了。她笑盈盈地收元帕,在床上轻轻地将帕子折好,放在带来的描金匣子里,双手拿着。

“守了一夜也累着了,这是太夫人赏的,你们收着。”松妈妈给了青黛、绮罗一人一只钱袋,这回里面不是小银裸子,而是各自一个玉挂坠。

二人道了谢,绮罗笑道,“松妈妈在太夫人身边做事,比奴婢几个见多识广,以后还有好些事儿要向妈妈求教。我们还带了几个小丫鬟过来,更要麻烦妈妈,妈妈将来别嫌我们烦才好。”

“是啊,夫人初来乍到,有好些不懂的,奴婢几个也没办法照应,都要靠您指点呢。”青黛也笑道。

“不敢不敢,几位都是夫人娘家带来的,太夫人早就交待过了。有什么要的或是不清楚的,只管来找我。我一个老婆子,太夫人身边也有小的服侍,终日也还清闲,等着你们来给老婆子解闷了。”松妈妈笑道。

黎茗衾侧过头去,对着铜镜看看头上的珠钗端正了没有,见一切都好,转过头对松妈妈道,“也是时候去给太夫人敬茶了,侯爷说了,他跟田管事说完话就过去。我先到前面等着,等侯爷到了,再一起进去。”她看了眼一直在廊子里探头探脑的绿云,笑道,“绿云,侯爷是这么说的么?”

绿云正专心听她们说话,正跟着笑呢,被她一问,一惊面色一敛,低着头恭谨地道,“方才侯爷是这么交待的。”

松妈妈点了点头,上前扶着黎茗衾站起身,笑道,“侯爷忙惯了,这才刚过了洞房花烛夜,就只想着府里的这些事儿,也不怕夫人多心。”

“妈妈快别这么说,侯爷忙,我之前也是知道的,侯爷也向我解释过了,妈妈不必多想。何况再过些日子,我也要忙起来了,到时候还要侯爷、太夫人还有您多担待呢。”黎茗衾笑道。

她对松妈妈这位老人家很是上心,这样一位陪着太夫人熬日子最终熬出头的老妈妈,没有居功自傲,脸上也没长出凶相来,人缘也不错,可见又是一个和善的人。而她又没有显出软弱来,分寸感拿捏的这般好,可见是个人物。要是赵妈妈除了疼爱自己之外,也能有松妈妈几分就好了。

“给大家的见面礼都带齐了么?没落下吧?”黎茗衾回头笑问。

青黛赶忙跟到另一边,回道,“到带齐了,已经让人送到松鹤居去了,都在侧屋备着。您到了,就拿到正屋里去了。”

“太夫人一早就盼着您呢,方才奴婢来您这儿的时候,二爷已经到了,姑奶奶和姑爷也在路上了。”松妈妈又跟她说了说这位二爷,让她多体谅。

侯府 第50章 见礼(上)

义安候府的东院省身苑原本由老侯爷和耿太夫人住着,老侯爷过世三年后,太夫人就主动要求搬去隔着一个园子的东后院,还改那里为松鹤居。当时戚慕恒和戚华月在一个月内多次苦劝,可都动摇不了太夫人搬出去的决心。终于太夫人没跟任何人再说什么,只是招呼身边的人,抢了三四日,把东西搬了过去,自此众人也就无法了。

这是黎茗衾第三次到松鹤居,第一次来是谈条件,第二次是汇报中期成果,那时候她面上镇定自若,心里却忐忑不安。当她说出如何募款为黎家洗脱名声,再拿出新调制的珍珠膏子,看见太夫人脸上渐渐放松下来,她心里一下子放了晴。这不光救了黎家,也证明了她的确有重振家业的能力。

这一回再来,是真的嫁进来了,不过想起昨夜和方才的情景,她不是给自己找了个婆婆,而是找了个高级领导,操作不好,还会是位终身领导。唯一庆幸的是,这几位领导都算开明。

松鹤居一眼望去一派庄重,家具用的都是上好的陈年木料,因为办喜事,特意摆上了一些喜庆的东西。就像桌脚那只绘着小童溪水捉鱼的瓶子,还有装干果的碟子都换了温润喜庆的红瓷。

黎茗衾等上了戚慕恒,二人进去时太夫人居中而坐,一边站着戚华月,她正给太夫人剥开了一颗栗子,还说了些什么,惹得太夫人开怀而笑,而她自己则只是浅浅地笑着,很是矜持。

赵庆德站在戚华月旁边,在向后了半步的位子上,在戚华月说话的时候,适时地插两句话,笑得很谦和,总是不经意地留意着戚华月,像是在看她眼色。他身形颀长,比戚慕恒瘦一些。五官虽然英挺,可面色略有些苍白,加上说话没什么底气,显然在看戚华月眼色的时候,让人看了觉得他有些畏畏缩缩的。

另一边下手的地方摆了一张略显厚重的椅子,比屋里其他椅子都要稳当,四平八稳的也不容易挪动。上面坐着一位年轻公子,面如冠玉、剑眉星目,只是那一双原本应该熠熠生辉的黑眸却是闭着的。就好似断臂的维纳斯,身上偏偏少了一个物件,落下不完美的完美。

这就是二爷戚慕公了?如果戚家没有分家,戚慕公应该是四爷,可分了家各算各的,也就成了二爷。戚慕恒则比较特殊,他并非一出生就过继给义安候,他过继的时候,三爷戚仲英都大了。他不做定远侯府的二爷了,戚仲英也没把这位子顶上,仍然做他的三爷,久了人们也就忘了这事。只是在提及戚慕恒的时候,才会说起,这一声“三爷”倒是提醒了戚慕恒的身世。

戚慕恒、黎茗衾先向太夫人行了礼,黎茗衾跪在刚送上来的锦垫上,接过青黛准备好的茶,恭敬地捧过头顶,恭敬地道,“母亲喝茶。”

太夫人笑着接了过来,喝了一口放在一边,递上一封红包,又亲手扶起她,“好孩子,以后就是我另一个女儿了。慕恒脾气宁,他要是让你受了委屈,只管来找我。府里的人不好使了,也只管告诉我,或者告诉松妈妈也成。”

“谢谢母亲。”黎茗衾笑着一颔首,低垂着头,像个新媳妇。太夫人和戚慕恒都给了她面上的支持,这让她日后能好行事一些。

太夫人打开松妈妈递上来的匣子,里面是一支赤金的双股簪子,簪头做成步摇的样子,上面一朵牡丹花,垂下碧玉坠成的穗子。样子时兴不说,也很稳重、端庄,出入宫廷或是应酬贵家女眷时都能派上用场。

“茗衾,收着这个,随意戴戴。”太夫人让松妈妈把匣子端到她面前,由她接了,再转身交给青黛。

“谢母亲。”黎茗衾由衷地道,确实是一件合她心意的首饰。

太夫人点点头,这才看向戚华月,笑道,“我这辈子就生养了这么一个姑娘,华月被我纵坏了,以后她做了什么开罪了你,别往心里去,她就这性子。来,你们姑嫂俩见一见。”

戚慕恒在黎茗衾身后笑道,“妹妹是再明理不过的人,倒是要让她多包含茗衾才是。”

“你啊,还是这么心疼你妹妹。”太夫人笑了笑,一手拉起戚慕恒,一手拉起黎茗衾,再把他们的手交叠在一起,“只要你们好了,我才会好,整个义安候府才会好,你弟弟、妹妹才能好。我说的这个道理,你们可明白?”

“母亲放心,我们都明白。”二人齐道,还默契地相视一笑,竟真的好似一对柔情蜜意的新婚小夫妻。

“这就好,这就好。”太夫人连连道。

黎茗衾这才和戚华月互相见了礼,戚华月笑得很客气,虽然已尽力使自己显得热络,可看起来甚是生疏。她上前拉住黎茗衾的手,看了眼墨砚刚打开的匣子。里面是一对翡翠镯子,水头很足,好像能从中滴出翠绿的湖水来。很是名贵,可未必算得上用心。

“嫂嫂皮儿白,戴着正合适。闲着的时候常到我那儿坐坐,别的不说,我那儿的厨子会做几道清淡的小菜,母亲也喜欢用,到时让你尝尝。”戚华月没等她回应,转身看向赵庆德,“这是我夫君,中了举人之后就留在府里帮兄长打理庶务,没什么出息,就指望着兄长和嫂嫂了。”

戚华月说话的时候只拿眼角扫了赵庆德一眼,赵庆德听到“没什么出息”的时候,脸上僵了一下,但随即笑着向黎茗衾拱手,“我只会读些书,无旁所长,以后多要嫂嫂照顾了。”

“姑爷客气了,还要多向你讨教。”黎茗衾故意忽略了他的尴尬,这时候忽略好过正视,正视只会让他更尴尬。戚慕恒一直在旁边看着这夫妻二人,此时也笑着开口,把话儿接过去,“别说是你,我也常请教他,更别说那些管事了。以后庆德你可不能再自谦了,府里几个孩子也大了,看着多不像话。”

“侯爷过誉了。”赵庆德默默叹了一声,又推到戚华月身后,就此揭过去,众人这才看向戚慕公。(今天是我的生日,嘿嘿,大家砸票、打赏吧……)

侯府 第51章 见礼(中)

太夫人笑了笑,轻轻一指,“这是穆公,他姨娘走得早,一直养在我这儿。他眼睛不方便,就在他的南山居里听画意讲讲书。他爱清静,你平日派人去问问就成了。”

“见过二叔。”尽管戚慕公看不见,黎茗衾还是在他面前微微一颔首。她知道戚慕公的亲生母亲是由通房抬为姨娘的,在戚慕公刚刚出世的时候,就过了身。

戚慕公薄唇动了动,笑道,“当不起嫂嫂的礼,我成日只知道听书、侍弄果树,见识浅薄,还请嫂嫂多多包含。”

“二叔过谦了。”黎茗衾眼里,戚慕公虽然天生目不能见物,但论及样貌、举止,都不失为一位翩翩佳公子。一个通房生的儿子能有这样的气度,可见太夫人待他不薄,至少在教养上是下了功夫的。

戚慕恒笑了一声,看着戚慕公道,“二弟虽然看不见,可心里跟明镜似的。他明明看不到你,却知道你朝他点头了。”

细细一想确是这么回事,周围的人会心而笑,黎茗衾有些不明就已,再仔细一向也有些明白了,“让我猜猜,二叔要么听见了我这只簪子上坠穗的响动,要么就闻到了我的衣香动了动。”失明人的听觉、嗅觉总是要超过普通人的。

“衣香还会动?倒要听听嫂嫂的说法。”戚华月笑了一下,笑看向太夫人。

黎茗衾不以为意,也笑了一下,“就好像点着熏香的时候,忽然来了一阵小风,咱们就能瞧见白色的烟不直着走了。方才我动了动,就好像一股小风吹到了衣香上,当然也比不得这世上的风。风太小了,咱们都察觉不到,可二叔鼻子灵,耳朵也灵,一下子就觉出来了。”

戚华月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太夫人轻拍了她手背一下,笑着问戚慕公,“慕公,她说的对么?”

戚慕公没有动,声音很轻地道,“嫂嫂说的对,我既听见了响动,也闻到了衣香。”他笑了笑道,“没什么送给嫂嫂的,给嫂嫂栽了一棵杏树,是移栽的,来年能吃上杏。”

“这份礼最实用。”黎茗衾笑看了戚慕恒一眼,又道了谢。

戚慕恒也道,“那你可得找几个得力的好生照料,二弟的花木可不随意送人,这金陵城里好些人想求都求不到。”

“一定一定。”肯把自己亲手栽种的东西交给一个陌生人,黎茗衾觉着这份礼才是真正用心的,她一定好好照料,何况还有好吃的杏。

众人话说的差不多了,松妈妈对太夫人笑道,“您不是总说夫人手巧,心思也巧么?也该让大家瞧瞧夫人给各家准备的东西了吧?”

太夫人笑睨了松妈妈一眼,朗声笑道,“你啊,比我还急,这么个伶俐的人就在面前站着,还能跑了不成?竟然比我还急。”

“这不是替您急么?”松妈妈打趣道。

黎茗衾从绮罗手里接过给太夫人的礼物,里面是一双鼠灰色的福寿双全绣鞋,上面的字是用银线绣的,迎着光看得一清二楚,背着光的时候只隐隐若现。她的绣功当然没有这么好,这是铺子里的老师傅一点点帮着绣的。相信太夫人从往日的传闻里也能明白这并非出自她的手笔,但既然大家都想在场面上下得来台,也就自然会装糊涂。

果然太夫人从看到绣鞋的那一刻脸上笑意就更浓了,她亲手接过匣子,捧着左看右看,不过仔细得有些过了头。她笑着把匣子交给松妈妈,“这孩子手果然巧,不过府里头惯有做针线的,我还是喜欢你调的脂膏,烘的脂粉,以后帮我做这些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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