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每一声“呵呵呵呵”的背后,都是一句深深的马勒戈壁。
“……”大白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微微闪动了一下,但很快黯淡了下去,高傅帅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察觉到了自己口是心非。
高糕相当愉快地逗弄着他的新“宠物”,没有空来理会另两人。于是大白和高傅帅之间没话说就有些尴尬。
高傅帅别过脸,手指轻轻擦过鼻尖,话题重开:“这也是你想出来的配方吗?”
虽然真的很古怪,不过不得不说,称得上伟大的创意。高傅帅停驻在某蹦蹦跳跳切糕上的眼神复杂。
“不是。”大白否认得很快,出乎高傅帅意料。
“那是谁设计的啊?”高傅帅很自然地顺水问道,如此牛逼的人物一定要用来膜拜啊,说不定拜着拜着考试就不会挂科了咧?等下,话说考试不挂科切糕发明出来没有……
大白面无表情:“忘了。”
……艾玛,这货好像很倒霉失忆了。
本来试图用彼此都略知一二的话题挽回一下气氛,没想到正中雷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高傅帅一听到这样的回答恨不得咬断自己这根不会说话的舌头,这下好了,气氛更诡异了吧?
大白一点表示也没有,就直直地站在哪里,似乎是希望高傅帅说点什么,好维持住“一人一句”的氛围维护友好合作方案。
高傅帅鬓角滑下一滴冷汗,平时这种时候都是高糕救场,但丫现在正和切糕玩得相当爽,完全没有要来解救被困青年的意思啊喂。
TAT难道今天就是他领到“冷场帝”光荣称号的日子咩?
拯救了进退两难高傅帅的一串门铃。这间公寓自打高傅帅搬进来起,还没有客人来过,尽管时机略显奇怪,不过不管怎么说他这辈子只怕不会觉得哪场音乐会比这突兀的铃声更美妙了!
被感动地泪流满面的高傅帅抛下一句“我去看看”,立马闪出了厨房。高糕抬起头来,疑惑地看了眼:“……好稀奇,查水表的吗?不对呀,这个月已经查过了……大白,你说会不会是你认识的人寻来了?”
当然是不可能的。
大白不直接出声,镇定地摇了摇头,他大约是习惯高糕总是穿越在各个次元忙不停地奇葩思维了。
高傅帅先从猫眼里看了眼,在凹凸不平的图像中,一个年轻男子的脸呈现出来:茶色中长发、小辫儿、装逼的单片眼镜、狐狸似的细长眼睛、粉红色衬衫领子、笔挺的黑色西装。
高傅帅虎躯一震,我勒个擦咧,骚年你别的项目就算了,眼镜非要戴单片儿是想干啥?COS哈利波特变身魔法少年?
……和高特帅大概是两种不同概念上的装逼。
尽管嘴角抽向了一遍,但想到对方好歹是把自己从尴尬境地里解救出来的救命恩人,高傅帅还是心怀感激地打开了通讯器,清了清嗓子,问道:“请问找谁?”
“冒昧打扰,高先生是住在这里吗?”
门外的男子一发出声音,高傅帅立刻就觉得有荷尔蒙从通讯器的洞眼里钻了进来!明明既不是有磁性的低沉嗓音,也不是柔软娇媚的高嗓子,可偏偏就是有一种魅惑人心的力量在里面。
同学你是走错片场了吧,参加好声音海选请去飞机场买票飞Z市啊亲。
“哪位高先生?”高傅帅皱了皱眉头,继续问道。没办法,这个屋子里姓高的和糕都特别多。
“我姓颜,”门外的男子轻笑,索性自报了家门,只是狐狸眼眯起的样子怎么那么老奸巨猾,“高糕是我的表弟。他父亲托我送些东西来。”
好嘛,早这样说清楚不就好了。高傅帅突然觉得自己刚才问得有点傻二,手指碰上门把手,直接打开了门。
姓颜的男子生了张好皮相,尤其是狐狸眼特别漂亮,而且似乎家教不错,站在门口身材修长,姿态自然,气质出挑。
颜姓本来就比较少见,再加上高糕的亲戚这一特征,高傅帅一下就想起来了。切糕世家里面就有一户是颜家,他很小的时候还参加过颜家人和高家人的结婚典礼,只不过时隔太久,早就不记得当时有那些人了,更加无从判断眼前这人的家族是不是就是他想起来的那户。但大约□不离十。
高傅帅刚请对方进屋,高糕就探出了身子。高傅帅下意识地去看他的手上有没有东西,只发现是湿的。之前大白做得那块切糕碰过之处会留下糖渍,看上去不太干净。高糕没把那个诡异的切糕带出来,应该也是不想节外生枝。
高糕用力吸鼻子,旋即露出惊喜地神情来:“表哥?”
男人颔首,三步并作两步上去先抓住了高糕的胳膊,很亲热地把他往桌子边带,道:“这几个月日子怎么样?看上去受了不少伤啊……你父亲让我带了些皮肉伤的特效药来,看来正是时候。”
高傅帅哪里会看不出来,那个人是在不明显的地方为高糕省了不少麻烦,要知道高糕在这个公寓里住得时间比高傅帅久,但依旧是三天一小撞,五天一大撞,着实苦逼。
大白这时也走出来了,看到男人时眼神明显变了变,露出一丝迷茫和僵硬。
“我来介绍!”高糕兴高采烈,看向眼前这个男子的眼神一闪一闪的,充满了憧憬和仰慕,“表哥,这是我的新室友,叫高傅帅。傅帅,这位是我表哥,叫作颜嘉。”
高糕又往高傅帅耳边凑了凑,语气中不乏自豪地道:“颜表哥也正在N大切糕系念书的,而且是优等生,很厉害呢。”
知道了高傅帅的信息,颜嘉对身后不言不语地大白来了兴趣,向后指了指:“那他呢?怎么不说,也是你室友吗?”
高糕脸色一变,高傅帅不好的预感升起:我去,这家伙不会是忘了大白是他捡来的黑户吧?
“哪儿有人?没有啊?表哥你看错了吧。”高糕装模作样地回头了一下,睁着自己纯良的眼睛淡定地说瞎话,并试图扯开话题,“说起来,之前你不是说你那个朋友遇到麻烦了吗,怎样?他现在突破瓶颈了吗?”
高傅帅虽然云里雾里不明前因后果,可也在一旁听着。
颜嘉居然着了高糕低劣的转话题手法的道,不再注意大白了,他摸了摸下巴,表情似笑非笑:“啊,那家伙啊,正在某个地方闭关修炼呢。”
高傅帅咋舌,这位表哥兄,你表弟是个睁眼瞎就算了,虽然他这会儿是装的,但你肿么这么缺心眼给带进去了……
颜嘉往目瞪口呆地高傅帅身上一扫,莞尔,随手推了下小单片儿眼镜。
“那样的天才也会遇到这种事啊,而且时间好像不短了。”高糕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又难以置信地感慨。
“那家伙,还称不上天才。”颜嘉若无其事地眼神四处游移,又扶了扶单片眼镜,满不在乎地道。
高傅帅觉得他的目光在大白的身上似乎停留地稍微久了一点。尽管不知道他们说得是谁,高傅帅还是压紧了眉头。
“他可是世界公认的天才!而且百年难遇!独一无二!”高糕拔高嗓音,不服气地反驳,“等我也拼命考进N大,就能叫他郑学长了。”
颜嘉斜视高糕,凝着脸沉默了一下,然后突然笑了出来:“这么紧张做什么,不过跟你开个玩笑罢了。好了,东西我送过来了,想看的东西也看到了,我就先告辞了。”
颜嘉说要走就一刻也不留,话音刚落就站起来,一副准备离开的样子。
“慢走不送。”高糕还鼓着脸,但尽管还在赌气他还是站了起来,将对方送出了门。可是天有不测风云,某个总是忘记自己视力不好的小孩吧唧撞在门框上,然而他还是立刻爬了起来,飞快地追了出去。
高傅帅也终于听出他们说得是谁了。N大姓郑的毕业生里名声最大的,无疑就是那个人称逆天人肉做糕机的郑远尘,这绝对是个难以理解的可怕的存在,各种意义上来讲。
那个人十三岁就进了切糕系,应该十八岁不到就毕业了。之后行踪一直很不定,偶尔也会报名参加一些切糕类的竞技比赛啥的,每一次出现都势必引起大轰动,而且比赛结局也只会是单方面的绝对优势压倒。想起最近几年流传出来的神乎其神的“民间传说”,高傅帅抖了抖眉毛。世界上竟然会有这种属性的家伙……上帝造他的时候,肯定是把心从太平洋一直偏到大西洋去。
高傅帅扁嘴,听刚才他们两个人的对话,高糕的这个表哥似乎和做糕机关系颇为不错的样子,来头真是不小啊。
高傅帅发呆的时候,大白终于能堂堂正正地在客厅里溜达了。他走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拿起颜嘉放在桌上的包袱毫不犹豫地开始拆。
喂!拆室友的私人物品是不对的啊亲!太不见外是会被人讨厌的啊喂!
颜嘉送过来的东西只不过是密封死的小盒子,也没有上密码锁之类的高档货,大白的手指一看就是很有爆发力的类型,三下五除二孱弱无力地盒子外壳门就统统掉在了地上。被拖得赤|裸|裸的小东西在灯光下瑟瑟发抖(?)。
高傅帅忽然察觉到身边一股低气压,后背上的汗毛全部有节奏地跳动了一下,他身体一震,发现大白不知啥时候在他旁边站着了,手里还捧着刚才的客人送给高糕的东西。
怎、怎么回事?
高傅帅又抖了一下,这阴沉沉的感觉好像不是什么错觉啊。他歪了歪脑袋,试图从大白的脸上找到答案,但是他不得不失望了——这家伙不管是记忆还是表情都统统没有啊!高傅帅偷瞄了眼地上散落着的残破的包装,心里默默想等下高糕回来要如何解释。
走廊上不时传来铿锵有力地碰壁声和令人熟悉到倍感无力的“哎哟”声,明显是某人在爬楼梯的标志性配乐。高傅帅扶额,这种做了坏事不敢出去扶高糕的心情是怎么回事。
咳,说起来这家伙撞墙撞得很有经验了,应该不至于出啥事儿吧?
大白这个举动突兀了。他从来都是该不动的就不动,该动的也不动,生平最大爱好是托腮坐在桌子前装雕像切糕,第二大的爱好是在厨房里摆弄切糕,各方面来说相当让人省心,今天动作如此积极主动,实在奇怪。
高傅帅壮着胆子往大白手里的东西看了过去,只一眼又慌张地转了回来。只是一些形状奇怪的工具而已,而且还是不在高傅帅的认知范围之内的。
不过大白头上乌云盖顶的景象约莫不是错觉,所以这些工具,呃,牵涉各种重大?
开门的声音传来,高糕送人到楼下就回来了,用不了多少时间,见屋内两个人趁他不在时自发拆了包装,他身形滞住一瞬。
高傅帅心口一紧,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尼玛高糕他是越来越了解了,这家伙平时看着像个纯良的人,一旦不纯良起来特喵的根本不是人啊。
“……奇怪啊,怎么今天光线的分散度特别奇怪。”高糕没生气,反而挂了笑容,迷惑地四处看房间里的情况。
高傅帅见状松了口气,艾玛,他又忘了高糕眼神儿十分不好,包装拆了没被拆完全不会被发现啊。
咳,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啊,高糕的嗅觉太灵光了,有时候完全搞不清楚他是不是真的视力不好。高傅帅偶尔会怀疑高糕是装的,原因么就是切糕这种大家族总有点阴谋内斗宅斗宫斗啥啥的,但仔细想想估计没人会喜欢一天二十八次和墙壁楼梯等东西肢体约会,这也太有牺牲精神了,不太可能。
“谁?”大白张口问。
“什么?”对大白简洁的语言理解不能,高糕歪脑袋。
高傅帅自告奋勇当翻译员:“他的意思是刚刚那人是谁。”
“我表哥呀。”高糕眨眨大眼睛,看上去更茫然了,“我之前好像说过了……他刚才差点发现大白了,好险好险。我还担心瞒不过去呢,太好了,表哥他平时很不好骗的。”
高傅帅:“……”相信我,百分百没瞒不过去,瞧那充满奸猾小人风范的眼镜片儿!
“对了,他带来的是什么?”高糕兴高采烈地问,快步上前,然后果断地肚子磕到了桌角。
“工具……衣服。”大白说。
“哎?”高糕没觉得大白回答地这么迅速有什么问题,熊娃子脱线一点真是幸福,“我穿的吗?”从盒子外面看略小啊。
“切糕。”大白又答。
工具、衣服、切糕。这三个词堆在一起根本就看不出关联吧混蛋!
高糕笑容一僵,求助的转向高傅帅。虽然……扭头的方向反了。
小朋友,我记得你能靠嗅觉判断位置的吧!高傅帅泪流满面地凑过去看大白手里抱得东西,其实他也没有听懂这种事难道他会随便说吗!
“这是啥?”高傅帅从盒子里提溜出几个方块状的布兜,话说大白眼里的衣服就长这样?同学你以前到底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里啊,高傅帅怜悯地看了看大白。
接着,高傅帅又拿出了几个要么圆要么方的东西,完全看不出用途。
“衣服。”大白还是那个回答,但他想了想,破天荒还是补充了一句,“……切糕。”
衣服切糕?
衣服的切糕?
穿衣服的切糕?
……给切糕穿的衣服?!
高傅帅的思维经过九曲十八弯总算拐过了了,但舌头却转不过来:“这、这、这……你的意思是,这个是给切糕穿的?”
大白点头,头上的阴霾更深了。喂喂,要下雨去院子里下啊亲。
“好棒!”高糕兴奋地合掌,“那我们快点去给二呆试试看吧?”
“……二呆?”高傅帅跟不上高糕奇怪的回路。
高糕腼腆一笑:“刚才在楼梯上给那孩子起得名字,很可爱吧?”
……那块切糕吗,你还真起名字了啊。高傅帅:“……呵呵呵呵。”广阔无边的马勒戈壁和活泼可爱的草泥马啊,这名字是何等的超凡脱俗。
高糕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对头,抓了桌上的奇怪工具,却落下“衣服”,砰砰跳跳地向着厨房的墙壁欢快地撞了过去。
“砰。”
今天天气好晴朗。
“哎哟。”
处处是花香……
大白无视噪声地开口:“不对。”
高傅帅当然听得懂他的意思,立刻点头附和道:“我也觉得。”
实在太巧了,